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秘訪泰祐國
林路留也會說泰祐語，但是不如朦娅說得地道。朦娅的母親就是泰祐人，朦娅小時候經常到泰祐國居住。
在林路留的印象中，泰祐國和長绛國實力不相上下，是西洲的兩大強國。而如今，泰祐國雖然對外依然維持着端莊安寧的繁榮景象，但是林路留到了泰祐國，才發現人民生活并不幸福，泰祐內部大有大廈将傾之勢。
今彼征斂者，迫之如火煎。朝廷加重賦稅，這些稅款卻不用來建設國家，多半進了某個勢力的口袋，用來養兵馬、屯糧草。
輸入官倉化為土，絕命以作時世賢。百姓的血汗換來一派虛假繁榮。
林路留和朦娅的第一站是泰祐都城上寧。
各方勢力彙聚在上寧，可謂劍拔弩張。連老百姓都知道快要打仗了。人人自危。有點門路和見識的都在跑路，剩下的人也無心勞作。
朦娅小時候在上寧住過一段時間。她在這兒有一個很好的兒時玩伴，小名叫燕子，就住在剪子巷。
朦娅打算過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況。
“議長，我可以到剪子巷看看嗎？我小時候在剪子巷住過一段時間，那時我有一個好朋友，小燕，就住在這附近，不知道他家有沒有搬走，說不定我能問問她上寧的情況。”朦娅道。
林路留笑道：“好啊，我們去看看吧！”
直接入戶探訪倒也直觀方便。
小燕家在剪子巷216號。
朦娅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老婆婆身影往巷子裏走。
“那好像是小燕的奶奶。”
“阿婆？”朦娅向着老婆婆走過去，用泰祐話試着喊了一聲。
老婆婆回頭看了一眼，眼前是一個高挑美麗的女孩子，她一時沒有認出來這是誰。
朦娅說：“阿婆，是我呀，朦娅，小時候住在你們家東邊那家。”
阿婆還有點迷茫，朦娅在自己腦袋兩側各握起一把頭發，做兩個羊角狀，“想起來了嗎，阿婆？”
林路留捂嘴偷笑，朦娅這個動作過于可愛。平時見慣了朦娅呼風喚雨、點兵點将的大将風範，今日見到這副光景實在有些反差萌。
老婆婆恍然大悟，“哦，娅娅啊！我想起來了，你小時候經常梳兩個羊角辮，小燕老愛跟着你跑東跑西的。如今真是變成大姑娘了啊，怎麽出落得這麽好看呢，阿婆都快認不出來了！來來來，快到阿婆家坐坐！”
阿婆見到朦娅身旁的林路留，見他氣宇不凡，問道：“哦，這位應該是你的夫君吧？長得也真好，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來來來，快進來坐坐！”
朦娅剛想要解釋，被林路留拉住了，對她輕輕搖頭。
他們此次出來，身份要保密。扮作尋常夫妻掩飾身份是個好辦法。
林路留順勢答道：“是的，阿婆，我們來上寧辦點事，娅娅就說想起小時候，想來剪子巷看看。”
朦娅臉上飛起兩朵紅暈。聽到林路留突然這麽稱呼自己，還挺不習慣的。
林路留倒是扮得很自然，大大方方地跟婆婆進了屋。
阿婆問道：“小夥子，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林路留說：“嗯，阿婆，我是長绛國人，我和朦娅在長绛國相識相戀。”
朦娅聽得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怕他再編排出什麽沒邊的愛情故事，連忙轉移話題，說：“阿婆，您身體還好吧？”
阿婆說：“我身體還好，小燕他爸媽在外面做生意，早出晚歸的。小寶也大了，在學堂讀書，我呀，沒事幹，清閑的很！”
小寶是小燕的弟弟，朦娅小時候他才剛出生，如今都已經是少年了。
“小燕呢，不在家嗎？”
“唉，小燕啊，年前嫁到合城了。”
朦娅見阿婆眼神中似有憂慮，小心翼翼地問她，“小燕她……還好嗎？”
阿婆說，“唉，小燕倒和你一般，倒是嫁了個好郎君，只不過他這個郎君啊，唉，我也不怕說與你們知道，泰祐國前段時間沒了國君，大家不敢議論，可誰心裏不明明白白的呢，都知道就快要打仗了。小燕那才新婚不到一年的夫君，是個少将，是個有抱負的好青年。不過我們普通人家，不求他大富大貴、揚名立萬，只盼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團團圓圓就好，他這一去啊，也沒有個歸期。唉，小燕這才剛有了身孕。夫君就寫了絕命書上了戰場。我怎能不替我家小燕憂心啊！”婆婆渾濁的眼睛裏泛起了一些淚花。
朦娅連忙安慰道：“阿婆，沒事的，我看城中局勢還算穩定，小燕又嫁了個這麽好的郎君，是個有福之人，會沒事的！”
婆婆又嘆道：“你們是不知啊，這城中看起來還算安定，其實早就亂七八糟了！地痞流氓橫行沒人管，天一黑大家都不敢出門。小燕他爸媽不是開了一間酒樓嘛，唉，這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賦稅一直在往上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還要提防被強盜匪徒搶劫放火。他爸最近正想着把店盤出去，一家人一起去羊城親戚那裏避一避呢。可是這個時候，哪有人願意接手店鋪啊，逃命都趕不及了。唉！我是年紀大了，要打仗就打吧，我反正就待在這剪子巷，哪也不去！”
阿婆要留朦娅和林路留吃晚飯，二人婉拒，他們還得繼續查探情況。
林路留打算找家客棧住下來，晚上再出來看一看。他倒要看看這個不安全究竟到什麽程度了。
二人找了半天，竟沒看到幾家像樣的旅店。很多家店鋪已經關店歇業了，或是貼着轉讓的告示。曾經酒舍旗肆次第開的繁華街市，如今卻好不凄涼。
這裏可是上寧，泰祐的都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不知如何了。
終于，林路留找到一家還看得過去的客棧。
下馬前去入住。
店裏環境還算清雅，但沒什麽人氣兒，冷冷清清。
書生模樣的老板，正坐在櫃臺前吟着酸詩：“哎呀呀，回廊寂寂為苔地，後塔陰陰造雨天……”
見兩位客人進來，老板連忙起身相迎，“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要兩間上房。老板幫我們把馬牽一下吧！”
那老板即刻喚出一個少年，去外面牽馬。看樣子應該是老板的兒子。
店裏沒什麽人手，都是自己家人在操持。
林路留和朦娅在店裏用了晚飯，就要外出。
書生老板連忙勸阻，“二位客官，看你們的打扮不像本地人吧？我勸你們啊，晚上還是不要出門的好，最近治安不好，路上常有歹人出沒。你看這天一黑，街上都沒什麽人了，有什麽事還是等天亮了再出門吧！”
“多謝老板提醒，我們有急事需要外出處理，自己會小心的！”
老板嘆了口氣，也不再多勸。
歹人遇到他們兩個，危險的是歹人才是。
林路留和朦娅剛出旅店，就被人盯上了。
“老大，這兩個人看起來衣着考究，是個有錢的主。這次肯定能幹票大的！”
“老大，你快看那個小娘子，身段妙得很啊！”
“嘿嘿，你小子，眼光很毒辣嘛！”
“嘿嘿嘿……”
三個小混混緊跟在林路留和朦娅身後，到了街角燈昏人暗之處，這三個人就大搖大擺地跳出來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為首的刀疤臉不懷好意地笑着說：“二位朋友是第一次來上寧吧，要不要到兄弟家坐坐啊？”
另外還有一個賊眉鼠眼的瘦子，還有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順勢站出來一左一右攔在了林路留和朦娅兩邊。
林路留頗有風度地說：“我們與三位素不相識，就不叨擾了！”
那瘦子嘿嘿一笑說：“認識認識不就認識了嗎，特別是你這位小娘子，我們老大覺得頗有眼緣，還請到家中一敘！是吧老大？”
說着，胖子和瘦子手中亮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壞笑着向林路留走過去。
刀疤臉對瘦子投以贊許的目光，伸手就要摸朦娅的手。
朦娅一個分筋錯骨手捏住了刀疤臉的小臂，“就憑你也想認識認識我？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娘的厲害！”
“咔嚓”一聲，刀疤臉的手臂斷了。
刀疤臉痛得嗷嗷直叫。
瘦子和胖子頓時傻了眼，不知該進還是退。
朦娅嫌棄地甩開刀疤臉的手，看着持刀的那兩人說：“怎麽，你們也想嘗嘗斷手的滋味？”
那兩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把身上的武器、贓物全部交出來！”朦娅不怒自威。
那兩人看了看他們的斷手老大，不知該怎麽辦，這是遇到黑吃黑了？
刀疤臉惱羞成怒，沒斷的那只手掏出懷裏的大刀就要往林路留身上砍。
他心想這小白臉八成是個吃軟飯的，不會功夫。
卻見小白臉林路留一個閃身敏捷地躲過了砍刀，一只手順便把他另一只胳膊給卸了，完了順勢一個過肩将他摔在地上，一腳踩在他胸膛上。
這三個人頓時都沒了脾氣。
那胖子瘦子還知道為他們老大求情，“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求你們饒我們老大一命吧！我們也是生活所迫才出來幹這等遭雷劈的營生！以後我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敢了！我們身上的東西都給你！”
說着兩個人把身上七七八八的匕首、短刀、迷藥、繩子各色物件全都掏了出來，還上前去那被林路留踩在腳下的，他們老大身上，掏出了各種鞭子、迷藥、匕首。
“贓物呢？我要看着你們交去官府！”林路留說。
瘦子露出為難的神情，說道：“大俠，您有所不知啊，現在官府自己都亂成一團了，上面也沒個人管！哪裏還有人正經辦公呢！這些銀錢器物交上去也是被他們私吞。要不大俠您行善積德，我們把東西留下，您替我們拿去赈濟百姓，行不？”
泰祐的官府已經潰爛成這個樣子了？
林路留看這幾人也不像是十惡不赦之人，便說，“官府不作為你們就無法無天了？記住，總有人會替□□道！今天暫且放過你們，下次再讓我遇見你們幹壞事，可就不是斷手斷腳這麽簡單了！”
“是，是，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二人随後幾天又走訪了幾處地方。泰祐國的潰爛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嚴重，戰争一觸即發。
好朋友的國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林路留替他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