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誘餌

“外面冷死了,小真來杯熱——”關宗推門而入,見到眼前的景象時一愣。

小真眼淚汪汪地撲進關宗懷裏:“老爺救命嗚嗚嗚——”

郁煌也跟見了祖宗一樣,估摸見祖宗都沒這麽興奮,他跪倒在籠子裏,學着小真哀嚎:“老爺救命——”

那群怪物停在原地,見到關宗時都露出了怯意,關宗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眯了眯眼睛,那怪物有向後縮的跡象。

關宗踏前一步,那群怪物便退後一步,關宗忽然面目猙獰地喝了一聲,那群怪物頓時如驚弓之鳥,把手當腳用,紛紛擠着往後退,在關宗的步步緊逼之下,最後爬回房間,從窗戶上原路退回。

小真歡呼一聲,抱住了關宗的小腿一臉花癡地磨蹭着,郁煌也放心地舒出一口氣,感覺胸膛裏那顆快跳出嗓子口的雞心又落了回去。

關宗站在房間裏,看着被撞碎的玻璃窗,眉頭皺得死緊。隆冬的冷風從窗口灌了進來,飄進來的雪花被地熱的暖氣融化成一灘灘水從窗戶邊沿流淌到書桌上。

遠處傳來一聲聲連綿不絕的犬吠。

關宗解開肯德基塑料袋把那一顆顆眼珠子倒進塑料盆裏,充盈着血絲的眼珠泡在自來水裏開始腫脹,關宗伸手進去捏了捏,一動不動,那眼珠子已經失去了生命活力。

“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奇怪。”關宗坐在板凳上仔細研究,卻仍舊想不出什麽門道。

小真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給關宗捧上來一盤切好的蘋果,關宗拿牙簽插了一片吃了,問:“他們怎麽來這兒的?”

小真搖了搖頭,把剛才的事情給關宗講了,關宗目光落在蹲在籠子角落裏一臉寂寞的郁煌身上。

郁煌感覺到關宗深沉的視線,背後雞毛一豎,瞪大了眼睛看關宗:“不怪我!”

關宗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你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郁煌:“?”

關宗站起來,将蘋果端到郁煌面前:“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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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煌猶豫了下,探頭出去,咬住了蘋果,關宗忽然輕笑一聲,郁煌毛炸得更厲害,不敢擡頭去看關宗的表情。

關宗打開籠子,捏住郁煌的翅膀根把他拎了起來,郁煌蹬了蹬腿,警惕地問:“你幹嘛?”

“做個實驗。”

郁煌:“……”

關宗把郁煌連着籠子丢在了大馬路上,他站在糊了一層保鮮膜擋風的窗戶邊上看着馬路上的郁煌,吃着蘋果。

小真站在桌子上,探着腦袋往外看,感覺到了來自郁煌四周的那股不尋常的妖氣,他仰着頭問關宗:“老爺,你把我們的年貨丢在馬路上做什麽?”

關宗說:“看着。”

小真就老老實實地看着。

關宗家樓下是條不太寬的小馬路,單行道,兩側種着蒙了一層雪的大葉黃楊,平日裏常有些野貓趴在大葉黃楊下面躲雨躲雪。而這時候,大葉黃楊的葉片晃動起來,積雪撲簌簌地落下,雪水順着葉脈滴落在地面上。

郁煌昂着頭看着五層樓上的關宗,兩人的視線隔着一層保鮮膜撞擊在一起,郁煌的喊叫被格擋在外面,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關宗冷漠地吃蘋果。

樓下亮了燈,有人大叫:“別喊了,幾點了,讓不讓人睡覺了!”

郁煌被吓得立刻閉上了嘴,四周安靜一片,郁煌鎖在籠子裏屏息凝神,盡量讓自己的氣息不外洩出去,可是還是不可避免地引來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亮光從大葉黃楊中閃爍而起,野貓仰頭叫了一聲,郁煌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他可憐巴巴地仰頭看着關宗。

關宗無動于衷地對他笑了笑。

郁煌絕望地踩在腳架上,在心裏一直默念,他是吓唬自己的,他是吓唬自己的,他是吓唬自己的……

越來越多的怪物圍了上來,關宗一只只地統計着那些氣息,算着算着露出了頗為意外的表情。

幾只膽子大的妖怪已經圍上了郁煌所在的籠子,在周圍轉着,間或交頭接耳好像在交流什麽。

郁煌跟他們打商量:“其實這是一個陷阱。”

妖怪:“?”

郁煌一板一眼地說:“我這麽好吃,怎麽可能被大喇喇地放在馬路中間等你們來吃?”

妖怪眼底果然出現了懷疑。

郁煌再接再厲:“看見窗口的那個人了嗎?就是五樓那個,唯一亮了燈那家。”

幾只妖怪擡頭去看,看到關宗身影的時候立刻夾着尾巴跑了,郁煌放心地籲出了一口氣。

關宗見狀,冷笑了聲,拉上窗簾:“睡覺。”

小真不舍地看了一眼樓下的郁煌,咽了口口水:“不管他了嗎?”

關宗不答,脫了外套倒在床上。

小真幫他把丢在地上的外套撿了起來挂在衣架上,還是不死心,“那老爺我能下去把它撿起來吃了嗎?”

關宗輕笑一聲,想起郁煌那膽戰心驚的樣子就想笑:“不要随便在馬路上撿東西吃,不幹淨。”

小真失望地嘆了口氣:“噢,我聽老爺的話。”

關宗從窗戶邊消失之後,越來越多的妖怪圍了上來,可沒有一只敢上來,膽子大的撥弄了下郁煌的籠子,可一夜過去,終究沒有妖怪有那個膽子去吃郁煌。

七點一到,關宗準時地睜開眼睛,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裸着上身,下.身就穿着一條貼身的黑色三角短褲,拉開窗簾看向馬路中間的郁煌。

披了一身口水的郁煌被吓得一晚上沒睡覺,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敢迷迷糊糊的睡過去,這會兒感受到關宗的視線時立刻警惕地睜開了眼。

關宗對着他吹了聲口哨,郁煌縮了縮脖子,關宗愉快地笑了,叫來小真。

小真推門進來,恭敬地說:“老爺——呀!”他看到關宗的裸.體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關宗說:“把他拎上來。”

“是。”

郁煌被放在餐桌上,累得上下眼皮打架,關宗偏偏還在跟他說話:“你确實很不一般。”

郁煌:“……?”

關宗:“自從我搬到這裏住,附近的大妖怪都跑了,小妖怪雖然不少,但是有幾只我都很清楚……”關宗将肉包子掰開,吃着皮跟肉餡黏連的地方,“經過昨晚,我發現我錯了。”

郁煌腦子打結了,聽不懂關宗在說什麽,只能迷茫地看着關宗。

小真拿着裝了小米的碗飄過去,想倒在食物槽裏,關宗打斷了小真的動作,從他手裏接過碗,把籠子打開,放郁煌出來。

關宗說:“你引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小妖怪,你吃什麽?”

郁煌賭氣地說:“吃什麽都行。”

關宗把自己的包子分了一個給郁煌,又把牛奶倒了一半給他,推到郁煌面前,郁煌意外地看着關宗。

這王八蛋怎麽變得這麽好心了???

關宗說:“幫我個忙。”

郁煌滿腦子疑問。

關宗說:“那個血團怪物是從xx區一個廢小區來的,他們算不上是什麽妖怪,像是被什麽妖怪驅使的,妖氣散去之後就跟普通的器官沒什麽區別。”

郁煌喝了一口牛奶,一直沒吭聲,還在因為關宗昨晚的行為生氣,就不搭理你,哼。

關宗說:“那個小區在拆遷,前段時間炸藥被意外引爆,被炸死跟砸死的拆遷工人死了有幾十個,還有小區附近的一個寫字樓裏也死了幾個白領,哪怕是途徑那附近的路人也不能幸免,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那血團上的器官都是那些死人的,那妖怪把妖力注入到眼珠子裏,操縱血團作惡。你應該知道虎伥,老虎會吃掉路過的人,操縱他們的靈魂為它尋找更多的食物。”

郁煌還是沒吭聲,可心裏憋得難受,一杯牛奶喝完後實在憋不住了,亮着眼睛好奇地問:“那是什麽妖怪?是虎嗎?”

“不清楚。”關宗把包子吃完,“它隐藏得太深,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郁煌聳拉着臉問:“你想利用我把那妖怪引出來?”

“嗯。”關宗點頭。

郁煌緊張地問:“我有生命危險嗎?”

“不會。”關宗吃完後拿紙巾擦了擦嘴,站了起來,“很安全。”

這話明顯是蒙人的……郁煌不怎麽信。

小真在一旁附和:“老爺說的是真的。”

越聽越假。

關宗說:“你可以先跟我去看看。”

郁煌警惕地說:“萬一你騙我怎麽辦?”

“騙你?”關宗不屑地冷笑一聲,“如果我像昨晚一樣把你放在那裏當誘餌,你有一點辦法?”

郁煌:“……”正中下懷。

關宗接過小真遞過來的毛衣在身上,拉了拉毛衣領口,站在鏡子前面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對郁煌說:“你還有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郁煌咬了咬牙,“好!我幫你!”

關宗對郁煌招了招手,說:“小真把我的筆拿過來。”

小真飄到卧室把桌子上的一支鋼筆拿了過來送到關宗手上,關宗坐回餐桌旁,用刀割破了手指尖,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關宗把血吸進筆膽,他拉了拉椅子,離郁煌更近。

小真驚叫了一聲:“老爺!”

關宗皺眉:“別叫。”他看了看郁煌,“過來。”

郁煌:“?”

“過來。”關宗不耐煩地重複了一聲,眉頭皺緊。

郁煌跳過去,關宗一把抓了郁煌的腦袋把他按在桌面上,郁煌難受地掙紮着,關宗在郁煌的額頭上寫着什麽,從他的鮮血沾到雞毛上的瞬間郁煌就有種過電的感覺,那種微小的電流就在腦門附近的雞毛上不斷徘徊着,郁煌難受得直哼唧。

過了五分來鐘,關宗說:“好了。”他松開郁煌,郁煌立馬從桌面上彈跳了起來,飛到客廳的落地鏡子前,仔細看着。

他額頭上被畫了小小的紅色符號,太小了看不清是什麽,那符號顏色越來越淡,最後隐沒在棕色的雞毛內,他轉身看向關宗,指了指額頭上的印記:“這是什麽?”

“保命的東西。”關宗解釋。

小真見郁煌不太高興,撅了嘴說:“你知道主人的血多珍貴嗎?”

“小真別多話。”關宗打斷了小真的話,“東西收拾好,中午不回來吃,晚上做火鍋。”

“是,老爺。”小真畢恭畢敬地說。

關宗收拾好東西帶着郁煌出了門,蹬上黃色的小綿羊電動車,關宗一米九幾的高大身材縮成一團,他哈了口白霧,問郁煌:“坐哪兒?”

郁煌想了想,抖開翅膀飛到扶手間的橫杠上,雄赳赳氣昂昂地說:“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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