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錯付真心

【媽,我知道的。】

滂沱大雨,濃夜死寂。

宋許走過了三個路口,直到背後的灰白吊在橋視線內徹底消失,他靠在路旁的電線杆上,拿着手機的手無力垂下,如果有人經過,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具屍體。

心裏燃起的那束火,将他從內到外焚燒成灰。此時此刻,他已經是真正的精疲力盡。

真的很難過啊。

宋許苦笑。

明明說死心,明明說放下,為什麽看着那個男人痛苦的眼神,自己的心,為什麽還是會抽搐不已。

臉上手心還是火辣辣的疼,一個是被打的,一個是打人時用力過猛。

下橋時宋許心裏好似明鏡,快刀斬了嚴與非這團亂麻,又三兩下兩下規劃好了行程和去出:藥店,酒店。

可被雨淋久了,宋許覺得可能是水灌進了腦子,他的思緒又被扯回和嚴與非相處的日夜點滴。

那感覺一開始還挺美好,是最初相識的那段時間,單純又甜蜜,又随着旁人的加入,逐漸變味,因為摻雜了太多的忍耐和屈辱,苦澀又憋屈。

身體逐漸失溫,自虐般回溯着往事的宋許,感覺自己的結局會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三個虛幻的夢後凍死在雪夜裏。

又坐了一會,燈光熄滅,日光漸出,在謝絕一個姑娘送傘之後,宋許給了自己一巴掌。

旁邊經過的路人,被這舉動吓一跳,紛紛繞開。

“不就是個男人,不就是十年,又不是快死了,別這麽輸不起。”

在酒醉和發洩後的餘韻中,宋許迷蒙着想了想,發現自己如此難過,還是自己這關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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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膝蓋想了一宿,終于給了自己這樣一個交代。

想明白之後,他一改孤魂的樣子,甩了甩因為久坐,綁了鉛一般沉重的腳,擡頭把濕發撸上額頭,揚手攔了一輛車。

“客來酒店,謝謝。”

雖然不想讓朋友知道自己的慘狀,但考慮到嚴與非在酒店方面多有涉獵,他還是選了朋友參股的一個。

拖着疲憊的身子挪到卧室,給前臺發送買藥放在門口不要敲門的簡訊,宋許把黏在身上多時的衣服脫掉,簡單沖洗,在挨到床的那一瞬間,眼睛一閉就昏了過去。

想到好友一個賽八個的銅鑼嗓,宋許希望他能看在自己是個病患的份上,嘴下留情。

跨江橋上,恢複了平日的喧嘩,窄小的路邊,行人紛紛過,只是橋上一處暗紅,記載着昨夜的痕跡。

嚴與非是被疼醒的。

他醒來時已經被人推到了自家的醫院,旁邊是哭泣的嚴母,和一臉焦急的秦景。

他睜着眼睛,試圖起身,在身旁搜尋的那個人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他人呢,他人呢?!”第二句甚至是吼出來的,說完他又咳了幾下。

身邊的人想來扶他,被他一把推開。

“給我找,去給我找他……”

身上各處都還疼着,但都比不過心裏撕裂般的感覺,雨那麽大,宋許又喝了酒,他在平成一個人都不認識,會不會出事。

等到這點,嚴與非的整個心都被揪了起來。

他不顧匆忙趕來,給他包紮的醫護人員難看的表情,掙紮着起身。

“你快點躺下!你自己都這樣了,你還管他死活?”嚴母見他醒來,忍不住的哭,邊哭邊罵。

雖然沒說名字,可在場的,誰不知道「他」是誰。

在她心裏,那就是個眼比天高,不知好歹的東西,看着清高,卻慣愛使下作手段拿捏自己兒子。

這次把她兒子折磨成這樣,本就讨厭她的嚴母,現在當真是恨死了那個宋許。

“你為他受了多少傷,你是不是連命都賠上才甘心啊,啊!”

秦母說道最後,竟然是泣不成聲,秦景一邊遞紙,沉默的看着病床,任由嚴與非的傷口因為他的掙紮而崩裂。

嚴與非沒有察覺還有誰在,母親的痛苦已經讓他頭痛欲裂,他別開臉,不去看嚴母悲傷的臉龐。

他已經無力去承擔另一個人的痛苦。

“宋許,他就是我的命啊……”

說完,大夫已經是一針鎮定下去。

掀起被子的手,無力垂下,病房內的鬧劇,也安靜于此。

嚴母見兒子昏過去,扒着大夫手追問了幾句,醫生本來被從家中抓來很不耐煩,但由于嚴家背景,只得耐着性子答複。

秦景站在床邊看了嚴與非一會,又把嚴母拉着醫生不放的手勸下,把醫生的車轱辘話說了一遍。

因為擔心激動過頭了的嚴母這才定了定心,攏了下頭發,恢複了往日優雅的樣子,沖醫生一笑,放人走了。

嚴母理智回籠,拍拍秦景手,感覺十分冰涼,使人端杯熱水,給他遞去。

見秦景還是面色僵硬,她緩緩開口,勸慰道:“小秦,你不要擔心,與非那說的都是胡話。他與那姓宋的,已經分的一清二楚了。”

嚴與非連夜追人的事情,嚴母早已知曉。而從兒子渾身是傷被擡回醫院的事情中她也明白,宋許和嚴與非,是絕不可能了。

就是有可能,她也會讓這不可能。

“與非這會說的都是的氣話,他已經被氣糊塗了。”說的正是剛剛那句。

“等他醒來,自然是不認的。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心高氣傲,小時候誰敢落他的面子,他定十倍找回來。不要說這次……”

說到這裏,嚴母柔柔一笑,哪還看得出來,她是剛剛那個在病房內不顧形象的控訴的那個女人。

秦景手冷,心更是冰的。

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嚴與非心裏念的嘴裏找的,還是那個宋許,在醒來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難道那些關心和溫柔都是假嗎?

他不信。

付出,得到,從來是等價,他已經在嚴與非上付出的,老天也會幫自己讨回來。

聽到了嚴母的話,又喝了幾口熱水,秦景的手才轉暖。

他溫柔笑道:“媽,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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