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視而不見

【宋許,這是你逼我的】

“辭呈我已經發給陳監,我手裏還有合利三個點的股份,這些年我自認對你,對合利,盡心盡力,這是我應得的。

你願意收,就按市價收走。不願意,我也會很快抛售。

東湖是你全款買的,記我名下,我也不想要了,會盡快過戶給你。具體情況會有律師和你談。”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可以一并說完,我希望過了今天,若非必要,我們還是……”

“還是怎麽?”

嚴與非冷笑。

東湖是他們的家,宋許這三言兩語,竟是要把他們的東西,如同過去那般,斷的一幹二淨。

宋許頓了頓,斟酌着開口。

“別再見了。”

他最好的青春都有交付在這個人身上,他已經給出了所有能給的,現在他唯一所求,就是離開,哪怕他與嚴與非已經血肉相纏,哪怕離開的代價是他把這個曾經愛進骨血的人從身體中剝離,哪怕離開這一件事情都要将他僅存的力氣耗盡。

“宋許,你是在威脅我?”

宋許聽這一聲質問,只感到深深的無奈,苦笑開口:“嚴與非,我怎麽敢威脅你,我又何德何能可以威脅到你?”

“那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你還是在怨我!我都說了我改!!

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你怎麽能對我這麽狠心?!你難道覺得我不會痛嗎?!”

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顯露出如此狼狽的狀态,近日宋許對他說的每一個字,宛如密集的子彈殘忍又決絕的紮進他心口,在觸及最深處後怦然炸裂,那些四散的彈片還插在血肉中,攪動着每一根神經,讓他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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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許也難得見到嚴與非這樣狼狽失措的樣子,他的心也忍不住抽痛了起來,他們畢竟都曾經深愛過對方,勝過自己。

可真的不行。

他努力過了。

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嚴與非的眼睛,沙啞着開口:“以非,我沒有覺得你不會痛。可你此刻覺得自己被傷的痛楚,不及我的萬分之一。”

嚴與非還想打斷,宋許卻自顧的說了下去,這次見面,是他給自己下的的最後通牒,他要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說出來。

不管嚴與非想不想聽,又能不能懂。

“柳康在會議上給我難堪,當時你也在,你會看不到?只不過你剛坐上那個位置,還需要顧及那些老古董的面子,在合利的穩定和我之間,你沒選我。

我知道秦景為你媽的病,跑去給瞿老下跪,又因為與他家有生意來往。

即使知道他對你有意,還要對他時時照拂,在你母親的健康與我之間,你沒選我。

你的朋友大多世家出身,自然看不起我仗着你的關系,與他們平起平坐。

所以在他們出口刁難戲弄,甚至是背後诽謗我時,你也極少出聲制止。

畢竟那些人什麽脾氣,我又是什麽脾氣,在朋友的關系和我之間,你沒選我。”

“可是我以為你懂!你也說你能理解我。”

嚴與非忍不住吼道。

“我怎麽不懂,正是因為懂,所以面對那些難堪,我一笑而過。”

“每一次舍棄背後,都有着數條充分的理由,我理解,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理解就可以的。

你身後背負的東西太多,我以為我可以與你一同承受,但其實我不行。”

“我已經笑不動了。”

“這裏……”宋許指指自己的心。

“已經不堪重負了。”

嚴與非有些激動的神色,在宋許一句句平靜的話語中,也被濺了冷水般逐漸熄滅。

他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因為宋許說的話,都是真的。

想了半天,才道出一句。

“宋許,我愛你,勝過自己的命。”

這也是真的,在車禍來臨的一瞬間,嚴與非向自己撲來我,也是那道身影,讓他在無數個想要放棄的瞬間,又咬牙苦苦堅持了這麽久。

“我信……”

宋許說。

“所以,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一次機會?”

嚴與非的話語中,已經帶着乞求,他覺得這場對話,猶如酷刑,将他皮肉寸寸割下,他的所有自我,也被宋許捏在手中。

“但是抱歉,與非,我們真的不合适。”

“如果現在我們又在車上,面臨生死,我信,你真的會來救我。可旁邊是秦景呢?是你媽呢?你又會護哪個?”

“在你同我之間,你會選我,可我同別人間,我是永遠被舍棄的那個。”

“我說這些,不是想抱怨什麽,只是希望你明白一個我早已明白的道理,你只是沒有那麽愛我。”

他溫柔的看着嚴與非瞬間失去血色的臉和痛苦着蜷縮起的身影,說着卻是誅心的話。

他知道他不能心軟。

因為如果他心軟,那麽這些反向而去的利劍,會即刻将他釘死在牢籠,從此不複任何踏出的可能。

“我選你,我選你還不行嗎!秦景我已經叫他走了,公司我已經處理過了,那些人我已經警告過了,沈霖和呂肖樊會給你道歉……”

“與非,你看,你連那些罵我最兇的是誰都知道,卻要道今天這步,才肯出面,那如果沒有這件事,我還是只能無休止的忍受。”

“我的所有痛苦你都看在眼中,你不是看不見,只是視而不見。”

宋許看着嚴與非瞬間的失語的模樣,笑了笑,他看了眼前的人,像是要把他記在心裏,又像是給自己最後的回憶的時間,然後就要把這一切抛掉。

“許許,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以後我一定選你。”

嚴與非幾乎是哽咽着,說出這句話,他看着目光缱绻,語調溫柔的宋許,心中生出一種絕望的感覺。

“以非,我們分手吧。”

在短信裏說可能真的有些草率和不夠鄭重,讓嚴與非沒法當真。那麽就讓他,再當面,重新說一遍。

随即,宋許在嚴與非無聲祈求的目光中,逐漸轉身,這本該是一個輕易無比的動作,可宋許只覺得身上有千斤,連扭頭,都如此艱難,那目光看的宋許以為自己不再波瀾的心,猶如投進一顆石子,漣漪陣陣蕩起,碰撞在他心壁,但他的腳步沒有一絲遲緩。

離開嚴與非猶如割去一塊腐肉,不割,他已經嗅到了自己身上腐爛的味道,而疼過之後,傷口終有一天會愈合。

人天生喜愛陽光和雨露,如有選擇,又怎麽會甘願沉默腐朽。

“宋許……”

可能是知道,這次宋許真的不會再停留,嚴與非的心,也一點一點的冷硬了下來。

在宋許開門的一瞬,嚴與非逼着自己收起了所有情緒,再次開口,那注視着宋許背影的目光,冷酷到甚至有些殘忍。

“如果你離開,我會立刻斷絕掉同孔家的生意往來,他們的大部分資金都偷在了東郊那片地王上,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會有什麽後果。”

宋許開門的手,頓了頓,到了這時,他不知是先傷心這人竟對自己防備至此,還是先慶幸自己對他的判斷,一如從前,從未出錯。

“随意……”

宋許冷淡答複,好似孔家即将破産,至親好友流落街頭,也不是什麽值得費心的事情。

“哦?那我現在就讓柳康撤了資金,你不如再等一陣,也許孔小姐的電話,馬上就打過來了。

畢竟孔氏一旦破産,她的豪宅也要拿去抵押,要找你借住。”

聽着嚴與非怪氣十足的語氣,宋許腳步一停,他從不知道嚴與非竟還能這麽惡劣。

“嚴與非,我查過了,孔家和你談的幾筆單子都占不到他們資金流的半成。

就這點錢,也想叫人家傷筋動骨,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按電梯時,宋許回刺道,他其實不該動氣,但嚴與非認真的神色,讓他有些不安。

“你可以試試。你知道,這種事情,我從不說謊。”

嚴與非站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視線平平的望着不斷跳躍的數字,冷漠道。

電梯門開的一瞬間,宋許的臉抽動了一下

最終還是懷疑占了上風,他無視敞開着的門,走到角落,波動了幾個按鍵。

片刻後,宋許幾步并一步幾乎是跑到了嚴與非的面前,伸手就是一拳,卻被早有防備的人輕易接住。

“你真是龌龊的令我發指。”

宋許的聲音都因憤怒變得有幾些顫抖,他見過嚴與非的卑鄙,他的肮髒,他也知道也許有一天,這些手段會被用在他身上,他也預料到了。

但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狠。

三日前,正是宋許提分手那一天,嚴與非就合并了一家完全與合利業務不想幹的公司,并大筆注資,與孔家聯手拿下了一新興零件制造的業務,孔家出錢,嚴與非提供技術。

幾月前孔家因為底價洩露,被競争對手知道,在拿下一塊地時,耗費大半資金。

此時正時需要用錢的時候,所以才破例會和嚴與非注資的這家小公司合作。

如果嚴與非此時撤資,再加上背後運作,孔家資金鏈真的會斷裂,繼而破産。

“嚴與非,我真是低估看了你的狠心。”

他恨嚴與非,更恨自己蠢,為什麽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還不夠有戒心。

嚴與非看着他猙獰的表情,并不介意,因為他知道,宋許不會走了,這一認知讓他無比安心。

嚴與非走到宋許身邊,想用嘴去貼宋許的唇,卻比宋許躲開,他的眼神中,滿是厭惡。

嚴與非也不介意,他雙手掰着宋許的頭,狠狠咬了上去,宋許推不開他,也無法避開緊緊桎梏住自己的雙手,只得被迫唇齒相貼。

宋許緊閉雙唇,抗拒着嚴與非的親吻,嚴與非懲罰性的要咬下口,宋許吃痛張嘴,怒目瞪着他,像是看自己的敵人。

他如今是真的恨不得将他拆之入腹,片片撕碎。

嚴與非避開那眼神,垂着眼,專心的掃過口腔內每一處角落,宋許被他纏住唇舌,不得解脫,發狠似的也咬了下去。

血液的味道在兩人舌尖蔓延,誰知像是激發了嚴與非的兇性般,使得他的動作更加用力,分開時,兩人的嘴畔都是鮮血淋漓。

嚴與非抱着宋許,只覺得他的一切都重新回掌控,宋許掙脫不開他的束縛,沉默的望向地面。

嚴與非一路擁着他走回房間,又抱着他在沙發上坐下,宋許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嚴與非自宋許沉默後,心情無比雀躍,因為他知道,如同商戰中無往不利那般,在這場戰役中,他也拿出了宋許的七寸。

宋許在嚴與非懷中閉着眼,嚴與非愛憐的吻了吻他頭頂的發旋,又附到他耳邊,如同情人低語:“宋許,這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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