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只是當天季晚下班回到別墅, 盛苒還是自顧自跟梅芳在一起玩, 并不喊她，也不回答她的話。
餐桌上用晚餐時，季晚給盛苒夾菜，孩子不吭不響地将碗裏的西藍花夾到梅芳碗裏, 小嘴裏嘟囔：“我不喜歡吃蔬菜，哼……”
一邊輕聲哼哼，一邊悄悄擡眼飛快瞟了眼季晚。
梅芳跟季晚對視一眼, 兩個人看在眼裏, 知道孩子心思有些松動了。
第二天是周末，季晚和盛青遲打算陪孩子去游樂場，盛苒并不買賬，要在家裏學鋼琴。兩個人就坐在樓下花園裏，透過窗戶可以望見琴房裏孩子認真彈琴的模樣。
梅芳走到兩人這邊來, 季晚忙站起身扶了她一把：“外婆, 你來坐。”
“我看苒苒再過幾天肯定就繃不住了，到時候肯定會認你這個媽媽。”
季晚揚起笑，目光溫和地望向琴房。梅芳道：“我明天打算回瑤城了，你們這邊也沒有什麽讓我再擔心的事。”
“外婆才來幾天就要走嗎，我們都還沒有機會帶你出去逛逛。”
“一把老骨頭了還逛什麽。”梅芳拉過季晚的手放在盛青遲手上, 笑眯了眼睛，“我下次過來就是喝喜酒的時候。”
就這樣，送走梅芳後季晚跟盛苒之間更沒有什麽溝通，像少了一個傳話人, 一大一小之間陷入了之前的冷戰裏。孩子不怕盛青遲，并不聽盛青遲的話。而盛苒鋼琴比賽的時間就快到了，季晚不忍心打擾孩子，便暫時任由了孩子對她的不理不睬。
周二時，是盛苒鋼琴比賽舉行的這天，季晚提前一天就安排好了工作，她沒去工作室，清晨很早起來幫盛苒收拾背包，又給孩子做了喜歡吃的蒸蛋。
盛青遲吃過早晨便對季晚說：“你先去，我把集團的工作處理完就去找你們。”他起身對盛苒囑咐，“乖兒子，今天好好發揮，爸爸和媽媽都會為你加油助威，去了賽場你要好好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盛苒丢下飯勺跳下了餐椅，小嘴裏嘟囔：“她又不是我媽媽。”
盛青遲要訓斥孩子，季晚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公司吧，等下我和司機還有程姨去陪苒苒，你也早些過來。”
盛青遲低頭凝望她：“辛苦你了。”他知道孩子那句話聽在她心頭多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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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多，季晚便跟孩子坐上車出門開往比賽的音樂廳。一路上都是她在說話，季晚笑問：“苒苒心裏緊張嗎？”
盛苒扭頭望着窗外，甩着兩條小短腿不回答。季晚伸手理了理孩子的小襯衫衣領，“我家寶寶真好看。”
孩子小小的身體一動，長睫毛輕輕垂下，像是思考着事情。
季晚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到了地點，她解開孩子的安全帶伸出雙手：“阿姨抱你下來。”
盛苒扶着車門沒要她抱，自己跳下車走了。季晚忙跟程姨說：“你跟緊他，我去報到處登記一下。”
她拿了卡片去入場處做登記，正好盛青遲給她撥來電話，季晚問：“你什麽時候過來？這邊還有五十分鐘就要開始了。”
“臨時出了些事情，我恐怕要兩個小時後才能過來。”盛青遲道，“對不起，晚晚。我盡量早些過來。”
“那你先忙工作吧，我跟苒苒解釋一下。”季晚知道盛氏集團因為之前盛青遲被拘留監管一事受到了許多負面影響，尤其是國內的競争對手趁機給盛氏帶來了很多負面輿論，因此盛青遲這段時間很忙碌。收起手機，季晚拿了號碼牌去找程姨和盛苒。
她穿過人群走去入場口，蹲下身将號碼牌別到盛苒的小馬甲前：“乖寶寶，咱們是08號，爸爸因為臨時有了重要的工作，所以會晚些過來，阿姨會錄下苒苒表演的視頻給爸爸發過去，寶寶不會生爸爸的氣對嗎？”
盛苒低頭摸了摸號碼牌，牽着程姨的手走進音樂廳。
季晚眸底一時黯然，忙提着孩子的背包起身跟上。
盛苒被安排進化妝間，鋼琴老師也來了音樂廳，對季晚道：“盛太太不用擔心，小苒這首《星星小夜曲》彈得很順，雖然還做不到脫譜演奏，但好在這次比賽沒有強硬要求這一點。”
季晚笑了笑，比賽開始後，音樂廳裏明亮的燈光黯下，舞臺上亮起璀璨的光束，主持人走上舞臺念起主題，又介紹了這次的評委。
季晚聽到國內著名的鋼琴演奏家也是這次的評委老師，不由更加重視起這次的比賽。主持人陸續介紹起評委老師，忽然，季晚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鐘欣文不僅是當紅影視明星，還是我們業內頗有實力的新派鋼琴演奏家……”
季晚順着坐席望見了鐘欣文起身點頭打招呼的身影，她沒想到這次鐘欣文也會在賽場。她目光專注，一直直視着舞臺，心底擔心孩子。
比賽開始進行，輪到盛苒時，孩子大大方方地走到舞臺中.央做起自我介紹。
季晚的目光溫柔地落在盛苒身上，孩子今天很帥，化了妝的臉頰白裏透粉，在聚光燈下像瓷娃娃般惹人疼愛。他的大眼睛仿佛在人群裏搜尋，清澈的目光經過季晚時微微停頓了一秒便收回視線，抿了抿紅紅的小嘴唇轉身走去鋼琴前。
安靜裏，一串空靈悅耳的鋼琴聲傾灑出，季晚一時愣住。
身邊的鋼琴老師和程姨也是愣了一下，鋼琴老師說：“這不是《星星小夜曲》啊？”
這是季晚愛聽的《綠袖子》，可今天盛苒報在參賽單上的鋼琴曲明明不是這首。
很快，前排的評委老師們也低頭翻閱起參賽節目單，一時間互相交流起來，又有評委揮手招來主持人。
季晚望着聚光燈下盛苒認真專注的樣子，孩子的每一個手指都仿佛帶着最莊嚴鄭重的力量，優雅地按下一個個黑白琴鍵。季晚明明從孩子跟她疏遠後便沒有聽到別墅裏響起過這首鋼琴曲，但此刻盛苒卻完全脫譜地彈奏下來了……
她說不出心底的滋味，有些心疼，也很開心，更是滿腔的感動，想沖上去緊緊擁抱孩子。
季晚失神地望着舞臺上的盛苒，已經忘記去錄視頻，是鋼琴老師錄下了視頻。
結束後，音樂廳裏霎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季晚也用力鼓起掌。
鋼琴老師将錄好的視頻發到季晚微信上，一邊笑着說：“這傻孩子，他之前背五線譜沒有這麽熟悉的，我敢肯定他一定自己悄悄背過。彈奏得真好聽！”
舞臺上，盛苒正要轉身時被主持人叫住，主持人蹲下身問孩子：“08號參賽同學，跟我說一下，你剛剛彈的曲子和比賽單上的不同，是臨時改變想法了嗎？”
盛苒只是點了下小腦袋，沒開口說話。
評委席上，鐘欣文忽然打開麥說：“08號盛苒同學，這首《綠袖子》是你突然換的，方便說下原因嗎，如果不是重要的原因，你這是打破了這次比賽的規則，是不能參加獲獎評選的哦。”
孩子大眼睛裏閃過一絲黯然，還是沒有開口回答。
那位著名的鋼琴演奏家打開麥說：“盛苒同學，這首《綠袖子》你練習了多久，方便告訴我嗎？”
盛苒這才接過主持人的話筒回答：“從五月份開始練習的。”
評委老師笑得很溫和：“那你花了多長時間做到今天這樣脫譜演奏呢？”
孩子沉默了一下：“沒記時間，我随便就記下來了。”
坐在觀衆席上的季晚望着孩子一笑，評委老師也笑着問：“你真棒，那這首歌曲是演奏給你媽媽聽的嗎？”
孩子沒說話。
評委老師問：“那是演奏給爸爸聽的？”
盛苒還是沒有回答，評委老師沒有為難孩子，笑着說：“那老師猜這是彈給你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聽的，對不對呢？”
孩子默默點了下頭，便沒再開口。
舞臺上已經換成了別的小朋友在參賽演奏，季晚起身想去後臺休息室裏看孩子。
她現在迫切想見到孩子，很想抱抱盛苒對他說他彈奏得很好聽，她感謝他，很愛他。
季晚穿過過道，忽然被工作人員叫住：“這位女士，你去哪裏？”
“我去一下後臺的休息室，就是孩子們休息的地方。”
“哦，你從C口出去吧。”
“好的，謝謝。”
季晚忙順着标示牌走出C口，眼前豁然明朗，是一塊已經幹涸的露天水池，陽光強烈，四周都是牆面，并沒有別的出口。
季晚料想自己應該是走錯了出口，她轉身要回大廳，忽然便見出口的門被人從裏面關上。
她小跑上前拍門：“麻煩開下門，我要出去。”她敲了幾下，門那頭很安靜，已經沒有人在。
季晚回頭望了眼身後，強烈的日光令她微微眯起雙眼，這裏地方不大，沒有綠植，陽光落在她肌膚上有些灼痛。她貼近門，另半邊身體仍暴.露在太陽底下，剛剛從空調冷氣裏出來的她在此刻瞬間感覺燥熱難忍，季晚又拍了幾下門，一邊大聲呼喊，但都沒有聽到回應聲。
她的手機在包裏，包已經給了程姨保管。
夏日尾巴的太陽還是毒辣的，只過去幾分鐘，季晚貼着裙子的肌膚已經冒出熱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