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眼前西裝革履的一行人一個個從季晚身側走過, 只是她四處張望并沒有尋覓到盛青遲的身影, 她急着問住一個男人。
“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除了這裏還有別的門嗎？”
那人指了下後面一個安全通道，“那邊還有個門。”
“謝謝。”季晚飛快跑去。
安全出口外通向法院另一個出口，空曠的空地中停了一輛正在調頭的執法車, 透過車窗，季晚清楚地望見坐在後排的盛青遲。
她快步沖到車前拍着車窗，朝警察說：“對不起, 我想見一下被告人。”
“按照法律除了被告人的律師你暫時無權跟被告人接觸。”
盛青遲也望見了季晚,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隔着車門，安安靜靜。
“我求你讓我見一下他，我是他的女……未婚妻。”這三個字她說得堅定，“我就當着你們的面問他幾個問題, 可以嗎。”
執法人員和警察都望向盛青遲, 他現在雖然被監管，但因為從前的名望地位執法人員還不會對他嚴厲到不通人情。
盛青遲開口：“我下車見一下她。”
車門打開，男人依舊一身得體西裝，眉眼深邃處都印着她的樣子。
季晚一把抱住盛青遲，側臉貼在他胸膛, 她擡起頭，眼眶裏熱淚滑下：“你真傻，我不分手。”
盛青遲嗓音暗啞：“季晚……”他遲疑地擡起手，好久之後手掌才落在她肩頭, “別擔心，我沒有做違法的事情。”
他微微停頓：“但是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就不用再想我了。”
季晚擡起頭：“我沒有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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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青遲一怔，她繼續說：“我的第一次是你，以後也是你，我沒有做處.女.膜修複手術，可那是我的第一次，我沒有騙你。”
盛青遲撫上她臉頰：“對不起。”
季晚沒再兒女情長，而是收起眼淚沉靜問：“苒苒呢？”
“在盛彥手裏。”
“我想辦法幫你照顧他，我會等你。”
季晚還有很多話想問，包括盛青遲是不是真的強迫買卵，包括集團的事情。可是當着執法人員的面她統統不方便問出口，盛青遲深望她一眼回了車上，執法車開出視線，她站在陽光底下好久才離開。
工作室因為暫時被查封的問題不能照常上班，季晚給員工放了假，回到家裏，她從陳意那裏撥通了盛青遲律師的號碼。
“宋律師，你好，我是盛總的未婚妻季晚。”
對方顯然是聽說過季晚的，沒有驚訝：“季小姐，你好。”
“我想知道現在的情況。”
宋律師将事情都說給了季晚，最後道：“如果盛總的私人助理能很快醒過來，也許事情就有轉機，因為金先生很有可能已經掌握了分公司那邊非法融資的證據。但排除此事，目前盛總跟我承認他買卵的事情，其實……這才是盛總最大的罪名。”
“對方不願意私了嗎？”
“行不通。”
季晚問：“對方住在哪裏，你有聯系方式嗎，叫什麽名字？”
“有的，季小姐想親自去說服原告嗎？我覺得很可能是無用功，原告看起來溫溫柔柔，但是很有底氣。”
“她叫什麽名字，你告訴我住址。”
“許方媛，盛總跟我說過她曾是盛總兒子的鋼琴老師……”
季晚霎時怔住，律師的話她沒再聽進去，她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這太巧合，并且許方媛很有可能事先就計劃好進入別墅了。
“季小姐，你有在聽嗎？”
季晚被拉回思緒：“我先挂了，我需要靜一靜。”
挂斷電話，季晚坐在客廳沙發上，說服自己要冷靜思考。許方媛進入別墅只留了三天，這三天裏許方媛每天都有跟盛苒接觸，在盛青遲和她不在別墅的時候許方媛都做了什麽？別墅有監控嗎？
季晚現在聯系不到程姨，她手托着額頭，強迫自己仔細去回憶許方媛的種種。
許方媛跟她體型和氣質很像，許方媛跟她一樣從美國留學回來，許方媛……無意中傷害了盛苒！
季晚霎時擡起頭，是的，那天盛苒和許方媛獨自待在琴房，許方媛跟盛苒玩游戲讓孩子受了傷，而她最終起訴盛青遲時卻是拿的DNA鑒定報告，也就是說那次許方媛是刻意害盛苒受傷的！
季晚忽然将目光落在牆角的小青身上，她猛地蹲在小青身前打開了開關。
“你好，女神，我是你的機器人小管家小青，很高興為你服務。”
季晚急促問：“小青，你有監控功能嗎？”
“沒有。”
季晚瞬間失望。
但是小青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我只有嬰幼兒監護功能，女神要試一試嗎。”
季晚随口應了一句：“你開啓功能讓我看看。”
很快，機器人發出提示音，但卻一直沒有再跟她對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季晚沒在小青身上再抱什麽希望，她轉身走向卧室，卻發覺小青安安靜靜跟在她身後。她停下：“別跟着我，把功能關了吧。”
她走進卧室，小青直接跟她也進了房間。
季晚回頭望着身前的機器人，忽然僵立在原地。
她想起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時盛青遲按下的關閉功能，伸手在觸控板上按下關閉。很快，小青恢複如常：“女神，歡迎使用，我是你的機器人小管家……”
“你剛剛開啓了嬰幼兒監護功能，是不是錄下了家裏的全過程？”
“是的。”
季晚聲音顫抖：“那你把上一段視頻回播給我看。”
“好的，請稍等。”
小青肚子上的顯示屏亮起，自動播放出那一天別墅客廳裏的一幕。
沙發前，她跟盛苒啓動機器人，盛苒在小青身上胡亂按鍵，很快，盛苒去琴房找了許方媛，她聽見視頻裏兩人的交談聲。
“許老師，這是什麽？”
“這是老師的鑰匙扣。”
“這是什麽？”
“這是琴房的裝飾品，小苒不知道嗎。”
女人笑得溫柔，摸摸孩子的頭起身接起一個電話，隐隐約約的聲音還是聽得十分清楚：“等做完這單我就有錢了，做完再回來不行嗎，這可是個大生意……”
許方媛挂了電話，手機忽然又再次響起，她神情嚴肅，望了眼在角落裏玩玩具的盛苒，起身走到窗前接起電話，“你好……好，現在就是采集血樣的最好機會。”
電話挂斷，許方媛放下手機從包裏拿出一個玩具，而後的一切便是那次季晚聽到孩子的哭聲沖進琴房裏見到的那一幕。
小青保存的視頻證明，許方媛是收到命令采集了盛苒的血樣，如果許方媛真的是盛苒的母親，她為什麽會這樣傷害孩子？
季晚撥通了宋律師的電話：“我發現了一條對盛總有利的證據，我現在傳送給你。”
季晚将導出的視頻發送給宋律師，十分鐘後，看完視頻的宋律師給季晚回撥了電話：“太感謝你了季小姐，這條視頻對我們真的非常有利，我決定……”
季晚跟宋律師聊了很久，最後道：“謝謝宋律師，那你先休息吧，都晚上九點了，我打擾你了。”
屋子裏只開了臺燈，季晚肚子很餓，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她正要起身關閉電腦下樓吃點東西，忽然又坐回了書桌前。
剛才她是給宋律師用微信傳送的文件，雖然方便，但微信的文件數據保存天數短暫，有過期風險。她一向心細，登錄郵箱以郵件的方式重新發了一條到宋律師郵箱裏。
滴哩！
是一封自動回複，宋律師已經收到郵件了。
季晚這才合上筆記本電腦，她起身的瞬間忽然停下腳步。
臺燈燈光昏暗，她打開房間的大燈，她重新坐回書桌前打開電腦。
為什麽上次在別墅時艾慧傳給她的工作郵件明明只有一封，她卻聽到了兩聲提示音？難道有漏看的郵件嗎？
她的心在這瞬間狂跳不止，她打開另一個郵件系統，登錄界面是英文，收件箱裏有一封未讀信息，她握着鼠标的手指顫抖，點開，英文字母一個個都清晰地躍進她眼底。
那些字母翻譯成中文，是“您保存在卵子庫的血液于X月X日被轉移到加州CBS-1血庫”。
霎時間，空氣宛若凝固，季晚渾身血液翻湧，也渾身發着顫抖。
她再次撥通宋律師的電話：“不好意思，打擾了，宋律師，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有問過你。”
“季小姐，什麽問題？你請說。”
季晚的聲音止不住顫抖：“我……”她像用盡全力才說出話來，“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盛總當初買卵的過程，你和我說一下。”
宋律師道：“按照許方媛和盛總的交代，是在四年前時盛總派出私人助理金先生去往加州尋卵，但是盛總對卵子有很高的要求，所以金先生才私自做主，逼迫了原告許方媛以買賣的方式強迫其取卵。”
好久的沉默，宋律師沒有聽到聲音，問：“季小姐，你在聽嗎？”
季晚的聲音已經暗啞：“那個私人助理，是亞洲人嗎。”
“是朝鮮人。”宋律師忽然道，“你問得有些奇怪，是不是認識這個金先生？”
“你給我一張他的照片。”
“我也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盛總助理那裏應該有的。”
季晚飛快給陳意撥去電話：“你把……金樸宇的照片發給我。”
夜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限漫長，季晚握着手機在等，等陳意發來她說的那個亞洲人的照片。
當手機響起提示音時，她顫抖着手飛快點開屏幕。
照片裏的人她記得，甚至一直一直不敢忘記，在她因為最後被通知學費補交截止日期時，在她最走投無路時，在她準備聯系非法廣告單上的賣血電話時，是照片上的金樸宇用着并不流利的普通話告訴她，可以去卵子庫捐卵，幫她完成學業。
季晚握着手機，安靜的夜裏全是她的哭聲。她埋在沙發上哭得失聲，是高興，也是心痛，每一聲哽咽都那樣深刻。
她此刻已經确定。
她才是盛苒的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相認了！作者插會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