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坦誠相見
賈赦回過頭,目光直視着侯孝康,饒是人生頭一回被劍架在脖子上,饒是某人似乎發覺他“奪舍”的秘密,但是眼下,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砰砰直跳的心髒,告訴他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心裏有一股陌生的情緒瞬間吞噬着他僅剩的理智。這種感覺讓他無法抑制的很期待,很興奮,也很小心翼翼的害怕。
侯孝康迎着眼底閃着亮光的眸子,一時間握着劍柄的手有些抖,微微側目避開對方那雙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眼睛,硬聲道:“你究竟是誰?!”
不經意間劍劃過脖頸,賈赦疼的倒抽口冷氣,定定的回過神來,直接跳腳抱怨:“康康,你竟然玩真的?疼死我了有木有啊!”
“你不是賈赦!”侯孝康移開視線,“我最後一次耐着性子問,你究竟是誰?”
賈赦:“…………”
後知後覺的有些明白過來自己此刻不是犯花癡,也是思索某些風花雪月的時刻,而是該蹙着眉頭思索為何對方篤定他不是賈赦,甚至還拿刀威逼!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賈赦兩手顫顫巍巍的護着自己的脖頸,小聲道:“康康,我真的是賈赦。你為何說我不是賈赦?你這麽信誓旦旦的,總該哪些證據出來,對吧?”
聞言,侯孝康輕笑了一聲,話語中透着無限的悲涼,“若是恩侯,面對質問,他絕對沒有你這般好口才,能想到反過來質問。而且……你覺得別人都是死的嗎嗎?饒是演的再像,可是日常用語,早已暴露你了。”
“在你心裏我竟然是個蠢貨?”賈赦被深深震撼了。
侯孝康冷眼剮了一眼賈赦,“你這抓重點的能力倒是和他很像。”
賈赦覺得自己膝蓋上中滿了箭,但見人這麽一鄙夷,也想起眼下的燃眉之急-證明自己真得是賈赦。
于是非常生氣,賈赦面無表情的開口,“我日常用語這麽了?哼?你是不是故意想找個借口,而後自己獨吞滅貪官污吏的功勞啊?還是說……”賈赦腦海裏忽地冒出許多“狗血話本”,但本着藝術源于生活,他生活的也是一個小說世界等等理念,開口,弱弱問道:“你是不是被皇帝給威脅了,然後迫不得已要跟我割袍斷義,自己一個人默默承擔千夫所指的罵名?”說着說着,賈赦不由紅了紅眼眶,擔心的問道。
侯孝康:“…………”
這會不僅手背上的青筋都顯露無疑,連額頭上的青筋也開始蹦跶。侯孝康懶得在跟人對話,直接呵呵冷笑着,“用你之前形容過的詞彙,你腦洞這麽大,怎麽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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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啞帶着磁性的聲音一下子如霹靂劈在了賈赦的頭頂,也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為何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了。
瞧瞧對方應用自如,還舉一反三的能力!
賈赦目光轉了轉,也不管架在脖子上的箭,自己往下一溜,身體癱坐在馬車上,自己兩手抱着侯孝康的大腿,“康康,這不能說明問題啊!嘤嘤嘤,這些詞難道不活靈活現的描繪出某些場景嗎?你還不允許我追趕一下潮流,喜歡一些年輕人的風格啊啊啊啊!”
“問題是這些詞來的來源!”侯孝康牙根緊咬,本低眸逼問的視線忽地一頓,對方白皙的脖頸上有一道血痕,血珠順着人的姿勢或是下滑或是沾染在衣領上。
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侯孝康不知為何只覺自己的心也微微刺痛起來。
眼前之人是賈赦,又不是像從前的賈赦,他曾經護着的賈赦,那個有些驕縱,愛偷奸耍滑,也許被人賣着還能數錢的卻又是極為愛打抱不平,講義氣,也心善的大少爺。
若說榮國府的國公為賈赦的霸道提供庇護,那他這個竹馬便是日複一日在其對同齡人交友中掃出一條路來,看着他能洋洋得意當老大。
其實……侯孝康眼眸一閉。
當年,他恨賈赦不成鋼,說白了,只不過是生氣賈赦沒有按照他的計劃去行事,去要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而如今再一次關注賈赦的點點滴滴,剛開始便是意難平。
那個為了賈母跟他撕破臉的賈赦如今竟然會因為某人而奮鬥。
而那個似死而複生的賈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并非池中之物。
他隐隐的害怕,不安,乃至于嫉妒,嫉妒……侯孝康睜開眼眸,望着張張合合不知在說些什麽的賈赦,忽地口幹舌燥,卻一動不能動。
其實,他信賈赦。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小性子,任何人也是模仿不來的。
直到賈赦開口,大聲問了一聲:“康康,我能信你不?”
“你說呢?”侯孝康怒了,看着見過千萬遍标志性的小動作,扒拉着褲腿哭泣卻眼底帶着狡黠光芒,滴溜溜亂轉的眼神,面色不自覺的和緩下來。
賈赦眨了眨眼睛,不敢說話,他有一瞬想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侯孝康,就因為對方會質疑他的真假,讓他深深的動心了。
但有些事情還牽扯到他的金大腿-秦始皇。
于是,賈赦想了想,小聲把自己被奪舍卻意志堅定的反奪舍緣由講了一番。
聽完前因後果的侯孝康,點點頭似接受了這理由,問道:“那你突然冒出來的大兒子呢?”
“他……”
“我本來想說你繼續編,但是想想這宏大的世界觀以你的才智肯定圓不全。”侯孝康面無表情的開口,“但是你他媽的大變活人,你還覺得自己是賈赦嗎?”
賈赦瞪眼,“我……”
“是,先前你說的挺合情合理,你吸收了奪舍之人的智慧,帶着後來世界的語言習俗,這點我可以相信,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侯孝康眼眸一沉,嘴角不自禁的上鈎,可是--
拉長了聲音,侯孝康反轉劍,拿劍柄戳戳賈赦腦袋,蹲身,雙眸直視賈赦的眼睛,嘆口氣:“你現在腦子怎麽也比從前清楚一點吧?畢竟站在五千年的智慧的肩膀上,可是你腦子還裝什麽棉花稻草呢?那人看着像流民嗎?”
“咦……康康,你這麽容易就接受了我奪舍的設定?”賈赦眨眨眼,決定轉移話題。
始皇氣場問題不是他這等屁民可以解釋的。
“要不然接受你從小忍辱負重,自污是纨绔的設定?”侯孝康略有些不滿。賈赦連所謂的奪舍都能事無巨細的告訴他,可是依舊解釋不出所謂“大兒子”。
“我看起來就那麽不聰明嗎?”賈赦怒。
侯孝康手下意識的揉揉賈赦發絲,此時他心裏有幾種情緒在互相撕咬,但最終都化為了一句簡單的話語:“對不起。”
“啊?”
“不管是朋友還是……”侯孝康面色一紅,飛快的帶過,鄭重道:“你種種與之前不符的言行,我都會找機會試探逼問。”頓了頓,侯孝康聲音輕顫,可是這一次意外之外的逼問,卻是自己最為原始,也是最真實的情感表達。
在聽聞賈赦出了薛家那個生動的複仇故事後,就像打開閘門一般,讓他猛然想起賈家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複仇,還有-
那個看似一切事情的轉折點--“賈瑚”。
他真的嫉妒了。
而後他伸出手,側過身子,把賈赦拉向自己。
賈赦一怔,愕然的擡眸看着侯孝康,猛然的心頭一緊,對方眼眸漆黑如夜空般,深不見底,但是卻跳動着火苗。
那種幾乎吃人的熾熱目光……
賈赦心跳如雷,但是卻又不敢移開視線。對微乎其微的猜測對他來說卻是最為耀眼的星辰。
兩人目光于半空中相對,侯孝康目光炯炯,直接俯身落下淺淡的一吻。
賈赦:“……”
侯孝康深呼吸一口氣,目光望向賈赦,聲音極力的平穩,沒有一絲的猶豫,“恩侯,我喜歡上你了。雖然你縱然有許多缺點,但我……嗯,我還是很喜歡。”
“…………你能不能不要添加後半句啊??!”賈赦反身趴在侯孝康身上,狠狠的捏住對方的下巴,兇狠狠道:“閉上眼睛,懂嗎?”
正揣摩如何深情的侯孝康望着近在尺咫的容顏,面露一絲慌張,但更多的便是喜悅。
他的恩侯,還是他的。
“康康呀……”賈赦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俯身而下,而後攻城略地。
這世間最美應該是眼下這種狀況了。
我喜歡的人也正巧喜歡我。
真是爽歪了。
要是……賈赦望着一不留神就奪走控制權的侯孝康,忽地有些吃醋,揮舞着雙手鼓囊着:“你……你……吻技竟然比我好。”
見賈赦掙紮,侯孝康依依不舍的退出,冷不丁的聽到這麽一句話,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賈赦,眼裏寫滿了委屈。
賈赦:“……”
“當年是你給我送畫本的,可還記得。”侯孝康幹脆利落的抱緊賈赦,“我們一起回憶回憶。”
在兩人慢慢回憶往昔竹馬歲月,渾然不知外面夜幕降臨,揚州府衙內,上皇面對滿桌酒菜,一次又一次的翹首望着門口。
司徒昭面無表情的吃飯。
“你還有臉吃啊?”上皇不開心,“這不說忠君愛國的臣子難找,就說私下裏,這兩孩子也是陪着老祖宗一起打天下的後裔啊,你就……”
“父皇,你口中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都……”指指旁邊擺着的小餐桌,還有坐在他們下手的女婿,司徒昭冷着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您這種事情管的了嗎?派出去的人都禀告了八遍了,這兩人繞圈子玩呢。”
“朕怎麽就管不了!”上皇拍掌,生氣,“普天之下,還有朕不能管的事情?”
司徒昭放下碗筷,冷笑的瞥了一眼越活越倒着長的老小孩,随口道:“沒準你口中的兩孩子正約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