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虹門一案,真相大白(上)

作者有話要說:

淩胭塔十五層處火光成紅,窗隙間偶有幾縷灰煙散向空中,高塔下漸漸聚起了一圈圍觀的人,衆人仰目望去,卻始終難猜出這胭閣的高層究竟發生了何事?

還有那白天驚為天人的白衣青年,又是否安全通關了呢?

十五層的濃煙穿過了十六來到了十七層的屋內,只見那正廳的方桌之下始終蹲着一人,身着粗布青衣雙手掩面,整個身子蜷縮在桌下顫抖連連。白雷也不記得以這樣的姿态維持了多久,當那道道女子的喊叫聲清晰的傳入耳內時,一雙細手從那慘白的面上頹然滑下。又是經過一番糾眉咬唇的激烈掙紮後,白雷終緩緩弓着身子從桌下爬了出來。

“是火,是火……怎麽又是火?”咬手摳甲,焦急徘徊。

“我,只去看一眼,應該……沒事的對吧?”茉白的小臉上,勉強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未幾,卻又抽了回去。

“白雷!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忘了當初誰走火入魔把你一掌從山頂拍下去的了?好了疖子忘了疼啊你是!”說罷,纖細的雙肩猛地一縮,一絲額汗順着臉頰墜去了地上。

“可、可、可是,師祖說和他一同閉關了三年,魔障已除啊!”一手輕伏在胸前好似後怕着那裏又要斷裂一次,深吸一口,提氣又道:“大師兄咋說也是來救咱的,雖、雖說是奉了師祖爺爺的命,可白雷你做人也要有些良心,難道真眼看着你走火入魔沒了功力的大師兄被一群狐狼生吞活剝了?說到生吞,且慢!大師兄有個三長兩短,到時你還不歹被整個崇華老老小小花花草草一人狂砍一刀師父師祖再一人補個一刀最終身中數刀噴血身亡?忒不帳算啊!”

一番精分自語下來,白雷似是終于有了決斷,腳下雖依舊是顫顫巍巍步伐不穩,可一顆前去探個究竟的心算是堅定下來了。

白雷雙腳剛踏上十六層的木梯就感到那濃煙處一道熱氣撲面而來,又順着樓梯走了三兩步,接着就聽到了那十五層的正廳深處傳來了幾人的話語。

“你們幾個還在那看着,還不趕緊過來,再晚就來不及了!”一個男子的疾聲說道。

白雷聞此先是一驚,這低沉悠遠的男聲聽來聽去,除了那崇華山的老四白霧還能有誰啊?細想之下,白雷倒又松了一氣,心下一陣盤算:既然老四在這裏,也就是老五也在了,那就算有個萬一的,起碼能有個人給療個傷保個命了。再說那白霧,一肚子壞水鬼點兒,精的跟精兒似的,有他在,應該吃不了大虧。

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展開,只聽樓下那熟悉的聲音再次清晰傳入耳內。

“快!來幫忙,幫我一起摁住,快把他衣服扒了!”

‘噌’一聲,白雷腳下一個不穩,幸虧雙手抓住了身邊的扶手,這才沒一個骨碌滾到底。

雙目葡萄狀地一睜:“尼瑪!說你鬼點子多也不能往自己人身上使啊!”心中一突,繼續罵道:“趁着俺師兄體弱,你這就叛變了?啧啧啧!大師兄的身子,咱都還沒看過呢,咦?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凡人見了穿着衣服的大師兄都噴血流涕的,若見了光着的,那還不天地黯然、萬物驚變、風起雲湧、石破驚天啊!”說罷,腳下凝力,一套渾然‘追仙人’使了個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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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濃煙中,白雷看不清腳下的階梯上的水跡,前晃雖逃過了,這劫卻還是沒能躲去,腳底板子一滑,身子一歪便從那十餘長的階梯上滾了下來。

“不行!趕緊把裏衣也扒了!”樓下白霧的聲音,再次,無比清晰的傳來。

“咚——!”一聲巨響,十五層內衆人側目看去,正是一團黑灰濕漉的不明物體從樓梯上墜下直擊地面的聲響。

白霧手下一停,細眼瞅了那物半天,猛地一怔:“你……”

遠看一團黑乎乎,近看一坨濕漉漉。顫抖間,一只細手從地上擡起,晃悠悠地伸上前來,只見那細手的主人,一臉黑水順着散開的長發擋在眼前一同漫延而下,發隙間隐隐可見鼻下兩條鮮紅緩緩流下,漫過那黑痣高丘一坐,繼而滑入口中。

顫手仍是不顧一切地向前伸展着,血口微開:“不、不能扒!”

“什麽?”白霧似是識出了熟悉的聲音,雖未看清他那散發後的臉,來人的身份卻已猜了個七七八八。

“尼瑪!我說你們一群尼瑪他媽地都不許給俺扒呀啊啊啊啊——!”大吼罷,白雷細脖猛地一挺,甩着那被髒水沾濕的亂發向後一甩,這一甩,總算是将前時擋的嚴嚴實實的景象看了個清楚。

空闊的十五層一望便是到頭的四面矮牆高窗,四周除了漸漸散去的黑煙已沒有了兇殘大火的身影,屋中站着七八,不,或許是十人,只是那時的白雷沒心情數了,因為此時正在他眼前上映的這一幕JQ大片,完全擾亂了他準備‘捉奸’地一顆雄心,更是一棒将他那自以為十分英勇地一次英雄救美地壯舉打了個七零八碎。

白霧,自然還是那個鮮紅一身邪笑叢生的老四白霧,只是此時被他強力按在手下進行扒衣暴行的……不是那潔白一身風度翩翩萬人敬仰的大師兄?而是……一個女人?

最令人震驚的是?尼瑪,居然還是個正在‘蛻皮’的女人?所謂‘蛻皮’一說,白雷敢拿他全部身家打賭,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啊!那女子的脖頸處,鬓角,還有臉上,是真真切切的一層層人皮在向外翻啊!

白雷這一身的又是黑水又是鼻血的,未把旁人吓到,倒是先被這駭人的一幕吓了個肝膽俱裂。

渾身打出個冷意十足的激靈,雙手下意識地抱住了頭,躲到那牆角的窗沿下,瑟瑟道:“我了去!老爹說蛇精煉到火候就能成人形,還,還真不是唬人的啊!”說罷,又向那窗口的縫隙處擠了擠,可他這一擠不當緊,身邊的高窗本就被大火燒的脆弱不堪,經這一用力,‘咔嚓’幾聲脆響,被半倚在白雷身後的窗子竟掉去了塔下。

白雷來不及反應,直覺肩後的阻力瞬間消得無影無蹤,無防備地一個後仰……

那時,白雷只覺一道疾風掠過,或許因為那時窗外的夜風太過寒涼,就在那一瞬間,白雷竟想起了五年前雪峰頂上的那一道刺骨寒風。就在同時,一道巨力攀上了他的腰間,又是一個猛地向前,白雷一個閉眼和睜眼間,眼前已被一片白茫如雪的衣襟占盡了全部。

白雷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呆呆地順着那衣襟向上看去,茉白如雪的肌膚,鬼斧天工雕琢過的臉龐,薄唇上是英挺的鼻子,再向上,卻是白雷……陌生的一副眸子,不,确切的說,是眸色。

那時平日裏溫潤如玉,即便寒涼卻清澈如泉的一雙眸子,可今日,雙眸中道道鮮紅占盡了黑瞳,似要破墨而出一般。最讓人覺得陌生的,是那鮮紅中濃濃的殺意……

說陌生?白雷卻又很難承認,因為就是這雙通紅的血眸,曾經一次次出現在他的噩夢中。白霜寒雪,勁風刺骨,同樣是那一身的潔白,不同的是腥紅的雙眸,在雪峰的那一天,也是這般走火入魔,白雷受了他一掌,生生吐了半碗的血,白雷又受他一腳,生生墜入了深淵。那段記憶已然過去很久,卻又變成了一場噩夢,而那夢的最後,白雷總是伴随着全身的劇痛而結束的。

“你……”腥紅的雙目下,幹唇似是在久久的艱難中才吐出了一字。

“大師兄!”白雷猛然從記憶中驚醒過來,一手推到白衣前襟,二人間的距離被拉開。白雷又悄悄望了一眼身後那無窗的牆邊,塔外夜色迷茫,寒風削入,似又猛地想到了什麽,白雷趕緊向屋內的中心位置挪了幾步,直至覺得離得那窗戶足夠遠了,這才松出一氣。

再一低頭,發現腳邊竟是白霧那厮,此時的白霧這才緩緩從那身下壓着的女子身上爬起,輕撣了撣身上的紅衣,又一副好似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笑了笑道:“虧得裏衣沒有着火,姑娘,算你走運,看看腰上可有燒到?”

接着那女子衣冠不整的在幾個姐妹的幫助下起了身,一雙驚慌的眸子緊盯着白霧,似怨又似是怒,卻又罵不出一字。

白雷終于弄清:原來白霧師弟一直坐在那‘蛻皮’女的身上,只是因為那女子的外衣着了火,所謂的‘扒衣’也不過是救火之舉。

可現下的情形還不只如此簡單,如果白雷剛剛沒有眼花的話,白風剛才那通紅似血的雙目絕對是他走火入魔的鐵證啊!想到這裏,白雷趕緊一雙絕望和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在場他唯‘二’熟悉和靠得住的親人——白霧的身上。

白霧看了看白雷,又望了那自剛才救下白雷後就未再動過半分的白風,嘴角淺淺一抿,輕道:“三師兄,你好好看看!”手又向那白風所立之處輕輕一點:“我剛來時,大師兄也是剛剛那副樣子,只是,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血氣倒湧或是情緒難控了,要不然……你以為剛剛救你的,會是走火入魔了的大師兄嗎?”

“那、那麽說……”白雷雙眸一亮。“師祖說師兄閉關三年已修養好了,是、是真的了?”說罷,濕漉的小腦袋又是一甩,噼裏啪啦幾串水珠甩去了四面八方。

白霧自然也被他濺了一身,還沒來得及罵他兩句,只見那厮已屁颠屁颠一臉傻笑地蹦去了白風的身邊。白霧微微抿起一笑,若有似無間,帶笑地搖了搖頭。

“師兄!大師兄!天神師兄!俺是大雷子,俺是你三師弟,認得俺不?”說着,又笑着将手在師兄的面前晃了兩下,化了半邊的濃眉陡然又是一皺:“既然都好了,眼咋還會紅呢?師祖這治病不治根,忒浪得虛名啊!還把咱好吓。嗯,師兄,難受不?要不俺給你吹吹。”

夜風,毫無預兆地再次穿堂過室,撩起一角落發,輕輕地,飄落在潔白錦衣的肩後。緩緩,一抹淺笑随着那漂浮的長發,微微揚起。

鮮紅似血的雙眸,漸漸映進了一張傻笑還綴着一臉黑水的呆臉,卻又在悄然間,黑水揉進了血池,傻笑拂去清寒,渾濁的深潭,談笑間,正恢複成往日裏的清澈模樣。

“不難受,不用吹……”

短短六字,卻似是用盡了一生的溫潤。

情景正好,只可惜此時此地白雷的心情卻不會為師兄的一句話所打斷,一見師兄的語氣與恢複成了平時一般,心中這才算完完全全落下了一顆大石,想到這裏,心情不禁好上加好,仰面間笑得甚是得意:“沒事大師兄!俗話說這紅眼不是病,藥石皆不靈!咱啊,想當初一見丫丫對着他表哥朱哼笑,倆眼你比這還紅,還有,俺辛辛苦苦攢的錢讓俺爹摸了去,倆眼珠子當場能噴出兩碗血來!唉!你別笑啊,你真別不信啊!真的,就算不是眼是嘴噴的,那眼耳口鼻不都通着的嗎!俺那些銀子真是……”

白雷的奔流嘴開的正盛,卻不知何事猛地一滞,白霧還道他又是被大師兄點了啞穴,擡頭看去,才發現那白雷竟一臉緊張地鼠蹿到了旁邊的樓梯下。

能讓這沒心沒肺的白雷如此臉色大變的,除了小命,除了大師兄,還不就是個‘金銀’二字?

“哎爹呀!吓死我了!差點俺小心跳就要停了!還好還好……”白雷屈身蹲在那剛剛摔下來的階梯底,不知手裏在擺弄着什麽。衆人皆是有些好奇,上前一看,這才看見白雷正在從地上拾起一些零落的銅板。原來是他剛剛從階梯上滾落時,把衣襟裏藏的錢也甩了出來。

“十三,十四,十五……還好還好!嗯,都在,都在!”白雷捧着吹了吹手裏的銅板,一副滿意地笑着。

正當他得意之時,誰料耳旁一陣疾風又來,稍擡目,只見一道紫色的身形已掠至臉前。

“這個!你、你……你從何而來?”

白雷一個擡頭,這才發現站在臉前的正是那連日來于他面面相對的青寧姑娘,可耳旁剛剛劃過的那一道疾風就不是她了,而是比她腳下還快,距離白雷身前更近的——大師兄是也。很顯然,大師兄這架勢,什麽走火入魔的苗頭是蕩然無存了。

白雷敏感地察覺到此時的大師兄正是一身寒氣外洩。其實他倒是對這個青寧沒有那麽戒備,看着對方正盯着自己手裏的一物看的認真,順目一看,原來是剛剛和那些銅板一起滾落的‘玉佩’。

白雷窮蛋一個還能有啥玉佩?不就是那專坑親兒的不肖老爹白辰的那枚‘白雲星辰玉’,白雷毫無在意甚至甚是大方的直接遞了出去。肩膀一聳:“一個敗類的……”

那青寧未理他的話語,纖手似是猶豫了許久,這才接過那暇玉一只。

“不是,這、這個不該在你手裏的。”她臉色微泛蒼白。

白雷側頭看了白風一眼,想了想,覺得無妨便照實說了出來。“在虹玉樓裏找到的。哎!不過我不是偷,因為這玉……本來就是俺家的。”

白雷說罷,就見臉前的青寧捏着手裏的一塊薄玉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沒過多久,前時散落在屋中各處的幾個女人陸續都聚了上來,就連那個曾把白雷吓得半死的‘蛻皮’女子也一身淩亂地走了過來,那女人一邊撕去臉上一層層的外皮,一邊看着那玉佩,全然不在意旁人詫異的目光。

只待那蛻着皮的女人走到了白雷身前,探望一番,又道:“姐姐,這不是他的嗎?淺淺記得當時你說弄丢了,怎麽找也找不到呢。”

白雷一臉呆滞,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說了些什麽,眼珠倒是随着她擡手又垂手的撕皮動作一上一下地看的出奇的認真。

直到……那叫淺淺的女子把一臉的‘外皮’完全撕盡了,白雷的雙瞳終定在她臉上,牛眼又凸……

“你、你你你……我認得你,你、你這臉,不就是虹玉樓裏的……四大美女之一嘛!我認得你的,我、我我那晚給了你整整二十文,你居然就讓我摸了把你的鞋!不會認錯的,就是你,虹玉樓的四大花旦之一——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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