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開會
☆、開會
第二天天将亮未亮之時,洪澤王府的一個角落裏,飛出了一只鳥,在晨曦的微光中撲棱着翅膀一路北去。然而那鳥還沒來得及飛出洪澤王府的圍牆,便被一顆石子打中了翅膀,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放鳥的人一驚,正要轉身跑,便聽有人說道:“早起的鳥兒也不一定有蟲吃啊。”
她一聽便知道這聲音是誰,正要想辦法要如何将此事遮掩過去,就聽得另一個聲音道:“蘇姑娘說錯了,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放鳥的人咬了咬下嘴唇,看着一左一右出現在回廊中的蘇靈和曲有楓:“兩位可真早。”
蘇靈打了個哈欠:“不早了,等了你一晚上。”她抹了抹眼角的淚,“從你從房間裏出來,寫了布條,綁上鴿子,再到把鴿子放跑,全看在眼裏,別掙紮了。”
丫鬟小連恨恨地看着蘇靈:“你怎麽知道是我?”
這個問題曲有楓也想知道。
梁雲生一說要肅清左右,蘇靈回了府便拉着他和武直直奔了下人房,三人守了一夜,居然還真把人守了出來。
蘇靈輕笑了一聲:“這麽關鍵的問題,我怎麽能告訴你?”她沖提着鴿子回來的武直招了招手,“人就交給你了,我回去睡覺了。”
曲有楓見她走得這麽幹脆利落,急忙追上去:“诶,你不能告訴她,總能告訴我吧?”
“我那天做了一口鍋。”蘇靈說道,這事曲有楓知道,拿鐵做鍋,也只有這人能想得出來了。
“煎了點肉,用生菜包了吃完,然後就和武直逛街去了。”聽她這麽一說,曲有楓便想起來,那天蘇靈動手做紙,的确是上街買要用的東西去了。
“這不有人說我是狐媚子麽。”蘇靈啧了一聲,看了眼曲有楓,這人臉皮極厚完全是一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看我的樣子。蘇靈也懶得跟他計較,繼續說下去道:“我記得當時有人說我吃生肉。我一開始以為是你為了讓謠言更謠言一點,可你造謠我是狐媚子,是為了顯得王爺大人他聲色犬馬,要再加上吃生肉這一條搞得他茹毛飲血,就太過妖魔得不償失了。後來一想,也或許是別的什麽人攪合在裏面。比如,有人看到了那天我吃生菜包肉,于是故意添油加醋地傳出去的。”
“這麽一想,倒似乎是更合适一些。這不是要肅清左右麽,便帶着你們來碰碰運氣。”
曲有楓面不改色:“蘇姑娘真是個七竅玲珑心啊,這小連大概怎麽也想不到,不過是一句話,便讓姑娘找到了她。在下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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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靈不理他的誇獎:“不過我只知道這個,她一個內院的小丫鬟,要怎麽在短短半天時間內把消息傳出去,應該還有旁的人,這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放心吧,此後交于我便是。”曲有楓道,這牽着繩的螞蚱已經找到了一個,順藤摸瓜還能難道他?
“蘇姑娘能說話了,這倒是意外之喜啊。”曲有楓由衷地道,“要不要找任懷修來替你看看?”
蘇靈無所謂地搖了搖手:“不用了,一晚沒睡,現下有點累。我得趁着這感覺還在,趕緊去睡一會,其他的再說罷。”
曲有楓知道她入眠困難,也不再留她,看着她拐彎去了小院,自己徑直去周驲陽那禀報。
等曲有楓見到周驲陽時,武直已經在了。周驲陽見他來道:“武直已經都告訴本王了,這兩日便辛苦你們,将這些暗樁一個個拔掉!”
周驲陽聲音很冷,曲有楓領命道:“是。”
吩咐完事情,周驲陽話題一轉:“阿靈呢?”
“說是困了,回房去了。”
周驲陽點頭,只聽武直道:“這次幸好蘇姑娘突然能開口說話,救了小的的一條腿。”他一臉慶幸地說道。
提到蘇靈,周驲陽的眉眼間終于帶了些溫度:“幸虧阿靈了,否則你的腿此刻便沒了。”
“蘇姑娘還真什麽都知道。”武直道,“黃家那小子真是自不量力,還想娶蘇姑娘,還追到觀月臺來送荷包。”武直憤憤地說道。
“送荷包?”周驲陽的聲音有些輕微地上揚。
“可不!”武直手肘一推曲有楓,“曲先生也看見了,幸虧有曲先生攔着。小的看那黃家小子還要糾纏不休,是蘇姑娘寫了什麽給他看,他才走的。”
周驲陽看向曲有楓,既然他也在,必然是看到蘇靈到底寫了什麽。
曲有楓一展扇子,遮掉了嘴角不懷好意地笑:“姑娘寫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饒是周驲陽冷臉慣了也差點破了功,只有武直還沒反應過來,追着曲有楓問:“這是什麽意思?”
曲有楓嫌棄地看着他,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周驲陽不想看這二人耍寶似的杵在面前,揮了揮手示意二人下去。書房裏沒了聲音,周驲陽愣了會神,想着蘇靈寫的那句話,一時間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哭笑不得。
蘇靈眼睛不過是閉了會便又醒了,看了看天色,應該是才過了中午。她打了個哈欠,雖然睡得并不久,不過好在終于沒做噩夢,精神比起早上要好了許多。
她喝了口水,難得覺得肚子有些餓,正要出門找宋娘要些吃的,宋娘就推門走了進來:“咦,姑娘醒了啊。可要吃點東西?”
蘇靈點了點頭,宋娘立刻叫了聲,便有兩個丫鬟端着盤子進來,将幾個素菜放在了桌上。
蘇靈下意識地看了看,這兩個丫鬟居然全是生臉。宋娘等人出去了才道:“姑娘睡着的這點時間,曲先生把府裏一半的下人都換了。這幾個據說都是梁家送來的,先分到各處用着。”
“哦。”蘇靈點了點頭,沒想到曲有楓速度這麽快,她睡個覺的功夫事情看起來便辦得差不多了。
宋娘站在一邊替蘇靈布菜:“王爺說,姑娘什麽時候醒了便什麽時候去找他。”她見蘇靈點頭,又道,“姑娘你可多吃點吧,王爺說了讓我看着你。”
蘇靈無語地擡頭,怎麽自己是回到幼兒期了?連吃飯都要人盯着?
“王爺說他昨日抱着姑娘,姑娘輕得跟羽毛一樣。”宋娘心疼地又給蘇靈夾了點菜,“王爺也是好心,姑娘還是多吃點養好身子才是。”
蘇靈看着碗中小山一般的飯菜,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等她好容易把飯吃完去找周驲陽時,發現自己已經是最後一個到的人了,不僅如此人海史無前例的齊全——曲有楓,武直,任懷修,餘福在也便算了,梁雲生居然也坐在了周驲陽下手。
這事有什麽大事麽?蘇靈疑惑地坐了下來。
衆人并未特意向她解釋什麽,梁雲生停了停就繼續說道:“昨日王爺還是太過沖動了,不
過事已至此,也只能兵來将擋了。”
周驲陽并不打算去和梁雲生争論自己到底是沖動還是迫于無奈,只道:“暗樁已然拔了個幹淨,府裏人也已經換過,接下來便要準備應戰了。”
應戰?蘇靈聽得恍惚,但只一想她便立刻明白了——皇帝派來的太監被扔下了湖,這皇上但凡不是個紙糊的,這事就不會輕易算了;更何況皇上龍舟裏的手腳被周驲陽當衆拆穿,這便等于是撕破了臉,這兩項加成真是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
蘇靈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再聽梁雲生說的每一字似乎都是響雷在耳邊炸開一般轟鳴:“糧草
方面,洪澤浦幾個世家或許可以湊一湊,駐軍裏也總有些餘糧,約莫可以支撐兩個月。只是兵力方面……”梁雲生嘆了口氣,“恐怕力有不逮啊。當日顧澤離開,就不應允諾讓他帶走兩千精兵。”
“可若不讓顧澤帶走兩千精兵,那恐怕當日就需得開戰了。”
左右都是死局,句句不見好消息,動員大會開得這麽讓人偃旗息鼓的這也算蘇靈的人生第一次。她再也沒什麽心思去聽他們在說什麽,反正不會有什麽好話,越聽越喪氣,不如不聽,走一步算一步。
蘇靈放飛了自己幹脆地神游天外,然而這個神走了還沒多久,便聽有人叫她,她甫一回神,便看見面前一個鈎子狀的東西在晃。蘇靈吓得一個激靈,身體往後仰了仰:“你幹嘛?”
餘福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也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道:“想起姑娘幫個忙。”
蘇靈這才記起還在聽周驲陽議事,她輕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尴尬,問道:“什麽忙,你說。”
“那日姑娘徒手爬上斷崖,讓弟兄們佩服不已,小的是想,可否請姑娘指點一二?”
“你是說你想讓我教你攀岩?”蘇靈問道。
“不是我。”餘福看了眼自己的手,“是兵營裏的弟兄們。”
蘇靈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叫臨陣磨槍,快不快的就顧不上了,能磨光一點也行啊。她爽快地點了點頭:“好啊。”
餘福本以為蘇靈身體一直不好,聽了或許會推辭,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他自己倒不确定起來。
“姑娘的身體如何了?是不是再養幾日?”
蘇靈揮了揮手:“不用不用,待在屋裏那麽多日,也沒見得有多好,倒是出門吓一吓,好歹能開口了。再說大敵當前,多練一時是一時了。”
餘福聽她這麽說心裏安定下來,卻還是看了眼上座的周驲陽。餘福不是武直那個二愣子,他看出來在周驲陽心裏蘇靈不一般,把她帶去軍營裏操練士兵,這事總得讓周驲陽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