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開口
☆、開口
宋娘看着蘇靈，只見她雙眼放空，渾身抑制不住地抖動。宋娘急道：“姑娘，姑娘，醒醒！”
可她的聲音根本進不去蘇靈的耳中，她呆滞地站着，眼神雖然空洞，卻仿佛是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淚如雨下。
宋娘焦急萬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下最要緊的自然是離開這片蘆葦叢找人來幫忙，可蘇靈卻紋絲不動。岸上的人舉着刀随時會下來，水裏還可能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她一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一個清晰地水聲傳了過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正劈開蘆葦闖進來。宋娘渾身一抖，看向了聲音來處，張開雙手将蘇靈護在了身後。岸上的幾人相視一笑，紛紛後退了一步。
蘆葦慢慢向兩邊分開，宋娘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捏緊雙手忽然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有一包雄黃，立刻不管不顧地扔了出去。
包着雄黃的布包飛了出去，并沒有如宋娘預期一般落在水裏散開，而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塊木板上。
“王爺！”宋娘欣喜地叫道。
武直劃着木舟和原本應該待在觀月臺上的周驲陽一起從蘆葦深處駛了進來。周驲陽在看到完好的蘇靈後才松了口氣：“上來。”
宋娘連忙點頭，可此刻的蘇靈并沒有恢複正常，她根本無法拉動蘇靈僵直的身體。武直連忙将船再劃近些，周驲陽一伸手，将蘇靈抱上了木船。
宋娘不用人幫，自己麻利地爬了上去。
“王爺，他們……”宋娘還不等自己站穩，便指着岸上幾個虎視眈眈的人道，可此時她再一看，岸上只剩了幾個黑衣人，那太監卻不見了人影，“這，少了一個！”
“解決他們。”周驲陽并不操心跑了的人去哪，他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一個人影從岸邊的樹上閃了下來，并不給黑衣人反應的時間，不過是瞬息的功夫，便有兩人躺在了地上。
武直并不下船幫忙，他撐着竹竿調轉着方向，将船緩緩地駛出了蘆葦叢。
周驲陽将蘇靈緊緊地抱在懷裏，胸膛一起一伏間将暖意源源不斷得傳給了蘇靈。懷中冰冷的身體一點點暖了起來，周驲陽低頭看着蘇靈喃喃道：“叫你別走開，這才一晃眼……”他想起殺枭時漫天的血氣，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船一駛出蘆葦叢，武直立刻調轉船頭駛向岸邊，寂靜的湖面上一時只能聽見武直搖槳的水聲。然而就在此刻，木船後面的水面上不知為何出現了一抹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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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痕慢悠悠地跟在了船後，顯然是水下有着什麽東西。武直并沒有注意到，只是盡可能地将船劃快。眼看着就到了岸邊，武直站了起來，不斷的用漿撐船降低船速。船速降了下來，水痕的速度卻快了起來，就在他們即将到達岸邊時，水痕下的東西就在此時狠狠地撞向了船身。
準備下船的幾人誰也沒有料到有次突變，宋娘尖叫一聲掉進了水中，撲騰起的水花濺了周驲陽一身，連被他抱在懷中的蘇靈都不能幸免。
微涼的湖水澆在了蘇靈的臉上，她空洞的目光終于聚起了一點，最後慢慢地聚焦在了那片從翻過的船身後游來的水痕。
“走！”周驲陽一邊命令，一邊已站了起來抱着蘇靈涉水走向岸上。
宋娘已經支撐着自己爬了起來，她走前兩步，扶着周驲陽快速地走向岸邊。
水痕下的東西終于露出了水面，一對陰冷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四人。
蘇靈終于認出了那是什麽，“鱷魚？”她心道，“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周驲陽一路緊抱着蘇靈，他并沒有發現蘇靈已經醒了過來，因為就在不遠處的水中，那個讓人看不清的巨大怪物已經以驚人的速度游過來。
周驲陽急速地抱着蘇靈前進，可寬大的衣擺讓他的動作沒有辦法非常迅速，再加上手裏還抱着個人，眼看很快就要被怪物追上。
鱷魚追上來，張着嘴就要咬住周驲陽的腿，一直在旁守護的武直看準時機将手中的船槳狠狠地插/入了鱷魚嘴中。這船槳有一寸多厚，可鱷魚嘴一閉頭一甩，就将船槳咬了個粉碎。
武直只聽見“嘎啦”一聲，還不待他反應，腳底便騰空身子便被甩得飛了起來，一頭紮進了水裏。
他掉落的地方離鱷魚非常近，那畜生一甩頭立刻放棄了周驲陽，尾巴一劃水就張嘴咬住了武直的腿。武直悶哼一聲，居然也不叫，擡起另一條腿就猛踢鱷魚的嘴。
武直天生神力，這搏命的一腳上去就将鱷魚的臉踢歪，可這畜生并不肯放棄到嘴的肉，它甩了甩頭咬着武直就開始後退，竟然是妄圖将人拖到水裏去！
蘇靈停滞的思緒終于緩慢的開始恢複，她知道一旦進入深水區，就算是武直在鱷魚面前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岸上的黑雉解決完幾個黑衣人，立刻跳進了水中一把抱住了武直。可即使是他們二人合力，也絲毫沒能阻擋鱷魚退後的速度，兩人很快就覺得身子不能接觸到淤泥，隐隐有浮起來的趨勢。
蘇靈的雙手緊緊地扣住了周驲陽的手臂，周驲陽這才知道她醒了，怕她沖動之下跳進水中更是将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切斷他的腿！”周驲陽忽然揚聲說道。
黑雉立刻照做，摸出腰間的匕首就要去切，可鱷魚拖着兩人左右掙紮，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切斷武直的腿無疑是眼下最迅速脫困的辦法，可蘇靈知道這對武直一個以出賣武力過活的人意味着什麽。
不，不，還有辦法的！
她拼命的用力，嘴裏也不過能發出一些“嘶嘶”的氣音，蘇靈狠狠地掐着手臂，急得滿頭大汗，就在黑雉好不容易壓在鱷魚頭上一手按住武直的腳，一手高舉匕首打算切下時，如同鋸木一般的聲音終于從蘇靈的口中沖出。
“戳它的眼睛！”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吼出這句，在原本只有水聲的湖面上蘇靈的聲音更是顯得詭異。可此時蘇靈并顧不上其他，在發現自己能發聲後，又努力叫道：“戳它的眼睛！”
黑雉反應很快，落下的手往旁邊偏了一下，便準确地紮進了鱷魚的眼睛。渾身如铠甲一般堅硬的鱷魚終于吃痛，嘴一松讓武直順利掙脫。血色彌漫開來，将湖水染紅了一片。
武直忍着痛想快速回到岸邊，可他身體卻絲毫不聽指揮地往水下沉去——這人不會水！
黑雉緊緊地抱着鱷魚頭，又惡狠狠地在鱷魚眼睛上紮了兩下，終于被拼命反抗的鱷魚甩下了水。他游上湖面，見到在水下撲騰的武直，又游了過去将武直托出了水面。這一番折騰即使是黑雉也有些脫力，好在是在水裏，便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岸上的周驲陽和宋娘都不禁松了口氣，周驲陽甚至還有心思低頭查看蘇靈：“能說話了？”
蘇靈眼睛死死地盯着湖中，周驲陽看她神情緊張，不由得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湖面上只有黑雉推着武直游水泛起的漣漪，并沒有什麽特別。
“怎麽了？”盡管如此，周驲陽仍收緊了雙手，完全不給蘇靈掙脫的機會。
“快上岸！還有一條！”蘇靈叫道。
幾人皆是一驚，可湖面上并沒有任何的異常。盡管如此黑雉仍是謹慎地加快了速度，好在離着湖邊也近，武直很快便覺得自己的腳觸到了淤泥，立刻站起來在黑雉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跑上岸來。
“這可真是太，啊！”正拍着胸口慶幸的宋娘突然叫了起來，“王爺，你腳……”
為等她話說完周驲陽已經瞥到了旁邊沖來的一個黑影，他速度奇快地斜向跑開，這畜生一口咬下撲了個空，居然擺尾一甩，将周驲陽一個橫掃推進了水裏。
蘇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便倒在了水裏，還以為會吃一嘴泥沙，卻沒想到周驲陽即使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穩穩地托着她。還不等她有動作，身體又被周驲陽推了出去，正好撞在了跑過來的黑雉懷裏。
黑雉動作未停，接過蘇靈一躍而起就上了岸。蘇靈眼睜睜地看着鱷魚沖向了仍在水中的周驲陽，她抓着黑雉的手道：“快去救他！”
黑雉充耳未聞，将蘇靈送到了湖岸邊的小路上。蘇靈深知只要在水裏就沒有什麽是鱷魚的對手，黑雉晚一分過去周驲陽就多一份危險。
蘇靈視線片刻不離周驲陽，看着他狼狽地在水中奔跑躲避，幾次都驚險地從鱷魚嘴下躲過。武直想去幫忙，可他自己走路都不穩當根本自顧不暇。
“快點啊！”蘇靈焦急地催促道。
黑雉回頭看了眼，似是估算了下距離，覺得此地安全了這才轉身去幫周驲陽。
直到黑雉跳入水中，看準機會又用匕首戳瞎了鱷魚的眼睛，蘇靈這才脫力般的坐在了地上。
宋娘驚魂未定，上前将渾身濕透的周驲陽扶了出來：“王爺，沒受傷吧？”
周驲陽抹了把臉道：“無妨。”他擡眼四顧，在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蘇靈後視線便沒有移開，徑直走了過來。
蘇靈呆坐在地上，木楞楞地看着一路行來的周驲陽。直到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遙，她要直起脖子擡着頭才能和周驲陽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