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薛玺坐在辦公桌前,電腦屏幕上全是亂碼。原來酒店看到的背影不是錯覺,原來把薛符帶出酒吧不只是仗義。為什麽過去那麽多年,個子還是那麽小,走路還是那麽急促,背影還是那麽熟悉。既然明明腿那麽短,可當初怎麽一不注意就消失不見了。

原來改名字了,南宮佳,宮嘉徵,南家,多麽明顯啊,怎麽當時就沒想到呢,為什麽在酒店聽到名字的時候就沒有這樣想呢,如果當時知道會改名字,可能早就找到了吧,如果在酒店想到就是她,錯身而過時就應該見面了吧?

電話再次接通的時候,電話裏傳來薛符的鬼叫,是嘉徵姐對不對,是嫂子對不對,就是她對不對。

她不是,既然她沒說她是那她就是南宮佳,不是你的嘉徵姐,更不是什麽大嫂,不要亂叫。

薛符癟嘴,我就不信你不高興,那麽多年都沒忘記嘉徵姐,裝什麽淡定,裝什麽不記得,有本事看到她的時候裝作不認識她啊,我就不信哥你忍得住。

低音炮上揚三個調,看到你知道你是誰也沒叫你,說明她不想認識你,或者不想承認記得你,一個裝不認識的人,要貼上去說認識嗎?

薛符無所謂,嘉徵姐不叫我小虎但也沒叫我薛先生,說明她認識我,她不認我我認她啊,我下班就去找她,找她吃飯找她喝酒,她不理我我就貼着她,我看她認不認我。

薛玺阻攔,她今天找你就是有事兒,你最近找她估計都沒時間。

薛符聽完覺得有道理,杜康的事對她們影響太大,估計嘉徵姐要忙瘋了,既然是嘉徵姐,合作的事兒哥就幫幫嘉徵姐吧。

薛玺打斷弟弟的話,這個你別管,從現在開始online和皇玺的合作我負責,你跟文總說一下,這事以後直接找我彙報。另外,既然她回桡城卻住在酒店,連陳家都沒去,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你先不要聲張她的身份,等清楚之後再說。

聽聲音漸漸恢複到低音炮,薛符覺得有道理,我不會主動去找嘉徵姐的,不過我真的好開心,我好想她啊,你想她嗎?

薛玺不想回答,因為沒有答案。三十年的歲月占據了一大半,十八年的認識相處,宮嘉徵就像長在身體上的某個部位一樣,要麽是眼睛,要麽是耳朵,習慣性的用這只眼睛去看世界,用這個耳朵去聽見聞。

雖然從小并不算形影不離,每年都會分開,但薛玺從來沒有覺得宮嘉徵離開過自己。每次離開桡城去仙島時,他倆的聯系從未斷過。習慣,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習慣她的存在,習慣她和自己變成一體,習慣她把她的一切告訴自己,習慣自己考慮的所有事情裏面都有她。或許一開始還只是把她當鄰居,當妹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就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能是在父親說你和嘉徵有娃娃親,可能是在嘉徵叫的每一次大神裏,可能是在嘉徵在他懷裏說“我好喜歡你”的時候,薛玺忘記是什麽時候把心丢在一個叫宮嘉徵的島上,只知道自己在那個島上生根發芽抽枝散葉,期待做島上唯一的,最強壯的大樹來庇護小島的蔭涼,結果一覺醒來,小島不見了,只剩他這株有根有葉的樹孤零零的泡在水裏。于是,他漸漸落葉凋零,變成一截日漸風幹的枯枝樹幹,平靜而平和的睡在水裏,像死去一般卻還靜靜活着。

不過,既然小島回來了,薛玺想着,我是要重新把根種到土裏去呢,還是把島給碾成沙,填進樹的縫隙裏……

南宮佳回桡城選擇住酒店卻沒住陳家,的确是有點不合乎正常,畢竟那是她的親姨夫家,而且兩家關系好的離譜。陳挺在南方軍區擔任政委,老婆南瑤是南瑾的雙胞胎妹妹,南宮佳的嫡親小姨,大兒子陳坎大南宮佳兩歲,小兒子陳耿小南宮佳兩歲。南方軍區離桡城不過兩小時的車程,陳耿還在當兵,陳坎已經離開部隊,有在桡城置業。南宮佳為什麽到了桡城不去陳家落腳,南宮佳有苦難言,這不是有些事兒沒法兒解釋,無法抵抗姨媽大哥的審問麽?

南宮佳又想起那張可愛又讨厭的臉蛋,眯縫着大眼咧着嘴,曬的紅撲撲的臉蛋,兩個誘人的小梨渦漾開,以為是個天使,結果摸着南宮佳的頭,佳寶,我比你高哦!

南宮佳打個哆嗦,披着天使外皮的小惡魔,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杜夢看眼神就猜到她在想八斤,這次出來鬧騰沒?

南宮佳否認,現在一點不鬧騰,去哪兒都不攔着,就讓我給他打電話報平安,拿我放風筝呢。

杜夢認識南宮佳就在她打工時候。為了減輕家裏負擔,杜夢去披薩店,咖啡店,快餐店兼職,直到去了南瑾開的畫廊,看到啼笑皆非的一幕。當天正下雨,剛上大學的南宮佳抱着才一歲多的八斤來畫廊找南瑾,結果不小心摔地上,腿上,手上擦破皮疼的厲害,忍不住哭起來,八斤看南宮佳哭也跟着哭,于是杜夢看着小個子南宮佳牽着豆丁大的八斤站在畫廊面前一起哭的樣子,還以為是哪家姐弟,結果南瑾過來,卻是祖孫三輩。當時的杜夢先是驚訝大于現狀,但當勞倫斯一個身高馬大的人再走過來擁着祖孫三代安慰的樣子,畫面太滑稽了,妥妥一排信號标記。

認識之後,杜夢知道她和南宮佳是一個學校,不過一個學美術一個市場營銷。按說南宮佳學美術應該更懶散,杜夢做市場工作應該更職業,可兩人完全掉了個兒,南宮佳美術學的馬馬虎虎但時間觀念和執行力強,杜夢市場營銷學的零零落落但天馬行空跳脫圓滑,兩人讨論過原因,南宮佳太硬,直線條像塊大石頭,杜夢太沒原則,太軟糯就像一盆水。兩人一點兒都不相同,但神奇的是越相處越和諧,幾年澳洲求學經歷讓兩人成了好友,一起陪八斤長大。

司進和衛巷各自回酒店,兩人也都是在澳洲求學時與各自認識的,時間先後錯開。南宮佳畢業後接管南瑾的畫廊,司進是正統美術生,衛巷學經管,幾人認識後莫名其妙接觸了好幾個項目,大的小的,倒也做出一點成績。之後杜夢回國,但從沒斷過聯系。

倆人看過上一版的活動設計,下午去過皇玺和斯維爾。皇玺可以在上一版的設計上修改及沿用,斯維爾不行。司進覺得皇玺酒店非常可行,但酒店經理說那個時間點酒店沒檔期。

杜夢問了一圈公司媒介,很多明星知道杜康事件後多少有些變動,不說拒絕,不過參加的可能性都打折扣。

原本就不是一場多有凝聚力的活動,明星光适合錦上添花,誰能期待雪中送炭,南宮佳絲毫不意外。

對于這次活動,迪美肯定要承辦,其他組都在準備方案,三天後做內部提報。杜夢看南宮佳一臉了無生機,之前已經開工制作的道具商今天聯系是否要繼續,畢竟他們收了首款,如果活動我拿不下來,這筆費用将來怎麽落實都不知道。

如果沿用原版的設計和道具,就必須在皇玺酒店,可什麽樣的活動皇玺會答應合作呢?如果某人開個方便之門,合作根本也不算什麽。南宮佳心想,不知道他如今還是不是像以前一樣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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