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紫荇思绫,女子難行

賢王突然覺得一個腦袋變作了兩個那麽大,現實擺在他面前的問題,一下子都變作了最棘手的。

當他走進凝冰室,看見寧斯一身傷的坐在冰室的中央,心中還是沒由的那麽突了一下。

他疾步上前,看清了寧斯身上的都是些皮外傷,這才蹙眉問道:“人呢?心思鉸呢?”

寧斯一手捂着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一面白着臉,用下巴點了點身旁的地面。

賢王見冰室內有打鬥過的痕跡,趕緊走到那冰床旁,仔仔細細的查看着那冰床上閉目合眼之人。

似是連思朦頭上的發絲都細細的清數過了,許久之後,賢王才直起身來,瞥了眼一臉蒼白的寧斯,又道:

“那白風也被封到這冰窖裏了?”

寧斯忍着身上的劇痛,恭敬地點了點頭,又道:“是。”

“真是沒用!輸的這麽狼狽……”痛斥完,賢王又記起大事,這才又道:

“心思鉸呢?可有着落了?”

寧斯搖了搖頭。“雖然有了巫絕石,可,心思鉸畢竟是神物啊!之前也從未有過詳細記載着如何取出那心思鉸的記錄。然,是屬下無能,無法為王爺取得神鉸。”

賢王面上的怒氣倏地漫開,死盯着寧斯,切齒道:“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我放棄?難道,你要我,要我接受……這幾十年來,都是妄想,難道……你要我承認,她,她再也睜不開眼了嗎?”

說着,賢王激動的雙手扯住了寧斯的領口,伴随着他激烈情緒和言語的,還有他激烈的動作。

“你說話,你倒是給我說話啊!我養你這麽多年,是做什麽的?你說,你怎麽對得起我——?”

寧斯垂眸間,暗了一會兒,任由他發瘋似的晃了一會兒,終,隐忍中低聲回了一句:“王爺,或許,還有一法……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是什麽?什麽行不行!只要有一點點希望,哪怕只是一絲,也要去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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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斯微點了點頭,方又道:“多年來,王爺所培的‘冢衛’之術,甚至……欲行的‘起死回生’之術,都是沿襲于我師,不,是白孽霜當年所創的‘神鸠術’,此法之原理,早已超過千百年來針灸醫術之最,只可惜,他最後……”

“你在這廢什麽話!提那人又是作甚?我要聽的是你的法子,是可行的法子?!”賢王明顯已經有些怒不可遏了。

“若……那白孽霜的‘神鸠術’也只能喚起人肉體的反應而不是本體的,那麽,如果加上……可以控制人神經,逆人之肉體的‘封針’之術……或許,雙法并行之下,可以催之。”

“‘封針’之術?”賢王微遏下面上的激憤,蹙眉問道。

寧斯點了點頭,随之躬下身,拾起地上的那一片細碎的牛毛針,點頭道:“王爺也未曾想過吧,就是正困在府上的那個‘白辰’,當年白孽霜的嫡傳弟子,如今,他所創的這套天行七十二脈‘封針’之法,已經……超越了他的師叔,此,才是‘行針’之人的最高之術啊!”

賢王聞言,當時一愣。

腦中果真就想到了那個衣不蔽體,坦胸露乳,沒個正形的白辰。橫眉微微一抖,皺成了一團,沉聲問道:

“他?行……嗎?”

…………

…………

“啊……阿嚏!”

‘biu~’一道細血從傷口的一個小縫中濺了出來。

白雨疾手上前,點住他脈下兩道大穴,面上一黑,低聲道:“就半條命了,動作就不能小一點麽……”

白辰用手指揉了揉泛紅的鼻子,撅起一副委屈的小嘴,輕聲道:“打嗝放屁打噴嚏,這些自然反應,我咋控制啊?咋說,我一個爺們兒,動靜不大,反而娘兒了!”

白雨狠狠白了他一目,白辰瞬間對上她那雙鳳眸的一剎那,渾身一怔,趕緊心虛地側開了頭。這時,便又聽得白雨冷言又道:

“趁熱,把藥喝了,我去看看那賢王到底耍什麽花招,白風去了這麽久,怎麽……也沒有一點消息。”

白辰看着桌上的藥碗,又斜了白雨那藏掖在袖裏的雙手,眉頭皺了一會兒。喚道:

“二丫啊,地龍是幹藥,煎過了就損了藥效,你這,明顯有點糊了鍋哇……”白辰一面探着鼻子使勁兒嗅着,一面小小聲的抱怨道。

白雨已走到了門外,頭也未回,依舊冷聲,回了句:“別管藥不藥效,是毒藥……也給我……喝下去。”

白辰腦袋一縮,趕緊老實實地坐到那木桌旁,一副崇敬又神聖的目光,直視着臉前那碗藥。好似只耍寶的猴子。

待白辰再偷偷斜目看去的時候,房門已被人合上,白辰直挺的雙肩一跨,方又嘆了口長氣出來。

“唉……這個丫頭,唉……唉唉唉。”連嘆數口,卻又,只字未有。

白雨将門合上,停留在門上的手卻還未離開,只見那纖細白嫩的手指上,幾個被燙得發烏的紅斑像烙在那青蔥細指上的,看着甚是駭人,卻只有那手的主人,依舊的一臉漠寒,無波無瀾。

青紗微擺,花雨劍穗燦如蓼花,傾城眉眼之下,卻是淡的……難以捕捉的一笑……

…………

這是個寧靜的下午,卻又可以說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直到晌午過後,豔陽正挂到了賢王府的正頭頂,一襲奪目撩人的百花裙風風火火的踏過了王府正院的門檻。一場腥風,正咧咧而來……

賢王府正門內,兩旁站了四路的下人侍衛一見來人,無不紛紛退開,面上驚色連連,似是見了妖魔鬼怪一般。

許久,只聽來人嬌聲朝天怒吼道:“宋學钰吶——?!他,他死哪裏去了啊啊啊啊啊——!”

這一嗓子,吊的可是夠高,尾音更是繞在那正廳的梁上,甚要震下幾片瓦來。不說旁的,就是那遠在凝冰室內的賢王也是渾身冷不丁的一怔,打了兩個哆嗦出來。

一個老管家哆嗦着身子迎了出來,顫了兩下,勉強挺着腰板,輕聲問了句:“思,思绫姑娘……您,您來了啊。老爺,他,他有點事在……忙……”

只是那老管家話還沒說完,思绫一記微紅的怒目就斜了過來,掐腰指着來人的鼻子就道:“忙?!你可別告訴我,只因為他在府裏藏了個人,怕讓我見着。哼!真當我思绫是深閨裏的花枕頭什麽都不知道麽?說——!宋學钰把白辰他藏哪兒去了?”

老管家被那一通怒喝,噴的眼前發暈,不由的後退了兩步,眨巴兩下眼,還沒回話,誰料那火急火燎的思绫已經直奔後院的廂房了。

“白辰——!”

“白辰辰辰辰辰——————!!!”

所過之處,一片鳥驚四飛,花散葉枯,正是,賢王府烏雲蔽日之兆啊!

…………

話說那時候的白辰,一碗從嗓子眼苦到腳底板的濃藥剛下肚,那滿嘴藥渣的苦澀更是将他雙眼嗆得泛了紅,正要尋杯清水來沖沖嗓子裏的苦,誰知手還沒碰到那桌上的水壺,屋門就被人一把推了開來。

“白……”門外那人,只喚了一字,後面,卻再也喊不出了。

兩雙腥紅的眸子,就這麽對上了。

一個,鳳眼含淚,搖搖欲墜;一個,苦澀難當,煎熬之極。

闊別了十五年的歲月,當年的天下第一花魁思绫和那時的天下第一的風流才子白風,再次重逢了,幾經歲月的點染,風姿不改,只是,人已中年。

“居,居然……真的,真的是你……”思绫臉上的怒意,已退的絲毫不剩,剩下的,唯有那深埋了十五年的思念與心酸。

纖指捂在唇邊,卻是難掩那口中的嗚咽,思绫人還立在門外,卻已是泣不成聲。

白辰自然認出了她來,瞧着思绫那久別後的面孔,倒也起了幾分懷念,難耐他口中的苦澀,只能啞着嗓子,緩緩喚了個:“思绫……”喚罷,幾步上前,擡手附在了那抽動不已的肩上。

如果只是以這樣久別重逢的一幕作為完結,定當是完美無比的,可偏偏,天不如人願。

就在那陽光明媚的廂房偏苑裏,未多時,又多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整發潔面後的田紫荇,當是迫不及待的要以一張最好的面孔來迎接她那久別十五年的外甥女。

可當她滿懷的欣喜走進了廂房的偏苑,不見那賢世王的身影,不見她心儀的那個白雨姑娘的身影,偏偏,好生尴尬的就撞見了白辰和思绫執手相看淚眼這麽一景。

思绫臉上明媚的笑容一抽,腳下一停。

白辰見到突如其來的她,此景之下,确也有些尴尬,當然他此時心中最忌的,還是怎麽給人家賠個‘公主’出來。

白辰正要開口解釋,卻不料,那一臉淚涕正盛的思绫一個回眸,瞪了過來。

“這位是……”

“這個女的是誰——?!”

田紫荇和思绫二人,幾乎同時脫口。

田紫荇一聽這美豔女子語帶犀利的聲音,心中一驚;那思绫見眼前這個一身勁裝,還梳着個‘婦人頭’的女子,心中的警惕更重,結果,好巧不巧,二人幾乎又是同時開口:

“你和她是……”

“你和她什麽關系——?!”

白辰瞬間頭就倆大,哦不,是四個那麽大了。

原本嗓子就澀澀的難受,無法,他尋思了半天,終清着嗓子,試圖,以最為概括的語言說了一句:

“咳,咳咳。都,都是……我白辰欠着的姑娘。”

白辰這句話幾經艱辛,才從他那變了腔的嗓子裏喊了出來,可想而知,話中的意思,也被他變了個味。可他話音剛落,無察間,院中恰時一陣寒風掠過……

白辰掃過臉前那兩張同時挂滿黑線的臉龐,繼而循着那院中的一道涼風看去,這一路探尋,正瞧見那院子口的長廊下停着一抹青紫的淡紗,風過層撩,美豔,卻又冰寒……

“…………”

白雨就以那樣的寒意,和寒眸,在那站了很久,期間,對着白辰的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冰,最後,甚至連那置身在和煦陽光下的白辰都抱臂的打了個哆嗦出來。

白辰實在受不了了,顫巍巍地,苦笑着開了口:“二,二丫啊……可,可有你大師兄和三師弟的消息啊!”

白辰那目光中,分明帶着三分的求饒和七分的救命。如此窘境之下,脫不脫的了身,明顯是要靠這個外來的白雨了。

白雨本是沉着一副寒冰臉,可當她掃過白辰那胸前剛剛包紮好的厚厚的繃帶下,還透着那幾絲隐隐的鮮紅,彎眉一蹙,擡步走了過來。

“田姑娘。”白雨對着身前的田紫荇毫不生疏的喚了一句。

田紫荇本就是極喜歡白雨的,于是也回了她一笑,應道:“嗯嗯,在呢,在呢。”

“白,嗯,是你尋的那孩子,她現在似乎有些麻煩,似是和我那師兄一起被困住了。你可願來幫個忙?”

田紫荇聞言,當是一個跳腳,驚呼。“困住了?!無大礙吧!趕,趕緊,叫着那老王爺,再多叫點有用的人,我,我盼了十五年啊!可不要……呸呸!快快,趕緊帶我去看看。”

田紫荇心中着急,拉着白雨的手就要往那別院走。沒走幾步,似又想起一事,于是扭頭喚道:

“你女兒遇事,你,你還不趕緊去看看?”這話,自然是對白辰說的。

可那養慣了兒子的狗兒爹白辰,這麽一下子給他挂上個‘女兒’,還真是,聽着都心裏怪怪的。可人家啥身份,自己又有啥臉啊,面上一跨,卻也不敢反駁。

這廂納悶的可不止白辰一個,那臉上淚還未幹的思绫同時一臉震驚:“白辰。你,你還有個女兒——?!你,你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嗎?”

“……”白辰嘴角一抽,心虛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人。

“什麽?”遠處那跑了五六丈遠的田紫荇腳下一停,臉上那驚色,更盛,遠遠喊道:“你還有個兒子——?!”

白辰原本望着天的眼睛一閉,雙手一攤,嘴巴微張,盛滿了直射的陽光,心中卻是一副淚涕,于蒼天陣陣無聲的呼喊:

尼瑪——!老天,不帶這麽玩的,一個雷劈死我吧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很累,今天,就到這罷。本來還有一半,我放下章了,因為自己感覺不滿意。今天很不在狀态,改文很不出成效。唉。。。。

整個人生,尼瑪啊啊啊啊啊!好亂啊!!!!

我就是個二貨啊啊啊啊!!!!

(好,發洩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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