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雷光牆

這樣一個晚上,長孫子鈞與易希辰亦是睡不着的。他們在做最後的準備,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能強化的都強化了,最後便是等待了。

易希辰趴在桌上,和肥唧大眼瞪小眼。

“聽話,你別鑽進我的乾坤袋了,就在這裏等着,我們三五天就出來,我們一出來就來找你。”

肥唧假裝聽不懂,低着頭用嘴整理自己的羽毛。它自從吃了那馭獸丹修的一堆靈石,靈氣變得更強,心性又有所改變,越來越臭美,整天閑着沒事就梳理羽毛。

易希辰不滿地彈了下它的屁股:“喂,聽不懂人話?”

肥唧猛地跳開,繼續梳理羽毛。

“就你那身雜毛有什麽好理的,再怎麽理也是又肥又灰又醜好嗎!”

肥唧立刻用能夠殺人的目光瞪向他。

易希辰嬉皮笑臉的:“看,這不是聽得懂人話嘛!”

肥唧氣得把脖子一縮,頓時整個身子更圓更肥了。

“哎,我說真的。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別鑽我的乾坤袋了,虛無界那地方……”易希辰想了想,吓唬它道,“那裏有好大好大的雷霆風暴,電閃雷鳴時刻不停,你本來一身灰毛就已經夠醜了,萬一被雷劈一下,變成焦黑的肥鳥,豈不是更加難看?”

肥唧嫌他絮絮叨叨太煩,飛到櫃子頂上躲起來了。

易希辰無奈。虛無海除了雷霆風暴之外,還有許多兇獸惡煞,确實萬分兇險,連他自己都需要長孫子鈞護着,尚且不知此行是否能夠成功。他也是不希望肥唧跟着他們冒險,然而肥唧能夠視封印如無物,随便往哪裏一鑽就跟着他們溜進去了,他還真是沒辦法。

“好吧。”易希辰道,“但你得答應我進了虛無海之後,你就躲在乾坤袋裏不準出來,要不然……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賣掉!”

肥唧立刻就從櫃子頂上飛下來了,落在桌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旋即又開始整理羽毛。

易希辰好笑:“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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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恍神,他竟然覺得肥唧整理羽毛的樣子有點……優雅?易希辰頓時被自己膈應得一哆嗦。這麽一只小肥鳥,到底是怎麽跟優雅這個詞聯系到一起去的!

轉眼,天色就亮了。

肥唧仿佛生怕他們不肯帶着它,早早就鑽進袋子裏不出來了。兩人收拾妥當,便出門去了。

惡華城裏到處都是人,正在往東南方的虛無海邊走。這些人裏有的是打算去虛無海的,有的則是趁着最後的機會去看熱鬧的。

原本在惡華城裏就能看到虛無海邊的雷霆風暴貫天徹地,此時,肉眼也能看出雷霆風暴的威力已大大削弱,雷暴不再密集,給了人接近的機會。

易希辰與長孫子鈞剛出客棧,便遇到了同樣出門的肖離和洪易真人、高天杼師徒。

肖離對他們微微一笑,卻像是比先前剛認識的時候多了些興致,多看了他們幾眼才将視線收回去。而高天杼對他們依舊是十分不友善的态度,礙于洪易真人在旁,他不便發作,倒也沒說什麽。

出了惡華城門,人便少了許多。不打算闖虛無界的人走到城門口便停住了,堵在城門口看熱鬧。因此走出城門的,便都是有心去拜見虛無宗主的人了。

出城的約有五十來人,其中大多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且以劍修為主。畢竟劍修是所有修真之人中戰力最強的,甚至可以越級挑戰,其他的修士修為再高,未必打得過虛無海中的那些兇獸惡煞。

易希辰好奇地打量四周,只見肖離和鴻蒙派師徒亦在出城的人群之中。

他在觀察別人,別人也在觀察他。走在他身邊的是一位玉龍派的金丹修士,那人看到他和長孫子鈞,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道友好啊。”易希辰笑咪咪地跟他打招呼。

那人一副見了瘟疫的模樣,不僅不回應,竟還往旁邊讓了幾步,遠離他們。要說有融合期的修士來碰個運氣,那也就罷了,築基後期的家夥是來搞笑的嗎?他得離這兩人遠一點,要是替他們分擔了雷霆之力那可冤死了。

易希辰扭頭地對長孫子鈞道:“唉,聽說那虛無海裏很兇險,我想交幾個朋友相互照應,可惜朋友真難交啊。”

長孫子鈞看了眼那金丹修士:“別找個累贅。”

那玉龍派的修士鼻子都要氣歪了。累贅?兩個黃毛小兒居然敢說他是累贅?等會兒被雷劈了別哭鼻子!

這些修士們甚少有禦劍的,從城門到海邊三裏的路,幾乎都是徒步前行。一則是附近有比自己修為更高的修士,不禦劍以示尊重;二則是越靠近海邊,雷霆風暴的襲擾越厲害,對于修士們而言逐步接近可以找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

方走出半程,便有幾人不行了。雖不甘心,卻也不得不掉頭回去了。

一出惡華城長孫子鈞就用自己的靈力護住了他與易希辰二人,如此雖然有些消耗,至少能護得易希辰周全,畢竟易希辰體內的封印尚未解開,讓他以一人之力抗住雷霆風暴實在太難。

易希辰擔心道:“這樣可以嗎?如果扛不住你就說。”

長孫子鈞輕松道:“可以。”他并非故作輕松,而是今日雷霆風暴減弱之後,甚至比昨日他所試探的強度都要弱上許多,他确實覺得護住兩人簡直輕而易舉。

待衆人走到海邊時,周遭已只剩下三十來人了。小半出城的人在中途就受不了雷霆之怒而折返了。

海邊赫然有一道雷光牆,擋住衆人的去路。這道雷光牆的烈度可不低,據說其烈度堪比虛無海上最強的雷暴。這對于衆人而言是第一道歷練,如果能夠通過這道雷光牆,那之後漫長的海上之路應當不至被雷霆所傷。它對于衆人而言也算一個善意的警告,以免不知好歹之人出海後葬身雷火之中。

一名劍修試探着将手伸入雷光牆內,頓時一聲慘叫,猛地将手抽回,卻見那只手掌已經鮮血淋漓,幾見白骨!他的臉色慘白,咬牙掙紮,滿心不甘不忿,可事實就是如此殘忍,若他強行硬闖,別說虛無界,只怕還沒沖過雷光牆,他就已經變成一具白骨。最終,他還是垂頭喪氣地走了。

衆人見第一個試的人就落到如此下場,一個個也是心驚肉跳,不敢貿然闖進雷光牆內,只拿身體的一處去試。

長孫子鈞亦伸出一只手去,有護體在,雷光牆傷不到他。

玉龍派的修士不敢妄動,左看右看,發現長孫子鈞竟無事,不由詫異地直瞪眼。他心裏已有些害怕,但方才被人鄙夷為累贅,此刻若是退了,豈不正中了長孫子鈞的說法?于是他一咬牙,也将一只手伸向雷光牆。只碰一下,他猛地将手抽了回來——雖沒有被傷到皮開肉綻的程度,但他的護體瞬間就被破了,可見這虛無海,他恐怕是闖不得了。

玉龍派修士臉色灰敗,偷偷看了眼長孫子鈞與易希辰,生怕被他們嘲笑,然而那兩人卻壓根沒看他一眼。他咬咬牙,趁着無人注意,掉頭就走,然而這一扭頭,竟看見一只巨大的銀狼朝着雷光牆沖了過來。

“冰峰巨狼!”

他驚呼出聲。

衆人轉身,只見冰峰巨狼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雷光牆沖了過來!眼尖的人很快發現冰峰巨狼的肚子下方竟藏着一個人。

高天杼叫道:“是那個邪道!快,肖道友你快攔住他們!”

長孫子鈞亦看見了藏在郎躍腹下的那名馭獸丹修,但他并沒有立刻出劍,因為冰峰巨狼碩大的身軀完全成了丹修的盾牌,除非把他揪出來才能不傷及他人。

距離郎躍最近的人赫然是肖離,他所站之處正擋在了郎躍沖入雷光牆的前方,那馭獸丹修見了,尖叫道:“郎躍,撞開他!”

然而肖離卻并沒有任何要阻攔他們的意思,不慌不忙地退了一步,讓出道來。

郎躍沖進了雷光牆!

耀眼的雷光擊中了這只冰原兇獸的身體,他因為痛苦而蜷縮了一下,但他還是沖過了雷光牆!到底是半妖半魔的兇獸,身負重傷的情況下,竟也能闖入虛無海!

而那無恥的馭獸丹修,以冰峰巨狼為盾,也毫發無傷地沖進了虛無海,消失在衆人眼前。

“你為什麽不攔住他們!”高天杼頓時急了眼,“你怎麽能把那個邪道和兇獸放進虛無海!”

肖離問他:“你怕他?”

高天杼一愣,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胡、胡說什麽!那邪道修煉妖邪之術,我鴻蒙派有責任處置他!”虛無海上方向難辨,兇險莫測。誰也不知那邪道闖入其中是為了什麽,如果他只是為了殺人越貨,埋伏在暗處襲擊他人,那其他人确實十分危險了。高天杼并非沒有這層考慮,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那就進去處置他吧。”肖離微微一笑,轉身走進雷光牆內。

他腳步輕盈,竟如同絲毫沒有察覺到雷霆怒威的存在,那雷光對他全無半點影響。片刻後,他亦消失在衆人眼前。

易希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這肖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長孫子鈞摟住他的肩,沉聲道:“抱着我。”易希辰立刻聽話地雙手摟住他的腰。

長孫子鈞腳下一點,兩人亦沖進了雷光牆之中!

易希辰只覺周遭一片強光,不由閉上雙眼。他被長孫子鈞緊緊摟在懷裏,雷火半點沒落到他的身上。片刻後,強光減弱,易希辰感到眼皮的刺激變小了,便将眼睛睜開了。

他們已經穿過了雷光牆,到了虛無海的海面上。

“哎,你可真是無敵了!”易希辰興奮地捶了下長孫子鈞的肩膀。修為是長孫子鈞的,所以長孫子鈞心裏有底,可易希辰心裏卻是沒底的,因此順利通過第一道關卡,還被人護得毫發無傷,他大大松了口氣。

然而長孫子鈞臉上卻有些許茫然。這個雷光牆……也太弱了吧……就沒比越小柔的雷光劍強多少啊……

旋即,他們看到了不遠處的肖離。肖離并沒有走開,站在那裏,竟是在等他們。

這時,高天杼抱着頭從雷光牆裏跳了出來,洪易真人亦跟在他身後走出來。高天杼愣了片刻,驚喜地大叫道:“師父!我過來了!我真的過來了!!”

洪易真人應了一聲,喜怒未辨:“這才剛開始,你毛躁什麽!”

高天杼不好意思地笑笑,可那股得意勁掩都掩不住。

其他幾人卻看得清楚,方才高天杼過來的時候,他身上籠罩着一層白光,那不是他自己的靈力,而是他的師父在護着他。

長孫子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旁的肖離。

不片刻,能夠通過雷光牆的修士們都已經過來了,出城時尚有五十人,可到了這裏,便是算上已經逃走了的馭獸丹修,也已剩下不到十五人了。這十來個人裏,除去長孫子鈞與易希辰,還有那來路不明的肖離,其餘幾乎都是修真界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衆人互相看看,倒也都客氣,很有默契地一起出發了。這闖虛無界與先前取蒼雲寶劍不同,修士們并不存在競争的關系,只要能夠到達虛無界見到虛無宗主,人人都可拜師問道。因此衆人非但不必競争,若是行有餘力,互相幫一把自然最好,只有那連自己都護不住的人才會擔心被他人拖累。

所謂的虛無海,并不是真正的海,“海水”即虛無,虛無籠罩了雷光牆之後的整個世界,仿佛一個巨大的混沌漩渦。虛無海上沒有太陽,漆黑中只有雷鳴閃電照亮四周。虛無之海無垠,靈力波動極強,找到靈力最強的那個方向前進,那便是虛無界所在之地。這十來人中修為稍弱一些的,根本無法分辨這強烈波動的靈力中細微的差別,因此一臉茫然地看着別人。

“在那裏。”洪易真人指向一個方位。

衆人都對他信服不已,立刻禦劍朝着那方向前進。

這虛無海非同小可,且不說那些無比殘暴的兇獸惡煞,光是這雷霆風暴,以易希辰如今的體質也是承受不起的,他必須時刻處在長孫子鈞能夠保護的範圍之內,因此他連劍也不出鞘,兩人共禦一把劍。

在虛無海中禦劍飛行,速度極慢,或是因為虛無界限制了衆人靈力的發揮,又或是因沒有了周遭景物的對照因此才覺得速度慢,人們乘着劍,全然感受不到在外禦劍飛行時的潇灑,卻如同乘着一葉扁舟,在大海中晃晃悠悠,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易希辰已經很久沒乘過長孫子鈞的劍了,他從後面抱住長孫子鈞的腰,将胸膛貼到他的背上。還是那樣熟悉的感覺,讓他無比安心地想要依靠這個人。他猶豫了一下,把下巴擱到長孫子鈞的肩膀上。

長孫子鈞的身體明顯僵了一僵。好在在虛無還這種地方,他必須小心禦劍,因此注意力被分散了大半,洪荒之力作祟得比較有限。

周遭的人注意到他二人的親密,只做他們是一對道侶,也不好說什麽。

易希辰小聲道:“子鈞,你說那只大狼到底想幹什麽?”

長孫子鈞微微搖頭。

奴契這個東西,它不同于魔蠱。魔蠱是會侵蝕中蠱人的神智,時間久了,人活着也和死了沒什麽區別,完全成了一個受人擺布的傀儡。這傀儡有多厲害,就完全看操縱傀儡的人了,就算一位當世大能被人制成了傀儡,如果操縱傀儡的是個小娃娃,那大能也就只有小娃娃的本事了。而奴契,它的本質是一種契約,定契者向被定契者下達指令,他有很多手段逼迫被定契者聽從他的指令,譬如讓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但是他并不能完全控制被定契者的神智,因此如何完成指令,被定契者是有自己的思考的。因此如果被定契者稍微聰明些,一些不願執行的指令也是能夠想辦法敷衍過去的。

而郎躍的做法,卻并沒有給他們他在敷衍的感覺。就譬如說這闖虛無海,郎躍重傷未愈,若他不想闖,他就一定可以闖不進來。可他還是拼着性命……

長孫子鈞道:“待找到他們,我闖入他們的識海一看便知。”

易希辰點點頭:“若能知道他們的奴契和替死術究竟是怎麽下的,或許能找到解法。”

這易希辰和長孫子鈞再聰明,像這種真正的邪門歪道他們從來沒研究過,自然不了解。他們只知道,所有的靈契都是綁定靈魂,所以即便他們殺了那馭獸丹修,也不能完全解除契約,只有那馭獸丹修魂飛魄散,契約才會解除。可那馭獸丹修最陰險之處在于他不僅給妖獸們下了奴契,還下了替死術,想要殺了他,那些可憐的妖獸都會死在他前頭。想要破解一種邪術,他們首先得了解它正說着,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名劍修突然從劍上翻了下去。

“啊!”有人發出慘叫,“我被抓住了!”

他周圍什麽也沒有,卻像是中了邪一樣手舞足蹈地掙紮,仿佛在與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搏鬥,模樣很是滑稽。

但是沒有人笑的出來。

易希辰猛地收緊了摟在長孫子鈞腰間的手,語氣還算鎮定:“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

長孫子鈞道:“抱緊我,別松手。”

他們腳下所踏的蒼雲寶劍突然泛起火光,易希辰立刻感覺抓在他腳踝上的手無形之松開了。

“是惡煞!”洪易真人猛地向下俯沖,接住了方才墜劍的那名劍修,道,“火!”

惡煞無形,是由曾殒身在虛無海中的人們留下的煞氣所化成,它們沒有靈體,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有與生俱來的對活物的敵意,它們唯一會做也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掠奪生命。因為無形,所以劍斬不斷殺不死,它們唯一的弱點就是怕火。

衆修士們急急忙忙念起法訣,若是火靈根之人倒還好些,有些人還沒來得及召火,就已被惡煞從劍上拽了下去,墜入虛無。

大多人已自顧不暇,行有餘力的人雖已盡力幫助他人,可惡煞數量之多,任誰也無法護住所有的人。

洪易真人忙得焦頭爛額,接住了兩名墜劍的劍修。他擡頭一看,頓時臉色驟變,失聲叫道:“小心!”

突然一團火在高天杼背後燒了起來,高天杼猛地回頭,深色慌張。他剛才感覺到一個很大的力氣在把他往後拽,他心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身後一燙,那股力量便消失了。

他一臉茫然,是誰救了他?

洪易真人飛了上來,向長孫子鈞拱手道:“多謝小友援手小徒。”

長孫子鈞淡淡道:“自己小心。”

高天杼得知援手他的人竟是長孫子鈞,神色不豫,讪讪道:“歪打正着的吧……”

易希辰被長孫子鈞牢牢護着,惡煞不敢近他的身,他空出手來,見誰捉襟見肘,能幫的也盡量幫上一把。雖說他的火靈力不強,好歹聊勝于無,倒也讓兩名陷入困境的修士喘上一口氣來。

易希辰正尋找有誰需要幫助,卻見肖離負手立在一旁,極是潇灑。竟然沒有任何惡煞襲擊他,而他也沒有要援手任何人的意思,就只是袖手旁觀。

易希辰蹙眉。他越發看不懂肖離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初時見他笑容友善,又援手大狼,還以為他是個心善的得道高人,如今看來……也并非說他是個惡人,只是他似乎對善惡與情義都看的很淡,那時援手郎躍,倒像是一時興起之舉。

惡煞的數量越來越多,這裏簡直成了一片惡煞海,人們越來越顧頭不顧腚,每個人都同時被好幾只無形的手拉前扯後。修士們不斷召火,可這虛無界中靈力本來就受了限制,火雖然能擋得了一時,但禁不住越來越多的惡煞那強烈的煞氣,火光總是持續不了一會兒就熄滅了。有餘力幫助他人的人越來越少。

一名修士被扯得掉下劍去,雙手緊緊扒着自己的劍,還有幾只手在将他往下拽,他快要支持不住,扒劍的手指正在漸漸松開。他低頭往下看了一眼,腳底下是一片純淨的黑色,一旦落下去,就會被虛無吞噬。他頓時頭皮發麻,慘叫着向離他最近的肖離求救:“道友,救我!”

然而肖離卻只是立在劍上看着,臉上的笑容讓人充滿希望,說出的話卻令人絕望:“抱歉,無能為力。”

洪易真人沖過來想要救那名搖搖欲墜的劍修,卻聽高天杼也是一聲慘叫:“師父!”

洪易真人回頭,只見高天杼竟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臉色漲得通紅,腳已經騰空離開了自己的劍,只要那只無形的手一松開,他就會墜入虛無深淵中。

洪易真人一咬牙,到底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徒弟,念着咒訣為高天杼解圍。

長孫子鈞護着易希辰,同時幫另一個附近的修士解了圍,亦顧不上那個可憐人。

“啊!!”只聽一聲慘叫,那劍修雖然堅持住了沒有松手,但他靈力耗盡,随着自己的劍一起墜入虛無深淵,只片刻就被虛無海吞噬,不見人、不聞聲了。

“快!快往前走!”洪易真人叫道。

這裏的靈力波動明顯異常,看來是惡煞的群居之地。不可能整片虛無海都是如此,只要他們能夠脫離這片區域,應該就能夠擺脫惡煞的糾纏。

突然一道刺眼的藍光從虛無中出現,一聲巨響,正劈中了一名靈越派的劍修!

雷光退去,那靈越派的劍修已然變成一個血人,直挺挺随着自己的劍一起往下落。

衆人幾乎是呆了。

他們跟惡煞纏鬥得手忙腳亂,竟都忘了這虛無海中還有惱人的雷霆風暴。他們都已沒有心思放在防禦雷暴上了,結果一道雷暴落下,毫無防備的劍修立刻被劈成重傷,這一下怕是連金丹都要被劈碎了。

卻見一直冷眼旁觀的肖離竟在此時突然動了。他猛地飛過去,接住正在下落的血人,手掌按在那人的心口處,掌下冒着黑光。原本人們都能夠感覺到那位靈越派劍修的靈力正在逸散,可被肖離這一救,他的靈力逸散減弱了!

片刻後,那名血淋淋的劍修清醒了過來。

肖離道:“回去吧,這裏不适合你。”

靈越派劍修茫然地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剛才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東西正在離開他的身體,不光是靈力,好像記憶、生命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都在一起流失。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種種感覺糅雜在一起,就好像……靈魂被撕裂了……可是肖離的手一碰上來,那些流失的東西就不再流失了,甚至斷片的記憶又補了回來,唯一還在流失的,就只有他的靈力了。這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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