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終那身禦賜婚服沒穿到林楚身上，而是僻了個地方，丢在那供奉了。殷秋離為此還上了封謝恩折子，嚴詞激動的表示這麽珍貴的禦賜怎可随意穿，不如供奉起來更顯皇恩浩蕩。
事實證明這個選擇十分重要。
這樁婚事早已被太子折騰成舉國皆知，全大陸風傳的事，他還不罷休，把婚禮流程弄得冗長繁雜，還特別設計了個游街接受民衆祝福的環節。這麽一天下來要真戴着那個能壓斷脖子的鳳冠，林楚可以直接去閻王殿報道了。
殷秋離為林楚準備的婚服是男款的，按他的說法：林楚是男子，他就是喜歡男子，天下也皆知林楚是男子，何需穿身女式婚服在那邊自欺欺人，還不尊重林楚。
禮服的形制和殷秋離的基本相同，只增加了一頂紗帽用來遮掩林楚的容貌。
按西洛的規矩，新人在洞房裏見到夫君前，容貌是不能被他人看到的。林楚雖為男，但也必須遵守。對于這點，殷秋離沒有反對，考慮到林楚的真正用途，他也不願太多的人知道林楚的容貌。
婚禮是在三個月後舉行的，那時正值元月，銀月城一片銀裝素裹，陽光下更顯聖潔高貴。白色是西洛民衆心中最崇拜的顏色，在他們看來在這樣的日子裏舉行的婚禮必然是受到了上神的祝福，他們為能參與其中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以至于婚禮的流程比預想中長了很多。
當殷秋離醉醺醺被人扶着進洞房的時候，甚至已經接近午夜。
太子帶着一群皇子皇親不準備輕易放過殷秋離，嚷着要鬧洞房。他是有私心的，那一日殿上他已有些垂涎林楚，回去之後一連喚了幾個妾室都覺得無味，只好等今天看一眼林楚解解饞。
殷秋離是假醉，他并不清楚太子的真實想法，但也不會任這些人鬧。他一早就準備了一群伴郎，這會都上來攔了。
太子那肯罷休，進不去裏面，就非得在外面要求看儀式，看不到真容，看個剪影也行。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殷秋離照辦了。他撤去林楚的紗帽，勾起林楚的下巴，低頭深吻，林楚十分配合得逐漸擡臂摟上殷秋離以示回應，殷秋離吻至深情，打橫抱起林楚，一個漂亮的轉身，雙雙落入床中，床簾随即緩緩落下，閉幕的同時，殷秋離已經欺身壓住林楚。
“好了！散了！”伴郎裏一人高呼，“再看下去就擾人好夢了。”
衆人發出一陣遺憾。
林楚躺在床上，看了眼壓在身上的殷秋離，殷秋離眼帶笑意，手指放于唇前示意別出聲。
不多時，外頭又響起一陣遺憾聲，衆人再才散去，太子跟在隊伍最後，邊走邊忍不住回看，不小心被人瞅見了，紛紛嘲笑是不是也想娶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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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秋離沒有立刻放開林楚，維持着方才姿态未變。
林楚微愣，這要幹嘛？不是說好假的嗎？難道洞房戲要真演？他又不是女人，身下也沒白布，用不着還要見紅吧？
殷秋離未置一詞，只好整以暇看着林楚。
林楚垂了下眼心裏盤算：真演他是不怕，反正這種事他遇到多了，破罐子破摔。到是宸王，他是君子，又潔身自好的，不一定伸得了手。便氣定神閑的回看。
這下換殷秋離微愣了，他是一時興起，想看看林楚的反應，結果對方比他篤定多了，這讓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就在這時，林楚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殷秋離立刻抓住救命稻草，順勢翻身坐起，從懷裏掏出一盒點心：“來，吃東西！”
林楚奇怪，這天的儀式這麽漫長，殷秋離怎麽把點心藏住的？
殷秋離笑解惑：“本王哪會藏在身上一天？是一早就讓小玉備下，剛才進屋前塞過來的。快起來吃，知道你一天沒吃了。”
林楚趕緊起來，他确實餓了，淩晨起的床，就儀式過程中偶爾喝了幾口茶。還在他耐餓，要是換了尋常的嬌貴小姐，早就撐不住了。
其實林楚哪知道，要換了尋常人，這一天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整天都處于興奮中，哪裏還會感覺到餓？只有事不關己的他才會感覺到餓。
殷秋離趁着林楚吃，跟他說起了往後的事：“本王會時常與你共寝，拉好床簾就會離去，你床後有道暗門，本王從那走，天亮前會回來。你呢，管自己睡，不用在意這件事，小玉是你的貼身侍女，此事由她戒備。”
林楚邊吃邊點頭，這不錯！宸王是個正常男人，肯定有正常需求，要是每晚面對肯定要壞事，不是宸王憋出事，就是他倒黴。
“本王還有幾位妾室，每月有幾天會去她們那，這事先跟你通個氣。”殷秋離繼續說。
林楚照樣點頭吃着，有妾室就不用擔心憋壞了，不對！為什麽要跟我通個氣？林楚停了嘴，有妾室就意味着他不可能當個閑散王妃，這群人肯定要找他的事！
林楚看了眼殷秋離，有一種上賊船的感覺。
殷秋離有些意外，一向沒多少表情的林楚頭一回露出這麽豐富的表情，他立刻解釋：“這些妾室是必須留下的，不然無法向聖上解釋子嗣問題。”
西洛皇室關于過繼的奇葩規定導致殷秋離想要保留皇位繼承人資格，必須有妾室幫他生下子嗣。林楚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要領。
殷秋離繼續說：“本王的妾室一共四個，三女一男，都是聖上變着法子塞進來的，目的就不言而喻。本王目前暫時不能把他們怎麽樣，只能暫時打擾你的清閑。本王先跟你道個歉。”
“……”林楚只好沉默。都道歉了還能怎麽樣？
殷秋離忙安慰：“不用擔心，你只要記住三件事，一你是王妃，和本王一樣是王府的主人；二你和本王是共進退的，他們才是敵人；三你那麽聰明，怕他們幹什麽？”
前兩件給了身份給了立場，第三件算什麽？聰明也怕麻煩，歷來內宅的事最難處理。林楚剛想着，殷秋離就把難事給擺出來了。
“妾室沈氏掌管王府內務，你來之後，本王暫時不會換掉她，你得多加主意。”
林楚一聽就不想注意，沈氏有實權，他有地位，怎麽看都是水火不容的，他平時多躲着點還能少點事，要是去留心注意了，事就多了。
殷秋離看出林楚的心思，當即堵了林楚的後路：“本王會給你立威，不會讓沈氏嚣張的。”
立威？那拉仇恨好不好！林楚不再沉默，出聲抗議：“王爺，你不厚道。”
殷秋離笑了，是很高興的那種笑：“你終于也會抗議了。”
林楚一愣，殷秋離笑而不語，林楚用不善言語乖巧聽話将真實的自己牢牢包住，在殷秋離看來這樣太可惜了，真實的林楚很不錯，不想看到他總躲在表象之下。
“其實你挺不錯的，不要老是那副樣子。”殷秋離中肯建議。
林楚有些無語，眼前的這位王爺顯然忘記了事情的真實目的，他是來當假王妃的，待大業即成，他便會消失在世人面前，這樣的人不需要也不在乎真實不真實。
“王爺這話失了重心。”林楚委婉的指出。
殷秋離一聽失笑，繼而有些尴尬：“你說得對，是本王錯了。”他與林楚是利用的關系，怎麽就不小心上了心？
“沈氏之事是一早就定了的，暫時不能改，但本王承諾與你的事決不食言。那些妻妾無需你出手處理，若他們做事失了分寸，你大可以王妃之尊懲罰他們，本王相信你的判斷能力。”殷秋離将之前議定的告知林楚。
林楚聽完點頭，如此處理确是正道。殷秋離給足了他身份和地位，又明言站其一邊，這等于讓他在王府立于不敗之地。他只要稍許動作讓衆人知曉，便可清閑度日。而以他之處境和事情最終之目的來看，正需要越低調越好，由此不難看出，殷秋離之前的決斷十分正确清晰，剛才的旁來一筆實在多餘。
林楚邊想邊又拿起了塊點心，冷不防，殷秋離驚訝的聲音響起：“就剩三塊了？”
“啊？”林楚停了嘴，點心放在嘴邊不知道該不該咬下去。
“小玉準備的是兩人份，你餓了一天，還吃這麽多，腸胃會受不了的。”殷秋離說着伸手，一手拿走點心盒子，一手拿走林楚手上那塊，“本王幫你吃了。”
“……”林楚過了許久才閉上嘴，艱難咽了咽口水，這算什麽？
殷秋離吃完往床上一趟，見林楚還在發愣，奇怪：“還不睡？快四更了，小心明天起不來。”
林楚“哦”了聲，心想不是說不跟我睡一床？
殷秋離見狀一把把林楚扯進懷裏，壞笑：“今天是洞房花燭夜，你還想本王走啊？”
林楚神情一凜，想幹嘛？
還能幹嘛？殷秋離笑得更壞了，摟緊林楚：“睡覺。”說完，不消一會就真睡着了。
林楚撓了撓頭，不舒服的動了動，心道就算真睡覺，你也讓我脫了外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