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恨意滔天絕情追/(3)

“笑話,如果不親眼見到三哥來接她,我如何知道你是否真的放了秋歌?我還沒那麽蠢。”靈晚也冷了臉,不想再跟他廢話。

“不行。”龍傲天咬牙,他當然不敢同意,他現在已見識到了靈晚的厲害,又如何能不防她又出奇招。

能說出那番話,自然也能猜到龍傲天的反應,靈晚起身輕輕地走到秋歌的身旁,輕撫上秋歌蒼白的小臉:“信與不信,辦與不辦,就在你一念之間。我這麽做,只是心疼秋歌,我與秋歌的這種感情,又豈是你這等無情之人能體會的?”

聞言,秋歌顫抖着掙開眼,扯動雙唇露出一個困難的笑:“小姐,秋歌……沒事的……不要簽……不要……”

靈晚又紅了眼,淚一滴滴落在秋歌蒼白如紙的臉上:“秋歌,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等三哥來了,他一定能治好你。”

秋歌也哭了,卻嘶啞着嗓子,驚問:“小姐,你……你的手……怎……麽了?”靈晚搖搖頭,含淚道:“我沒事,秋歌,我的好秋歌,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出了這天牢,我還要你侍候我呢!”

這番話,終于震動了龍傲天。他的思緒百轉千回:靈晚的背景太厚實,他亦沒有把握她所說的那句“出去”是不是真實。但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如果拖的時間越長,便是給了她更多的機會,說不定,到時候外面的人真的想到辦法救她出去。

他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最親的姐姐,唯一的姐姐死得不明不白,他絕不會放任兇手逍遙法外,終于,他說:“好,我答應你,我現在就去請你的三哥過來。希望你說到做到,承認你所犯下的罪行。”

靈晚擡眸冷冷掃過龍傲天的臉,痛快道:“一言為定!”龍傲天見靈晚的神色不像是做假,便轉身對身後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侍衛說道:“去,把風太醫請來。”

雲詳幾乎是一路飛奔着到了天牢,當他看到靈晚之時,他的眼神倏然淩厲,憤怒扭頭狠狠地瞪着龍傲天,質問道:“龍大人,你居然嚴刑逼供?”

“非也非也,風太醫所言差矣,賢妃娘娘乃戴罪之身,我等只是對其施了夾指一刑,算不得嚴刑逼供。”龍傲天不以為然地說道。雲詳沖到他跟前,一手緊緊抓住他的脖領,一手指着靈晚慘不忍睹的手:“渾蛋,你居然說這樣的刑法算不得嚴刑?”

龍傲天用力地推開了雲詳鎖緊他脖子的手:“風大人,是否要本官為你将大旭國天牢中的刑法一一列舉?好,我就告訴你:刖刑、灌鉛、梳洗、抽腸、幽閉……”

“不要再說了,龍大人你是為民請命的官,不是劊子手,你怎可以将這些殘忍的東西學以致用?難道審案時,除了用刑沒有別的辦法嗎?還是說,你只有本事靠嚴刑逼供而讓人屈打成招?”雲詳再也聽不下去,憤怒地打斷了龍傲天的話。但此刻的雲詳卻經由此事看出了龍傲天的品性,這種殘忍的人,在刑部多待一天,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冤屈致死。

“看,風太醫連聽都聽不下去了,那你該是信我的話了吧?本官對賢妃娘娘用的,真的只是普通的小刑。至于你說的屈打成招,本官實在不敢當啊,賢妃娘娘早已經自己認了罪,本官可沒有逼她。”龍傲天眯着眼,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樣。

雲詳咬牙,恨不能撲上去痛打他一頓,而靈晚卻不想雲詳再跟他多費唇舌。靈晚着急地說:“三哥,不要同他廢話了,快來看看秋歌。”

雲詳握了握拳頭,恨恨地放下,卻是真的不再同龍傲天鬥嘴,只是背着藥箱快速地走到了秋歌的身邊,為其查看傷勢。

“秋歌,你哪裏不舒服?”雲詳溫柔地問着。秋歌聽到雲詳的聲音,虛弱地睜開了眼。其實,她想說,哪裏都不舒服,可是看着雲詳溫柔中帶着焦急的眼神,她卻掙紮着露出一個十分刻意的笑:“三公子,我……沒事的……你先看看……小姐的手。”

雲詳制止了秋歌再說話,一只手搭上她手上脈路,靜靜地感受她微弱的脈息。龍傲天看着這溫馨的畫面,卻十分不爽,他手指一彈,将那認罪書扔在了案桌上:“賢妃娘娘,該簽字畫押了,反正風太醫那兒你也幫不上什麽手,您還是先履行自己的承諾吧。”

聞言,雲詳猛地擡頭,死死盯着龍傲天手裏的那張認罪書。靈晚一臉平靜地看着雲詳,淺笑道:“三哥,你先給秋歌治傷,我去去就來。”

這一番話,靈晚說得輕松,雲詳聽得心驚,而龍傲天更是笑得張揚。靈晚試着執了一下筆,手指不得力的情況下,實在沒有辦法繼續,于是她放下筆:“龍大人,看樣子,只能按手印了,你的印泥呢?”

取來印泥之時,龍傲天再一次打量着靈晚,她的過分平靜,給了他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在放下印泥時,心內突然起了明顯的變化。他總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或是即将發生,這樣不好的感覺讓他倍感不适,于是他又惡言道:“快點兒按吧。”

素手輕輕按上那血紅的印泥,擡手之時,靈晚反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沾上的紅汁,冷冷的笑又凝上嘴角,她斜瞟了一眼龍傲天,而後,毫不猶豫地在那認罪書上按下了指印。龍傲天看着到手的認罪書,心裏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看向雲詳,卻見他只是認真地替秋歌在做着治療,甚至沒有一點兒阻止靈晚的動作。

雲詳的內心在掙紮着,卻狠下心讓自己不看向靈晚,躺在地上的秋歌默默地流着淚,對雲詳說:“三公子,不用治……我了,如果……小姐必須要死,秋歌也不……活了,我要陪……着小姐……一起,就算是……陰曹地府,我也……要去侍候……小姐。”

搖搖頭,雲詳卻用了另一種眼神看着秋歌,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能開口。靈晚已經走回到他們二人身邊,她撫上秋歌的臉,堅定道:“秋歌,你忘記我的話了嗎?相信我,我一定能活着出去的。”言罷,她又看向雲詳,問道:“是嗎?三哥?”

雲詳收回放在秋歌腕間的手指,淡淡一笑,肯定道:“當然。”

四、龍脈喜

“當然”,這兩個字聽在龍傲天耳中,此時卻是再諷刺不過的事。他分明已拿到了認罪書,可在他眼前的兩人卻在讨論着如何離開這天牢。

“真是自信啊,不過,本官現在沒時間跟你們廢話,本官将這認罪書送到皇上手中之時,看你們還敢不敢說能出去。哼!”

“龍大人,是要去面見皇上嗎?那倒也好,一起去吧,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對皇上禀報。”雲詳面帶笑意,十分淡然地說着,還一邊從藥箱裏取出一些藥膏塗在靈晚的十指上。靈晚疼得直咧嘴,卻倔犟地不喊一聲疼。

聽完雲詳的話,龍傲天心中一驚,猜不懂雲詳是何用意,他冷着一張臉:“風太醫若是想向皇上告我用大刑的話,本官勸你還是不要費那個唇舌了。”

“龍大人放心,我又怎會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不過,我要說的事真的十分重要。不知龍大人可有興趣一聽?”雲詳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若無其事地說着,那話語的意思十分明顯。

龍傲天當然有興趣聽聽了,只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發問。雲詳暗暗笑着,雙眼彎彎快眯成一條縫兒了。靈晚見雲詳一直看自己,也十分好奇,她從來就知道這個三哥不簡單,所以他的話一定別有深意,于是她靜默不語,只等雲詳接下來的說辭。

“如果風太醫想說,本官自是不會介意随便聽聽的。”龍傲天還是沒能沉住氣,他并不是愚蠢之人,所以,他也聽出雲詳的話裏有話,可是憑意氣用事,沒有事先得知,到時候見了皇上,怕是來不及做出反應的。

“其實就算龍大人不想聽,我也會告訴你的,因為,此事還得靠龍大人好好安排。”言罷,雲詳好笑地看着龍傲天青白相交的臉,不待他再發難,雲詳便又一字一頓道,“龍大人,賢妃娘娘有喜了。”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均面露訝色,可是最為吃驚的那個人卻是靈晚自己,她幾乎站不穩腳步,慌亂地問道:“三哥,你說什麽?”

“靈兒,剛才我為你上藥之時,順手為你號了一下脈,不想竟發現是滑脈。靈兒,你有了皇上的龍脈了。”雲詳扶了一把幾乎站不住腳的靈晚,眸光閃閃。靈晚虛晃了幾下,終于站定,因為她在雲詳的眸中讀懂了另一層深意。

“真的嗎?三哥?”靈晚的轉變,幾乎只在瞬間,她刻意挑高的聲線和臉上驚喜的紅潤,無不向外人展示着她的喜悅。可唯有一人,卻是最為狂躁不安的,那便是龍傲天,他看着靈晚與雲詳,心裏想到的第一件事卻是:中計了。

是的,如果他不同意讓雲詳進來,便不會有現在的這些事發生。可現在,雲詳說出的這個事實,足以讓他手中的認罪書,等同于一張白紙,他所有的心思都因此而白費了。他終于爆發了,狂躁地喝道:“風雲詳,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龍大人,想必你聽得很清楚了。如果龍大人還有什麽異議的話,待我禀報皇上之後,皇上自有定奪。”言罷,雲詳将一瓶治手的藥膏交給靈晚,微笑道,“靈兒,我得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體,也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靈晚擠出幾滴淚,接過那藥膏,不舍道:“三哥,我等你的好消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氣得龍傲天發狂。而龍傲天在聽了靈晚的這番話後,當真是連腸子都悔青了,這兩人怎麽可能只這麽見了一面,就将整個局面完全扭轉了?

可後悔已無濟于事,他只能眼看着靈晚又尋找到一線生機。他握了握手中的認罪書,不肯服輸:“既然風太醫想讓皇上裁定,那本官當然不會反對,風太醫請!”

雲詳背起藥箱,很小心地橫抱起秋歌,最後再看一眼靈晚,便跟在了龍傲天的身後。走了才幾步,雲詳又叫了起來:“哎呀!你看我這記性,龍大人,我想請問,賢妃娘娘是否可以不再住水牢了?你知道的,孕婦最受不得寒氣侵襲,若是再住水牢,恐怕後果不是大人您擔得起的。”

龍傲天眼珠一轉,亦聽懂了雲詳這半警告半威脅的話語,他思量一番後不得不忍氣道:“謝統領,将賢妃娘娘送去普通牢房。”

聞言,靈晚笑了,而謝彪的臉卻綠了。

出了天牢的大門,雲詳将秋歌交給守候在外的藥童,便一步步緊跟着龍傲天去了昭和殿面聖。他當然不能讓龍傲天搶了先,否則靈晚可能連翻身的最後一個機會也将失去。

兩人依次進入昭和殿,卻見銘帝十分悠閑地吃着水果。他的目光,在兩人剛進入他的視線之時已落在了龍傲天的手上。很顯然,他更感興趣的是那張按了手印的紙。

“微臣,參見皇上!”

“微臣,參見皇上!”

兩人行禮之後,各不相讓,都想先開口,但銘帝依舊親點了龍傲天先說。雲詳臉色微微有些發冷,但卻只得靜立一旁。

“啓禀皇上,微臣經過幾日的提審,賢妃娘娘對所犯之罪,已供認不諱。”言罷,龍傲天将手中的認罪書高高舉起,遞予常青之手,“這便是賢妃娘娘按下手印的認罪書,請皇上過目。”

銘帝見了那張認罪書,竟然毫不避諱地笑了,誇贊道:“龍愛卿辛苦了。”

龍傲天俯首抱拳道:“為皇上分憂是微臣的榮幸,微臣不苦。”

眼見着銘帝将自己晾在一邊許久,雲詳不免有些浮躁,但一想到靈晚還在天牢受苦,便一再暗自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适時地開口,方為上策。

銘帝假意又看了一眼認罪書,一掌拍在龍椅的把手之上,咬牙道:“這賢妃實在太不像話,居然為了這一點兒小事便出手殺人,實在太狠心、太惡毒。龍愛卿,依大旭律法,像賢妃這等行為,該如何處罰?”

示威性地瞟了一眼雲詳,龍傲天激動道:“皇上,依大旭律法,賢妃娘娘當淩遲處死。”

聽到這裏,雲詳再也忍不住了,縱身上前,抱拳道:“皇上,微臣有事啓奏。”

看出雲詳的用意,銘帝根本不想理會,但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更想到風靈晚這次再也沒機會逃過死罪,便也大方道:“風愛卿有何事啓奏?”

“皇上,微臣想說,賢妃娘娘殺不得。因為,娘娘已有三月身孕。”聞言,銘帝激動得幾乎從龍椅上摔了下來,他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微臣是說,賢妃娘娘有了皇上的骨肉。”雲詳不卑不亢地說着,卻眼看着銘帝的臉色由晴轉陰,銘帝顫聲道:“不可能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一句不可能的,聽在雲詳的耳中特別地刺耳。他心內不爽,卻仍舊平心靜氣道:“若是皇上不信,可令太醫院其他太醫過去為娘娘診脈,事關重大,還望皇上早作決定。”

銘帝顯然已狂怒,他淩厲地掃過雲詳:“風愛卿如何得知賢妃有孕一事?”

“皇上,臣自是為娘娘把過脈才知情。”

“你如何會去天牢?朕有準許過你去看賢妃嗎?”銘帝故意找着雲詳的麻煩。

豈料雲詳早有應對之策,他一指身邊的龍傲天:“皇上,是龍大人請微臣過去為天牢的一名傷重女犯治傷,恰好遇到賢妃娘娘,微臣便也為賢妃娘娘一并診了脈。豈料,竟然發現如此大事。微臣十分慶幸,若是再晚幾日,賢妃娘娘在天牢待的時間久了,腹中胎兒恐怕亦難保全。”

龍傲天見雲詳将自己拖出來當了擋箭牌,也吓得冷汗如雨,在銘帝究其責任之前,不得不邀功道:“皇上,依微臣看,請太醫過去再診診也好。如若真有其事,也算是為皇上保住了龍脈。至于娘娘的罪行,大可以等娘娘生下皇子後,再來依法治罪。但如若是風太醫會診有誤,那麽……”

接下來的話,龍傲天沒有再說下去,他看得出來銘帝對靈晚的痛恨,所以,如果真是風雲詳故意使的計策,那麽,他這麽做只會讓風靈晚罪加一等,甚至連風雲詳也有可能被連帶治罪。

銘帝聽了龍傲天的話,也漸漸冷靜下來,他吩咐道:“常青,多找幾個太醫去天牢看看賢妃,然後回來給朕禀報。”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常青瞅了瞅在場兩人,應答之後便急急地去了。

而此刻,雲詳也終于放下了心頭大石。他低着頭,卻是在暗暗發笑:龍傲天啊龍傲天,你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我還擔心如何才能勸服皇上派人去天牢再診脈,可你這番話,卻是省了我不少事。

現在,只要其他太醫的診斷結果一出,那麽靈晚的命,才算是真的保住了。

昭和殿內,銘帝一臉陰郁地等着太醫的結果,而龍傲天與雲詳也并未離去。三人各懷心思地沉默着,直到常青那又急又亂的腳步聲傳入了三人耳中。三人同時向常青看去,卻反倒讓常青更是冷汗涔涔。

“皇上,奴才帶着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去了天牢為賢妃娘娘把過脈了,現在,太醫們都在殿外候着,皇上您看是否現在召見?”常青說完,銘帝幾乎想也不想便道:“宣。”

聞言,雲詳雖然半低着頭,卻是輕快地笑了。

以張太醫為首的太醫們魚貫入殿,站定一起三呼萬歲後,等待銘帝發問。

“張愛卿,朕想聽聽你們的結果。”

張太醫清了清嗓子,認真道:“皇上,微臣們的結果一致認為,賢妃娘娘确實有了龍脈。”這話一出,銘帝的臉算是真的變了顏色,他是算盡了所有的結果,甚至想過,風青止會再次威脅自己放出風靈晚,可獨獨沒有算到,會有這麽一個戲劇性的收場。且不說別的,只說她肚子裏的那個孽種,就足以讓銘帝接下來的日子吃不下也睡不香了。

他艱難道:“張愛卿,朕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張太醫看了看銘帝陰冷的臉,小心翼翼地回道:“是,皇上。”言罷,竟頭也不回地第一個出了殿門。

他是怕啊,怕得不得了,他本是太醫院資歷最老的一位太醫,皇上也因為相信他的醫術,有了病痛多是找他來診治。所以,張太醫是最了解皇上的隐疾的,皇上根本就不能行房,可他新納的妃子居然懷了孕,這可實在讓張太醫感到震驚。皇上不能行房,肯定不可能讓妃子有孕,那麽這樣一來,只有一個解釋,那個孩子不是皇上的種。

一想到這裏,張太醫更是心頭發顫,好在皇上聽完結果也并未打算細查,那他還不趕緊走人嗎?

銘帝看着張太醫逃也似的離開,心裏堵得慌。張太醫的心思,他當然懂,可正是這種了解讓他恨不得将知情者通通殺掉。可現下,他卻不得不忍痛接受這個結果,他陰狠地想:這個孽種絕不能留。

翌日清晨,雲詳親自接了靈晚回宮,不過,此次卻是再一次住到了清苑。理由無他,銘帝言,靈晚仍舊是戴罪之身,孩子生完後,靈晚仍舊會按大旭律法處置。靈晚對這套說辭不置可否,反正她已從天牢出來,接下來,消除這個罪名,需要的亦只是時間而已。

不過,有一件事靈晚卻比銘帝更着急,那便是她懷孕一事。見三哥沒有主動提及,靈晚一直忍耐着沒有先問,她很恬靜地看着三哥為其細心上藥,就算是疼得急了,也只是倒吸幾口氣。

可雲詳似乎在和靈晚拼耐心,一直不肯跟靈晚談及那個事。靈晚想了想,倒是問話了,不過問的卻是:“三哥,為何不用你在天牢給我的那瓶?我還留着呢,不用多可惜。”

聞言,雲詳只是笑。靈晚見他死活不跟自己提當日之事,現在還這麽笑她,便撅了嘴道:“三哥,你笑什麽呀?”

雲詳揶揄着笑話靈晚:“笑你,明**裏想的不是這個問題,卻偏偏問了這個。”

“三哥,你好壞,明知道人家想知道,你還故意不說?”言罷,靈晚壞壞一笑,輕輕一旋,風雲詳只覺眼前一花,便不見了靈晚的身影。而下一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不消說,自是靈晚的傑作了。

“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雲詳壓低了聲音怪叫道,“風靈晚,你個壞丫頭,以後不幫你了。啊啊!快點兒放我下來,我怕高啊!”

靈晚咯咯地笑着,不理會雲詳的慘叫,身形一轉,自天窗而出,三下兩下,便躍出了清苑。

雲詳懼高的這個毛病,早不是什麽秘密了,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麽風家的兒女個個身手不凡,卻獨獨這個三哥手無縛雞之力。可靈晚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一個大男人會怕高呢?所以,她有事沒事就愛捉弄這個三哥,其實目的是想幫他克服這個毛病。

只是雲詳不太領情,但凡遇到靈晚要幫他,他就鬼哭狼嚎的,久而久之,靈晚也就放棄了。因為她看到了三哥另一方面的才華,雲詳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行醫治病,但凡能說得出的,他都會,簡直是個奇才。

但此次,靈晚又用了這一招,卻是故意要吓一吓雲詳,誰讓他捉弄自己來着。

雲詳最終被靈晚扔在了一棵大樹上,他抱緊了樹幹,顫抖着叫了好多聲好妹妹,靈晚才将他放下來。

雲詳落地後,沒有像平時一般追打靈晚,卻只是語重心長地說了句:“妹妹,也許,天,就要變了!!”

靈晚看着頭頂碧藍如洗的天空,第一次覺得迷茫了:“三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是瞞着你。不過,你應該知道我那麽做,只是為了救你出來。”雲詳沒有否認,只是很認真地看着靈晚的眼睛。靈晚搖搖頭:“三哥,我雖然很想問你關于我懷孕之事,但,你同樣明白我剛才所說,不是指這些。”

雲詳點點頭:“靈兒,有些事,還不便對你言明,你只要相信三哥不會害你便可。”這話的意思相當明顯,便是讓靈晚不要再問。靈晚又盯着雲詳一陣,而後一轉話鋒問道:“那,三哥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跟我說實話了?關于這個龍脈,關于那些太醫為何會一致認為我真的是喜脈?”

“靈兒,還是讓你發現了?”雲詳答非所問,卻是笑笑地盯着靈晚問。靈晚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若是真有孕,在水牢那幾日待下來,肚子裏的孩子能保住那才叫見了鬼了。更何況,我侍寝那夜,早早便服下了三哥為我準備的藥丸,又怎會受孕?”

雲詳搖晃着行至靈晚面前,摸了摸鼻子道:“靈兒就那麽相信我?要是我那藥出了差子的話……”

“要是你的藥都出了差子,我還能相信誰?”靈晚斜睨着雲詳,調皮地問道。

雲詳見狀,嘿嘿一笑:“還是靈兒了解我。”

靈晚莞爾:“三哥,這就驕傲了啊?”

雲詳微笑:“靈兒,若是三哥連這點兒本事也沒有,又哪來本事救你出來?”聞言,靈晚來了興致,挑一挑秀眉,便拖着雲詳進了清苑。将雲詳按在椅子上坐定後,靈晚将門窗都關了個嚴嚴實實,翩然轉身,靈晚快步奔至雲詳面前,笑眯眯地問:“三哥,快說快說。”

此時的靈晚,已恢複了少女時的活潑表情。雲詳高興地看着靈晚的轉變,卻更加覺得心痛。如果這個妹妹沒有入宮,她一定會每天都這麽開心,可是,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她已遭受了太多本不該承受的罪責。

撫了撫靈晚的頭發,雲詳沒有再猶豫,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始末原委都告訴了靈晚:“其實,此事一半是運氣,一半還得謝謝太子殿下。”

“啊!夏侯昭,還真是他?”靈晚本就寄望于太子救其出天牢,不過,卻沒想到讓三哥搶了先,可就當她以為是三哥出了奇招時,現下三哥竟然又說是太子出了力。

“其實自你入天牢那日起,爹與我便想了無數的辦法,設法救你出來。只是那珍嫔畢竟是相國之女,他父親龍相國将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爹也幾乎束手無策,畢竟朝堂之上龍相國也有一定的地位。而皇上的心思,也明顯地偏向着龍相國。

“就在我無計可施之時,東宮的小桑給我帶來了你的消息。我不知他是從何得知,但他确實肯定地告訴我,你在天牢中住在水牢裏,且剛剛受過夾刑。當時我就氣得跳了起來,恨不得沖到那相國府上去将那龍傲天暴打一頓。

“不過,那小桑走後,我亦冷靜了下來。思前想後,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就想到了現在這個法子。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何不用在天牢中給你配的藥?理由很簡單,所有的關鍵就在那藥裏。我那藥根本不能治你的手傷,但卻能起到另一個作用。”

聽到這裏,靈晚恍然大悟道:“三哥你是指,那藥能令我的脈象與喜脈無二?”

雲詳微笑着點了點頭,不想靈晚又冒出一句:“三哥,你好狠啊,你不給我用藥,都不怕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手會廢掉啊?”

雲詳一聽這話,十分無語地看着靈晚,不住搖頭:“原來你的命都不及你的手來得重要?”

“哼!都重要!要是少了哪一樣,都是三哥你的錯。”靈晚翹起嘴,撒嬌地說着,還刻意将手在雲詳面前晃了又晃。

拉下靈晚的手,雲詳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安慰道:“放心,手不會爛掉的。不過,因為用藥晚了,可能還是會有疤痕。”

聽出雲詳口中的遺憾之意,靈晚抽回雙手,反而笑着安慰雲詳:“三哥,反正我也會老死宮中,手好不好,并不重要,你就別自責了。你還是說說你怎麽知道我會讓龍傲天去找你的?”

“靈兒,我不是說過了,一半是太子之功,另一半就是運氣了。事實上,我并不知道你會讓龍傲天來請我入天牢,要不然也不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那日我配好藥後,一直想找個機會送進天牢,但皇上不允許任何人探望你,連爹出面求見一面,都讓皇上婉拒在外。就在那時候,龍傲天的手下就到了太醫院尋我,我一聽說是去天牢接秋歌,便知道機會來了。”

“我那藥上過之後,最少一個時辰才會起效果,所以,我刻意拖住了龍傲天一起去面見皇上,等到那些太醫去到天牢為你診脈,藥效已起,自然便對你有孕之事深信不疑了。而皇上,就算是不看在風家的面子上,也會看在自己的骨肉的份兒上,放你一馬的。”

雲詳自信地說完最後一句,扭頭看向靈晚時,卻發覺靈晚的臉上血色盡去:“靈兒,你怎麽了,不舒服?”

“三哥,這麽做萬一被發現了,是不是會連累你和全家?”靈晚猶豫地問着,心內擔心的卻并不是嘴上這個問題。可是,那件事,她要如何才能說出口?

“所以,靈兒,這孩子肯定是不能‘生’下來的。只是在我們找到為你脫罪的理由之前,這孩子還得假裝存在一些日子的。”雲詳輕握住靈晚的手,以為她是害怕連累家人。可他哪知道,她擔心事情,遠比這些來得要棘手。

“三哥,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想不希望這孩子出世的人,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上許多。”靈晚有些洩氣,人是出來了,可後面的麻煩事,卻比在天牢裏的更讓人難以接受。她猶豫地看着雲詳,最終,兩行清淚撲撲簌簌落到了雲詳還不及抽開的手上。

濕熱的淚滴落在雲詳手背之上,順着皮膚的紋理,一線線地滑入雲詳的手心。他憂心忡忡地擡起頭,緊張地問道:“靈兒,你怎麽哭了?”

“三哥,有件事,我想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靈晚從未想過要對三哥說出那件事,并非不信任,只是她更明白,讓他們知道了,幫不了她什麽,更只會讓他們難過。可現在,事情都逼到了這個地步,若是還瞞着雲詳,便真的是自掘墳墓了。

“靈兒,你想說什麽?”雲詳溫柔地安撫着靈晚,表情認真地等着靈晚接下來的話。

靈晚張了張嘴,卻始終開不了那個口。直到雲詳着急地催促着,靈晚才艱難地說道:“皇上,是不會讓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倏地,雲詳的眉眼都擰到了一起:“靈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皇上,又怎會不讓這孩子出世?”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有了身孕,腹中胎兒絕不會是他的親生骨肉。”說這話的時候,靈晚有一種豁出去的感受。面對着自己至親的哥哥,說出這樣的話,她實在感到難堪,可此時,她已沒有第二種選擇。

雲詳緊張到雙手無力,幾乎握不住靈晚的手,他用發顫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問:“靈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入宮當晚不是已侍過寝了嗎?難道那夜,你不曾真的服侍過皇上?”

紅了眼,靈晚抽泣着,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雲詳說的是真的。可殘酷的現實,血淋淋地擺在眼前,她咬緊牙關,哽咽道:“三哥,如果我說,侍寝那晚我服侍之人并非皇上的話,你信是不信?”

騰的一下,雲詳整個人彈跳了起來,他瞪大的雙眼和扭曲的表情,無一不在彰顯着他內心的震驚,他深深地呼吸着,甚至能聽到他大口吐氣的聲音。許久許久,當靈晚的眼淚爬滿整個小臉,他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靈兒,靈兒,你為何不早說?”

痛苦地搖頭,靈晚終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三哥,我如何能說得出口?”看着因哭泣而伏在桌上的靈晚,雲詳痛苦地捏緊了雙拳。

終于,靈晚将全部的經過都告訴了雲詳。聽完真相的雲詳,漲紅了血色的雙眼,心疼地抱緊了靈晚纖瘦的身體,不住地輕拍着她的背,卻因難過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三哥,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兒跟你說了,你就不會這麽為難了。”靈晚自責着,雲詳卻搖了搖頭:“靈兒不是你的錯,你受委屈了。三哥保證,從今往後,三哥會保護好你的,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靈晚重重點頭,她是相信三哥的。可是,當務之急是要搶在銘帝之前将這個假懷孕的把戲處理掉,讓銘帝找不到借口再對她下手。這麽想着,靈晚從三哥懷裏擡起頭,建設性地問:“三哥,不如你直接跟皇上說,我在水牢裏待得太久,這孩子留不得,然後自請來為我堕胎可好?”

“靈兒,不可,如果這孩子沒了,你的命也就沒有了。堕胎一事,此時萬萬不可。”在雲詳的計劃之內,堕胎是必經之路,但此時卻不是最好時機,他只能反對。

“皇上怕是不會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