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謎(二)

梁培松了松領帶,上停車場取車,我一路尾随,他掏車鑰匙時我追上前去。

“我們還有必要嗎?”我雙手插褲子口袋裏捏的緊緊的。

“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梁培側頭冷眼看向我,随即便準備拉開車門。

“難道是我的錯?”我摸了把鼻子莫名其妙,梁培轉過身正面着我嘲諷道:“是我自己先前犯賤,後來又發覺這買賣太虧了,對不起。”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好好講話。”我調整好心态,伸手把他脖子裏頭那塊玉掏了出來,正想溫情脈脈會。

梁培微一愣神,立馬把玉取下來塞在了我手心上:“你不說我都忘了,這次正好還給你!”

“這又不是我的東西,你愛怎麽處置随你。”我把東西放車頂上別過頭滿是揶揄道:“梁叔正在忙你相親的事,據說那姑娘也是哈佛出來的,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呢?”

梁培聽了輕笑兩聲,冷淡道:“這個好像不是你關心的事。”

“說來也是,我已經向上面申請長期外駐,十五就走,至于二環那樓盤,我會全權交給趙寒夫去打理。”既然我熱臉貼不上冷屁股,那我也不大想作踐自個了。

“好走!”梁培貌似一刻也不願多留,上車挂檔,立馬消失的無影蹤。

我回到家,梅春說白切雞死了,初一晚上就在哼唧,它壽命不算短,幸好去年配種生的個兒子沒送人。

老頭子在書房裏忙事情,我上後院瞅了兩眼,熟透的柿子落在地上變成了漿糊,我清理一番挖了個大坑,老媽子讓我別埋後院,不大吉利,我讓她閃一邊去,白切雞太重了,我用推車把它弄到院子裏,它生的那只小崽跟着我叫了兩聲,我把它塞窩棚裏關好,不知怎的我就想到了毛球兒,他應該會走路了,我以後得對他好點。

次日,老媽子站院子裏開着大嗓門,梅春穿着睡衣便趕了下去,我沒想到那條狗崽會從窗戶那邊跳出來刨土,白切雞□□在外面已經渾身僵硬,老頭子站在樓上窗戶口看了兩眼,讓梅春趕快進屋裏,我裹緊大衣抱着白切雞吸了吸鼻子。

臨走那天是上午四點的飛機,梅春給我收拾了一大包證件,老頭子氣我先前沒和他打招呼床都沒起,趙寒夫趕過來送我,到機場就得五十分鐘左右,從他那邊趕過來也得半小時,那估計起的比我都早,我讓他先回去歇息,拿到登機牌我坐候機室吃了點東西,艙門關上後我加緊補眠,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他乘客嘀咕聲越來越大,我睜眼他媽居然還沒起飛,播報人員提示道:“由于天氣原因,空中管制還未解除。”

我撐了個懶腰,外面陰沉沉的,等到八點十七分磅礴大雨傾瀉而下,所有乘客都将進行改簽,我開機想讓司機來接,給梅春撥過去,他立馬接通,聲音有些顫抖:“你爸出事了!”

我咽了口唾沫,甚至連呼吸也亂了節奏,趕到總醫院時梅春強自鎮定,梁培和他爸也坐在一邊,我抖了抖衣服坐梅春旁邊,剛才我查了一下病例,像老頭子這種屬常見,七成都是能活下來的,就是不清楚能康複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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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正在做腦部檢查,出血量較小就不需要做手術。”梁培突然開口道。

我看向他,不知道他是在安慰還是在闡述事實。

“別走了,叔叔年紀大了。”梁培目光炯炯和我對視,梁順康也點頭贊同。

我低頭沒答話,用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沒有其他理由?”

“你在乎嗎?”梁培回複完畢朝我笑了一下,我摸了把眼睛,我當然在乎,因為我痛恨梁培相親附帶着也厭惡上了他爸,甚至想把民政局炸平,我把所有後果都藏在腦子裏,無非就是一無所有,我根本不在乎,可梁培會在乎,因為只要有太陽,我跟他就見不得光,我無法去左右他的想法,我想說不在乎的是他,可最終,我什麽都沒說。

主治醫生對我這個直系親屬說老頭子的病情不算太嚴重,有半側身子以後可能不會太靈便,先在醫院觀察兩天左右,到時候可以轉複健科。

老頭子被轉進了加護病房,雖還處于昏迷狀态,但呼吸平穩通暢,接下來兩天我和梅春輪番照料,老頭子傲氣了大半輩子,沒想到也有天得靠拐杖走路,請了幾個國內還算權威的師傅幫着做複健,醫院住久了老頭子難免煩燥,梅春眼裏看着,暗地裏沒少跟着人學,最後調解一星期去做兩次,其他時間就是梅春在忙活,

“把童童接回來吧!”老頭子估計是真開始服老了,明眼是對着我說,這事還得趙寒夫去辦,不然那孩子說不過去。

我點頭,三代同堂也不錯。

毛球兒是五天後到的,保姆奶媽齊全,趙寒夫怕是喜歡得緊還舍不得放手,毛球兒那渾身奶味也不嫌膩歪來着,我接手上踮量了下有三十來斤重了,老頭子慈愛的看了兩眼,緩慢的伸手在他臉上停留了會。

晚飯時老頭子請了梁培和他爸過來吃飯,梁順康送了件百家布給毛球兒,說是當年丁姨專門弄給梁培穿的,一直放在家裏壓箱底。

梁培明顯變了臉色,毛球兒被奶媽抱着喂了點魚湯,自從老頭子生病後全桌的菜都主打清淡,我是味同嚼蠟,每天逼着老媽子給我煮碗紅燒大肉面當夜宵,可能是老頭子中風了的緣故,我是更加關心他老人家了,不小心注意到他看梁培的眼神有些許冷淡。

三月初梁培投的那家公司抗腫瘤藥物入市,作為大股東的他對着攝像頭開了場發布會,圓滿成功。

老頭子中風不算嚴重,但恢複到正常形态已經是不可能,梅春把職務卸了專門在家照顧,我照常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老頭子睡着之後,我在客廳問梅春:“我爸到時候要走了,你準備怎麽打算?”

“你爸舍不得脫手,我就陪着他,不過現在這樣我覺得也好,終于能安生半晌了。”梅春毫無避違地說了出來,我籲了口氣,比他本人還要不好意思一些……

清明那天梁培去給他媽掃墓,我本來也打算過去,老頭子把我叫到書房裏說丁姨根本沒死,她在不知名的地方過的十分快活,前四十多年可以為別人活,可後來卻是想通了,考古院的那名領導提前退休就在那裏,如果這事被曝出來對誰都沒好處,幹脆就讓下面人閉口不談了。

我跟讓人擱油鍋上煎了會,很不是滋味,要是梁培知道了這事我估計他會比他媽死了還難受,梁順康也是,這綠帽戴的可真是無聲無息,我咬了咬牙,真恨不得把那假墳刨了去。

梁順康傍晚拿了幾張戶型圖過來讓老頭子做參考,我忙問道:“置業?”

“這不怕委屈了将來進門的姑娘,梁培那孩子不說,如今他媽不在了只能我來操心。”梁順康戴着副老花鏡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不知怎的,脫口而出道:“那您還是別瞎操心!”

“他難道跟以前在國外認識的那個還有聯系?”梁順康有些欣喜。

我一時語噎,馬虎點了點頭,老頭子突然轉過頭來盯着我看了兩眼,面無表情的喝了口茶,梁順康接着追問:“小燦你見過那姑娘?”

“見過,有車有房,人長的好,對他也好。”我撇了撇嘴心道除了不是女的,連娃都是現成的。

梁順康聽的心花怒放,還準備打探打探,老頭子悶哼一聲,指着戶型圖道:“西山那邊風景好些,風水也不錯,就在那兒選一處吧。”

“不行,離市區太遠了,梁叔到時候得有人看着。”我話剛說完,老頭子咳嗽兩聲盯着我半晌才開腔:“馬上隧道通了,半小時應該就能到。”

“難怪這兩天一直堵,原來通向那邊。”我打了個哈欠,興趣缺缺的上樓,左思右想之後我換了身衣服,我受不了了,讓梁培在我眼前跟人結婚那比讓我死還難受,我得向蘇善榮取取經,問他當年坦白後是什麽下場。

蘇善榮閑人一個,聽我避輕就重地說了兩句話就明白過來了:“那你老頭子要氣死了怎麽辦?”

我讪讪道:“要氣死當年就氣死了,上次地府沒收證明還有用。”

“可梁順康就一個兒子,你仔細想想,這不公平。”蘇善榮針針見血,全戳我心尖上了。

“毛球兒以後給我們倆養老不就成了。”我是越來越底力不足了,蘇善榮笑了笑:“理由蒼白。”

我起身拍褲子真待不下去了,蘇善榮故弄玄虛道:“只要梁培他真喜歡你,我就有辦法。”

“我還真怕他……算了,強求不得。”我仰天長嘆着告辭,吳慎那家夥好本事,必須得請我喝酒,那蘇善榮尾指沒了,轉而換上了吳慎他家那枚祖傳了三代的羊脂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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