第6章 再見梧桐

陳遠都說錯了，等待并不是一定有着令人滿意的結果。他們沒有等來羅雯雯的回歸，當他們看到她坐上一個男人的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沒有了念想。那個男人有一張陌生的臉，三十來歲。英俊，成熟，落落大方。他走下自己的車為羅雯雯打開副駕駛的門，那情景就像本該是穿着晚禮服的女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可此時的羅雯雯穿的是高中的校服，看起來有多麽不搭調。兩人絕塵而去。

齊梧桐陣陣發呆，羅雯雯好幾天沒有與她和陳遠都講話，上課總是蒙頭大睡，下課撥弄手機，與同學都隔離開來，到了這個階段，老師對不自覺的同學早已處于放棄狀态。放學時間，那個陌生男人總會來接羅雯雯。全然沒有高三氣氛的羅雯雯，讓齊梧桐覺得心裏長了個氣泡。她覺得，不能再讓羅雯雯這樣下去了。

齊梧桐打算跟蹤羅雯雯，看看她跟着那個陌生男人去了哪裏。放學時間，她跟陳遠都假裝聊天一邊走在羅雯雯後面，在看羅雯雯上了那個男人的車後，陳遠都也發動了摩托車。小汽車穿過幾條街，停在一個酒吧的門口，是一個叫不出名字的酒吧，酒吧門口裝飾着重金屬。意識到失态的嚴重，他們約好各自回家換完衣服再進去酒吧一探究竟。陳遠都到齊梧桐樓下接她，她已經換好了休閑的衣服。走進大廳，煙霧缭繞的氛圍，舞池中的男男女女都在搖晃着身體，暧昧的燈光讓齊梧桐睜不開眼，密集的人群讓她有點顫抖。陳遠都攥着她的手往前擠。

他們看到羅雯雯坐在陌生男人身邊，身上早已不是那純淨的校服，是帶着亮片的超短裙，還有性感的高跟鞋。那個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羅雯雯沒有一點排斥，反而嬉笑打鬧着。看到這一幕，齊梧桐再也忍不住了，她甩開陳遠都的手，走上前去扇了羅雯雯一巴掌。羅雯雯微眯着畫着濃重眼線的眼睛，看着她的盛怒，笑了。笑得讓人不明其所以然。陳遠都拉拉齊梧桐的手：“梧桐，我們走吧。”

那個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吓到了，愣了一下之後騰地站起來。“你們是誰！怎敢下手打她？！”

他的厲聲質問招來了酒吧的幾名酒保，他們站在那個男人的身後，“雯雯你沒事吧？我看看。”他摸着羅雯雯發紅的臉頰。

羅雯雯将他的手放下，也站了起來，“沒事的，我好朋友跟我鬧着玩呢。”說着對齊梧桐和陳遠都擠擠眼，“是吧？”

齊梧桐別過身去，走出了酒吧大門。

陳遠都追在後面，什麽都沒有再說，只是跟着她。齊梧桐突然站定了，坐在馬路邊上。“遠都，你說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沒有，朋友都做到這份上了，那就算了吧。”陳遠都看着她紅紅的眼睛，只得安慰一句。

齊梧桐看看陳遠都，又看看車水馬龍的這個城市的模樣。手機鈴聲想起，是羅雯雯。她按下接聽鍵，聽到她顫抖的聲音：“梧桐，明天起我就不去上學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麽。那個你們見到的男人，他是這個酒吧的老板。他第一次見到我的那天，就是30號晚上。”電話那頭依舊是吵雜的酒吧，齊梧桐明白羅雯雯終于要向她作出解釋了。“那天你沒有和我一起回家，我一個人瞎逛逛之後天已經黑了，路過一個小胡同的時候，幾個喝醉酒的混混把我扯進了胡同......”齊梧桐開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我眼睜睜看着自己失去清白，那種身體被撕開的痛苦，你一定不知道的。再後來，是他看到路邊的我，把我帶回家。”

齊梧桐看到了地下的眼淚，陳遠都只是無力的看着她哭，慢慢的，無聲的哭。

“我知道自己只是高中生，但是他說他願意好好待我。是他給了我安全感，那個時候只有他在。我不願拖着肮髒的身體去繼續上學了。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願你安好，有遠都照顧你我就放心了。再見，梧桐。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就像從齊梧桐的生命消失了般，那個電話過後，她們就真的再無交集。陳遠都試圖再去那個酒吧，但是已經沒有了她的蹤影。齊梧桐找到她家，她爸爸只說：“雯雯說要出去闖一闖，不讓我告訴你們她去了哪裏。”

那張屬于羅雯雯的課桌，在高三這一年還沒完結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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