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3)

些陰沉,還是忘不了那人屋裏的迷魂香的味道,若不是他早有警惕,指不定,早就着了她的道。堅定地搖了搖頭,“她不能。”

“那丁香呢?”

瞧着小妖執着的眸子,他嘆氣,“小妖,睡吧。”

不甘地閉上眼,丁香……大概是你睡得最好的地方吧……而她,到底還在奢望着什麽?

感受到他的氣息一點點靠近,耳邊,是他的輕言,“丁香,她早就不在了。”

不在這世界,卻在他的回憶裏發芽壯大,而她,只能看,無法進入。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了……

☆、亂之前期

大陌和親的消息遲遲不傳來,而齊國的局勢漸漸越發緊張起來。起初齊衡罷免官員以及任命還會通過小妖的出場,可自從攝政王“風寒”一場之後,齊衡這匹饑餓了十幾年的老虎初次展現了他兇殘的一面。

即使是不聞朝政許久的莫白洋,也知道這沉潛多年的小皇帝,是要拿攝政王開刀試牙了。

小妖緊緊地攥着手裏的匕首,現在……就要她做出一個選擇嗎?齊衡還是爹爹?如果她從第五凰那裏得到了名單,是不是,齊衡便沒了存活的機會;若是她不去,爹爹的處境又是很艱難。以齊衡的狠絕,放過爹爹又似乎是不可能。她,到底該怎麽辦?

摸摸漸漸鼓起來的肚子,已經快四個月了啊……

親手準備了些茶點,喚了好幾聲的阿嬌,卻是又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小妖嘆了嘆氣,只得提着籃子,悄悄地出了宮。前些日子回府看爹爹,他的面色都不太好,她卡在兩人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不到,這一次回攝政王府,卻是吃了閉門羹。

她重重地敲着大門,“爹爹,您為何不見小妖?可是小妖做錯了什麽?”

一聲聲,可是門內絲毫動靜都沒有。

小妖不甘地繼續敲,聲音裏帶了哭腔,“爹爹,你莫不要小妖,小妖就您一個爹爹,若是連您都不要我了,小妖該怎麽辦?爹爹!開門啊!”

“是不是小妖哪裏冒犯了爹爹,爹爹你打我也可以,可是不要不見小妖啊!”

門外敲門聲急促,門內,田玉清緊緊地攥着藤椅的把手,藤椅被抓得嘎吱直響。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躬身勸道,“老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田玉清滿是周皺紋的眼角慢慢滑出了淚水,聲音裏,那麽無奈,“現在,小妖與我越是親密,那麽将來的處境将會越發艱辛。唉……”他重重地嘆息,“雖說我不想承認,但這卻是事實,我老了,病了,曾經我以為我會保護她到很久很久,想不到,這很久二字,竟是這麽快就來了……”

老管家滿面愁容,攝政王對小妖寵溺,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老爺為何不向小姐解釋清楚?”

田玉清苦笑,“你看着小妖長大的,還不明白嗎?若是我如實說了,你認為她會因此離開嗎?”他仰頭看着灰蒙蒙的天,想到了曾經那個倔強的女子,那個親手把小妖交到他手上便死去的女子,“小妖像她……”

老管家瞧着他似笑似哭的樣子,知曉他又是想起了死去的夫人,搖搖頭,安靜地守候在他的身側。

**

回去的途中,小妖一邊哽咽着擦着淚水,想着趕緊去一趟使節館,說出她的決定,一個剛剛做好的打算。

在經過一個市集的時候,卻被人給撞到在了地上。

“你……你沒事吧……”那人翻身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跑過來伸手拉她起來。

小妖把手放在她的手裏,站起身來,擡頭間,卻發現眼前這個頭發淩亂的人竟還是一個熟人。

眼見着她就要跑開,小妖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八公主?”

“嗯?”那人慌亂地回過頭來,“皇後?”

小妖點頭,“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第五琴時不時地回望,似乎有什麽人在追她,看着并沒有人,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攥着小妖的手,跪在了地上,“皇後娘娘,求你了!”

“八公主!你這是做什麽?”小妖拉她起身,可第五琴倔強地不起,“你求什麽,總要說說。只要我能辦到的,定會幫助。”

第五琴擡頭,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要嫁給鏡王!我要嫁給白桑!”

“啊?”小妖驚訝,不明白怎麽出了這麽一場戲?

“八公主先起身,這親事不是還沒定下來嗎?貴皇不是還未批準的嗎?你這是不是……”

“皇後莫非不知?今早我五哥就來莫府帶我回使節館,說是父皇已經同意了,嗚嗚……可是,我不喜歡那個什麽鏡王,我喜歡熬小藥丸的白桑!雖然他總會給我吃最苦最澀的藥,可我就是喜歡他!”第五琴臉上漾着小小的紅暈,想來是迷得不淺。

“所以……”小妖上下打量着她一身狼狽,“你這是逃出來的?”

“嗯!”第五琴一點不含糊,“皇後娘娘,求你幫幫我!”

“這……”小妖遲疑,眉頭緊縮,“八公主,你也該知道,此事幹系到兩國的和平相處,非同小可。我……我也是愛莫能助。”

“我也明白。”第五琴頹喪,“不過,要我就這麽放棄,我做不到!”她站起身,松開了小妖的手,“皇後娘娘,你就當沒有這件事吧,若是我五哥問你,便是沒見過我。告辭了!”說罷,匆匆地擠進了人群。

這股不顧一切的勇氣,當真是讓她豔羨……

走了沒多久,還真是遇到了遣兵四處尋找第五琴的第五凰。

“皇後娘娘,還真是巧啊。”第五凰翻身從馬背上跳下來,“不知道可有見過本殿那調皮的八妹?”

小妖閉口搖頭。

“唉。”第五凰嘆氣,“告辭!”翻身就要回馬背。

“等等!”小妖叫住了他。

“娘娘可是有事?”第五凰挑眉,微訝。

小妖上前,一把抓住缰繩,“上次說的事,本宮同意。你何時把名單交給本宮?”

“嗯。”第五凰閉了閉眼,似是才想起這麽一件事來,敷衍道,“待你離開大齊的那一刻。”

“好。”小妖仰頭看他,松了缰繩,“還望殿下莫要食言。”

“自然。”第五凰兩腿夾着馬背,長鞭輕揮,“本殿還有事,便先走了,娘娘你保重。”

看着第五凰帶着一大匹的隊伍離開,小妖深深地看着第五琴走的方向,暗暗祝願,但願不要被抓到才好啊……

然而事與願違,第二天,便聽說第五琴被抓回去了的消息,大婚之日,就在一月之後,屆時大陌會遣派萬人來齊國觀禮,以表重視。

**

信鴿撲棱撲棱地落在窗沿,素白的手自信鴿腳上的竹筒裏抽出紙條。

大陌有變,計劃提前。

幾個字,慌亂了看信的人。他故作震驚地把信放在燭火裏點燃,那信上熟悉的字體讓他焦急。大陌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父皇會親手給他寫這麽一封信?之前傳消息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讓他有不好的預感,而這信,無疑是讓他的懷疑更堅定了幾分。

不過……眼前的事,卻不容他回去。大婚之後,便好了吧……

**

夜裏,小妖推開窗戶,讓月光灑進毫無燭光的屋子,夜很深了,而她,在等人。

嘎吱一聲,很細小,卻是傳進了她的耳朵。

“你來了?”

“你怎麽還沒睡?”

異口異聲,卻在同時說了出來。

依舊是那一身黑,奇怪的紫眸。

小妖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齊衡。”她這樣叫他,像往常一樣。只是話裏的冷漠卻是許多日子未曾有的。

“你怎麽了?”齊衡關切地走了過來,蹲下,把額頭緊緊地貼着她的額頭,“奇怪,并未發燒。”

“齊衡,此次和親之後,我要去大陌。”平淡地說出來,似乎沒有之前她所想的那麽艱難。

“為什麽?”齊衡在她的身側坐下,陰沉的聲音,無不表示着他的不滿。

小妖偏過頭來看他,表情甚淡,“他是我爹,就像你有理由傷害他一樣,我也有理由以我的方式去保護。”

“以前你不是這樣想的,難道只有去大陌這一個途徑?”

小妖苦笑,“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我還能不明白嗎?你是一個帝王,又怎麽會因為我而放棄那些從小就懷揣的夢想。以前,是我天真了,可是,齊衡,我不傻的。”真的,不傻。

“如果……”齊衡緊緊地握着拳頭,“如果……如果我說,我會為了你放過攝政王的性命,你可以不去大陌嗎?”

“承諾?”小妖搖頭,“我也是會害怕的,太多的可能,造成的一個我不想看到的結果,我想,我會瘋的。齊衡,大陌,我非去不可!”

面對着小妖如同山石般堅定不動的眼神,齊衡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嘆嘆氣,攬着她睡下。

夢裏的她依舊是睡得很不安穩,齊衡伸手輕輕地撫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自言自語:“不久了……一切都會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離結局又近了一步,預估還有兩三章左右。

明天事有點多,不一定會更新。算着進度,說不定會在生日那天完結呀,嘿嘿

☆、不知道取什麽名字

十裏紅妝,萬人觀禮,不過五個月的時間,大齊的京都百姓有幸見了兩場。一是皇上和皇後的成親禮,二便是大陌與大齊和親之事。張燈結彩,喜慶氣息很是濃重。不少非齊人士也紛紛趕來觀賞。

此時,大婚的前一天。

小妖早早便接到溫姐的消息,讓她去一趟莫府。然而,當她進了府宅,卻發現府宅裏,竟然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她以為是溫姐跟她開的一個玩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是被人從身後拉住了手腕。

“溫姐,你總算是出來了。”小妖笑着轉過身來,在看到身後那人晦澀的眼眸時,卻是一愣,“蘭鏡?”

蘭鏡點頭,“是我。”面對着小妖疑惑的目光,他繼續說道,“莫大人和莫夫人都周游世界去了。莫夫人的信,是我拜托她寫的。”

“為什麽?”小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除卻之前他在山上背過她一次,後來幾乎就沒怎麽接觸。他見她,為什麽?

“我……明日就要成婚了。”他垂下了眸子,偏轉過身去。

“嗯,知道。”

他瞥過眼來,看着小妖凸起的小腹,此時已經五個月,哪怕秋裝稍厚,也掩蓋不了她肚子裏的另一個生命。“小妖,你要幸福啊。”帶着他的那份。

“嗯?”小妖實在不能理解,為何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好似她們認識了很久很久,很是熟識一般。

“就……就這樣吧。”蘭鏡轉身便要離開。小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懂今日他是怎麽了?真的是……太矯情了。

誰知,蘭鏡走了幾步,就在小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臉上帶着決絕的嚴肅,大步走了過來。

“莫問!”他對着小妖大喊,“我喜歡你!”那一句喜歡他拖了許久才說出,好似費了他一生的力氣,緊緊地閉上眼,彎腰,低頭,在她微揚的額頭上,重重地印上一吻,不過一瞬,便抽離開,他笑了笑,落了淚,他說,“再見!”

這一次的離開,便是真的不見了。紮根心底十年,這一次的拔出,果然是疼啊,可是,他卻不能不承受。莫問她,已經是他好兄弟的妻子,而他,早就失去了留在她身邊的機會。如果……如果那天夜晚,他沒有追出去,沒有聽見他哥哥對她說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知道她就是莫問,也不會發現他的哥哥居然騙了他那麽多年,那麽,就不會這麽難受。永別了,心裏的摯愛,莫問。

“蘭鏡,你是瘋了嗎?”小妖使勁兒滴擦着額頭,憤怒滴瞪着他。

蘭鏡回過頭來,無奈蒼涼,“便當我瘋了吧,放心吧,以後不會了。”這一次他離開,再也沒有回過頭來,哪怕看她一眼。

小妖就那麽看着他的背影離開。心中無數的疑問。莫問,真的是她?

**

成親之日,觀禮的人很多。

小妖盛裝站在高處,看着那對新人牽着紅綢一步步地走來,行禮,敬天,叩拜……蘭鏡的眼睛始終帶着莫名的憂傷,卻一次都沒有擡頭去看小妖一眼。

齊衡見人們的視線注意到新人的身上,他關切地攬着小妖的腰肢,替她把頭上的鳳凰釵重新好好地插/進了發裏,“可是累着了?”

小妖擡頭看他一眼,點了點頭,“許是昨夜沒睡好。”

“後面的事你可以不必出場,去附近的紫雲軒歇息歇息吧。”齊衡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小妖身後的阿嬌,吩咐道,“快扶小妖去紫雲軒。”

“是,奴婢遵命。”阿嬌蹲身行禮,扶着小妖便往紫雲軒走去……

剛走幾步,小妖回過頭來,欲言又止,仰頭看着高位上的齊衡,“齊衡……”她一聲輕喚,換他一個微笑,一個點頭。他說,去休息吧,待會兒見。

只是這個待會兒卻是撕心裂肺的好幾個月。

她偏過頭去,看着那兩個不情不願,卻不得不被捆綁着過一生的新人,感概一聲天意弄人,嘆嘆氣,擡腳便離開了。

**

禮畢,一對新人各執一杯美酒,步履緩慢地一步步走上階梯,向着齊衡走去。剛遞上酒杯,就在齊衡快要接過酒杯的一刻,那沉默着的新娘突地一手掀開了頭上的頭帕,露出那張陌生的,從鼻梁到耳朵處,一條深深的疤痕,煞是吓人的男人臉來。

在周圍衆人的驚呼聲中,那人自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往齊衡胸口刺去!

“小心!”蘭鏡大喝一聲,一手抓住了匕首,鋒利的匕首割破了他的手掌,鮮血順着手腕滴落。

齊衡往旁一退,順利地躲在了侍衛之後,“來人!把這刺客給朕拿下!”

侍衛剛拔出刀來,原本觀禮的大陌人,也紛紛拔出刀來,一時之間,雙方對峙,互不相讓。

“五皇子,你作何解釋?”齊衡冷厲地盯着那個氣定神閑地喝着茶水的第五凰。而那人卻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站起身來,“就是你心中所想。”動了動手指,原本定格的畫面只因這一個動作,動了起來。鮮血,受傷,死亡。這個見證了無數新人成親的地方,此時成了另一個地獄。悲鳴,哀痛,絕望。

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地倒下,以及第五凰輕蔑嘲諷的笑容,齊衡不屑地搖搖頭,想要他的命,做夢吧。

他從腰間掏出玉簫,放于唇下。

幸而,自那日在山中被追殺之後,回來後便有了這麽一支隊伍,這麽一首曲子。

嘤嘤語語,不消一會兒,整齊的腳步聲伴着煙塵在簫聲裏匆匆地跑了過來。

第五凰臉色微變,看着齊衡,“想不到,你還留着這麽一手,本殿到是小瞧你了。”他拍拍手,吩咐道,“趕緊撤退!”

“莫要得意。”看着齊衡淡淡的笑容,第五凰笑得不懷好意,“本殿還會回來的。”

“哦?那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脫身了。哼哼。”齊衡冷笑,舉起右手,準備給他來個致命一擊。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喧嘩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紫雲軒走水了!”一堆堆的宮女太監紛紛湧向紫雲軒救火。

蘭鏡心中一滞,退後幾步,“怎麽會?”

“小妖!”齊衡的雙手顫抖,不敢置信地看着濃煙滾滾的紫雲軒,說着就要沖過去。似是想到什麽,回頭來,狠狠地瞪着第五凰,“是你做的!”雖是問句,卻是那麽肯定的語氣。

“呵呵,現在你還有精力來抓本殿嗎?”第五凰譏嘲。

齊衡咬牙切齒,艱難地開口,“快!去救火!”他說完,再不顧身後第五凰,大步向着紫雲軒沖去。

“被女人牽絆的人,終究是做不了什麽大事。齊衡,你輸了,哪怕不是現在,将來,你終究會輸在本殿的手上。”

齊衡沒有回頭,什麽也回答不了。他只知道,現在小妖在火裏,生死不明。而他,不喜歡她不在身邊的日子,所以,她不能死。

**

大火熄滅,已經是傍晚時候的事了。金碧輝煌的樓閣,一瞬間化作灰土,據說紫雲軒的門之前被人從外面鎖了,因此一個人都沒有逃脫。

齊衡看着地上那一只小小巧巧的,鳳凰形狀的金釵,這釵很眼熟,因為不久前他還小心地吧它插/進她的發裏。金釵的旁邊的那具焦黑的屍體,會是她嗎?那痛苦的,長大的嘴,可是在呼喚他的名字?為什麽,那時候他要讓她去紫雲軒呢?如果他不說,是不是,她就不會死?

他一步步地走到屍體前,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小妖?是你嗎?”輕輕地撫摸着她焦黑的殘缺的骨架,似情人之間的呢喃。

“朕許你死了嗎?你怎麽可以死?”他失魂落魄地低喃着。他抱着她的屍體說了好多話,從傍晚到深夜,再到次日。眼裏,卻是沒有落下一滴淚。可卻讓人看着更難受。見者無不動容。

“皇上……請節哀順變。”小太監阿祥看不下去了,小聲地勸着,“若是娘娘看見您這樣,也是會難受的。”

“哼哼,她難受?”齊衡悲涼地冷笑起來,“她這是解脫了吧,再不用卡住朕與攝政王之間,可是……她怎麽能不顧朕的感受。”

他拾起鳳凰釵,站起身來,兩腳因為跪得太久,虛弱地險些跌倒,阿祥趕緊上去扶着。

“既然如此,小妖,那朕要做什麽,你都莫要怪。”他推開阿祥,最後看了一眼那具屍體,冷冰冰地說了三個字,“埋了吧。”

秋風咋涼,他的發飄起,仰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嘆氣,“就埋在未央宮前,立為無名氏。朕的皇後,感染重病,不得見人。”

**

十月,大齊皇後病重。攝政王求見,被拒。

十月中旬,攝政王被貶至蜀地,途中,薨。

十一月,大齊皇帝禦駕親征,攻打大陌,大陌二皇子迎戰。

十二月,大陌二皇子,薨。大陌五皇子第五凰迎戰。

次年正月,大陌皇帝,崩。傳位五皇子第五凰。

三月,大陌割五城求和,大齊拒絕。

四月,大齊突然撤兵,大齊皇帝回宮。與大陌議和。自此,半年之久的戰争總算休止。

據民間傳說稱,大齊皇帝回宮之時,手裏卻是抱着一稚幼的嬰孩,寵愛如寶。也就是後來的太子齊安。關于這太子殿下的生母,其實是有兩種版本,一是:大齊皇帝在征戰的途中愛上了大陌的某位民間公主,為了公主停止了戰争,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太子齊安是紫眸的問題。二是:大齊皇後其實并不是生病,而是喜歡上了大陌的五皇子,早就與五皇子離開了皇宮,而那太子齊安實則是皇後與大陌五皇子的孩子,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在五皇子剛離開大齊,大齊皇帝便發動了那麽一場戰争。

各種的故事被傳得神乎其神。而當事人之一的大齊皇帝齊衡,只是面對着剛剛尿床的某咿咿呀呀的孩子,手足無措。

齊安,安,一世長安。這,就是你所想要的吧……小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才是結局。

☆、終章

四個月了,已經四個月了,她離開皇宮已經四個月,而她在這片土地上,游走了三個月。四處都是逃難的百姓,一排排官兵穿着厚重的铠甲拿着矛盾整整齊齊地向前線走去。她小心地護着肚子,艱難地朝着太陽的方向走。大齊在東,日出在東,她就知道這點,無論多困難,她都要回去!

那日,她在阿嬌的攙扶下去了紫雲軒,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等她醒來,便發現自己在一輛陌生的馬車裏。而她的身旁,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的第五凰。

無論她怎麽譏諷責罵,那個第五凰都是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的書。她不知道她要被他帶到什麽地方去,一路上,無論她做什麽都有人跟随着,再加上肚子裏的小家夥時不時給她踹上兩腳,她完全顧不得逃跑。

直到……某天第五凰收到一封信,臉色大變,對着她的眼神很是恐怖,似是要殺了她。夜裏,她聽着他匆匆騎馬離開的鞭笞聲,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躲在了馬車之下。又在那些侍衛尋找她的時候,她忍着不适,騎上一匹駿馬便逃離了他們的控制。當時她的腦子裏,就一句話,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到齊衡的身邊去!

她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到底是在大陌還是在大齊。也不敢貿然地去官府。身上沒盤纏,賣了馬換了些銀子,沒多久便花光了。此時,她對自己的路癡屬性是恨到了極致。窮困到去乞讨的皇後,大概歷史就她一人了吧。走了大約一個月,她聽一同乞讨的人說,好似大齊和大陌打起來了。

回大齊的路上,逃難的人越來越多,她跟着他們走,只希望,能夠離京城更近一些,離齊衡和爹爹更近一些。冷眼,嫌棄,鄙夷,小偷,強盜,山賊……她看到了太多,也絕望了太多,好多次,她以為,她再也沒法活着回去。餓的時候,她吃過樹根,啃過白泥,扒過樹皮,連偷雞這種以前她及其鄙夷的行為也做過,當然,被主人給發現,因着她孕婦的身份,只挨了好幾個耳光。

在無助地走了近兩個月的時候,卻是遇上了兩個意外的人。

“皇後娘娘?”那人衣衫樸素,發髻卻是人婦的樣式。

小妖擦了擦滿是淤泥的臉,擡頭,看着上方站着的人,“你是……”稍稍偏頭,便注意到站着她身側的男子,白衣蹁跹,五官姣好。

“莫白桑!那你……”小妖指着女子,不确信地說道,“你是……第五琴?”

“嗯嗯!”第五琴點頭,無比震驚地拉起地上坐着的小妖,“皇後娘娘,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該在宮裏麽?”

小妖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莫白桑和第五琴的手,“求你們,趕緊送我回京城!我……找不到方向。”

“這……”第五琴為難地看着莫白桑。

莫白桑将她攬進懷裏,嘆了嘆氣,“抱歉,這次,我和琴是私奔出來的,我們,不能回去。”他從懷裏掏出大半的銀子,交到小妖的手裏,“這些,你是用得到的,若是可以,便雇一輛馬車回去吧。還有,莫要去官府,皇上以為你已經死了,天下以為你病了,你若是貿然去說自己的身份,會被判罪的。”

說完,他拉着第五琴就要走。第五琴時不時地回過頭來,大聲地吼道,“那個月嫔不是那個人!那個人不在月嫔的身上!”而在,她的身上,這還是莫白桑發現的。她,第五琴,身體裏,居然有兩個靈魂!當然,這事,除了莫白桑,大概沒人會信。

小妖不解地盯着她被莫白桑拖走。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琢磨許久,都不得其法,一直到她遇到了男裝的久月,才總算是明白了。久月是男子,根本不是那個丁香。

“小妖,你就這麽執意地想要回到他的身邊嗎?”久月拖着腮,看着小妖狼吞虎咽。

小妖點頭,“我不回去,那去哪兒。”

“可是……”久月好似不經意地一提,“你知道他害死了攝政王嗎?”

“砰!”碗被小妖顫抖的手一碰,滑落在地,碎了。她圓溜溜的大眼睛,淚水迷蒙,“你……你說什麽?”

“你還不知道啊。”久月惋惜地搖頭,“攝政王的權勢被架空,三個月前,攝政王被他貶至蜀地,在途中遇上了意外,不幸去世。雖說與他沒有直接的關系,但若他不把攝政王貶官,也許,攝政王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小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此時的無助感比之前的困苦更難受,更絕望。爹爹的音容笑貌如同一本相冊在腦海裏浮現。爹爹說,他的小妖是最好的,爹爹說,他的小妖是最堅強的,爹爹說,他的小妖是他心裏最疼的。可是,她卻從未說過,她的爹爹,是她心裏的大英雄,是她,不能割舍的生命。可是……現在這個把她捧在手心的人啊,怎麽就能狠心躲起來呢?

她不顧四周好奇的觀望,仰天便大聲地嚎哭起來。那個無論她怎麽犯錯,都會原諒她的爹爹,不在了啊……不在了……

久月也不勸,就那麽守在她的身邊,看着她哭,看着她難過。

突然,小妖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滾,他才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摸了摸她的額頭,滿是汗水。

“肚子……肚子……我……我肚子……好疼……”她斷斷續續地說着。

久月看着她的下身,濕淋淋一片,羊水好似破了,這該不是要生了吧。

兩手一提,将她抱了起來,匆匆地往最近的一家醫館跑去。

這家醫館的大夫還很年輕,看着闖進來的兩人,為難地說道,“去別處吧,或者找個接生婆。”

久月小心地把小妖放在榻上,掏出一把小刀,狠狠地紮進紅木的案桌上,“少啰嗦!趕緊接生!不然,小心你的命!”

“大爺啊!”大夫害怕地跪在地上,直給他磕頭,“我只是一個小大夫,看看風寒什麽的還行,這接生……真的不會啊。”

榻上的小妖捂着肚子還在哀嚎。久月皺緊了眉頭,心裏焦急。

“你先看着,我去找接生婆。”說完,久月推開窗戶就跳了出去。

**

一天,她哭嚎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的正午時,小嬰兒的哭聲,才讓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氣。母子平安。大夫和接生婆擦着汗水,跌坐在地上,總算是,把命給保住了。

小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孩子還很小,臉上皺皺巴巴,黃紅的皮膚很是不好看。她卻是如同抱着至寶,輕輕地親着他的小臉,換得他不領情地哇哇大哭。小妖卻是笑得開心,“安,一世長安,齊安,你就叫齊安。”

面對着一哭一笑的母子,久月無奈地搖頭。

**

雖說知曉了攝政王的事,但小妖還是執意地想要去見齊衡,只因,她還欠他。久月拗不過她,一邊照顧她們母子,一邊帶着她們往回走。

“我是要去京城見齊衡,你為何要帶着我往回走?”小妖不解。

“他在前線。”久月自從知道小妖還想着去見齊衡,臉色就沒好過。

小妖默,那她,之前一直在遠離齊衡?

一個月,這一個月裏,發生的事不多,卻件件讓她無法忘記。比如安安那個奶娃退了紅黃,白嫩得很可人,再比如小妖知曉了久月為何一直跟着她的原因,什麽她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差點被地痞打死的孩子,剛巧,那孩子就是久月,雖說,她依舊是沒有什麽印象。還比如她遠遠地看着齊衡的身邊站着一位紫眸的貌美女子,親昵的模樣,讓她再沒了勇氣上前去與他相認。

也許,從一開始,她們就錯了。而她自以為是的重要,似乎是錯得最離譜的。

“現在,你還想回到他的身側嗎?”久月譏諷,“呵呵,不過,他的身側已經有了她人。”

“回去吧。”小妖再看了他最後一眼,決絕地轉身離開。

卻不知道齊衡指着腳下的城土,無比自豪對身側的紫眸女子說,“鳳姨,你說,如果朕把這江山都收了,當着你的面,把大陌給滅了,你會不會哭呢?”

鳳姨僵硬了眸色,“你這瘋子!其實你是……”她咬咬牙,終究沒有說出口。

“是什麽?”齊衡冷笑,“其實我是大陌的後族,是你的親骨肉麽?”

“你……知道?”

“哈哈哈……”齊衡苦笑,“你們都把朕當做傻子,其實,朕什麽都知道。久月冒充丁香,是你告訴他的吧。還有那次暴/亂,也是有你的份吧。你們一個個地說着對朕好,卻都想害朕,只有那個小傻子,一次次地說着和朕是敵人,卻總會撲進朕的懷裏。呵呵,那個小傻子啊,再看不到朕的這英武的一面了,她,怎麽能,那麽快地離開呢?留朕一個人,那麽想她……”

“報應啊。”鳳姨嘆息,她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大陌,那是家啊……

**

連夜挖了爹爹的墳,把他的屍骨跟她母親的屍骨埋在了一起。這樣,大概是他所想的吧。看着手裏的匕首,這把藏着很多秘密的東西,她一并丢進了墳墓裏,便讓這一切,都休止吧。

“如今,你打算怎麽做?”久月抱着手,看着她在墳前叩拜。

小妖站起身,把懷裏的齊安遞給了他,“幫我把安安交給齊衡。”

“你确定?”久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對安安的喜愛,他是看着的,如今她就這麽把安安送給齊衡?

“你送走吧。”揚起的衣擺,随風而起,那麽決絕。

若是相守已無奈,不如相忘于江湖。

齊衡,小子齊安,你的兒子,我們的孩子。若是來日有緣見,只望相見如陌。

拿着信,抱着懷裏吮着他手指的孩子,齊衡原本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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