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從來都沒有期望你是好人

陳遠都給齊梧桐打電話說開學第一天要缺勤了,齊梧桐問為什麽,他只說叔叔病了要去照料一下,住院之類的事情跑一下腿。

第二天陳遠都到學校的時候,他表情凝重的說:“梧桐,我叔叔是被人打了。你知道他是為什麽會出事麽?他在張以木的那個賭場裏賭輸了一時間沒有錢可以還給人家,然後張以木賭場裏的打手就下了狠手。叔叔的脾裂了,現在手術切除了。”

齊梧桐只是安慰他:“你叔叔會好的,不要這樣擔心。”她始終沒有正面回應關于張以木在這件事情中的關鍵性。

齊梧桐給張以木發了一個短信:張以木,我從來都沒有期望你是好人,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壞得那麽徹底。一個會幫我撿起掉落的零錢的人,竟是這番醜惡。

張以木收到短信的時候他還在樂隊基地調整吉他的弦,他放下吉他:“卡卡,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練吧。”

貝斯手永吉沒說話,卡卡點點頭,卻看向司亦,司亦看到張以木停了下來,重重的敲了一下架子鼓。“張以木現在才幾點,你他媽要回去幹嘛!”

卡卡示意司亦別再說了,而司亦并不領情:“現在樂隊是只有你一個人嗎?有什麽事情非得現在走不可?明天的演出怎麽辦?”

張以木扯扯嘴角:“司亦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跟我講話?基地的哪個設備不是我掏的腰包?”

眼看着兩個人要開火,卡卡出來當了和事佬:“一人少說一句不行麽?樂隊不訓練不是照常可以上場嗎?不差這一次。”

“卡卡,不要幫張以木說話了好不好。”

“卡卡願意幫我說話你看不過眼了是不是?”張以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司亦就将架子鼓的鼓棍扔在他臉上。

張以木覺得司亦比他想象中的下手輕了,就不再争辯,馬上回了家。

他打電話叫齊梧桐下樓,他知道齊梧桐現在已經對他有戒備之心,所以他只能選擇公共場地跟她聊天了。

“22歲,在每個人22歲的年齡,你覺得能有怎麽樣的生活?不是呆在大學裏,就是碌碌無為,或者是事業的起步。而現在的我,生活無憂,即使混的圈子黑暗,但總歸比大多數的人們輕松吧。”張以木點燃了一支煙,煙盒晃了一下齊梧桐沒有看見上面的字,可是她覺得這樣的味道很好聞。

“你覺得你的人生沒有選擇,事實上并不是。你可以選擇仁慈,或是殘忍。”齊梧桐反駁道。

張以木又掐斷了那只煙。“說得出這句話人,一定從來都沒有艱難的生活過。你試過一天只吃一頓飯嗎,還是你試過買不起鞋子只能穿拖鞋?并沒有對吧。可是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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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明明都是借口。你地下賭場撐起來的你的搖滾愛好,你覺得地下賭場的錢幹淨麽?”

張以木似乎明白齊梧桐遲早知道地下賭場的事情,也就沒有過多的解釋。“我心裏有太多血腥的場面。要是我突然把我的心洗幹淨,那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心會被別人拿刀刺穿。”張以木閉上眼,就能看見每一個賭徒因為還不起債而在他的面前懇求,但他從不拿自己開玩笑,他在這個城市站住腳太辛苦,自然不會輕易動搖。

“卡卡的話,如你所見。我一直知道她喜歡我,之所以留她在身邊,是因為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怎麽運作一個賭場,怎麽在賭場運作的過程中撈到油水。這樣的人我太需要了,也許在你看來我是現實的,我需要她的幫手,而她需要能時時刻刻看到我。在我自己看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她願意為了我付出,而我也樂意接受,就是這麽簡單。”張以木甚至連卡卡的事情也對齊梧桐說了,這倒是令齊梧桐很意外。

“沒有人願意選擇這樣黑暗的道路,但是,生活所逼。我是窮過得,所以我當然要拼命離開那個境地。梧桐,我多希望能簡簡單單的有一段屬于自己的感情,但明顯,我不可以,因為沒有人願意相信我的真心。”齊梧桐聽到這裏時候,是真的願意去相信張以木的話了。

“如果我是你,一定一定會退出這個圈子。”

張以木輕輕的抱了一下齊梧桐,“謝謝你。”

盡管齊梧桐知道張以木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就退出圈子,但她分明覺得自己認為張以木是好人。也許是澄澈的雙眼,又或者是因為張以木的那一個擁抱,但對她來說這都不重要了。因為她明白每個人的人生軌跡不同,每個人都沒辦法随便評論另一個人的生活。讓她傷透腦筋的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陳遠都,因為陳遠都認定張以木是壞人,而此刻自己又那麽同情張以木的遭遇。她不知道要是自己站在張以木的位置,會有什麽樣的舉動,就像她所明白的,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陳遠都再次看到張以木的時候,張以木在齊梧桐家裏翹着二郎腿,這讓他氣不打一處來。“梧桐,為什麽他在這裏?”

齊梧桐只說,他下來坐坐。霎時間看到了陳遠都眼裏的怒火四濺。“不要讓我看到我讨厭的人在你家不行麽?!”

“他來了我難道要趕他出去麽?”齊梧桐扶着額頭沒好氣的說,有點埋怨陳遠都的意思。

陳遠都走了,就因為在齊梧桐家看到張以木,他第一次這樣沒有打聲招呼就走了,齊梧桐傻傻的站在門口。

“對不起,梧桐,看來你的朋友不是很喜歡我呢。”張以木看了門口一眼,然後繼續百無聊賴的換臺。嘴上滿是不開心。

沒關系的遠都,他不是壞人。以後你就會明白他的苦衷了。齊梧桐在心裏說道。其實現在的齊梧桐不自知的把心裏的天平倒向了張以木,因為她明白那種內心不被人理解的孤獨,就像曾經的自己,在黑暗裏舔舐每一寸別人給的陽光,這有多麽令人害怕和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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