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談(二)

蘇靈惆悵地看着周驲陽,恨不得穿越到十分鐘前,把自己這張賤嘴縫上。周驲陽和曲有楓臉上的笑容幾乎已消失不見,蘇靈都能感覺到對方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在哪裏架火燒死自己最好。

周驲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若是蘇姑娘不方便說,那便算了。”

對方那麽好說話,更是讓蘇靈打了個寒顫:“不不不,也不是不方便。”蘇靈大腦飛速地轉動,謹慎選擇着措辭,“首先還請王爺大人放心,皇帝跟我沒關系,憑他還差遣不了我。其次嘛……我并非大榮人,這一點相信王爺大人也早該知道了。”

周驲陽和曲有楓見終于說到了關鍵處,兩人齊齊點頭。

“所以我是真迷路了。”蘇靈真誠地看着周驲陽,“我辦事路過這裏,不忍心小世子一個孩子被人欺負,情急之下出手相助,随後先是去了天麻村,又是到了洪澤浦,不瞞王爺大人,我要找回家的路,怎麽也得先回當初相遇的那個小樹林。”

蘇靈平時自稱巧舌如簧,無奈這時候舌頭打了結,除了這些她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說辭來解釋自己的來歷,一番話越說越糊塗只好拿出殺手锏:“其餘的,我就是想解釋也解釋不了。要是王爺大人對我有所顧忌,不如我盡早離開就是了。”

這麽麻煩,我跑還不行麽!

“不,姑娘多慮了。”周驲陽一聽蘇靈要走,急忙表明自己的心意,“本王自問自從蘇姑娘出現後,數次化險為夷。若是如此還要懷疑蘇姑娘,本王豈不真如外界所傳一般混賬?”

周驲陽說得情真意切,可一聯想到這人對鬼神之力的避諱,蘇靈還是有些沒底。好在如她所說,自己不過就是憑着一腔熱血留下幫忙的,情況不對腳底抹油走就是了。

她借口天色不早,先一步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曲有楓和周驲陽兩人面面相觑。

曲有楓小心地觀察着周驲陽的神色,只聽周驲陽問道:“曲先生以為如何?”

“這……”曲有楓沉思了一會才道,“蘇靈所言,雖然前言不搭後語,破綻百出,依小的看,恐怕都是實話,只是隐去了部分。至于為何諸多隐瞞,這便不得而知了。”

周驲陽頗有幾分遺憾:“蘇靈是本王的一大助力,她若是坦誠以待自然再好不過。不過如今這情況,也實在顧不上許多。她三番幾次幫了本王,有些無關緊要的,不說便不說罷。再說,還有梁雲生在查她身世。以梁家的能耐,應該多少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梁雲生畫完最後一根線條放下筆,梁文海仔細看着曾祖筆下的女孩神情有些疑惑:“這是什麽衣服?都城流行的新款式?”

梁雲生看他一眼,摸着自己的胡須道:“此女名叫蘇靈,我想讓你查探下此人生世。”

查一個人對梁文海來說并非難事,知道了人的來處,派人快馬過去打聽就是:“曾祖,這人何方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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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生搖了搖頭:“除了知道此人的姓名,其餘便一概不知了。但她跟着洪澤王一路南下,又身着如此奇特的紅衣,應該很好打聽才對。”

梁文海聽着心裏有些打鼓,只憑一個名字和一身奇怪的衣服,雖說也不是找不到,只是如此便要海底撈針,恐怕頗要費一番功夫。

“洪澤王身邊的?若是妾氏倒也好辦,去煙花巷柳打聽一下,應該很快便有消息?”梁文海試着縮小範圍。

梁雲生聽着曾孫的話搖了搖頭:“她不是洪澤王的妾,應該是他的門客。”

“門客?”梁文海細看畫像,祖父作畫極好,墨寶千金難求,寥寥幾筆畫出來的女子,也可看出是個靈動妙美的人,這樣的人居然是個門客?“曾祖是不是誤會了?”梁文海想問梁雲生,可妾氏和門客之間的差別太大,梁雲生絕不是這也分不清的老糊塗。

梁雲生知道曾孫在想什麽,他看着畫像,回想起蘇靈看自己的眼神,擁有這種眼神的人絕對不是哪家勾欄裏能養出來的,也不可能是哪個深宅大院裏。

“我看她都不像是本朝人。”梁雲生緩緩地道,“恐怕是漠北來的。”

“漠北?”梁文海有點驚訝,“我聽說漠北女子要比大榮女子高大魁梧得多,也更健壯,這女子看來纖纖弱弱,倒像個江南人。況且,洪澤王怎麽會和漠北人在一起?”

梁雲生意味深長地看着梁文海:“文海,你在都城多年,對洪澤王印象如何?”

梁文海幾乎是脫口而出:“驕奢淫逸,性情古怪。”

梁雲生看着自己的自己的曾孫,這是梁家第四代中的佼佼者,經人舉薦謀了個差事做柱下令,因母親過世這才回家守孝。要說對都城的熟悉,絕對超過如今的梁雲生了。

“要是我告訴你,洪澤王不是這種人呢?”

梁文海雖驚訝,但也不會反駁,曾祖雖不問世事多年,可威望猶在,更不要說他當年還做過太子太傅,教過還是太子的洪澤王。

雖說這麽多年人可能性情大變,但曾祖這麽說,一定有原因:“曾祖既然這麽說,一定是有原因。若洪澤王并非傳說中的如此不堪,對于洪澤浦地百姓,應該也是件幸事。”梁文海想了想很快發現了不對,“今日曾祖是為了地動一事求見洪澤王,可是有什麽變數?”

梁雲生點了點頭,自己這個曾孫的嗅覺還算是靈敏:“地動一事,恐怕與顧将軍有關。太歲石倒并非因為地動,極有可能是因為顧将軍派人弄倒的。”

梁文海的驚訝再也壓制不住:“這,這,為了兵權?”他看梁雲生不否認,立刻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到底是歷練得不夠,梁文海瞬時變得有些手足無措,“曾祖,這可如何是好?”

梁雲生也頭疼,他拍了拍曾孫的肩:“洪澤王此刻勢單力薄,定不會與顧澤起正面沖突,這就是我要交于你的第二件事。思過書洪澤王斷不會寫了,但地動一事非同小可,你費費心想一想,如何才能把這件事遮掩過去。”

梁文海從小便敬仰這位曾祖父,總是盼着曾祖能對自己委以重任。可此時此刻,他卻只盼着曾祖将這事收回去才好。

遮掩地動?難道他還是神仙不成!

“可是曾祖,即使洪澤王礙于情勢不将事實托出,難道顧将軍便會就此罷休?他可是連太歲石都敢動啊!”

“這點倒不用太擔心,一來顧将軍對今日之事最是清楚,恐怕此刻也怕得不行;二來,洪澤王抓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已盡數招供,顧将軍恐怕也會投鼠忌器。”梁雲生雖對着周驲陽說不信是顧澤所為,私底下卻早已将一切分析了一遍。

梁文海被曾祖提供的信息驚懵了,他瞠目結舌:“能被顧将軍挑出來做這件事的手下,居然會如此之快的就全盤托出了?這,這怕不是有什麽陰謀?”

梁雲生看着自己明顯是慌了手腳的曾孫,又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畫:“正因為如此,我回來讓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清這女人的底細。”

梁文海震驚地看着羊皮紙上的女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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