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抉擇
☆、抉擇
“誰！”
周鶴臨壓着聲音問道，屋裏光線并不好，蘇靈還背着光，可人是從窗戶裏進來的，總不會是山賊。
“蘇靈。”蘇靈落地後立刻緊貼着牆，防止有人從外面看見她。
周鶴臨其實問完便發現是蘇靈了，他驚訝地問道：“蘇姑娘，你怎麽來的？”
蘇靈留心着窗外：“我先來探探，給下面的人找找路。順便也讓你們定定心，我們會盡快想辦法把你們救出去。”
盡管來的只有蘇靈一個人，可聽她這麽一說周鶴臨的心卻神奇地定了下來。他們莫名其妙地被綁到這裏，雖說知道一定很快便有人去通知父王他們在這，但西山易守難攻，要帶人攻上來并不容易，周鶴臨一早便做好了要苦挨上幾天的準備。但蘇靈卻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便出現了，看來他們很快就能回去了。
蘇靈快速地掃了眼屋內，都不過是些半大的孩子：“人都在這麽？”
“不。”周鶴臨答道，“黃游昇方才被帶出去了。”
蘇靈心頭一沉，從她爬上山頭到現在已經不少時間了，如果她的猜測正确，那孩子……
她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異常來：“你們在這待着別慌，我盡快搬救兵來。”
蘇靈正要動身，周鶴臨卻叫住她：“蘇姑娘，這裏該是有暗道的。”
蘇靈驚訝地打量他：“你怎麽知道的？”她反應迅速，“方才你們是通過密道上山的？”
周鶴臨搖頭：“方才上山都被套住了頭，進了屋才拿下來。只是方才看見有水車經過，往那邊去了。”周鶴臨指了個方向，“這裏這麽高，也沒聽說山下有大的溪流，我就猜是不是有密道，可以通到湖邊。”
宋春光等周鶴臨說完也道：“剛才上來的時候，只覺得周身特別陰涼。”
蘇靈思索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一切小心。”話音方落她便動了起來，還沒等周鶴臨等人看清，人已經利落地從窗戶中跳了出去。蘇靈這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手驚掉了屋子裏書生們的下巴，其中一個沒忍住，大着膽子問道：“世子，這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狐貍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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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鶴臨：“……”他想斥責對方胡說，可話到嘴邊卻又偏生覺得對方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什麽精怪，明明是個仙人！”
蘇靈不知道自己又升級了，只一邊留意着是否會有密道口，一邊焦急地找着廚房。按說做飯該有炊煙才是，可這山頭上卻沒有丁點的煙火氣，這讓蘇靈的暗暗松了口氣，應該還來得及。
她一間間房子摸索過去，終于在南邊一處房間裏，看到了一口裝滿了水的鍋。
一個山賊正加着柴火，蘇靈翻身上房，扒開鋪在屋頂的稻草，從縫隙中看到了屋裏一個被繩子捆住的少年。
黃游昇已經滿臉淚痕，他顯然已經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他嘴裏雖然被塞着破布，仍是吱吱呀呀地努力說着什麽，聽聲音便是在哀求。燒水的山賊面無表情地看着竈膛，忽然手中動作一頓，緩緩擡起頭來。
黃游昇見那人終于願意看自己，更是賣力地發出聲音。山賊臉上幾乎沒什麽表情，盯着黃游昇看了會後，終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黃游昇滿懷希望地看着他，卻不料那人舉起了手中的一根幹柴，毫不猶疑地沖黃游昇頭上敲了一下。
“閉嘴。”山賊的聲音很啞，随即他舔了舔舌頭，“水一會就要開了。”
蘇靈只覺得血液都凝固了，只眼睜睜看着那人丢了幹柴走到桌邊開始打理桌上的一柄青銅刀。
她第一反應是沖下去，把人從裏面搶出來帶走，可未等她有動作，又有兩個山賊推門而入，正是剛剛從山下回來的兩個。
兩人一進門便看見了黃游昇。沒東西吃了就吃人，這事這些山賊應該沒有少做，兩人的眼睛亮起來：“居然有這個！”
黃游昇頭被敲破，已經抑制不住地涕淚橫流。他猛烈的搖着頭，卻并沒有招來三人絲毫的憐憫。
“徐屠子，我來幫忙！”其中一個一開口，便讓黃游昇徹底斷了希望。他軟趴趴地任由人抓了起來，架在了一口水缸上。
“還是照舊吧。”
房頂的蘇靈也仿佛被人遏住了喉嚨，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她明白自己該下去救人，可她更明白，自己這一下去便暴露了蹤影，到時候周鶴臨他們恐怕就難以脫身了。
是眼睜睜看着黃游昇被開膛破肚，見死不救争取時間去救周鶴臨他們，還是救下黃游昇，把周鶴臨等人置于險境？
救一個，還是那七個？
蘇靈從沒面對過如此棘手的選擇，她人生的二十多年，無非每日頭疼吃些什麽，下班後如何打發時間，太平世界裏長大的小姑娘，面對的這些所謂選擇，雞零狗碎都稱不上，又什麽時候需要面對這樣的難題？
一條人命和七條人命，理智上來說，自然該選多的。可那條人命就這麽被放在了眼前，他會哭會叫，要讓蘇靈閉上眼，扭過頭只當自己沒看到，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
倘若此刻她走了，從此以後負罪感大概會纏繞她一生。
徐屠子的刀已經磨完了，這人面無表情的舉着刀一手摸上了黃游昇的脖子。
黃游昇此刻已經渾身癱軟，蘇靈再來不及做多想，一手掀開稻草跳了下去。專心致志要給黃游昇放血的三人發現異樣還來不及擡頭，便發現徐屠子已經被蘇靈用膝蓋頂在了地上。那把才打磨過的刀也被蘇靈搶在了手裏，蘇靈将刀貼着徐屠子的脖子，低聲喝道：“退後！”
兩個山賊皆是一驚，等看清落下來的是個女人後，居然都開心地笑了起來：“女人！”
“他媽的，這都多久沒看過女人了！”
“不退後就殺了他！”蘇靈威脅道。
哪知這倆山賊卻毫不在意：“你乖乖聽話，等爺們幾個吃飽了，便來疼你！”
被壓着的徐屠子也緩了過來，這人臉色都沒變，雙手撐在地上猛一使勁就掀翻了蘇靈。蘇靈猝不及防，順勢在地上滾了兩圈後才站了起來。
“抓住她！”徐屠子說道。
兩個山賊點頭：“這還用你說，抓住了一會我先上！”
另一個啐了一口：“誰抓到誰先！”
兩人放肆的污言穢語并沒有惹怒蘇靈，她清楚明白自己跳下來之後，便是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她必須要快，要趁着外面的山賊還沒發現這裏異常的時候，先把這三個人解決。
兩人同時撲了過來，蘇靈閃身躲過，毫不客氣地在其中一人的腰上踹了一腳，将那人踹飛了出去。另一人毫不在意同伴的生死，只眼疾手快地想抓住蘇靈的腳，蘇靈快速地将腳收回，那人抓了個空：“可惜，就差一點。”
一雙指甲烏黑的手向蘇靈伸來，她側身向另一邊閃去，卻忽然聽到身後有破風聲，蘇靈敏捷地低頭，堪堪躲過了身後揮來的一根幹柴。
木着臉的徐屠子開口道：“別耽誤晚飯。”
說着話便以幹柴為刀向蘇靈劈來，對方力氣極大，蘇靈手上只有把短刀，加上身後兩個山賊配合着堵住了她的去路，再沒有躲避的空間。她幾乎要把牙齒咬碎，終于一狠心，身體向後滑去，直直地就要撞入其中一個山賊的懷裏。
這山賊見此情景，得意地裂開嘴笑道：“這個好，這個好！”
然而轉瞬他便覺得哪裏不對，蘇靈的手肘已經狠狠地擊向了他的脖子，把人整個打飛了出去。這人等撞上了廚房的門，這才看清自己的胸口被那個不知道哪來的女人捅了個洞。
血液噴湧出來，山賊徒勞地想用手捂住胸口，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手被迅速染紅。
徐屠子面不改色：“去叫人。”
那山賊拔腿便要出去，蘇靈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面色陰冷地看着對方。就在此時，徐屠子揮起了手中幹柴，蘇靈側身閃過，山賊借機從她身邊跑了過去。蘇靈攔截不及，腿一伸，腳尖正好提到了山賊的小腿。
山賊身體失去平衡，雙手撲騰着向前撲去。徐屠子步步緊逼，手中幹柴舞得滴水不漏，眼見就要把蘇靈逼進房間一角。山賊終于跌倒在地，但仍掙紮着跑向門口，蘇靈忽然奮起撲向徐屠子，徐屠子根本沒将她的逼近放在眼裏，擺好了姿勢只等着蘇靈過來便給她一擊。
徐屠子全神貫注，蘇靈忽然揮手，一根細小的木棒就沖他扔了過去。徐屠子冷哼一聲，揮棒打掉，正想再對着蘇靈猛擊，卻見蘇靈身體忽然堪堪一轉，同時手一擡，那柄她一直握在手裏的小刀就飛了出去。
徐屠子想打，卻已來不及改變手中幹柴的揮舞方向，蘇靈的左臂不輕不重地挨了一下，那柄刀卻直直地插/進了報信山賊的脖子裏。
山賊直直地倒了下去。
徐屠子眼睛眯了起來，只一瞬他便決定不再托大，轉身就向外跑去。蘇靈無暇顧及火辣辣的左臂，飛速抄起竈膛中的一根燒着的幹柴沖徐屠子用力打去。
徐屠子本能地回手一擋，不料幹柴上的火焰被敲下來不少，他身上的衣服又是苎麻的，立刻便燒了起來。徐屠子怒嚎一聲，卻并未戀戰而是沖了出去，大叫道：“來人啊，有外人上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