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龍舟競渡
☆、龍舟競渡
蘇靈狐疑地看着武直，武直道：“端午了，湖上今日要賽龍舟，王府裏也有船要下水。”
蘇靈其實興趣不大，她睡得少，實在懶得動彈。不過武直一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完全是等着她一起出發的模樣。
果然，武直道：“王爺特地讓我來找你的，就差姑娘你了。”
蘇靈只得打起精神站起來，武直一邊帶路一邊絮叨：“今年的龍舟是新做的，龍眼是王爺親點的，那模樣可威武，肯定是第一！”
武直說得眉飛色舞，蘇靈聽得興致缺缺，龍舟樣子威武和拿第一有什麽關系？待到門外，人都已經上了車，果然是只等着他們了。
蘇靈正要跟着武直就近上一輛馬車，宋娘卻過來迎道：“姑娘，王爺命你過去。”
蘇靈看着車隊前方最豪華的那輛車，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忽然有了和洪澤王共坐一車的資格，一想起周驲陽那聲“阿靈”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要抖掉三層。可眼下衆目睽睽她沒法問，也沒得選，只得乖巧地跟着宋娘去了周驲陽的車裏。
周驲陽今時不同往日，就是坐的馬車也不再逼仄逼人，馬車上放了個小茶幾，還能再寬敞得坐上幾個人一起搓個麻将。
周驲陽靠着軟墊，看着卷竹簡，茶幾上小碳爐裏的水将将開了，将茶爐的蓋子頂得左右亂跳。
蘇靈嫌棄地看了眼，腹诽周驲陽這厮真是圖享受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倒茶。”
周驲陽冷不丁出聲，驚得蘇靈一個激靈。她下意識地看周驲陽，那人卻連頭也沒擡起來。這冷靜疏遠的态度，倒真是個王爺的譜。雖說高冷了點，不過總比他一聲聲“阿靈”強。蘇靈将茶爐取下，給茶盞裏添了水，非常本分地窩去了簾子邊。
“阿靈，今日賽龍舟，你就跟在我身邊，哪都別去。”
蘇靈：“……”
她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慢慢嗅出點不對勁來，無論周驲陽對她存了什麽心思，他都不是一個膩歪的人。這人一路艱難，幾次差點喪命，若是吃了幾天飽飯便有了風流快活的心思，那大約早就去喝孟婆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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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周驲陽，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來。可這人冷臉慣了，大約是平時表情做的太少，連魚尾紋都不見。
蘇靈揣着滿肚子疑問，一直跟着周驲陽到了湖邊，上了觀月臺。
觀月臺傍山而建，視野極佳，視線所及處早就圍滿了城裏趕來看熱鬧的百姓，靠在湖邊的幾處還停了幾艘畫舫，顯然是世家的手筆。各個世家的龍舟早在岸邊停着了，桡手分立兩邊，只等着一聲令下開始比賽。
蘇靈起先不想來，她一個不愛湊熱鬧的現代人，平日裏最愛的閑暇活動就是打游戲，這會站在這觀月臺上，吹着暖風，看着湖邊各種熱鬧，聽着各種嘈雜而歡快的聲音，內心居然跟着生出點惬意來。
周驲陽憑欄而立，司禮看了下天色，舉起手中的鼓槌重重捶了下鼓。渾厚的鼓聲響起，原本熱鬧的岸邊漸漸靜了下來。一葉扁舟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船上一個祭師開始配合着司禮的鼓聲跳舞。
蘇靈看得有趣，那小舟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盛裝的祭師在上面輾轉挪騰，粗放的動作并稱不上輕柔，反而充滿着原始的力量，如此大的動作，小舟也沒有要翻船的意思，足見祭師的功力。
作為伴奏的鼓聲漸漸越來越快，祭師的動作也随之加快，随着鼓聲在一記重錘之後停止，祭師也在同時跳入水中，祭品臺上也開始燃燒祭品。一直沉默的岸邊也随之傳來了歡呼聲，桡手的肌肉也緊繃起來，只等着鼓聲再度響起，便要開始比賽。
就在此時，停着龍舟的岸邊忽然發生了變故，一艘黑色的龍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哪裏。
桡手們面面相觑，方才看祭師跳舞太過專注，似乎誰也沒在意，黑色龍舟的兩邊立着的桡手也一聲不吭，似乎他們本來就應該在這地方。
一個穿着黑衣的男子走上了觀月臺，武直原本要攔，卻被曲有楓一個眼神擋下。那人徐徐走到周驲陽跟前，才行禮道：“咱家可是好久沒見過洪澤王了。”
周驲陽并不接話，任由人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彎着腰杵在他面前，周圍一時沒了聲音。
蘇靈對觀月臺上不和諧的氣氛并不在意，只非常好奇地打量黑衣男子——她方才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太監。
蘇靈自從來到這裏，娛樂生活便十分乏善可陳，不僅是乏善可陳，簡直是了無生趣。此刻一個前所未見早湮沒在歷史中的角色忽然出現在眼前，她頓時有了機會難得，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覺。
那人顯然是感受到了蘇靈打量的目光，保持着行禮的姿勢，頭卻轉了個角度，看向了蘇靈。
蘇靈并不避諱對方的目光，反而沖對方嫣然一笑，甚至還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見過。那人顯然沒預料到蘇靈的舉動，表情一時有些呆滞。
這點小動作沒有逃過周驲陽，他瞥了眼蘇靈，慢悠悠道：“什麽事？”
黑衣太監直起身子：“這艘龍舟是皇上特地命人趕制，算是給王爺慶賀，還請王爺挪步去看看。”
周驲陽斜着眼看了眼停在岸邊的船，又看了眼黑衣太監，這才說道：“好。”
由黑衣太監開路，一行人往停着龍舟的岸邊走去。蘇靈因為有周驲陽的吩咐，也識相地跟在了後面。別人或多或少都對皇帝賞下的龍舟有些好奇，只有蘇靈全部注意力都在幾個太監身上。
為首的黑衣太監被周驲陽擋住了，好在身邊還走這幾個。說來也奇怪，不知道為何周驲陽的王府裏沒有太監，宮女也不過零星幾個，倒是舞娘挺多。以至于蘇靈此刻才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活體”。
蘇靈看着幾個太監的目光裏是藏不住的好奇，這幾個太監也是巧，恰好走在了蘇靈周圍，方便蘇靈看得真切。蘇靈看了一路，發現也都不過是尋常人，并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般拿捏造作。
那點尋常把她的好奇心抹了個幹淨，只好百無聊賴地跟着衆人賞那艘大有來頭的龍舟。
這黑色龍舟要比尋常的龍舟大了一圈，通體黑色，船身上畫了水波的圖案，船頭龍首略帶猙獰，除了體積比旁邊的龍舟大了一圈外，倒也沒什麽其他特別的地方。
蘇靈看得興味索然，百無聊賴間四下張望，卻與一雙眼睛不期然地撞上。還不等蘇靈又動作，對方卻先一步紅了臉，手足無措地舞了一會，終于在旁邊書童的提示下遙遙給蘇靈行了個禮。
蘇靈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只覺得此人甚是眼熟，名字就在嘴邊，卻始終吐不出來。
“黃家公子，黃游昇。”一個聲音在蘇靈耳邊小聲道。
蘇靈一回頭，曲有楓也不知道是何時摸到了她身邊，正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嘴輕聲對着蘇靈嘀咕。
蘇靈恍然大悟，她兩次見黃游昇對方都生死攸關衣衫不整，和眼前打扮妥帖的公子形象實在大相徑庭，難怪她反應不過來。
黃游昇似乎是想對蘇靈說什麽，可蘇靈只微微向他點了點頭後便将視線轉開了。黃游昇頗有些焦急，蘇靈卻不再看過來。他又不能随意過去，只失望地盯着蘇靈，企盼她能再看過來。
曲有楓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完美地遮擋住了蘇靈，徹底地阻絕了黃游昇的視線。
等周驲陽看完了龍舟，謝過了恩典，吉時差不多要過了。因着有了皇帝賞的龍舟，原本王府的自然便再用不上。桡手們正要換船，黑衣太監道：“這龍舟大，皇上怕桡手不适應，特意又派了人做舵手，就讓他們幫着王爺奪魁吧。”
周驲陽不置可否，那太監也已經習慣了周驲陽的愛答不理，一揮手從随從中走出兩個人來，周驲陽正眼都沒瞧，一颔首便回了觀月臺。
鼓聲響起，龍舟如箭一般沖了出去。本來競渡這種事要不要拔得頭籌便是各個世家要考量一下的，可此刻有了皇帝禦賜的龍舟下場，各個世家精挑細選的桡手們自然都頗有眼力勁地收了力，冠軍寶座毫無懸念地被周驲陽拿到了手中。
“哎呀，恭喜王爺賀喜王爺，這果然是非同凡響啊！”黑衣太監一看黑色龍舟搶到了第一，立刻開心地恭喜周驲陽。
周驲陽淡淡地點了點頭，相比較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的黑衣太監，周驲陽有些冷淡得過了頭。
黑衣太監看着周邊百姓因着龍舟競渡而顯出的激動，又自說自話地高興了半天後，又道：“王爺，小的這次來還有一事。”
周驲陽并不回他，太監也早已習慣，自顧說道：“皇上說，過年那陣事務繁忙，都沒來得及給王爺捎點東西，便趁着端午，一起把東西帶過來。”他指了指洪澤城的方向，“皇上說，這送禮啊講究個心意，不下聖旨也不穿口谕，便當時兄弟間的走動。這……要不小的命人将上次擡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