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狐媚子
☆、狐媚子
蘇靈擡腳就要走，武直卻已經嚷嚷着走進了酒肆：“歇會歇會，這轉好一會，腿都累了。”
蘇靈哎了幾聲都沒叫住他，眼看着武直直奔進去，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情願地跟了進去。還未等武直找個位置坐下來，便已經有個小厮迎了上來。
“蘇姑娘，武爺，我家公子有請二位上樓一敘。”
“梁公子啊？行啊！”武直沖着蘇靈招手，“蘇姑娘，快點嘛。”
蘇靈看着他消失在樓梯拐彎角的身影，不由得感嘆，看來這個怕逛街的毛病男人自古以來便有。小厮迎上來，客氣地道：“蘇姑娘，請。”
等蘇靈慢悠悠地晃到二樓，武直已經坐在了一群世家公子之間。蘇靈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只聽得梁文海道：“蘇姑娘，好久不見了。”
蘇靈客氣地行了禮，在衆人的目光中坐在了武直的身邊。桌上擺着些茶點和酒水，大約是幾人約了一起來聚會，武直老實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酒，痛痛快快地喝了兩杯。
“蘇姑娘可要用些茶點？”梁文海問道，手下機靈的小厮已經給蘇靈滿上了茶水。
蘇靈客氣地笑笑：“茶就好。”
“蘇姑娘今日出來，可是要辦事？”
“要買個東西。”蘇靈暗暗踢了武直一腳，“歇一歇便走了。”
“是幫王府置辦麽？要什麽，或許我們可以幫忙。”這次說話的不是梁文海，是坐他身邊的一個藍衫少年。
見蘇靈看過去，梁文海後知後覺道：“這是我忘了介紹了，這位是秦岩，這位是華明烨，這位是孫橋，這位是錢穆，這位是蘇清禮。”梁文海一一介紹完，又問道，“秦岩說的是，要置辦什麽，或者我們差人去就是了。”
蘇靈擺了擺手：“不必了，還是我自己買合适。”
梁文海目光暗了暗，一旁的蘇清禮道：“我聽說，現在王府是蘇姑娘在打理內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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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問得突兀，蘇靈反問道：“這是從何說起？”她看着對方，确認自己是第一次見，“我人微言輕，偌大個王府哪輪到我插手。”
蘇清禮卻并不放過她，又道：“可我聽說，元宵燈會也是蘇姑娘招待女眷的，這可不是人微言輕的人能做的。”
蘇靈莫名從他的語氣中捕捉到一些焦急的氣息，仿佛是故意要把自己和王府捆綁起來，或者更确切的說是把自己和周驲陽捆綁起來。蘇靈看着對方，忽然想起來，元宵那日站在梁文海身邊的圓臉姑娘，似乎也是姓蘇。
蘇靈看過狗血文無數，萬萬沒料到有一天這狗血能澆到自己身上。她眼角撇了眼梁文海，只在心裏暗嘆倒黴。對方的問題還是不去糾纏得好。她又踢了踢武直，想把人叫走，包間的簾子卻被掀起來了。
幾個姑娘魚貫着走了進來，打頭的叫了聲“哥”，還沒等說話，便撞上了蘇靈看過來的目光，蘇敏貞呀了一聲，下意識脫口道：“狐媚子！”
蘇靈：“……”
蘇敏貞自知失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蘇靈想起來街上那些奇怪的目光和茶館外的那一聲，指着自己道：“我，狐媚子？”
幾個世家的小姐你看我我看你，蘇敏貞側着身子躲到了人後。一個鵝蛋臉的黃衣姑娘站出來道：“不是不是，蘇妹妹不是說姑娘。”
蘇靈倒也不生氣，只時好奇這稱呼到底是哪來的。一旁的武直心直口快地問道：“那是叫誰，這裏哪裏有狐媚子？”
幾個姑娘一時語塞，蘇靈好笑地捂住了嘴輕咳了聲：“武直，你歇好沒，我們東西還沒買呢。”
武直痛痛快快地喝了幾杯，這會聽蘇靈崔倒也爽快地站了起來：“歇夠了，謝謝梁公子款待。”
蘇靈站了起來：“那便謝過梁公子了，他日再會吧，告辭了。”
梁文海有心再邀蘇靈坐一會，可話到嘴邊卻也只得吞了回去，只站起來将人送出了包間，在簾子放下遮住衆人的視線後才輕聲道：“蘇敏貞的話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蘇靈看着梁文海：“蘇敏貞說的又不是我，我放在心上做什麽？”
梁文海見她臉上的确沒有愠怒，這才放下心來。蘇靈已經沒了心思去看他欲言又止，直接轉身下了樓。樓下正對着樓梯的位置坐了幾個小丫鬟，一看便是樓上那些世家小姐身邊的。
蘇靈放輕了腳步，刻意聽着丫鬟們的對話。果不其然，也是三句不離“狐媚子”三個字，其中一個道：“剛剛可聽說了，那狐媚子還吃生肉，難不成真的是狐貍變的？”
幾個丫鬟叽叽喳喳地咋呼成一團，蘇靈嘴角彎了起來，忽然毫不控制音量地對武直說道：“我們再往前面那條街找找，說不定有我要的東西。”
丫鬟們下意識地順着聲音撇了一眼，這一眼便仿佛是被點了穴一般定在了原地，各個表情驚恐，似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蘇靈神态自若地走了出去，無論起因是什麽，這狐媚子說的就是她這一點是無疑了。
武直神經粗大，直到蘇靈湊合着買了個竹匾回去，他才問道：“蘇姑娘，今日他們說的狐媚子，該不是真的在叫你？”
蘇靈拍着竹匾看他一眼：“你猜。”
武直看着蘇靈：“我覺得好像是。”他小心地觀察着蘇靈的臉色，終于說道，“你不生氣吧？”
“生氣做什麽？”蘇靈反問道，“全當誇我了。”
“誇？”搖着扇子的曲有楓恰好路過，好奇地問道，“誇你什麽？”
“誇我是狐媚子。”
這話連一向舌燦蓮花的曲有楓也覺得沒法接下去，他快速地搖着扇子結舌了好一會才問道：“這叫什麽誇？”
“你見過長得醜的狐媚子麽？”蘇靈反問道。
曲有楓想也沒想地搖了搖頭。
“那便是了，就當誇我好看了。”蘇靈聳了聳肩，“既然是誇我好看，我自然不生氣了。”
後半句是對着武直說的，武直和曲有楓都被這莫名的邏輯弄暈了頭，一時都沒了聲。
蘇靈提着竹匾走了幾步，忽然轉頭問曲有楓：“我說曲先生，這狐媚子的傳聞是從什麽時候有的呀？”
曲有楓想也沒想：“有一陣子了，二月二龍擡頭的時候便有了。”他忽然收口，收了扇子敲了下自己的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被蘇靈下了套。
蘇靈嘿嘿笑了一聲：“果然啊，你早就知道了。”
曲有楓含糊地嗯了一聲，便心虛地保持了沉默。蘇靈對這事最大的在意不過是怕有人真把自己當妖怪燒了，可她看着曲有楓的态度，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這個莫名其妙的傳聞能搞得這麽沸沸揚揚，恐怕王府也在背後出力了。周驲陽把自己推到臺前，又在外面傳謠，估計為的就是維持他自己纨绔的形象。他一回來便收回了兵權，立刻便放出自己被一個狐媚子迷住的消息，這城裏一定有皇帝的探子，将這個消息傳回去，他才好争取更多的時間。
蘇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完全符合事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曲有楓，對方閃躲着眼神就要腳底抹油，蘇靈道：“不就是放消息攪渾水嘛，你做都做了，這會再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曲有楓讪笑了幾聲，驚訝地發現蘇靈真的沒有生氣的意思。蘇靈斜着眼看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點點曲有楓，又指了指自己，“下回再有這樣的事，記得與我商量下。好比今天，若是我早知道這事，我便幹脆演得像一點，豈不更好？”
蘇靈說完話便在曲有楓呆若木雞地目光中離去。曲有楓好不容易把張開的嘴合上，猛然想起來自己問周驲陽若是蘇姑娘知道了這謠言該怎麽辦時，周驲陽的回答：“蘇靈不會在意這些。”
他嘿了下搖了搖頭，這王爺可真是比自己了解蘇靈多了。
第二天午飯過後蘇靈便去了洪大那裏，洪大果然依言将樹皮整整煮了一日，蘇靈将樹皮撈了出來，洗刷幹淨搗漿，随後鋪在了自己買的竹匾中。
周驲陽在旁邊看着蘇靈将竹匾小心地架在一個熄了火的炭盆上：“烤幹便好了麽？”
蘇靈檢查完點點頭：“嗯，烤幹了理論上就該是紙了。”
“理論上？”周驲陽不解地問道。
“就是，按道理烤幹揭下來就該是紙了。可如果我記錯了，或者什麽地方做的不對，那就失敗了。”
周驲陽了然地點點頭，他本想問蘇靈這法子是從何看來的。可一看蘇靈，他便将這話咽了下去，直覺告訴他，蘇靈不會希望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蘇靈忙了大半個下午，終于閑下來，她狠狠地舒展了下筋骨，想和周驲陽告退回房間去躺一會。一真急促的敲門聲阻止了她開口，門外的小厮叫道：“王爺，候縣令有急事求見。”
周驲陽回到書房的時候正看見候免冠焦急地在房門口轉着圈，他一見周驲陽出現，連禮數也顧不上草草地行了禮，滿頭是汗地叫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小世子，小世子被山賊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