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從墓園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路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行人,沈境青孤身一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手裏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劃開屏幕,不出所料又是周縱的信息。
周:在幹嘛
沈境青單手插兜,撚樂撚手指,回複道:回家
消息剛發過去,周縱的語音通話就過來了。
沈境青遲疑兩秒,點了接通。
“師哥?”周縱帶笑的聲音傳過來。
明明回家才兩天,但他覺得已經好久沒聽到這句話了。
沈境青聲音裏也不可察覺的帶了點笑,“嗯?”
“去哪了?”周縱又問。
“看個朋友。”沈境青回答。
“男的女的,有我帥嗎?”
沈境青笑笑,“沒有。”
漆黑寂靜的柏油路,沈境青踩着落葉,聽着周縱聊着這兩天他的日常。
他們像無數的情侶一樣,一人慷慨激昂地說,一人默默地聽。
只是他們的這種反常,就連他們自己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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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沈境青問。
“當然是我把他喝趴下了呗。”周縱毫不謙虛地炫耀自己和發小喝酒的戰績,還不忘給自己臉上多貼幾把金。
沈境青輕輕笑了一聲,第一次沒有出口損他。
“師哥,”周縱喊了他一聲,“你覺不覺得咱倆現在像熱戀裏的小情侶?”
沈境青難得好脾氣的問道:“怎麽說。”
“不是只有情侶之間才彙報日常麽,”周縱繼續說,“再說了,大晚上走夜路也只有男朋友能打電話陪着。”
“未必,”沈境青笑着說,“公司裏上下級也每天彙報日常。”
“這不一樣,”周縱反駁道,“你想想,大晚上的你一個人走在連個鬼影都沒有的大馬路上,周圍都是黑漆漆一片,你一個人肯定感覺害怕吧,這時候,一通電話進來,你不覺着像是來了束光麽,而且,這光還只照着你。”
沈境青哦了一聲。
“是吧,”周縱說,“所以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沈境青:“什麽。”
“這叫愛情!”周縱加重音量強調道,“這他媽就叫愛情!”
沈境青:“哦。”
“哦?”周縱急了,“你就哦?我話都說這份上了,你就哦?”
“周縱。”沈境青第一次正式叫了他的名字。
“幹什麽。”周縱悶着聲音答應。
沈境青:“你認真的?”
“我......”對面安靜了好幾秒,周縱的聲音才傳過來,“現在挺認真的。
沈境青也沉默許久,才開口道:“記着你今天說的話。”
挂斷電話,沈境青擡頭,在看到自家陽臺上的燈光時,才驚覺自己竟聽着周縱絮絮叨叨了一路,最可怕的是自己并沒有覺得不耐煩。
這種習慣甚至說依賴的感覺,他很不習慣也很不喜歡。
到家時,已經快要八點了,宋靜和沈昌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看就是在等他。
“怎麽回來這麽晚?”宋靜站起來往廚房走,“飯都涼了,我去把菜熱熱。”
“轉了轉。”沈境青找了個借口。
“兒子,來,過來陪爸看看電視。”
沈境青瞥了眼電視裏放的相親節目,走過去坐下。
“去哪野了啊,這麽晚才回來。”沈昌問道。
沈境青從桌上的果盤裏拿了個橙子,“随便轉了轉。”
“吃獨食啊,”沈昌拍了他一下,“給你爹拿一個。”
沈境青拿了個橙子給他。
沈昌三兩下剝了個橙子,塞自己嘴裏一個,剩下的全給了沈境青,他看着電視,随口問道,“你謝阿姨挺好的吧?”
沈境青接過橙子,說:“挺好的。”
“沒跟你謝阿姨聊會天?”沈昌試探地問道。
沈境青吃了瓣橙子,酸的皺了眉,“沒有。”
沈昌看他酸成了囧樣,哈哈笑了好幾聲。
沈境青有些無語地白了他爹一眼,繼續吃着酸橙子。
“兒子,你啥時候給你爹領個女朋友回來?”沈昌看着電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沈境青看了看他,“什麽?”
“怎麽着,”沈昌瞥他一眼,“該抓點緊了,不然畢業可就得相親了啊。”
沈境青笑了笑,“相親不也挺好的。”
“哎,和你爹說說,”沈昌悄咪咪湊過來,“有沒有小姑娘追你,你悄悄和我說,我保證不告訴你媽。”
沈境青掐了掐手裏的橙子皮,腦子裏突然蹦出了周縱的臉。
他笑笑說,“有小男孩。”
“啥?”沈昌瞪大了眼瞅着他,“小男孩?”
“您信嗎?”
“小兔崽子,”沈昌假意掐了他一把,“敢跟你爹開玩笑了,出息了啊。”
“你這一說我男孩我還想起個事,”沈昌說,“前幾天跟你媽出去買菜,遇着高中跟你一塊的那個同學,叫什麽白瑜,是叫白瑜來吧,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沈境青僵了一下,“怎麽了?”
“沒啥事,人家就是問你現在在哪上學,還說等你回家找你玩。”
沈境青笑了一下,把手裏的橙子皮撕成了兩半。
“來個人幫我忙啊,”宋靜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合着我自己吃飯呗?”
“來了來了,”沈昌扔下遙控器,跑去了廚房。
沈境青也站起來,把手裏撕碎的橙子皮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吃過晚飯,回了房間,明天是他回家的第三天,按約定是該跟某人見面了。
他來到窗前,拿出手機播了個號碼。
“喂?”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通。
“明天下午兩點,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沈境青說。
話說完,不等對面人答應,他就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下午,沈境青來到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在他高中學校附近,雖然叫咖啡店,但正規來說算不上什麽特別高級的咖啡店,只能算個挂了牌子的茶水間。
下午兩點,學生上課的時間,店裏沒什麽人。
沈境青要了杯冰水,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沒等太長時間,約定的人就到了,他穿了一身完全不符合自己年紀的西裝,故意裝成熟。
沈境青冷笑一聲,低下頭,沒正眼看他。
“好久不見啊,境青,”白瑜坐下來,沖沈境青問好,“這幾年過的好麽?”
“挺好。”
“那就好,”白瑜笑笑說,“我聽你父親說你是在平陽上學?怎麽挑了這麽近的地方?”
“怎麽?”沈境青嘲諷道,“你找我就問我在哪上學?”
“當然不是,”白瑜說。
“那你廢什麽話?”
白瑜收起假意噓寒問暖,眼裏閃過一抹陰骘:“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和你說的話麽?”
“我說不記得呢?”
“沒關系,”白瑜說,“不記得我就再告訴你一遍。”
“我說,”白瑜語氣刻意放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是麽?”沈境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你打算怎麽不放過我?”
“你去看過他麽?”
沈境青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我為什麽要去看一個死人?”
聽到“死人”這個詞,白瑜明顯變了臉色,“沈境青!”
“怎麽?”沈境青看着他,“惱了?你不挺會裝麽?裝不下去了?別這麽孬啊白瑜,來說說你打算怎麽不放過我?”
“你不該這麽殘忍,”白瑜故意裝作一副惋惜的樣子,“再怎麽說,人是死在你面前的,難道你晚上做夢沒有夢到自己手上都是血嗎?”
沈境青手指抖了一下。
“是夢到過嗎?”白瑜輕輕笑了一聲,“那有沒有夢到他哭着求你救他?”
“這不是該問你麽?”沈境青譏诮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他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吧?”
白瑜的臉刷的一下變白。
沈境青語繼續速緩慢地說:“那不知道他的血有沒有順着電話過去濺你一臉呢?”
他說完,白瑜整個人開始抖起來。
“別抖啊,”沈境青笑了笑,“怎麽?怕他午夜夢回找你麽?”
“沈境青!”白瑜終于卸下了僞裝,他眼神像嗜血的魔鬼,“我一定讓你去親眼見他。”
“是嗎?我等着你,”沈境青冷笑,“告辭。”
沈境青站起身,他這時候憋得厲害,急着想出去透透氣。
“哦對了,”白瑜又恢複了陰陽怪氣的聲音,“你公寓樓道裏的聲控燈壞了,回去記得修啊,不然有壞人容易看不清。”
沈境青頓住腳步,轉過身,“你威脅我?”
“怎麽會?我只是想關心你。”
“白瑜,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沈境青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就像陰溝裏的臭蟲,一輩子活在髒水裏,每天把自以為的正義挂在嘴邊,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孬不孬?”
“就算是這樣,”白瑜陰森地說道,“我也要拉你下來當這只臭蟲。”
“那就要讓你失望了,”沈境青說,“因為你呆過的髒水我嫌髒。”
“至于你說的報仇,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搞死我。”
“還有,你說的那個聲控燈,它本來就是壞的,知道為什麽嗎?”
白瑜疑惑地看了看他。
“因為它自動屏蔽孬種。”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最近每天在龜速單字崩論文中,更新不及時,請多多擔待。
感謝在2021-03-14 20:37:13~2021-03-17 21:30: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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