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季晚眼眶裏的淚水無聲滑下, 盛青遲彎腰攙扶起她, 回頭對程姨道：“去看看小苒。”
他安慰季晚：“孩子只是一時的情緒，你先別難過。”
“他之前從來不會對我這樣的。”季晚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我上樓去看看他。”
盛青遲陪她走上樓，兒童房間的房門緊閉着, 季晚輕輕敲響房門：“苒苒，你開門，阿姨有話對你說。”
裏面傳來腳步聲, 是程姨要來開門, 但季晚聽到噗通一聲，像是孩子用身體擋住了門，很快她聽見裏面傳來程姨安慰孩子的聲音。
季晚隔着門說：“苒苒，先開開門可以嗎。”
“我不要見你……”
稚嫩的聲音裏還是抽噎着。
季晚雙眸一片黯然，盛青遲皺着眉道：“小苒, 把門開開, 爸爸有話跟你說，你聽不聽話？”
“我也不要你了，你們合起來欺負我……”
季晚臉色慘白，她握住盛青遲的手，僵硬地擡起頭看他：“別打擾孩子。”她隔着門囑咐程姨在裏面好好陪孩子, 拉着盛青遲轉身。
梅芳被李姐攙扶着上了樓，忙到兩人跟前問：“他不肯認你嗎？”她回頭責備了李姐一頓，對季晚說，“小晚別難過, 我知道苒苒他很喜歡你，只是這孩子比尋常的小孩敏感，我去安慰安慰他。”
“那就麻煩外婆了。”盛青遲對梅芳說完便摟住季晚回了卧室。
房門關上後，季晚埋在盛青遲胸膛，全身都是疲憊：“如果孩子還是不肯認我怎麽辦……”
“不會的。”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先下樓吃早餐，我們一步步來。”
季晚走出房門時還是再去孩子門前輕輕喊了一聲，孩子沒有回應她，是梅芳朝她道：“你們先去吃飯，我陪苒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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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早餐吃得索然無味，盛青遲還要去公司，季晚的工作室因為之前的工作中斷現在也有很多需要忙碌的事情。臨出門前，她上樓站在門口隔着門說：“苒苒，阿姨去上班了，下午再回來，你還想吃蒸蛋嗎？”
孩子沒有回應她，季晚眸光黯然：“阿姨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你現在不想見阿姨，那等我下班再來看寶寶……”
兩人各自分頭上班忙碌，季晚這一上午都沒有怎麽靜下心來，倒是張茶茶給她打來電話。
“你搬到盛總那裏去住了？”
季晚應了一聲：“是啊，我們是一家人。”
張茶茶笑着感慨：“緣分真是很奇妙，世界這麽大偏偏你就這樣有了個孩子。”
季晚想起盛苒漂亮精致的小臉，不由微微一笑。張茶茶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消息，你懷孕了？”
“哎，沒意思，本來還想讓你猜一猜的。”
季晚這才有了歡喜的心情：“真的？恭喜你啊！我要當幹媽了！”
張茶茶在電話裏笑得很開心，兩人聊了一會兒，挂斷電話後季晚想到盛苒心情便再次陷入了沉重裏。
她很早下班回到別墅，盛苒正在樓下客廳裏跟梅芳和程姨玩耍，孩子瞧見她走進門忙飛快地跑進琴房。
“苒苒……”季晚匆匆換了鞋走向琴房，梅芳走到她身旁道，“孩子剛剛才有些笑臉，早上一直不說話。”
季晚敲響琴房的門後推門走了進去。
盛苒用眼角餘光瞟了她一眼，扭頭不看她：“我不要見你。”
季晚上前蹲在孩子身前：“是阿姨對不起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看的電影嗎，小松鼠的媽媽也像阿姨一樣有不能說的理由，但是現在阿姨很想告訴你，你願意聽嗎？”
“我不聽。”盛苒扭頭看着她，大眼睛裏滾下淚珠，“我讨厭你，你為什麽要騙我……”
季晚也流下眼淚，她伸手要替孩子擦淚，盛苒卻蹦跶着小短腿跑到角落，“我不要你了。”
“你不要我了，我會很難受的。”
“寶寶心裏苦，你都不知道。”
“苒苒，阿姨也是現在才知道你是我的乖寶寶，你這麽帥氣可愛，阿姨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你了……”
孩子聽完最後一句話哭得更兇，“你騙人！”他跑到梅芳腳下抱住梅芳的雙腿，“祖祖，我不要見晚晚阿姨了，她不是我媽媽，她為什麽要丢下我呀……”
梅芳連忙将孩子摟在懷裏：“乖，媽媽沒有不要你的，媽媽很喜歡你的。”
盛苒情緒很激動，季晚不敢再留在琴房，她回到樓上卧室，忍不住默默依偎在沙發裏流眼淚。
回到家中的盛青遲還穿着一身熨燙筆挺的西裝，他走進房間抱住季晚：“乖，別難過，孩子接受你是遲早的事。”
“他現在對我很有敵意，從前他不會這樣。”季晚感到很迷茫，“我覺得自己走不進他心裏。”
“我會勸孩子。”
季晚擡起頭凝望盛青遲，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和克雷德尾調裏雨後香草與橡木苔的淡香，她遲疑地說：“之前不知道苒苒身世時我就說過一次以後不想要孩子，那時我是真心想将苒苒當成自己的孩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我怕，我是Rh陰性血，我怕以後懷孕嬰兒會有溶血風險，我覺得苒苒很乖，我很喜歡他，我可以不要別的孩子。”
“傻晚。”盛青遲一笑，“現在醫療很發達，這些風險我都會為你和孩子避開，以後生寶寶和小苒沒有沖突，并不會影響什麽。”
季晚搖頭：“我只想把愛都給他。從前想，現在更想。”
盛青遲似乎思考很久，他磁性的聲音響起：“好，我都聽你的。”
晚飯時，盛苒沒有來餐廳跟季晚和盛青遲坐一張桌子，梅芳佯裝要生氣，但還是沒有吓唬到孩子。季晚臉上再沒有笑容，目光落在客廳裏盛苒身上，他似乎也正在看她，見她望來忙将腦袋偏到另一邊。
晚上時，梅芳故意抱住盛苒在客廳裏看電視，季晚便坐到了他身旁。他伸出小胳膊摟住梅芳，撒嬌說：“祖祖，還是你對我好，我最喜歡的就是祖祖啦。”
季晚聽在心頭不是滋味，盛青遲語氣低沉：“小苒，媽媽給你削了蘋果，怎麽不吃？”
“我沒有媽媽。”孩子嘟囔着哼哼，鑽進梅芳懷裏，“我不喜歡吃蘋果了。”
盛青遲面容嚴肅，站起身的架勢要斥責孩子，季晚忙握住他的手，“苒苒不喜歡吃咱們就不吃，你說什麽爸爸和阿姨都聽你的。”
盛苒不說話，埋在梅芳心窩裏委屈地撅起小嘴。
這一夜季晚睡得并不踏實，孩子跟梅芳睡在一起，她夜裏起床悄悄去看了幾次，回到房間時，盛青遲圈住她道：“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得下。”如果那不是親兒子，他真揍一頓給季晚出氣。
季晚喉間逸出一聲嘆息：“睡吧，我會再想想辦法。”
第二天，季晚的辦法還沒想到之前，盛苒已經跟鋼琴老師說不想在比賽上彈奏綠袖子了。
季晚聽到孩子跟老師的對話，僵立了好久。她上前對鋼琴老師道：“那就聽孩子的，那就讓孩子彈他喜歡的曲子吧，麻煩老師了。”
她朝盛苒道：“阿姨去上班了，晚上你想去太空飛船餐廳嗎？”
孩子牽起鋼琴老師的手轉身：“老師，我們開始上課吧。”
季晚黯然失神。
她跟盛青遲走出大門各自開車準備上班，車子轉彎時，她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琴房敞開的拱形窗戶處冒出的小腦袋。透過後視鏡，季晚看見孩子冒着頭眼巴巴地瞅着她的車子走遠。
她心底霎時湧起暖意，慌忙踩下剎車跳下了車。
跟在她車後的盛青遲忙問她：“怎麽了？”
季晚直接跨過綠色植物，站在琴房的窗前望着正襟端坐在鋼琴前的盛苒一笑：“乖寶寶，阿姨愛你。”
孩子不看她，但是小小的身子動了一下。季晚揚起笑，這才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