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腳,順便再打探一下這裏的風土人情,原本就是為了聽,不是為了說,安靜地坐在臨窗那張桌子旁。

他一坐下,就聞到同座的白衣公子身上,傳來一股清清淺淺的藥香味。

似乎是極為昂貴的靈藥,和他身上穿的粗糙料子一點也不搭配。

說書人:“那位佳人名叫臨江仙,最先出現在江臺城,是一場抛繡球招親,她雖借了春風樓的名義,自身卻并非風塵中人。當時滿街的人都去搶繡球,繡球最終卻落在一個小乞丐懷裏。在場的男人全都嫉妒死了,偏那小乞丐還不識好歹,拒絕做臨江仙的入幕之賓,說是家中已有妻室,嬌妻善妒。”

白衣公子輕聲一笑。

說書的先生耳朵很尖,原本就一直關注這位客人,這一下幹脆停下講述,看向臨窗這一桌,“這位公子,你笑什麽?可是老朽說的有哪裏不對?”

白衣公子:“您說的簡直太對了,我笑那乞丐不識好歹。”聲音清潤,如同珠玉落地。

說書先生笑道:“倒也不是,是我用詞不恰當,不能說是不識好歹,說他不解風情更合适,這小乞丐可不是一般人啊,人家大有來頭。那本該是我接下來要講到的事,被你這麽一打岔,故事都不完整了,小乞丐就是咱們那位妙手回春的少年國師!”

他細講乞丐被強擄到春風樓,卻拐走了臨江仙,和老鸨結下梁子,念奴嬌到城主府狀告,恰好遇到揭下懸賞為城主治病的乞丐。

乞丐治好城主,憑借醫術一路官運亨通,後來被封為國師。城主為了讨好國師,請他為江臺城賜名,少年國師大手一揮,改成臨江二字,正取自文人士子為那佳人賦的臨江仙。

接下來就是大段篇幅的,國師如何寵愛這位佳人了,好一對神仙眷侶。

說書人早就講完了,白衣公子卻還聽得意猶未盡,賞給他一塊金錠之後,又要再賞。

小二沒想到他穿的衣服料子不怎麽樣,出手倒是闊氣。

在他第四次往外抛賞錢的時候,一道少女的嬌聲在他腦海裏響起:“玄、之、哥、哥!小仙庭并不富足,雖然這是金銀,不是靈石,但你也适可而止吧。”

這白衣公子正是王玄之,聽人說起他和宋如的往事,故事裏的那對戀人恩愛又幸福,根本控制不了想要打賞的手。恨不得把所有錢都打賞出去,換人家多講幾遍,他再聽一萬遍還是覺得舒服。

店小二舉着托盤,還等着王玄之往裏面扔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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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之擺擺手:“不賞啦,沒錢啦,家裏管家婆超兇的,不讓亂花錢。”

小二又送了他一盤新的茶點,笑道:“您已經賞了很多,謝公子賞!”

宋如:“咱們資金這麽緊缺,我這邊為了重建小仙庭發愁,恨不得把一枚靈石都掰成兩半用,你怎麽還這麽大手大腳啊,現在可不是咱們在天庭的時候了。”

王玄之連忙讨饒:“我的錯、我的錯,我馬上就進秘境賺錢,這秘境有點意思,應該能賺不少,賺的靈石全都入小仙庭的寶庫,仙兒看行不行?我這不是看秘境離江臺城近,難得故地重游,還恰好聽到說書人講起咱們從前的事,一下子沒忍住嘛。

甚至恨不得多給他補充幾個細節,所謂的抛繡球招親可一點也不公平,這裏面有內幕,你那繡球就盯着我砸呢,只往我懷裏落,其他人都是陪跑的。仙兒,你這次蘇醒,魂魄好些了嗎?”

宋如趁夏爾那個世界晚上睡覺的時間,來王玄之這裏查崗。本來這種事交給系統做就好了,但系統出現未知故障,只能她親自來一趟,原先是打算瞄上一眼就走,結果就抓住了王玄之又不拿錢當錢。

哥,咱家沒錢了!

真不是您當太子的時候了!

給我時刻牢記這一點啊。

宋如:“還是老樣子,随時有可能昏迷。”

王玄之:“趁你醒來,不如我為你撫琴?”

宋如:“趁我醒來,不如我監督你修煉?”

王玄之一笑:“甚好,我們想一塊去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最近剛研究出來一種修煉方法,和樂修有關,可以一邊修煉一邊撫琴。”

你莫要騙我!

語文課我上過,這首詩我背過。

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是這麽用的。

還有什麽叫想一塊去了,我們想的不說是南轅北轍,只能說是毫不相幹。

宋如好想像打地鼠那樣打王玄之的頭,“修煉、修煉、修煉!給我修煉,你彈個錘子的琴?”

跟王玄之battle過後,仔細查看他的修為,宋如才發現他境界提升的很快,明明道基受損,修煉速度也沒有比書裏落下,反而還快了許多。

這……

王玄之明明都認真修煉了,幹嘛不解釋一下?

害她還以為他纨绔太子屬性又冒出來作祟。

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王玄之都在怎樣逼迫自己的潛能。

他應當一直都在很刻苦的修煉,想要斬殺魔尊報仇。

天庭巨變的痛苦,被王玄之深埋在心底,從不曾對她吐露過分毫,是不想她壓力更大吧。

他有時會表現的很誇張,左一個“親愛的”,右一個“寶貝”,又肉麻又油膩,可他真正的溫柔,一直都潤物無聲。

宋如在腦子裏轉了一圈這件事,覺得還怪矛盾的,王玄之明明修煉那麽努力,幹嘛總是在她面前表現的散漫,讓她不得不催他修煉。

總不可能只是享受被她催促的過程吧?

這沒有道理啊。

這件事要是放在宋如身上,但凡有人敢對她的修煉哔哔賴賴一句,她早就亮出修為,讓對方閉麥了。

只能說宋如在無意間真相了。

王玄之真的很享受被她管教的那個過程。

雖然都是責罵的話,但全都表明仙兒很在意我呢。

他在這段感情裏,一直都很沒有安全感。

她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他。

哪怕願意為了救他而死。

王玄之總覺得,宋如對他,是親情勝過愛情。

有時候他也會安慰自己,他和她都認識這麽多年了,愛情到最後不也是類似親情嗎?不然人家怎麽會說老夫老妻呢。

他只能不停地去找每一個細節,來告訴自己,“仙兒很關心我。”

那些細節全都被他當做,她愛他的證據。

宋如道歉:“玄之哥哥,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你修煉明明很認真。我剛看了一下,咱們的寶庫裏又多了很多錢,你最近又想到什麽賺錢的方法了?真的很厲害。”

宋如只有親自主持過大局,才會知道賺到足夠維持小仙庭運轉的錢,到底有多難!

起點男主真不好當。

作者總是把他們描寫的那麽強,好像他們“嗖”地一下就可以克服所有困難。

讀者看來,以為他們一步登天。

其實這條天梯的每一個臺階,背後都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血和淚。

男主、主角、氣運之子、天命之子,這些詞聽起來很強很爽,然而本質上也只是芸芸衆生當中的一員。

他們先是普通人,然後才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奮鬥成為了主角。

王玄之在宋如離開之後,賺了那麽多,如今還有餘。

他剛才打賞花出去的那點賞錢,和他新賺的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

宋如雖然是小仙庭的領袖人物,但她同時兼顧三個任務世界,能出現在王玄之這裏的時間到底非常、非常有限。

很多繁瑣的日常,還是王玄之在負責。

如果真拿着計算器,一件件功過按出來算一下,他并沒有比書裏輕松,反而是白白把天庭之主這個本該屬于他的稱號,拱手讓給了宋如。

她真的搞不明白。

王玄之讓她很困惑。

他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笨的話,怎麽可能把這一切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要是聰明,又為什麽辛辛苦苦為他人做嫁衣裳。

王玄之圖什麽啊?

關于小仙庭的重建,他付出的遠遠多過宋如。

苦差事他全都幹了,功勞他卻一樣都不沾,別人記住的只有女娲宮聖女。

王玄之苦笑一聲,嘆道:“仙兒啊,你知道我最讨厭你說哪三個字嗎?”

宋如:“嗯?”

卻沒有等來王玄之的回答,“走咯,回去修煉。故事裏的圓滿是假的,父皇母後的大仇未報,仙兒也還在等我複活。聽再多的大團圓結局,假的還是假的。”

他小心的掩飾好所有傷痛,語氣自然。

宋如沒有再一次被他故作輕松的模樣騙到。

那一瞬間她其實很想告訴他,“天帝、天後、女娲宮主全都尚在人世,魔尊奈何不了他們。”

但她不能劇透。

書裏,終其一生,王玄之唯一的遺憾,也就是無法複活白月光。

她很想安慰他:“誰也沒有死,你不用傷心。等你變強,救回他們就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明明書裏,白月光給了王玄之很多安慰。

可王玄之從不要宋如安慰。

他從不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這讓她想要安慰他都無從開口。

動不動就會被他那副欠打的樣子帶的跑偏,在他的嘻嘻哈哈裏,被他氣的和他吵鬧。

當然,安慰別人其實也并不是宋如的強項。

尤其是對方豎起這樣厚的心牆防禦時。

人家都不肯敞開心扉,她怎麽說?

宋如糾結了好久,最後只能幹巴巴地說出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玄之對坐在對面的楚淵微微一颔首,就離開了茶樓。

等他走遠,鎮老頭才說道:“剛才那個白衣服白頭發的小子,他身上也有一道殘魂,和我狀态類似,不過那道魂魄氣息十分微弱,魂魄主人生前修為應當不高,應當是依托一件頂級秘寶才聚攏住殘魂。在靈氣如此稀薄的地方,都能遇到身上有大秘密的人,看來這裏不簡單啊。”

“他身上的藥香,也是極為昂貴的靈藥。”楚淵望着王玄之的背影,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鎮老頭:“就算人家有秘密,也不用這麽關注吧?這不像你。”

楚淵:“我也不知道,感覺……”

“感覺什麽?”

“說不上來。”

楚淵強行收回自己的心神,按照原計劃去找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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