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當歌刀劍舞

4.人生當歌刀劍舞

駱寒凝神看着竹林深處的人影。非常高明的隐藏手段。他從來不會高估自己,亦不會低估別人。

竹林裏傳來稀疏的聲音,蕭衍慢慢地牽着馬走了出來。竹葉沾在他的發梢或肩上,一眼望去,秀氣的少年身形挺拔恰如蒼松翠竹。

“不要誤傷。”蕭衍話說得很是輕松随意,透着一股親近,十足的自然熟。

這是剛剛和他一起在溪邊的人。駱寒記得。

“阿衍,你來了。”如說有哪個人的豔名能冠絕一地,那只怕也只有兩個了。臨安無過朱妍,金陵唯有蕭如。

身材修長,裝飾清簡。揉藍衫子、淡黃绫裙。淺的顏色本不耐穿,但穿在她身上別有種細雅的韻味。只見她面上眉凝煙水,目橫澄波,頭上簪了一支珠簪,簪頭的珠子顯出點細微的幽寒。這位就是蕭衍的堂姐,“江船九姓美人麻”,金陵蕭如。

“你認識?”駱寒怔了下,疑惑道。

蕭如點了點頭。

駱寒淡淡道:“是個高手。你前路不用擔心了,我也可以走了。”

“诶,你等下!”蕭衍連忙道,坦蕩笑道,“你就是駱寒?把錢必畢狠狠揍了一頓的那個駱寒吧?我早就想說,你幹的太漂亮了!”

“……”許是不太适應這麽熱情的說話方式,少年駱寒難得地不知所措地應了聲,“嗯。”

“聽說……你今年有一約在身,能不能讓我也去看看?”蕭衍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也并沒有湊熱鬧的習慣。但是如果是這個駱寒的話,他倒是有幾分興趣。

自打滕王閣一戰,這一戰的具體結果沒有人傳出來,只道一個十四歲少年獨戰江船九姓十七人,已是讓他聲名遠揚。但是九姓的人還是知道內情的。他們到底丢了面子,就想着把沒有參加此戰的蕭衍送出去,讓他坐實“江船九姓”年輕一代第一人的位置。保留九姓的顏面。至少他沒有和駱寒比試過,而且兩人一人用刀,另一人使劍,沒有沖突。

所以江湖上有了一句說法,叫做:“九幻虛弧劍走險,十夢浮生刀成絕。”

俨然齊名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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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如此一問,不過是想看看和自己齊名的人是什麽樣子。

想象着騰王閣中駱寒的稚齡豪氣,孤身弧劍的樣子,蕭衍就頗為欣賞他。

蕭衍問得太直白,但又不讓人感到失禮。

駱寒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他只是用幽寒的墨色的眸子看着蕭衍。

蕭衍一點也沒有覺得這麽被盯着有什麽不自在的,落落大方地走到蕭如身邊,漫不經心道:“算了,我可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

“你會彈琴嗎?”駱寒突然問道。

若是一般人肯定會意外這個話題的跳躍性,但是回答的人是蕭衍,他很是認真地回答:“會的。”

蕭衍自然會,他既然耐得住寂寞,就有打發時間的手段。除了練武就是彈琴。不過他從來不拘于具體的曲調而是信手拈來一段調子,随心而動。

“等你。”駱寒頓了頓,他也許真的不習慣和人交流,似乎覺得話太少,又添加上一句,喚了聲,“蕭衍。”

不用問他如何認得蕭衍。一把破爛的刀,沒人會想到“浮生刀”,但是見過蕭衍這一身的疏狂清冽,就不會想到別人。

十夢浮生,浮生刀,蕭衍。

“多謝少俠這次相助。”蕭如福身一斂。

駱寒悶悶地說了一句‘“我不是。”

聲音極冷,似是很不喜歡那個稱呼一般,也無睹于蕭如的存在。

蕭衍眉眼彎彎,像是點亮紅塵的繁華風景。蕭衍知他确實不是謙虛,他和他一樣,怕都是兩個不肯為這俗世權名與一些虛幻的概念縛住的人。

他之于這争鬥無休英雄更疊的江湖,是一個寂寞安靜的過路人。縱然是他給這郁暗江湖添了絢爛卓然的一筆,他的樣子也只是從別人的世界偶然經過時滴水不進的淡漠自然。于是有人驚詫有人猜測:他,,究竟為什麽而來?

他不自認為是什麽“俠”,他仗劍來到江南,只是為了與他的一個知己相聚而己。

蕭衍想,他懂他。

“可惜無酒亦無茶。”蕭衍酒窩淺淡,笑容如故,“希望赴約之時能補上。”

一年前九姓中的王姓中人不知何故硬要逼迫一個姓易的少年。那駱寒代為出手,痛懲王姓。王姓中人受辱之後,遍邀錢,孟、石、柴、劉、陳六姓中好手與他放對滕王閣。此後閣中一戰,駱寒以垂髫之齡與江船九姓中出色人物鬥劍于南昌滕王閣,駱寒名動江湖。

蕭衍當日不在,事後聽得的難免會有偏頗。

九幻虛弧和十夢浮生,卻一時間同起聲名,算來出手不多的蕭衍有這等名聲,還沾了點駱寒的福。

駱寒點了下頭,沒有告別,直接酒離開了 。蕭衍沒有再次挽留。

他總是要去走一趟滕王閣的,在家裏待了許久,也是時候玩個痛快了。

蕭衍送蕭如回金陵。

“阿衍,你怎麽變了性子,我記得你不喜歡看熱鬧?”

“如姊,你這話…可真是誤會了。”蕭衍懶懶地牽着馬,蕭如坐在馬上,“有些熱鬧看得,我卻不想看。有些事不似熱鬧,看不得,我就讓他變成熱鬧,豈不是很有趣?”

“你是想找個的對手?”

蕭衍一怔,笑意收斂了幾分,銳利的眼神微冷,仿佛刀刃上的寒光。

“還是如姊懂我。”蕭衍沒有否認,反而是大方承認了。

他活得肆意,不會遮掩。

他過得太真,難得領會。

他追求的暢意人生,不過一二知己,恰如前世隊友;或是一生對手,譬如駱寒。

能對酒當歌,亦能刀劍相決。不為恩怨,不問是非,痛快而已。

已經到了蘇南地界。行了兩日,遠遠看到前路來了幾個人,雖隔得遠,但蕭如似乎認得出前面的人了,遠遠叫了一聲“辰龍”。蕭衍便知道,如姊的心上人,轅門袁老大。

“那便沒有我什麽事情了。如姊可以下馬了。”蕭衍沒有等袁老大袁辰龍靠近,“等他成為我姐夫的那天,別忘了請我喝酒。”

“好。”蕭如微笑應承,稍帶羞澀,她面上微見容光一燦,似是很高興自己給袁辰龍添了這麽一點小小的麻煩。

原來絕麗如蕭如者有些細微的心态和一般女子也并沒有什麽不同。她喜歡給親愛的人添上那麽一點點小麻煩;而‘愛’之一字又可以将一個女子的容光如此般點成華燦。

“那麽,祝你幸福!”蕭衍翻身上馬,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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