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難道斷袖

“我要告訴我皇外祖父,把他們都流放了去種菜。”侯子祺手勾着賈赦脖頸,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蹭,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小手怒指被護衛揪進來的黑衣人,憤道:“全部去挖石頭,然後吃糠,不給他們吃米飯!”

“吃飯,餓肚子。”似想到了最痛苦的刑法,侯子祺眉頭皺成一線,道:“還要讓他們喝黃連,苦苦的!”

賈赦:“……”

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賈赦神态溫柔的拍拍侯子祺,看着人眉飛色舞的模樣,眼眸微微一閃。

有些東西,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內心苦澀萬分,賈赦面上卻不顯,打算借着黑衣人乘勝追擊,直接一股腦兒把金陵土霸主們拉下水。

故而,賈赦抱着侯子祺沖回大堂,面色冷厲的看向知府,焦慮道:“大人,眼下最重要的還不是祭田一案了,您看看--”

手指劃過一圈黑衣人,又揉揉侯子祺,賈赦冷聲道:“還望大人徹查此案。這幕後黑手不僅要斷我賈家的子嗣,甚至還準備妄殺無辜!”

“沒錯,要查,要把壞人都關了!”聽得出賈赦要求對面之人審案,侯子祺跟着點點頭,顯擺:“我外祖父是皇上,我還有金牌。外祖父說了有他,你們都得聽我的,我是老大!”

五環黑着臉拿着金牌,“今日之事咱家定會禀告皇上!”

知府:“………………”

看着堵在桌案前的兩大一小,知府臉色黯淡一片,眼眸漸漸向上一翻,準備一昏了事。

“康兒,赦叔!”侯國強眼看事情鬧大,他爹準備收管此案,忙不疊的出聲呼喚道。

這種英雄救“美”的情節,應該是他這樣的年輕人效勞才對。

正邁步的侯孝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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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聽到熟悉的呼喚,侯子祺雙手抱緊賈赦,小聲道:“我父親來了,您一定要幫我作證,我是好哥哥,不是一個人偷溜出來噠。”

“放心。”賈赦鄭重的保證道,眼眸掃過立在一旁氣得黑如鍋底的五環大內監,心中有數。侯子祺這壓根不叫離家出走,而是往江南放個炮彈。他敢保證,連磕破點皮都能扒掉江南官員一層血。

“嗯,我信你。”侯子祺板着小臉,嚴肅認真的點點頭,而後立馬嘴巴一扁,委屈的張開雙臂,哭:“父親,我好想你啊,孩兒被人拿刀子給欺負啦,哇,我……”

雖然明白侯子祺先前是真被吓着了,但是對着賈赦哭過一回,按着他性子也早已緩過來又生龍活虎的,如今對着他老調重彈,不過是為了讓他心軟。

作為一個嚴厲的爹……侯國強咬牙,他還真嚴厲不起來,就吃這一套。

急急忙忙的接過侯子祺,侯國強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抱着,好好敘了一番父子之情,看着人露着小白牙才覺得自己心安定下來。

侯孝康萬分嫌棄的走上公堂,環視了一圈就差嗑瓜子看熱鬧的圍觀群衆,對着知府,直截了當道:“本案本侯接手了。”

“啊?”知府一怔,旋即兩股戰戰,雖然祭田案對他來說是個燙手山芋,但是審判權在他這裏,起碼還能拖延到他們私下找個機會商讨一二對策,若是換到沒有任何幹系的修國侯身上,沒準就被揪出蘿蔔帶出泥。

故而,知府大着膽子,顫音着回到:“您似乎沒插手地方政務……”

話還未說話,一直黑着臉的五環直接啪得一聲将金牌立在桌案之前,下巴揚起,翹着蘭花指,尖細的嗓音立即傳遍了整個公堂,“放肆,你區區一個小小知府,竟敢跟侯爺如此講話?還妄圖狡辯,揣摩上峰之意?什麽地方政務?區區小事你自己辦不好難道還想求侯爺辦理?我家侯爺明明只想查清小主子遇刺的真相!”

不帶停頓的話帶着刻在言行中的鄙夷,說的不僅知府被震住了,連賈赦也是一時沒回過神來。侯子祺遇刺難道不是由他揭開祭田一事引起的?

侯孝康看了眼五環,又笑着望了一眼兩眼淚巴巴的侯子祺,總算明白為何她兒媳能放心的讓平日捧在手心裏的寶貝離家出走了。

宮裏出來的不是內監,而是人精。

話已至此,知府自然是讪讪的讓位,恭迎侯孝康上座。

見侯孝康邁步往上走,瞧着對方堅毅如寶劍鋒利的雙眉,賈赦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大跨步往前,側身急急攔下對方的步伐,壓低了聲音,“康康,這趟渾水你不要牽扯進來!”

“你在自作多情!”侯孝康深吸一口氣,望着賈赦寫滿焦慮的臉頰,心中頗為愉悅,而後毫不猶豫道:“我只是要審理子祺遇刺一案。”

“你……”賈赦一頓,上下打量了一眼侯孝康,望着其不經意間抿起的嘴唇,不由無奈,而後左右環顧了一圈,為防着在一旁立着的知府能聽見,便愈發靠近侯孝康,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聲道:“康康,你別捏着性子了。說真的!”他們好歹從小一起長大,當時為求着侯孝康幫他寫作業,讓他闖禍了稍稍撫照,可沒少觀察對方的言行舉止。

畢竟,要等對方心情好,才能提這麽不學無術的事情。

“我也說真的。”

賈赦:“……”

侯國強:“……”

伸了伸手,侯國強沒忍住還是一巴掌把自己兒子眼睛給捂住,不讓看如此有傷風化之事!

眼見着兩人也許就跟他幼時記憶之中開始各種掰扯童年糗事,侯國強咳咳幾聲,清清嗓子,唯恐某些人聽不見,特意提高了音調,字正腔圓的強調着:“父親,孩兒觀這些黑衣人,約莫這也是被人特意訓練出來的,一般刑罰對其無用,不妨上軍刑吧。”

“傳我軍令,去喚金陵駐軍過來!”侯孝康聞言,眉頭一挑,從五環手裏接過金牌,直接遞給親衛。

皇帝的東西,不用白不用。

“放心,沒事的我有分寸。”侯孝康低聲輕語了一句,望着近在咫尺的臉,手不由微微擡起。

“哎呀,賈爺爺不要打擾我祖父審壞人!”侯子祺見侯國強并未提及他離家出走一事,便也安心下來,眼眸滴溜溜的亂轉,看着兩爺爺靠在一起嘀咕來嘀咕去的,便揮揮手,催促道:“祖父,好好審理這些壞蛋!”

一聲”祖父“猛然的把侯孝康吓回神,看着自己擡到一半就差觸摸賈赦臉龐的手,不由嘴角帶着一抹嗤笑。他先前在想什麽東西呢?

他怎麽會想着揉一揉賈赦的臉,就像小時候一般見不得人哭喪着臉,非得見人笑嘻嘻甚至耀武揚威跩得跟螃蟹一般的模樣?

難道是被皇帝給影響了?

斷袖?

心跳猛地強烈震動,侯孝康手緊緊的握緊成拳,疾步坐定,而後目光環視着密密麻麻的百姓,手拿驚堂木,一拍,聽着“啪”的一聲,像是能給自己穩定心神一般。

訴說了一番自己的來歷與取代成為主審的緣由,侯孝康不容拒絕的讓侯國強帶着一幫孩子去後院休憩,開始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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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關注案情進展的衆官僚,尤其是王、史、薛與賈家關系緊密的三家,紛紛按捺不住悄生護讨對策。

這其中最為焦慮的便是已經被言之鑿鑿的薛家家主薛一心。他近年本就身子不好,退居幕後養病。聽到心腹管家火急火燎的前來求讨對策,原本還帶着一絲狐疑。

待幾番追問,從自己妻子嘴中得知确有此事,吓得一口血噴出,臉色瞬間刷白一片。

“老爺,您息怒啊,我也沒有想到這麽嚴重,只不過姐姐來信說……”薛夫人吶吶的想要解釋,但是說着說着,感受到刺在身上恍若冰刃的視線,話語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只能擦着袖子哭泣。

“你這愚婦,蠢婦!”薛一心忍不住想要動粗,“我薛家少你吃少你穿了嗎?居然有膽子動到祭田,還是賈家,勳貴家的祭田上!”

越說越來氣,薛一心怒喝,“你先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自己嬌妻官家小姐的性子了。

他原本也覺得王家教養不錯,雖然大字不識一字,但也安生。更何況對方從伯爵小姐到一介草民之妻,這輩子再也沒有穿上诰命的機會,故而對人非常疼寵,可萬萬沒想到……

薛一心頭疼萬分,冷眼看着一臉受傷淚奔出去的妻子,皺着眉頭思忖了許久許久,久到先前吐出的血跡都幹涸。

”老爺,您喝先喝口藥吧!”

“不了。”薛一心揮手推開,滿臉皆是猙獰之色,“這件事不管如何,最終我薛家卻是逃不過這一劫。饒是紫薇舍人之後又如何,我薛家說白了只不過是商賈,商賈!”

面上帶了不忿之色,薛一心牙根打顫,“立馬整理我名下的家産,把祖宗家業轉移到二弟手裏,而後……”

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薛一心手掐進掌心,冷聲道:“薛叔,您伺候我薛家三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您功勞甚多,待辦完我的身後事,您便帶着一家老小去過田園生活吧。”

“老爺,您這說的什麽喪氣話啊?這一時想不到辦法也別着急啊,也許……也許親家老爺他們會有辦法呢?畢竟夫人也是縣伯出身啊。”薛管家安慰道。

“那賈家卻是國公家庭!”薛一心深深嘆口氣:“反正我本來就命不久矣,如今不過是提前結束這靠藥吊着的痛苦日子罷了。薛叔,其餘廢話……咳咳……我也不都說了,馬上向外宣告我因病身亡,夫人愛夫心切,上吊自缢!”

“老爺!”薛管家聞言大驚。

“至少罪不及子女,更何況就算想要追根究底……”薛一心眼眸緩緩一閉,飛快道:“你去找二弟前來,我把蟠兒還有寶釵他們都過繼到二弟名下。”

“老……”

“薛叔,不要多言了,我最後一點要求。”薛一心說完,閉上眼睛,不敢睜眼。

他怕自己會後悔所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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