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一跳，目光緩緩轉移到聲音方向，卻見一個六歲孩童的小身影手腳麻利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正是她那日在羅大學士府大門前見着的那個孩子，也便是高梵陌的兒子了。
卻見那個孩子身手利索地幾步蹿到九黎的面前，仰頭微笑，卻是将九黎打量了一番。
九黎也不由得打量起這個孩子來，見這個孩子的面孔并不像高梵陌半分，卻與小時候的自己萬分地相象，當下迷惑了。
那孩子突然跪在地上，沖九黎磕了一個頭，笑嘻嘻着：“娘親好，已經第二次見面咯，上次沒有認出娘親來，是孩兒大錯特錯了。孩兒再次自我介紹下，我叫小白。”接着，站了起來，依舊仰頭望着九黎，“小白這個名字是娘親親自為我取的，娘親可還記得了？”
“啊……啊？”聽着這左一聲右一聲娘親叫得，可是好聽，可是九黎卻完全不記得自己何時生了個兒子，而且還給他取了個這麽沒文采的名字。
等等，小白這個名字怎聽得耳熟？好像顧默曾經救過一只白色的小狐貍，便是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白……
當然，後來她才知道，那只小狐貍的身體裏存着她的另一半魂魄。
可是，這小孩和那只小狐貍應當沒什麽關系吧？
九黎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小男孩，然後驚呆：這個小孩竟然和她一樣有着狐貍耳朵和狐貍尾巴！且都是銀白色的！看那耳朵晃動、尾巴搖擺的樣子，煞是可愛。
這時，小白突然拉起九黎的手，撒嬌道：“娘親，小白，您不記得了麽？您曾經可是用了我的身體好些日子的，害得人家的靈魂一直沉睡，身體也一直沒有成長，保持着幼兒的形态……”
九黎緩緩轉過頭，看向正無所謂地喝着酒的高梵陌，“呵呵……少将軍，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可以解釋下嗎？”
高梵陌玩味地看了九黎一眼，笑道：“呵呵，想要我解釋，好啊，你只需答應留下來陪我一晚就好了。而且你若是答應了，我便也将你今日特意想要的東西給你。”
“什……什麽，陪你一晚！”九黎頓時氣得牙咬得咯咯作響，臉龐連同着眼圈一起紅了起來。
真沒想到，白日裏風厲風行、人人敬佩的少将軍，竟也是個風流的登徒子！
小白在一旁皺起了眉頭：“這個段子可是不适合在小孩子面前說的，爹地果真是越來越不大人了，卻連小孩子也不如呢！”
有小白助陣，九黎頓時有了底氣：“聽到沒有，連個幾歲的孩童都比你懂道理，你羞不羞！”
九黎的話音剛落，卻聽小白繼續說：“要是我，方才在小孩子從床底下爬出來前，就把事情做了，絕不會像爹地這般磨磨蹭蹭的！”
敢情這小家夥是故意想來偷聽牆角的！
“……”九黎暴汗中。
高梵陌在一旁幹笑起來。
“既然少将軍如此熱情邀請，那……那好，我今晚便留住一晚。”萬分無奈中，九黎從牙縫裏擠出了這麽一句回答，心中則恨恨地思着下午到哪弄些蒙汗藥來，若是今晚他有什麽非分之想，便直接用蒙汗藥将他放倒。
高梵陌顯然沒有預料到九黎會這麽爽快地答應下來，竟是愣了愣。
小白卻是開心得厲害，屁颠屁颠地跑到桌邊，爬到椅子上，拿起了筷子，敲着碗，呼着：“一家人終于可以吃頓團圓飯咯！”
“呵呵……”九黎此刻只有幹笑的份。
高梵陌卻是不顧九黎此時的尴尬，走到桌邊坐了下來，“阿黎，我們邊吃飯邊聊有關小白的事。”
“好……好的。”想來此時自己确實也餓了，又看那桌子上得飯菜挺誘人的，九黎便不再猶豫。
小白在一旁咕哝着：“小孩子的事有什麽可說的，能不能聊點你們大人應該聊的事哦。”
高梵陌将幾盤九黎最愛吃的菜遞到九黎面前，道着：“這些都是小魚做的，不知道你的口味是否還和當初一樣？”
這場景，這氛圍，還真像是一家人團聚的樣子，是有得幾分情趣。但對九黎來說，卻是尴尬得狠。
她僵硬地嚼着菜，艱難地點了點頭，“謝……謝謝……這菜挺好吃的。”
“呵呵，好吃便好。”高梵陌倒着酒，淡淡道，接着便一邊飲酒小酌，一邊說起了往事。
“八年前，你落入山崖後，我其實在山崖下找到了你的，只是那時你已經……死了。”他說着慘然笑了笑，“那時，我本是想把你埋了，但被一個貌似神明的男子阻止了。”
九黎怔了怔，吶吶：“是溯勒。”
卷一：浮世傾觞（宮華篇） 第四十三章 側夫人
高梵陌看着九黎，接着道：“那位神明自稱溯勒乙神，道是你的師父，可以讓你重新活過來，要我将你的肉身交給他。那時，我并大能相信，畢竟，我并不相信什麽神明的存在。于是，那人便施了一些道法給我看，便是将落在你身上的那只好似昏死的小狐貍變成了嬰兒。而那只小狐貍所變的嬰兒，便是眼下這個小鬼了。”說着，他的目光落到正在吃得滿臉是渣的小白。
原來小白是這麽來的！九黎大大地震驚，同時感到幾分可笑：敢情這個兒子拾得也忒便宜了。
高梵陌淡淡苦笑了笑，“并且，溯勒乙神告訴我，你并非是人類，而是半人半狐的存在。你也并非是顧丞相的女兒，不過是顧丞相曾經收養的一個孤兒。雖然聽着有些荒唐，但畢竟對方已經向我證明他是神明，我便也相信了，這才放心把你的身體交給他。他也告訴我，一定會救活你，不過是需要花上一段時間。”
“于是，爹地便一直傻傻地在山崖上等娘親回來。”小白在一旁嘟着嘴插話，說着竟人小鬼大地嘆了口氣，“唉，爹地也是可憐，卻不知那神明只道是會将娘親救活，但并不曾說會把娘親放回來。于是，爹地一等，便是等了八年，不知錯過了多少好女孩兒。”
“呃……”九黎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中大為感慨：這個故事怎麽越聽越變味了，到頭來，好似是她辜負了一個癡情郎？
她此刻只好埋頭吃飯，當作什麽也沒有聽到，然而心中又總覺得哪裏憋屈得慌，冷笑道：“那你不是取了一個側夫人？”
“娘親吃醋了？”不等高梵陌回答，小白探着腦袋嬉笑着問道。
“呃……”九黎瞬間尴尬了，慌忙擺手，“才不是，絕對不是……”
高梵陌放下了酒盅，淡然笑道：“阿黎，吃完飯，我帶你去見見她吧。”
“誰？”九黎沒頭沒腦地問道。
“你口中的側夫人，”高梵陌淡淡道，“想來也算得上是你的熟人了。”
小白打着飽嗝，爬到高梵陌耳邊嘀咕：“爹地，不能讓娘親見她，否則娘親會傷心的。”
高梵陌摸了摸小白的頭，笑道：“不礙事，你的娘親比往日堅強了許多。”
“……”九黎瞪眼：娘親娘親的叫得親切成啥樣了。這爺倆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可理喻！
飯後，高梵陌竟真的帶九黎去看那傳聞中的側夫人了，小白跟在身後，一副時而興高采烈時而眉頭緊鎖的樣子，讓九黎一頭霧水，不知這小家夥小小年紀的究竟在想着什麽。
不過，看着小白一副半狐半人的模樣還這般逍遙自在地奔跑，一點不怕人發現的樣子，九黎有些吃驚，便小心翼翼地問高梵陌：“那個……少……少将軍，小白他這個樣子亂跑，真的不礙事嗎？”
高梵陌疑惑地看了看身後的小白，“有什麽不妥嗎？”
“他這麽半狐半人的模樣……”九黎提醒道。
“哦，”高梵陌終于理解了九黎的意思，“并不礙事，小白長得像狐貍的事，府上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周圍的鄰居，似乎也很喜歡他的樣子。說來，”他的目光突然轉向九黎，“阿黎，你也有狐貍耳朵和狐貍尾巴吧？”
“啊……這……這……”九黎頓時緊張起來，雙手捂着頭，“呵呵……是……是的。”
高梵陌突然伸出手，乘着九黎不備，将九黎兩耳邊的頭發都摞了起來，待看到那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時，眼神有那麽些震驚，随即平和了下來，收回了手，“呵呵，在我府上不必拘謹，大可把耳朵和尾巴露出來，并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雖然高梵陌這麽說，九黎還是不敢貿然将耳朵尾巴露出來，但卻因剛才高梵陌那一舉動，吓得腿有些不穩，整個臉膛紅得可以與朝陽的顏色媲美了。
小白故意在九黎面前晃了晃尾巴，嬉笑：“對啊，尾巴露出來很舒服的！”
“我不要！”九黎毅然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