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五軍棍
☆、五軍棍
周驲陽不是個不分輕急緩重的棒槌，他看了看蘇靈緩緩道：“你和阿靈約着時間去吧，若是撐不住便趕緊回來。”後半句自然是對着蘇靈說的。他本以為蘇靈最早也要第二天才動身，沒成想蘇靈當下就跳了起來：“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天色尚早，我和餘福就先去軍營吧。”
衆人都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蘇靈問餘福：“你還有事要說嗎？”
這裏本也輪不到餘福說話，軍隊中目前群龍無首，周驲陽便指了餘福暫時代職。餘福本不過是精兵營中的精兵，代掌虎符以來一直謹言慎行，比起在王府還是軍營裏更自在，何況周驲陽和梁雲生說了半天，在他看來也實在跟自己沒什麽關系。
餘福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周驲陽，周驲陽無奈地揮了揮手，蘇靈立刻幹脆地告退和餘福走了。
梁雲生看着蘇靈離開，臉色略微沉了沉：“王爺，老夫說一句，此女始終查不出來歷，王爺就是用人之際，也需得留有幾分轉圜啊！”
周驲陽看着梁雲生，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他沉吟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說道：“梁老，阿靈是本王親自留下來的。”
梁雲生本以為這是周驲陽是敷衍自己的托詞，正要繼續規勸便又聽他說道：“她原本都已經離開了，是徹底離開，可本王叫黑雉強行把她留了下來。”
“什麽？”梁雲生見周驲陽表情不似作僞，不可置信地問道，“王爺知道她來歷，知她去往何處？”
周驲陽不語，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來放在桌上。如果蘇靈在便會認出，這是那塊碎了的傳家玉。
蘇靈和餘福一起騎馬去了軍營。兩人越靠近軍營，餘福越是擔心，臨下馬前餘福終于忍不住問道：“姑娘，軍營裏都是莽漢，這會不會不合适？”
蘇靈白他一眼：“合不合适都到了，再問這話是不是晚了？難道我還得女扮男裝？”
餘福有些讪讪：“不如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回去？”蘇靈問，“那攀岩你會啊？”
“這……這也不是一定要學。”餘福越說聲音越小。
蘇靈冷哼了一聲：“怎麽，下回再有類似情況，你還打算讓我去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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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餘福連連否認，“只是……”
“別只是了，磨磨唧唧。”蘇靈一翻身下了馬，“武直都不是我對手，還能怕你們？”
守衛見餘福陪着蘇靈一起來的，正想着餘福帶個女人來軍營幹嘛，再一聽兩人對話，見蘇靈說話口氣頗大，都不由得側目而視。軍營裏本也沒有女人，忽然間蘇靈大步走了進去，幹活的巡邏的訓練的一時都忘了自己在幹嘛，視線齊齊都黏在了蘇靈身上。
有幾個訓練嫌熱的脫了衣服正光着膀子，看着蘇靈視線掃過來忽然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都噢喲一聲叫了出來：“餘校尉，你怎麽帶了個娘們進來！”
說這話的人原本是想借着吼這一嗓子把蘇靈吓跑，沒成想這女人壓根沒有任何恐懼的意思，反而一臉興致勃勃地樣子看了過來，眼神上下打量似乎還在品評——這地方太讓蘇靈高興了，在這個時代，大概也沒有比校場更像健身房的地方了。恍惚間蘇靈都以為自己回到了健身房的力量區，渾身都透着一股回家的快樂。
可她的表現在一衆士兵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有傷風化！
“不得無理！”餘福恨不得抽手下這幫沒眼力勁的東西，光天白日帶一個女人進來自然是有原因的，哪輪得到他們這麽大呼小叫。
餘福正要和蘇靈賠笑讓她別和這幫大老粗計較，就聽又有人吼了出來：“嘿，她就是那天空手上山的狐貍精啊！”
餘福恨不得把這人嘴堵上，狐貍精這種話都能當着蘇靈面說，是生怕不把人氣跑嗎！“蘇、蘇姑娘，你別和這幫混子計較。”
蘇靈嘿嘿一笑，對着面色尴尬的餘福道：“唉，沒事沒事，我什麽都沒聽到。”
哪知這幫人聽話只聽半截，光記住了“狐貍精”三個字。這邊話音才落，那邊聲音又想起來：“餘校尉，你把狐貍精帶來是慰問兄弟們麽？”
“媽的！”餘福終于忍不住罵了髒話，轉身看了一眼，指着人群裏的一個光膀子男人道，“莫輝，你給我滾出來！”
那個叫莫輝的人便從人群中嘻嘻哈哈地被推了出來，餘福陰着臉道：“賞五下軍棍！”
他這話說完，原本熱鬧的人群立刻沒了聲音，衆士兵面面相觑，這怎麽就要賞軍棍了？
莫輝自然不服：“我又沒違法軍規，怎麽就要受罰？”
“就是就是！”有人應和道，“你帶這麽個漂亮娘們進軍營，不是勞軍的，還能是幹嘛的？”
蘇靈趕在餘福氣炸之前出了聲：“你，就是你，叫莫輝是吧？”
莫輝一梗脖子：“正是。”
蘇靈笑了笑：“那什麽，你們說的沒錯，我就是來勞軍的，不過得照我的規矩。”她一撸袖子，“抓緊時間我們現在開始吧？”
衆将士噢了一聲，斷然想不到這女人這麽豪放，紛紛有些羨慕地看着莫輝，都在心裏遺憾剛才餘福怎麽就沒點自己的名字。
“蘇姑娘！”餘福叫道。
蘇靈安慰他：“沒事沒事，你瞧着我給你露一手。”她沖餘福一笑，順手拿過兵器架上的一個長棍，“就這個吧。”
莫輝驚喜之後發現事情有些跑偏：“你拿棍子做什麽？”
“勞軍啊。”蘇靈笑，随即手一翻，棍子帶着破風之勢繞着莫輝走了一圈，瞬間莫輝周圍的人便被蘇靈趕出了五步之外。
士兵們心裏一驚，這剛剛動作要是慢一點，棍子就得敲在臉上了。蘇靈臉上始終挂着抹微笑，對于衆人驚疑不定的眼光毫不在意。
莫輝終于反應過來，這女人嘴上說的勞軍是怎麽回事了，這哪是來勞軍的，這人恐怕是來找茬的。他看了看蘇靈纖細的胳膊，不屑地笑了：“你一會可別怪我不憐香惜玉啊！”
蘇靈沖他勾了勾手指，莫輝哼了一聲，立刻沖了上來，伸手便要來搶蘇靈手上的長棍。
蘇靈以棍撐地，身形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空翻，長棍順勢離地，在莫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一棍敲在了他手上。
莫輝吃痛地縮了手，硬忍着沒叫出聲來。蘇靈轉身看他：“第一棍。”
圍觀的人臉上漸漸沒了笑容，莫輝臉上也沒了玩笑的神色：“你！”
“再來。”蘇靈笑道。
莫輝這次沒急着上，他仔細觀察着蘇靈，想從蘇靈身上找出破綻。可這人就是撐着棍子站着，要說破綻簡直周身都是破綻。他眯了眯眼，看着蘇靈細得仿佛一扭就斷的腰，伸手便攻了過去。
蘇靈反手将長棍握在手中，在衆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時，長棍便頂住了莫輝的胸，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又在他肩頭抽了一下。
“第二棍。”
校場上一時沒了聲音，蘇靈的這個所謂進攻的動作并不是不能擋，也不是擋不住，可她的動作太快了，快得周圍的人根本沒有看清楚她什麽時候出的手。仿佛就是看見她手一翻，棍子就敲在了莫輝的身上。
而莫輝也有些愣神，他不差，平日裏軍中雖不說數一數二，起碼也少有敵手。可今日居然被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當衆用棍子抽了兩下，立時面子就有些下不來。
他也不再磨蹭，立時出手攻了過來，這次速度極快，想的就是攻其不備。可每次動作都被蘇靈靈巧得躲過，這女人似乎就是知道自己想幹嘛，明明近在手邊了，可偏偏人就這麽滑了過去，打出去的招式只空在空氣中比劃，連蘇靈的邊都沒摸到。
就在他一招又一招落空時，突然蘇靈身形一矮，莫輝便覺得腳底一滑，人便以一個狗吃屎的動作撲向了地面。這并難不倒他，莫輝算計着打算出手撐住自己，随後借力而起。哪知長棍夾着破風聲又來，狠狠地一棍打在了他手上，只讓他失去了平衡，人終于撲倒在了地上。
随即連着三輥打了背上，那女人邊打邊數：“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蘇靈打完手一揚，長棍從她手上飛了出去，衆人一看那棍子居然就好好地插回了武器架！
“怎麽樣？”蘇靈問道。
莫輝顏面盡失，恨恨地看着蘇靈也不說話。
“打你五軍棍是因為餘校尉的命令，大營中最重要的便是令行禁止，還望各位記住。”蘇靈語速不快，邊說邊環視一圈。她方才一露手，已經完全把校場上的人給鎮住了。校場上一時沒了聲音，半天才有個人吶吶道：“都說了她是那天上山的狐……人，你們還要去尋晦氣。”
餘福眼睛一瞪：“那日蘇靈姑娘徒手攀上懸崖，今日姑娘随我入軍營，便是為了将這本事教與你們，至于能不能學會，就看你們自己了！”
這無異于第二個驚雷，安靜了沒多會的士兵們又爆出了交談聲，這徒手上山可不是一般的本事，這女人居然要來教他們？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蘇靈不知道為什麽士兵們看起來如此激動，她一指莫輝：“你來。”
莫輝不知道她第一個點自己幹嘛，防備地站在原地，只當沒聽到。蘇靈眯起眼睛來看着他：“怎麽，才說的話就忘了？是要再領罰麽？”
人群裏有人推了他一把：“诶，你快去，叫你呢。”
莫輝勉強往前挪了一步，蘇靈沖不遠處的一座矮崖一颔首：“能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