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路遇

陳滿芝自然不明彩雲心中的顧慮,她朝彩雲搖了頭,看這男子的穿着打扮必定是京城權貴人家的孩子,他今天明目張膽的攔着馬車,分明就是不怕事而且故意為之,所以要不然就順着他,再不然就直接駕車而去,但顯然後者是不可能了。

“這小娘子還真是大膽,竟敢當衆調侃別人。”圍觀有人低聲議論,帶了幾份嗤笑。

“大膽歸大膽,可總歸是不體面,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麽能如此輕浮。”有人嘀咕回應着。

“你說的也是……”衆人各有有心思,都猜不出這小娘子為何如此不顧體面,說出這一番不雅的話來。

少年盯着陳滿芝那張臉一時失神,唇紅齒白,笑魇如花,雙眸滢澈似那明亮的黑曜石,她的臉還真是禍害啊,少年心想,這張臉在盛京至少他找不出與之比拟的來,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他緩了神應道:“好啊,在下姓許,名世清,表字雲德,敢問娘子閨名?”

彩雲氣得都要哭了,如此輕浮的男子,竟當街問女子閨名,還這麽多人看着,娘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陳滿芝淡淡的嗯了一聲,跳下了馬車,走向少年。

許世清看着她身輕如燕似的跳下馬車朝自己走過來,便感覺熱蘊湧上上焦,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好似被人反複揪起又放下,他面色漲紅狠狠的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竟然對似有一面之緣的女子這般動心。

“郎君。”陳滿芝走到他跟前見禮,一改剛才爽朗的的樣子,她的聲音柔和,纏綿如指繞青絲般将他的心緊緊纏住。

許世清愣怔,身後的小厮狠狠的揪了一下他的腰間,他頓時清醒了過來,看着眼前的人影猶如極美的畫卷一般醒目。

“娘子,方才在下失禮了。”許世清還了禮,才說完就見陳滿芝走進他身邊,附身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他的鼻尖聞到她身上一股淡雅的清香。

陳滿芝在他耳邊低語,随即笑道:“今日實在有事,還望郎君行個方便。”

少年的手節骨修長,掌心潤紅無雜質,她靠近他,聞到一股花香的味道,是個養尊處優的男子,并不是那晚打暈自己的男人,陳滿芝覺得自己實在可笑,這樣漫無目的的去尋找一個男人,毫無疑問似大海撈針,可是除了這樣,她別無他法。

“好,好,好。”許世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既然已經知道人家的閨名了哪有不放行的道理,他忙退到一旁朝衆人喝道:“散了啊散了啊,誤會都是誤會。”小厮便跟着一起驅離圍觀的人。

許世清讓出了街道,陳滿芝便匆忙上車,往姜府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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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馬車離去的背影,許世清久久沒有回神,那小厮忙殷勤的說道:“郎君,是哪家的娘子生得這麽好看,要不收到咱們府裏來?”

“收你個大頭鬼。”許世清回過神,扇子狠狠的戳着那小厮,“一天到晚盡是這些龌蹉的想法,你看那小娘子是輕浮之人嗎?”

那小厮讪讪的縮了脖子,小心翼翼問道:“郎君,那給表姑娘的禮物咱們還要不要挑?”

許世清視線還落在遠去的馬車上,聞言愣怔一下,想到母親想要給他說的親事便有些反感,他對自己表妹沒有男女之愛,只不過礙着母親的面子才沒有拒絕,他蹙眉淡道:“自然要挑的。”

他說着便朝馬車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這方向是要去青雀街?小厮跟在他身後心想,方才才拼命的逃離,現在又回去難道朗君不怕那小胖妞了?“郎君,這方向咱們是要回青雀街嗎?”

“去玉瓷樓。”許世清想起方才那小娘子的話,面色微霁,禮物自然是要挑的,只是送給誰就不一定了。

“那萬一又碰見那黃家娘子,咱們不是又要跑啊?”小厮面色有些擔心。

許世清頓足轉身,戳着小厮的腦尖笑道:“你豬腦子啊,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只怕她早走了吧。”

“那可不一定。”小厮嘴裏嘟囔道,“她死纏爛打的樣子咱們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好現在已經帶着家丁順着咱們剛才的方向找人了。”

許世清一聽便覺得腦仁有些疼,這個小胖妞可真是無孔不入,若是黃家真來提親母親一定豪不留情的拒絕,這樣到時候兩家也會生了間隙。

“你說的也有道理。”許世清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邊走邊道:“咱們繞路回府吧。”

小厮松了一口氣,跟着他往街的叉口方向行走。

驕陽已經挂在碧穹上,金光灑在枝頭,翠綠的枝葉潋出異樣的明光,馬蹄急踏在青磚上,窗外的景色被褪在身後。

“師傅,你再快一些。”陳滿芝朝門口說了聲,為趕時間已經叫彩雲上了馬車,本來就走得不快,方才還耽擱了不少時間,這一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到。

“是,娘子,您坐好來。”車夫應了聲,鞭子重重的打在馬背上,那馬一吃痛,便放開蹄子跑了起來。

雖然是青石鋪成的路,可路面依舊不平整,這一跑颠簸更是厲害,陳滿芝蹙眉強忍着胃裏翻滾的不适,祈禱着希望快一點到目的地。

彩雲看着她一臉蒼白的靠着車廂,忙給她順了後背安慰道:“娘子莫急,再堅持半個時辰咱們就到了。”

陳滿芝苦笑着點頭,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啊。

辘辘的馬車聲越來越響,車速随之越來越快,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約過三刻鐘便到了便聽到外頭的聲。

“娘子,咱們應該是到青雀街了。”彩雲打了簾子看着窗外就道,“再過一刻多鐘估計也就到了。”

陳滿芝點頭,撩起紗簾。

街上行人如梭,人聲鼎沸,兩旁店肆林立,鱗次栉比,暖春朝陽揮灑,光暈耀耀,如淡雲流水,卻繁花似錦。

“這裏是鬧市,你去叫大叔慢一些。”感到車速不慢反到更快,她便吩咐彩雲道。

彩雲就點頭去了車夫說了聲。

車夫是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有着一張幹瘦的臉,一雙精明的眼睛咕嚕的在人群中穿梭,他緊緊的拉着缰繩,口中高叫幾下籲聲來想放慢馬車的速度,他看着奔跑的馬兒,它喘着氣煩躁的嘶鳴着,此時不停反而更是加速,他心念道不好,這馬兒出問題了。

“娘子,抓緊了。”車夫朝裏面大喊,又死死的勒着繩子朝前方的人群高喊:“閃開,快閃開。”

街上的行人一看這馬兒飛奔似的朝自己跑過來,轟的一聲丢開手裏的東西落荒而逃,尖叫聲随之而起。

馬兒急速蹄踏,車廂随之晃動,陳滿芝被這劇烈的動蕩來回摔在了兩邊車壁上,她的額頭立刻參出一絲血跡,她伸出手忙抓住車杆。

彩雲來不及反應被摔到門口,“娘子。”她立刻高喊。

陳滿芝一驚忙騰出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她,以防她被甩出車外,馬車還在奔跑,外頭驚慌的尖叫聲越來越響。

“卡擦”一聲響,車子一沉翻倒在地上,陳滿芝來不及注意,巨大的沖擊力将她翻倒過來又一次的重重的摔在了車壁上。

車夫也被甩到街邊,地面的石頭磕破了他的臉,血順着臉往下掉,他來不及擦拭,看着馬兒不停的掙紮嘶鳴,而後掙脫了缰繩朝人群中跑掉,正想喊着,一個身影從他旁邊掠過朝那受驚的馬兒方向而去,速度快之驚人。

人群中罵聲哭聲連成一片,他們将車廂圍了起來,用最難聽的語言狠狠的罵着,以宣洩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

“白日青天,如此枉法,敢在鬧市縱馬,你看看這些人都成什麽樣了?”人群中一粗聲的大漢指着癱坐在地上的男人說道。

那車轅還壓在那男人小腿上,他正抱着腿痛喊:“我的腿……好像斷了。”

“父親,你怎麽樣了?”在男子邊上的有個八歲模樣的男孩子,他抓着自己父親的手哭着大喊。

車夫這才反應過來,忙擠到車廂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拱手道:“各位實在對不住,那馬兒受驚了,驚傷了大家實在是抱歉,還勞煩大家幫忙把車子擡一下,在下這裏謝過了。”

他的話落,憤怒的衆人心頭漸緩,他們看了看車夫,又看了壓着男子的馬車,嘴裏嚷嚷着紛紛伸出手将車子慢慢擡起一角,将受傷的男子輕輕拖了出來,因為顧及有人還在車裏,所以又輕輕放下,衆人擡着男子退到街邊叉口轉角處,收拾一番讓出了道。

彩雲狼狽的爬了出來,往車裏頭喊了一聲“四娘子”。

陳滿芝挪着身子從車廂裏出來,她撐着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入眼的是重重疊疊的人影,她臉色蒼白,顧不上那些人的指指點點,推開衆人跑到街邊狂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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