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們這是和好了嗎

雲落瑾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了，鼻尖充斥着純氧的氣息。她的目光從潔白的天花板轉了一圈，身上腹部傳來隐隐的疼痛。

她記得她是在會所的洗手間昏倒了，她以為自己能撐到給程未遠打完電話，然後叫來120自己去醫院。結果是雲落瑾的情況比自己猜測的要糟糕。

那個老師說讓她注意身體，好好養病，雲落瑾就真的又到醫院裏來了。她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這叫一語成谶嗎？還有程未遠……

雲落瑾艱難的挪動身子，每一次細小的疼痛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胃部傳來的拉扯的疼痛。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費力轉頭看。

和上次條件相似的豪華病房，病床頭擺着一束百合花，低調奢華的布局。她的目光從床頭一寸寸以弧狀挪着，緊閉的病房門，挂着的不知名畫作，以及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男人有着完美的容貌，他墨色的發柔順垂下，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陰影。隔着太遠，雲落瑾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只能從他微抿的唇上猜測出他的專注。

男人皮膚很白，如美玉般的細膩光滑，柔和的光芒在他臉上打下一層柔光。他穿着蔚藍色的襯衫，領口有着精細的繡線，修長的腿上放着一份文件，骨節分明的手指時不時翻動一張。

雲落瑾的眸子像是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一般有了焦距，眸中光芒跳躍起來，蓄滿了春日的陽光，傾瀉流出。她嘴唇阖動，無聲說：“程未遠……”

是程未遠，是雲落瑾再熟悉不過的容貌。那一身無法掩蓋的清冷氣質是讓她最安心的存在。

是程未遠把我送到醫院來的嗎？雲落瑾這麽想着，她這裏細微的動作驚動了程未遠，他回頭時對上雲落瑾一雙明亮的眸子。

程未遠手指蜷曲，“啪！”一聲合上文件，起身走到雲落瑾病床前。他的眼神是如此平靜，深邃的眸子似乎蘊含了無限的深情，仿佛他注視着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醒了？”程未遠輕聲問，聲音柔和，他怕是下一刻就驚碎一場夢境一樣。

雲落瑾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如此柔軟過。她覺得自己的心化成了一灘水，裏面都是她柔軟得感情，溫暖的，感動的，或許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悸動。

“嗯。”雲落瑾的聲音透過呼吸器模糊的傳出來，她微微點頭，尾部的疼痛讓她的眉頭微蹙。

“傷口很疼？”程未遠目光下滑，一絲複雜的神色飛快閃過，然後又移到雲落瑾臉上，道：“那就不要說話了。”

可是我想說話……我想知道是不是你送過我來的？我想知道你等了我多久？你是不是一直守着我？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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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落瑾張了張嘴，她有太多想說的話，可是這個呼吸器太礙事了。這一次她試圖用沒有紮針的手拿掉那個礙事的東西，卻被程未遠飛快阻止了。

程未遠不贊成地說道：“你剛做完手術，不宜活動，安分點。”最後一句話有了警告的意味。

雲落瑾盯着程未遠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到一絲關切。她能感受到，對方的關心她的。她只是想和他說說話，僅此而已。

“飲酒過量導致的急性胃炎。”程未遠在雲落瑾的目光下有些心軟，解釋道：“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任性。”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程未遠湊近雲落瑾的時候卻能看到她翹起的嘴角。她在笑，只是一個淺淡的弧度，在她蒼白的臉色下襯得還有些勉強。

可雲落瑾這是真的在笑，連她的眼神都染上欣喜的色彩。這是讓程未遠心碎的目光，卸下防備的柔和混着依賴信任。

雲落瑾再次開口道：“我只是想、說話。”她這句話說得很慢，說話的途中還不得不因為腹部疼痛而有了短暫的停頓。但這不妨礙她說這句話時候的認真。

她只是想說說話，想和程未遠說說話。雲落瑾好久沒有這麽被人關心過了。第一次給了她久違關心的人是程未遠，現在她生病了守在她身邊的人還是程未遠。

程未遠思索片刻，終是皺着眉頭答應。他幫雲落瑾取下來呼吸器，彎着身子湊近她，補充道：“不用太大聲，我聽得到。”

也不要太用力氣，因為你會疼。而我會因為你而驚慌……程未遠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雲落瑾的呼吸間突然充斥着馬爾福林的味道，她微微不适應的輕咳一聲，程未遠眼中複雜的神色更加明顯了。

要不還是帶上呼吸器吧？有什麽話都可以等到病好了再說。程未遠幾乎都要開口了，雲落瑾開口輕聲說了一句話。

聲音很輕，如同風一吹就飄散在空氣中一樣，但不可否認語氣卻帶着濃濃的喜悅。

“你、不生氣了嗎？”雲落瑾的笑容中帶着一點讨好和試探，她就像個惹大人生氣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讨好，生怕再度惹對方生氣。

程未遠一怔，這樣的結果是他沒有料想到的。他想過雲落瑾會拒絕和他說話，或者賭氣，甚至繼續和他說着蹩腳的情話……

這又是在刻意讨好嗎？程未遠心中明知道這可能是雲落瑾的又一次故意讨好，并非真心，但心中還是會心軟。他深深明白，當雲落瑾再一次滿身鮮血倒在他懷中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些東西漸漸明了，他就算抗拒也不能否認。程未遠不得不承認，他對雲落瑾會心軟。這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是單純的交易，而是出現了變數。

程未遠沉默的太久，他的眼神複雜的讓雲落瑾都難以讀懂。她只能呆呆看着他冷峻的神情，眼中光芒一點點暗下。

“沒有。”程未遠冷冷吐出兩個字，他面對雲落瑾始終做不到真正的狠心。只要她露出脆弱的神情，明知道可能是假的他還是控制不住心軟。

雲落瑾給程未遠的回答是一個燦爛的笑容。潔白的貝齒從嫣紅的唇瓣露出，給她的美麗染上生動的色彩。她就像是徐徐綻放的花朵，一點點展示着她的美麗。

“那、我們、是和好了嗎？”雲落瑾這句話說得太用力，牽動了自己的身體，疼痛讓她會有所停頓，但是語氣中難掩的喜悅卻傳給了程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