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隔天一大早。
溫枕匆匆吃了早飯,就叫周琛送他去了王映傑的拍攝片場。
在打擾周琛,和問盛臻借點車費之間。
溫枕本着大男子主義,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前者。
他閉眼裝作休息,任由駕駛座上周琛一個人絮絮叨叨。
“小枕,你說你這是圖什麽呢?住在公司我兩起碼還有個照應,你現在搬到那這麽遠,每天清早拍戲坐車就要将近一個小時,而且,你最近怎麽老往群演上湊啊?”
圖什麽?溫枕仔細想了想。
起初是想着擔負起原身的責任,替他照顧盛臻。
後來相處了這段時間後,他發現,好像也不只是替原身照顧了,他還藏了一些私心。除此之外,他覺得盛臻是個幾近完美的道侶,跟盛臻相處起來很舒服放松,他并不排斥。而且,盛臻對他很好,這些對于前世什麽也沒有的他而言,就已經彌足珍貴了。
“小枕,難道你最近缺錢?”見他不應,趁着紅綠燈,周琛偏過臉看他。
雖然沒錢不是件丢臉的事。
但他竟然已經對盛臻誇下海口說,要改善家庭經濟狀況了,再這麽承認,似乎就有絲絲不妥。
溫枕想了想,委婉地說:“沒有,我就是想體驗更多的角色,提升演技。”
“哦。”周琛轉頭看向前方,“有錢就沒事了,哥剛想說,我前段時間炒股賺了點小錢,你要是缺,哥就借給你。”
溫枕:...現在說後悔還來得及嗎?
晨光熹微逐漸轉至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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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傑的拍攝片場比李駿近點,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柏油路上,四十分鐘後,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溫枕下車後,朝周琛道謝:“謝謝哥,你先回去補覺吧,辛苦了。”
“客氣什麽,确定不需要哥在這等你?”
待會即将就能賺五百塊的溫枕,頗有底氣地說:“不用了,待會結束我自己打車回去。”
片場內。
距離拍攝時間還算早,但很多演員已經化好了妝,穿上戲服了,只有小部分還吃着早飯。
身穿白色帽衫,水洗藍色牛仔褲走進來的溫枕,立即就與周圍戲服各異的演員顯得格格不入了起來。
王映傑一眼就瞧見了他:“溫枕!”
溫枕:“王導。”
“好久不見。”王映傑看着他,眼底愈發驚豔,“今天你的戲份,咋天在短信裏都跟你說請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沒問題。”
屍體而已,前世他不知見過多少。況且,他本就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他想。
“行,那你就先去化妝換戲服吧。”
“嗯。”
溫枕往右走後又拐入了一個側間,裏面就是該片場的化妝間。
女化妝師顯然還認得他:“哎,你不就是上次那個群演嗎?”
溫枕點頭。
“來來來,張圭那小子咋天有事回去了,我還以為導演叫誰來救急呢,原來是你啊。”女化妝師讓他坐下,手持毛刷,得意地說,“放心,就算是屍體,就憑你這張臉,姐姐也能給你弄個最帥屍體的稱號。”
外面布置好的道具場內。
女主扮演者紀書檸,上前拍了拍王英傑的肩膀:“哎呦,好久都沒見到那個小帥哥了,剛剛一看真是帥的晃眼啊。”
王英傑嘴角一抽:“你家粉絲要是知道你這幅模樣,還會天天叫你冷美人嘛?”
“這年頭誰沒個人設啊?”紀書檸擰了他一把,“我進圈就是想好好拍戲而已,再說了,要是我把這麽有趣的一面展現到大家面前,萬一有人想潛我怎麽辦?”
王英傑無奈地說:“好了,待會好好拍戲。”
紀家頂級豪門,誰要是敢将手伸向紀家捧在手心裏的小姐,怕是真的不想活了。
兩人剛結束聊天,轉身就瞧見了從化妝間走出的溫枕。
他身着一件普通的白色錦綢緞裏衣,面色慘白如紙,但還是遮不住他眉眼間的灔色,旁人擡眼望去,便是驚豔絕絕。
因為角色需要的原因,他袒露着精致小巧的玉足,白皙的腳趾碰地蜷縮起,像是易碎的透淨琉璃。
紀書檸咽了咽口水,不知輕重地拍着身旁人:“絕了,這是什麽幾千年難得一遇的美男子啊,我要去關注他的微博。”
說完,她大步向前,笑着說:“hi,小帥哥好久不見啊。”
溫枕面色淡淡:“前輩好久不見。”
王英傑緊接其後:“化好妝了,就趕緊開始吧。”說完,他又拿起小蜜蜂麥克風,大聲說:“第二十集 兩分鐘後開拍,大家趕緊各就各位。”
這一嗓子,将朝這邊望的目光紛紛拉回,衆人如鳥獸般紛紛縮回了腦袋,各自忙碌了起來。
兩分鐘後。
道具布置,演員機位都準備就緒了。
王英傑一聲令下,衆人一瞬便轉換了角色,投入劇中。
這場戲大概說的是,男女主因為家族的對立,以及女主弟弟的被人殺害,反目成仇的虐心故事。
兩人本就對彼此有意,女主芳心暗許的情況下,卻被告知兩家其實早有恩怨,而女主弟弟因為性格,早就将城中世家纨绔都得罪了圈。所以纨绔們故意将他約出,并下藥暗推後,女主弟弟最終溺斃于男主閑置的莊園中。
道具房內。
紀書檸扮演的女一正刺着繡花,就聽到了匆匆趕來的侍女,喘着粗氣慌張地說:“不好了,小姐。”
“采蓮。”紀書檸又穿了一針,“何事這麽慌張?”
“小姐。”采蓮不敢看端坐在塌之人,她頓了一下,才忍着淚顫聲說:“公子咋夜未歸,老爺派人去尋後,最終在城外一所荒蕪的莊園池中尋得了..他的屍骨。”說完,她哐的一聲跪了下來。
而紀書檸手上的刺繡針線也随即全盤掉落,她方才還撚着銀針的手,此刻抖得厲害。
她呢喃出聲:“你騙人,小允昨日還笑着喚我姐姐,跟我說回來的時候順道去城北捎上我喜歡的桂花糕,才一個晚上不見,他怎麽會出事了呢?”
“小姐。”采蓮跪着,淚水嘀嗒掉落在地,“節哀。”
“節什麽哀。”紀書檸起身,理了理衣裳,牽強地笑着,“一定是小允又調皮,讓你們跟着他一起捉弄我對不對?”
“小公子..的屍骨已經運回院前,老爺跟夫人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紀書檸聽此,才發了瘋似的沖出房間,一路上淚水漣漣橫沖直撞到庭前。
溫枕全身被掩住,盡職盡責地扮演着一具屍體。
在這個劇本裏,他只需要露一點點臉就行了。而且化妝師強大的化妝技術,直接就把他的眉眼化的跟原來的演員有了五分相像,加之後期的特效打光,幾乎可以做到以假亂真。
衆人将他圍在中間。
有哭喊嗚咽聲,也有感嘆唏噓聲。
沒過一會,紀書檸就踉跄地跪在了他身前,她大顆的眼淚砸在他臉上,沾濕了他面前的棉布。
“小允,看看姐姐。”她斷斷續續地說着,“小允說話不算話,姐姐還沒吃到你給我買的桂花糕呢。”她聲音凄涼,語氣帶顫,淚水傾灑在溫枕臉上。
溫枕倏地覺得有些難過。
他想,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一位演員的演技所感。果然,演技才是一個演員的王牌,而不是所謂的潛規則。這麽想着,從某一個角度看,原身天天在微博上發的那些有關潛規則的話,其實也沒說錯。
一旁的管家上前,眼眶通紅地勸阻她:“小姐,小少爺在天上,是見不得你這麽難過的。你前段時間久病初愈,切勿傷心過度又傷了身子。”
紀書檸卻像什麽都聽不見似的,直接掀開了溫枕臉上的半邊麻布,直到那張熟悉的臉又映入眼簾後,她才丢了禮儀,徹底崩潰大哭:“小允,你怎麽舍得扔下爹爹娘親,跟姐姐。”
這會沒了棉布遮擋,紀書檸如柱的淚水直接吧嗒打在了溫枕的臉上,惹得他睫毛眼尾癢癢的。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癢意,繼續一動不動地裝作一副僵硬的屍體。
接着劇本。
紀書檸哭得雙目幹涸,滿臉通紅後,她用手指輕撫過溫枕的半邊臉頰呢喃:“小允。”
她瞳孔呆滞,像在回想着什麽。良久,直到人群中不知誰傳來一聲低嘆後,紀書檸驟然失力,暈了過去。
“卡!”王映傑激動地跳了起來,“這場戲一次過了,大家演得非常好,下場再接再厲。”
紀書檸擦拭着淚痕,笑着說:“也不看看是誰演的。”說完,她又朝溫枕眨了下眼,“是吧?小帥哥。”
想到剛剛他毫無用武之處,而紀書檸稱霸全場的演技,溫枕正經地點了點頭:“是的,前輩演得真好。”
紀書檸得意地揚起了下巴,走向等候區的生活助理。
溫枕擦幹臉上的眼淚,去了換衣間。
換回常服後,他頂着妝容去領款處拿到了今天的五百塊。
想到待會還有一場戲要拍,他沒多打擾,朝王英傑打了個招呼,就出了片場。
在手機上打好車後。
溫枕望着微信界面的四百多塊錢,彎起了唇。
他想,四百塊可以買很多個小臺燈了,等待會回去,他就再去買三個放到盛臻房裏。
這樣,就算哪天又停電了,這些能夠蓄電六小時的強光小臺燈,也能讓盛臻不那麽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3=
小枕:有了小臺燈,我的完美道侶再也不會怕黑啦!
盛總: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