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奇怪

娘子竟然會醫術?平兒擡頭疑惑看了一邊的周媽媽。

周媽媽好似看懂了她的心思,她蹙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為何。

“多謝娘子救命之恩。”平兒還是撐着身子,在床上給陳滿芝磕了頭。

陳滿芝扶着她躺下:“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明知道沈氏不喜我,還巴巴的跑到她跟前去,這樣不好。”

她說着就要褪下丫鬟的中褲,平兒心底一驚,紅着臉制止了她的動作,陳滿芝眉稍微挑,淡淡的看着她不語。

“昨天娘子就給你傷口上藥了,還害什麽臊。”周媽媽笑着接了話,“娘子,這事我來吧。”說着走到床邊輕輕褪下平兒的中褲。

傷口暗淡,微縮,邊緣紅腫比昨天消了不少,陳滿芝一邊把脈一邊道:“這幾日好好休養,旁的莫要想。”

“也不要碰到傷口,免得又出血。”她又囑咐道,“以後要先學會保護自己。”

“奴婢知道了,謝娘子提點。”平兒側身躺好,周媽媽忙收拾一番給她掖了掖被子。

陳滿芝看着丫鬟微微有些出神,平兒這個名字,總是讓她不經意間想起了紅樓夢裏鳳姐的那個丫鬟,不知道眼前的這人是不是也是極聰明的人。

“平兒,這個名字是誰給你起的?”她裝作無意道。

“是夫人起的。”周媽媽接了話,“夫人救了她一命,希望她以後平平安安的,所以取名平兒。”

是林氏起的?陳滿芝微微蹙眉:“寓意不錯,就是有些拗口,要不我給你改個名字,如何?”

“奴婢謝娘子賜名。”平兒又忙起身要磕頭。

陳滿芝有些無奈,她實在不喜歡這種又跪又磕頭的場面:“你有傷在身就別給我磕頭了,現在這兒就咱們三個人,這樣顯得生疏又別扭。”

周媽媽忙拉住她說道:“娘子心疼奴婢們是好的,可是禮不可廢,如果讓別人看見了會覺得娘子沒教養,連個丫鬟都這樣都不知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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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媽媽的擔心不無道理,這個時代的女子及極注重閨譽,而近身伺候的丫鬟若稍有差池,主子便被扣上管教不當,行徑不恥的話題,故而她們非常注重這些細微的東西。

而丫鬟,自被賣掉的那一刻起便是奴隸,她們有着深刻的主仆分卑思想,以主子為尊,以主子為榮,她們跟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像陳滿芝方才那樣,在她們看來便是大逆不道,故而周媽媽阻止了她。

陳滿芝知道這一世的游戲規則,如果現在把什麽人人平等的一些思想,強行灌輸給她們只怕适得其反,所以她放棄了。

她起身,淡笑:“好,那你好好歇着,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事喊一聲便行。”她走到門口倏然駐足回頭,“以後你改叫念平吧。”這樣比叫平兒順口,又不枉了林氏的心意,一舉兩得。

“是,奴婢謹記。”二人同時應下。

陳滿芝笑着走出了耳房,她站在院裏迎着金芒,她的身後有了陰影,她擡頭,潋滟的日光微微刺眼,腦海裏突然閃現了朱幕青的臉,那個男人帶着鏡框,斯斯文文一副生意人精光的模樣,他的臉總是滿沐春風,他的聲音酥酥麻麻,撩人心神。

可繞是如此,現在的陳滿芝依然對他厭惡之極,她記得明明兩人在備孕,可是為何自己卻對他會有這麽深的敵意,來這個世界之前兩人吵架的理由是什麽,吵架以後又發生了什麽?那時候老爺子在不在場?現在這些她現在都想不起來,而後後腦隐隐作痛,胸口有些發悶,陳滿芝不得不停下了冥想。

“周媽媽。”她捂着胸大口踹着氣,揉了揉腦袋喊了一聲,周媽媽從耳房裏走到她邊上。

“你可記得當日我是如何受傷的?”想不起以前的事,那現在的事總歸要知道,要不然一無所有的感覺讓她實在不好受。

周媽媽聞言一愣,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子,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失職,才害的娘子……”她低着頭,聲音哽咽,想起當初的情景心裏懊悔不已。

陳滿芝将她扶起來,嘆了一聲:“你別這樣,我并非是要責怪你,只是想知道情況,你跟我說說吧。”

這次沈氏順手推舟非要置她于死地,難道僅僅是因為伯府的求娶,以沈氏的手段想要她死那以前為什麽不動手?

周媽媽擦了眼淚,想了一會才道:“娘子那幾日總喜歡去花園坐,記得那天原本是老奴跟平……跟念平一同跟着的,起風後老奴就叫念平回來取披風,後來便碰見了大娘子,大娘子走後沒多久三娘子就來了。”

周媽媽頓了會,瞧她沒有不适的神情後就道:“三娘子跟往常一樣上來就捉弄娘子,老奴看着就要阻止,可是她身邊的畫溪将老奴攔了下來,老奴就跟畫溪掙執,還沒說幾句話就瞧見三娘子将您推倒在地上了。”

“那就是說是三娘推了我?”陳滿芝看着周媽媽問道。

“是,确是三娘子,老奴看得很清楚。”

陳三娘推倒她難道僅僅就是一個意外?陳滿芝蹙眉,腦子有些混亂:“那大娘跟你說了什麽?她走後多久三娘就過來?”

“就是問了娘子吃了什麽,又什麽時候休憩之類的話。”周媽媽疑惑的看着陳滿芝,三娘子推到她是事實,娘子這樣問莫非其中還會有隐情?

“大概……是一柱香的時間,三娘子就來了。”

陳滿芝沉思一瞬,對她說道:“我想去那邊看看,你帶路吧。”

周媽媽颔首應聲,兩人出了院門,陳滿芝回頭,如意門上被摸得光亮的門鎖,是她往前人身桎梏的印記。

門外青磚鋪成的小徑,兩邊各種了一排青蔥翠綠的竹子,周媽媽指着竹排後面的房子對她說道:“這是老夫人住的榮華院。”

走出小徑右拐,側邊是一牆濃郁的爬山虎,滿眸的翠綠,郁郁蔥蔥,陳滿芝亦步亦趨的跟在周媽媽的身後,不知過了多久,左邊轉身就是一道新設的月洞門,過了月洞門就是一個院子。

院當中葡萄架上的嫩芽遮了金日的光芒,點點碎碎的疏影似畫,院角種了些花卉盆景,花紅翠綠相應襯,簡單幹淨。

陳滿芝心頭倏然發潮,各種情緒湧上心路,像本能似的覺得委屈,她不懂為什麽會有這種突如其來情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媽媽指着院子北面的一處三間房跟她道:“這是松齡堂,是見外客之處,平日裏都是關着的。”

陳滿芝擡頭,只見門扁上書松齡堂三個大字,三間上房房門緊閉,兩邊各兩間耳房,兩人穿過院中對面的月洞門随即又踏上了一條寬徑。

院子格局有些奇怪,似乎是特意改動過,陳滿芝便開口道:“這院子可是動過了?”

周媽媽聞言轉頭笑道:“确實有改動過,夫人進門時這陳府只得這正院四進的院子,後來夫人叫人加了兩邊的院子,這才有了現在的格局。”

說落,二人在一儀門前停了下來,周媽媽擡頭淡道:“這院子,現在住的是大娘子和三娘子。”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傷,眸中添了陰郁,改建陳府林氏動了自己的嫁妝,她那時滿面含春的樣子周媽媽記憶猶新,如今這陳府鸠占鵲巢,再熟悉的場景都已變得物是人非。

陳滿芝聽出她的話有些不對勁便沒有接話,兩人進了儀門後的小園子,園內兩邊的花圃,上面種了各色的花,嫩黃嬌綠,姹紫嫣紅,她對花卉并沒什麽研究,只是覺得花團錦簇的甚是好看。

三月的風,柔暖和煦,園中小池裏片片荷葉,碧綠圓滾似綠傘,亭立在碧波之上,池裏的香清新怡人。

三月的天,碧穹湛藍,金光耀耀,池邊的繁樹光影錯落。

陳滿芝轉眸,柳樹後面的亭子裏坐着一個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人,她微微蹙眉加快了步伐,想躲到不遠處的假山。

“陳秋蔓,你走那麽快幹什麽?”那人聲音一如既往的尖銳刺耳。

陳悅穎很興奮的走下亭臺,到了陳滿芝身邊,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傻兒:“你來這做什麽?”

陳滿芝有些掃興,看着她淡笑:“我耳朵沒聾,你不用那麽大聲。”

“我已經跟母親說好了,待幾日就找道士上門,你就等死吧。”陳悅穎盯着她,神色陰晦。

“三娘,你踩到我的影子了。”陳滿芝指着地上還在晃動的暗影,“母親有沒有告訴你鬼是沒有影子?”

陳悅穎低頭,面色如墨,後退了兩步:“不可能 ,這不可能。”她的聲音陡然一提,變得更加尖銳。

“世間之大,萬事皆有變數,不該死的,怎麽也死不了。”陳滿芝揚唇一笑,“三娘這麽肯定我是鬼怪,莫非當初你就是故意的?”

“你想殺我?”她的聲音倏地變沉,眸中有了冷色。

“神經病。”陳悅穎吓了一跳,定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指着陳滿芝,“你不要污蔑我。”

“自個命賤,竟然算到我頭上來。”她眸光鎮定,氣定神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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