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背水一戰
☆、背水一戰
蘇靈不再去追，只迅速地将黃游昇身上的繩子解開。
黃游昇恍惚知道自己得救了，可他手軟腳軟，攤在地上動彈不得。只眼睜睜看着蘇靈大步而來，一把抓起了自己。
“走！”
黃游昇掙紮不起，蘇靈只得拖着他：“快走。”
外面腳步聲越來越多，蘇靈停下腳步，拉着黃游昇後轉，一腳踢開了竈臺旁邊的一扇小門，随後将黃游昇從裏面推了出去。
黃游昇還是一臉茫然，蘇靈一巴掌拍上去，又将他被打歪的臉掰回來：“那裏，應該有暗道通下山崖。“
黃游昇看着她，臉上終于出現了一點反應。
“我去把人引走，你去找暗道，帶人上來，懂？“
黃游昇的嘴唇終于動了：“你，你呢？“
“我，小世子，還有那些學子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黃游昇還要問，蘇靈卻已經推了他一把：“快走！“他眼睜睜看着門拍上，後知後覺地發覺有很多嘈雜的腳步聲。
可很快便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原本要奔向他的腳步聲立刻調了方向，再聽，已經越來越遠了。
黃家在洪澤浦世家中地位不高，黃游昇在一群世家公子裏也不過是個跑腿的角色，說話無足輕重，事實上也沒有人聽他說什麽，他不過總是應聲罷了。誰家公子說去館子，他便點頭，另一人不同意，說去酒肆，他便也點頭。這點頭成了習慣，冷不丁的一個女人打了他一巴掌，将他推出去說“命便是托在你手上了”，黃游昇只覺得茫然無措。
他剛剛險些連自己的命都沒保住，這好容易才從菜刀下把自己的命撿回來，居然就要去救別人了？黃游昇腦子裏糊成了一團，手和腳都跟沒了似的，軟趴趴地靠在夥房背面上。
好在人都被蘇靈引走了，并沒有人發現他。黃游昇待了好一會，猛然間從另一面傳來的一聲慘叫紮入了他耳朵裏。他整個人一激靈，三魂七魄仿佛是瞬間回來，黃游昇終于微微顫顫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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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打破了什麽結界，慘叫聲痛罵聲不絕于耳。黃游昇這輩子沒有聽過這麽髒的謾罵，但他并不敢去看，只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本能地躲着背後的動靜往清淨的地方跑去。
黃游昇跑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求生激發了他的本能，只想要躲得遠遠的。
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忘了。
湊在窗邊努力張望的宋春光眼見一個黑影奔了過來，還未等他看清來人，門便被踹開了。他心猛地提了起來，房間裏的人下意識地退成了一團。
蘇靈一腳踢上了門，扯過了幹柴頂在門後：“關窗！”
宋春光反應過來，立刻關上窗，又幫着蘇靈找東西将門頂住。還沒等他跑到門邊，門便被一股外力頂了進來。宋春光急忙撲過去，将自己壓在了門板上。
門外的叫罵聲越來越多，蘇靈用背抵着門，對着後面如鹌鹑般縮成一團的世家公子道：“自己找武器。”
三魂快飛了七魄的世家公子根本沒意識到“找武器”這事跟自己有關系，一個腦子稍微不那麽混亂的終于認清了目前的情況，出聲質問蘇靈：“你不是去找密道的麽，怎把賊人驚動了？”
蘇靈抵着門，汗珠夾雜着灰塵從她額頭滑落，臉上一小片血污被汗水沖化開：“我會死在你們前面。”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這群世家公子陷入了更混亂的迷茫，幸好周鶴臨先回過神來，四下張望了下，迅速撿了根幹柴握在手裏：“蘇姑娘，我們該怎麽做？”
這幫孩子的反應讓蘇靈也不指望他們再如何，她簡明扼要道：“躲！”
“好。”雖然周鶴臨聽懂了蘇靈的指揮，可奈何這屋子四壁空空，衆人根本是禿子頭上的虱子，又哪裏能躲？
蘇靈此刻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身後的門板上，便是連說話也盡可能得言簡意赅，更不要說分心去幫他們找藏身之處了。宋春光反應奇快，用嘴對着屋頂努了努：“上梁！”
眼看他們二人就快要抵擋不住，鹌鹑一般的世家公子也終于動了起來。這些世家公子雖是沒受過如此驚吓，好在從小都要學習六藝，上房爬梁雖然沒幹過，但真要做起來也并非難事。
六個少年相繼爬上了屋梁，也虧得這屋子做的紮實，蹲上六個人，竟然也沒有根基不穩的跡象。
蘇靈心下微定，雖然聊勝于無，好歹人都在梁上，即使山賊真沖進來了，至少自己還可以再拖上一陣。
她一瞥旁邊的宋春光：“你也上去。”
宋春光撥浪鼓一樣搖頭：“不行，我上去你頂不住。”
這的确是實話，兩人一起不過是勉強，把山賊攔在外面，無論如何都比放進來要安全。
蘇林握了握手中的短刀：“記住，若是門破了，你一定要……”
話未說完，一根木樁便捅破窗戶伸了進來，外面有聲音罵道：“蠢貨，門不開就走窗啊！”
蘇靈箭步而上，一腳踢向木樁，硬是将木樁又踢了出去。外面扶着木樁的山賊根本沒想到會被頂回來，毫無防備地被踢回來的木樁撞到了鼻子，立時痛得倒在了地上。
“他媽的！給我上！”
立刻有人試圖從窗戶中探進來，蘇靈眼睛都未眨，舉起短刀便刺了過去，刀鋒劃過那人的臉。山賊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再想看卻發現自己視線受阻，他以為是屋裏的人往他臉上澆了水，可一股血腥味卻鑽進了他的鼻子，卻原來是額頭被劃了個巨大的口子，是冒出來的血遮住了他的眼。
“我，我看不見了！”來人堵在了窗口，雙手在臉上亂抹一邊失聲叫出來。
蘇靈卻并不就此放過，反手一刀，又在那人臉上劃了一道，這一次劃得徹底，那人果然再也看不見了。
外面的山賊終于不耐煩，将人拉了回去：“滾開，我來！”
蘇靈又想故技重施，對方卻不再給她機會。獨自一人頂着大門的宋春光被撞得一個踉跄向前撲去，身後的門終于被山賊破開。
蘇靈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順勢将人護在了身後：“快上梁。”
宋春光胡亂點着頭，手腳并用地往梁上爬去。
梁上的公子們随着門被打開，皆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識知道大事不好的衆人還沒将那聲尖叫宣之于口，便看見蘇靈的身體忽然動了起來。
她一腳擡起，腿上帶着勁風踢向了試圖爬入窗戶的山賊，周鶴臨眼尖，看着蘇靈踢中了山賊的脖子，這地方似乎有什麽穴道，那山賊被蘇靈一腳踢得悶哼了一聲，連叫都來不及身體便軟了下去。
蘇靈一腳踢罷，身形順勢跟着一轉，另一條腿就勢擡起便将破門而入還沒穩住身形的另一個山賊。
那人的臉被踢得整個歪了過去，蘇靈順勢借力，調轉方向，手中的匕首對着從門口沖進來的三人用力一劃。
周鶴臨第一次知道，原來人被劃了脖子，血能噴那麽高。
她這幹淨利落的手法，別說是一衆清風霁月的世家子弟沒見過，便是這刀口舔血的山賊也不曾見過。
衆人一時被唬住，雖然目标近在眼前，卻都一時不敢再有動作。有個冷冽的聲音很快打破了這短暫的停頓：“她就一個人，難道今天還能飛出去？”
那聲音冷哼了一聲，又道：“你們都多久沒開過葷了，今天若是拿下她，以後多得是快活！”
這山上別說女人，便是只母雞也難得一見，更遑論背了個“狐貍精”名頭的蘇靈。這聲“快活”顯然喚起了衆人的勇氣，盡管蘇靈手上的刀仍滴着血，還是立時有幾個色膽包天的圍了過來。
蘇靈臉色都沒變，只謹慎地退了幾步，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便一擁而上，分工明确地想分別制住蘇靈的手腳。
蘇靈敏捷地揮刀，短刀雖短但勝在鋒利，髒污不堪的幾雙手上立刻多了一條血痕。
“攻她左臂！”
會意的幾人立刻向蘇靈的左手攻擊，蘇靈身形一矮就地一滾，從幾人站位的縫隙中滾了出去。交錯而過的瞬間，她并未放過機會，握着刀的手一插一收，兩個山賊便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幾人正懊惱又被蘇靈跑了，卻見蘇靈身後突然壓下一根木樁，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蘇靈背上。偷襲的人并不打算留有餘地，蘇靈聽見破風聲急急收住身形，卻不能完全躲過，只好又用左肩擋了一下。
蘇靈的臉瞬間失了血色，左肩一下失去了知覺，宋春光在梁上大叫：“蘇姑娘！”
對方攻擊又至，根本不給蘇靈起身的機會，蘇靈只得在地上左右翻滾，伺機尋找脫身的機會。
徐屠子的攻擊并非毫無章法，他算準了蘇靈躲避的方向，将人一點點逼向牆角。旁邊幾人也伺機圍了上來，眼看蘇靈可挪騰的空間越來越小，宋春光焦急不已，情急之下居然又從梁上爬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