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墨綠镯子
【苦盡甘來,不外如是。】
剛走出醫院沒幾天,又橫着進了icu。
嚴美淑生生掐斷了脖子上的翡翠珠鏈,連做的指甲都斷了三根。
秦景坐在她旁邊和她一起陪床,沉默的注視着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嚴與非滿頭的白紗布平靜沉睡,紅色液體順着管道滴落,床頭櫃上心率儀發出持續的滴聲響,秦母忽地一顫,像是被這聲音打攪,撐着床起身。
秦景幫着扶了兩把。
“媽,小心點。”
等走到了外面,嚴美淑臉上仿佛籠着一層陰霾,她看了看身後緩緩合上的門。
直到嚴與非的身影消失,她的臉才顯露出幾分被強行掩蓋的扭曲。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因為那個人。
明明是母親,卻被孩子無數次忤逆,只能眼看着,她辛辛苦苦養育多年的獨子,每每從外面帶着一身傷回家。
秦景這時開口。
“媽,與非已經叫袁向替我了。下周……我就該回秦天了。”
秦天是秦家的公司,他明白,這一走,就不是那麽好回來的了。
他在嚴與非身邊陪伴這麽多年,刀山火海下過,風霜雨雪陪過,合利上下都是他的人脈,他怎麽能容忍一朝折翼,兜兜轉轉又回到起點,重新來過。
嚴美淑自然也是知道秦景的心思,她轉過頭看了看秦景,沒看口,先細細端詳起他來。
秦景長的算是頂好,雖然五官過于濃豔,甚至有些女氣,不笑時,陰郁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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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在一開始,她也是不同意這孩子的追求。可秦母與她情同姐妹,下跪來求,才使她給了幾分面子,沒開口叫他從合利滾走。
嚴美淑還以為,等嚴與非結婚了,秦景自然也死心,這樣也不必與秦家撕破臉。
可等後來,誰知道嚴與非是結婚了,卻是和一個男人,那男人還不是秦景,是一個除了相貌,身價學識手段背景樣樣拿不出手的野小子。
得知嚴與非這樣胡鬧的消息,嚴母差點心髒病發,昏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嚴與非仍未歸家,甚至還搬出來老宅,同姓宋的同居了。
從那第一筆賬起,細數來,這些年的怨債,已經累如山。
也是時候了結了。
雖然她也不大看得上這個秦家的——秦景肖母,性子剛烈,所求必得——她原先以為,這類人,大不适合和嚴與非在一起。
兩個人脾氣都沖,沒有妥協與磨合,是無法長久的,宋許和嚴與非就是這樣,只是他比嚴美淑想象的更能忍,幾年間明面暗地不間斷的使絆子下臉,居然一聲不吭,直到今天才一朝翻臉。
想到這裏,嚴美淑發出一聲冷笑,才接着思索秦景的事,而秦景沒聽見似的,看着窗外風景。
她把秦景帶在身邊,好好觀察了幾年,才發現這個也是能吃苦的。
雖然心眼兒多,但有幾分心胸格局,嚴與非這幾年把秦景帶在身邊談成了不少生意,有不少秦景對那些送來的莺燕,熟視無睹,甚至含笑攬過的結果。
而她也把兩人的八字看過了,不是什麽上簽,但也般配。
雖然嚴美淑還是有幾分不稱意,但又能怎麽辦,總不能真看着與非與那人繼續折騰?
罷了。
想到這裏,嚴美淑輕輕褪下手上的镯子,拿起秦景一只手,套了上去。
“媽!”秦景是真的有些驚了。
他只希望能接借着嚴母的口,把他留在合利,沒想到卻得來這樣一份大禮……
嚴美淑低頭擺弄了一會兒,看着自己的墨綠镯子,挂在秦景瓷白的手背,倒也好看。
她把秦景驚訝的面容收入眼中,穩聲道:“小秦,既然與非不叫你去合利,自然是有他的想法。秦嬌只有你一個孩子,你也是要回去幫着他們的。我們兩家,終究是要成一家人。”
話說到這裏,秦景不會不懂,他摸着手臂上冰涼的觸感,有些不敢相信。
“公司的事不歸我管,但家裏還是多多少少能說的上話的。”
“與非這段時間,都要人照顧,家裏也有空房,不如,你就住進來吧。”
明明是商量的語氣,可在場的兩個人都知道這已經是即将發生的事實,秦景聽完,只覺得肌膚表皮都蕩起一層漣漪。
他不由得微笑,想着與嚴與非的同居生活,他們會住在一棟房子,共處一室。
“謝謝媽。”
苦盡甘來,不外如是。
作者有話說:
也許大概可能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