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輕舟?”林楚本無太多表情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疑惑,“他是誰?”

墨奴愕然:“你不認識他?”

林楚點頭,墨奴臉上浮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林楚則在他的表情下,回以不知所以然的表情。

現場的氣氛詭異凝滞着。

林楚當然認識顧輕舟,這是老妖的真名,那個傳授他衣缽,也就是日月當空的人。此人初時向他隐瞞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真名和衣缽的真名,若不是之後惡意和上古神祇的話,他還無法将這幾個名詞相互聯系起來。

但他對顧輕舟的認識也僅限于此,這個人做過什麽?經歷過什麽?具體品行如何?他都不清楚,更別說清楚他是否有兒子這種事。因而面對墨奴的話,林楚第一時間就回以了不知的态度。

墨奴完全是真情流露,他的身份已經暴露,沒有再掩飾的必要性。

他十分清楚日月當空的傳承方式,只能由上代修煉者親自傳于下任,決不能假手他人。玉片已經證明林楚就是這任修煉者,他必然見過他父親顧輕舟。

林楚在說謊!

墨奴有沖動想揭穿林楚,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他一味的想向林楚尋求真相,卻忘了他和林楚幾乎沒有交集,林楚怎麽會輕易相信他?況且之前自己還說一通話暗示林楚屏退侍女,林楚将計就計之下就對他更不信任了。

該怎麽辦?

就在墨奴一籌莫展之時,林楚卻開口了,用了疑惑的口吻:“你不是想跟我談傷口的事嗎?怎麽扯到別處去了?”

墨奴一聽茅塞頓開,對啊!他不過就是想試探林楚的立場,林楚矢口否認就已經表明了立場,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至于從林楚身上獲知他父親的消息,這件事急不來,必須等到獲得林楚信任之後才能問。

至于如何獲得林楚信任,那就要看他的誠意了,林楚方才的話意思也是如此。

墨奴于是坦白道:“你的傷口之所以能恢複得這麽快,并不是因為藥的作用。”

“不是藥還能是什麽?”林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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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留給我了很多手劄,裏面詳細記錄了一些事情,其中一條就提到,那玩意可以加速愈合傷口,且速度可控。最快的時候,不消一刻鐘就可以。”墨奴如實,只在提到日月當空時用那玩意三個字代替。

林楚失笑:“這也太神奇了……”

他表面上表示了不信,心下則記住了墨奴所說,他依舊無法判斷真假,但這次愈合速度如此快,他也有所懷疑,墨奴的話可以視作尋覓的方向。

“信不信由你,那玩意身上神奇的事多得是。”墨奴說道。

林楚搖頭,依舊表示了不信。

墨奴也不強求,只管自己說:“不信随你,不過這世上大有信的人,他們會不擇手段的去查證這件事;也大有能查證這件事情的人,要是被他們順藤摸瓜找上門。你就算不信,別人也會懷疑三分!”

這倒是大實話!林楚心想,他不是傻瓜,不會真的認為躲起來就能萬事大吉了,他相信外頭找他的人肯定已經找瘋了。

“所以這種事也不能完全不信,要半信半疑,再或者,起碼的知己知彼總要知道吧?”墨奴說道。

林楚點了頭,附和了句:“被你這麽繞着繞着,繞出大道理了!”

林楚的話依舊說的滴水不漏,墨奴也無法,所幸他該提醒的已經提醒到了,他告訴了林楚日月當空可控,也告訴了他現在已經有人在尋找他,希望他盡快控制好日月當空,以防被發現。但只說了這些,墨奴心裏還是有所不甘,他想再進一步,這是他尋找了多年的關鍵人物,是他和他父親以及無數日月當空修煉者謀劃了多年的事情,就這麽被對方堅固的僞裝壁壘打退,他不甘心!

想到這,他順着林楚的話繼續說道:“這也不是什麽大道理,這都是我父親說過的話。我很敬重我父親,雖然他總說些奇怪的事,但我願意相信,願意……”墨奴忽然擡眼緊盯林楚,一字一句道,“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他畢生的願望!”

驟然對上墨奴堅定的眼神,林楚初時表現的依舊很自然,但當讀到對方眼中毫不掩飾、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堅定時,他的心底産生別樣的想法:但凡有這種目光的人都是心有壯志、心無雜質的人。照常理來說,這種人是可以相信的,該不該去相信他?林楚猶豫了,然而一瞬間功夫,他做出了決定,暫時不信,以待時機。

于是便以事外之人的口吻贊許的回答:“父子之情,情理之中。”

墨奴聞言有些失落,最後的努力還是失敗了,林楚沒有信他。但他很快從失落當中恢複,這并不是壞事,林楚的滴水不漏更能保護好身份,與大局而言是有利的。

他笑說:“你這樣才是最好的。”

“嗯?”林楚一頭霧水。

墨奴笑着扯開了話題,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墨奴早年游歷甚廣,林楚早年喜歡讀書,一個有經歷,一個有知識,聊得倒是甚歡。待小玉和碧痕擡着食盒回來時還在聊。

小玉看着高興,對墨奴道:“公子以後要多來,王妃好久沒這麽高興了。上回王爺就說過,你們倆一定能聊一塊去的,果然不錯!”

“那就叨擾了!”墨奴果斷答應,林楚也未阻止。

之後的日子,兩人一切如常,偶爾坐到一起聊聊天。但墨奴還是發現了林楚極其細微改變,林楚恢複了往日喜歡卧榻看書的習慣。一個腹部受傷的人,本該多走動加速傷口愈合,但他卻以喜歡看書為由,盡量減少運動。這給人了一種假象:王妃傷後總是懶懶,不願意多動。

這是好事!說明林楚對他之前的話不是完全不信,墨奴心想,希望借此加把力最終獲得林楚的信任。

一個月後,西洛出現了一件舉國震驚的事情,其震驚程度絕不亞于殷秋離當年娶男王妃的架勢。

太子殷洛雲在早朝上書,明言自己傾心流雲山莊大小姐林婉兒,求聖上賜婚,賜林婉兒為太子妃!

廣文帝當庭盛怒,拂袖而去!

廣文帝心中早有太子妃人選,乃是落霞山莊的嫡出大小姐,賀子敏。此女品貌端莊,文武俱佳,氣度非凡,識大體,知進退,乃是皇後的絕佳人選。落霞山莊又是當年支持廣文帝登基主要勢力,廣文帝有心讓太子登基,落霞山莊定然也是支持的。

如此水到渠成的事情,太子竟然棄之不要,去要那個驕縱跋扈的林婉兒?去要流雲山莊那塊臭到死的黏皮糖?

廣文帝一回宮,就将宮裏的一幹物件砸了個幹淨。

偏偏太子不知道吃了什麽藥蒙了心肝,追着廣文帝進了宮,往殿前一跪,要學當初殷秋離。

廣文帝當即氣得吐血,明言就讓太子跪,誰都不能來勸!

這下滿朝炸開了鍋,都在等看太子到底娶不娶得到林婉兒,道行低的算着太子要是娶到了,那皇位就穩了,西洛大半勢力就是他的了;道行高的算着太子娶不到也就算了,要是娶到了可就麻煩了,落霞山莊會咽得下這口氣?

最高興的就是殷秋離等人了,正被各方勢力壓制得頭疼,太子這麽一來,他們壓力小多了。聰明的都關注太子這場好戲了,預備着能不能趁火打劫跟落霞山莊搞好關系;笨的才會以為流雲山莊要跟太子聯姻,徹底斷了和殷秋離複合的希望,他們可以趁機踩了,這些人根本不足為據。

蘇靜塵伸了懶腰,哀怨的感嘆:“終于活過來了!那種日子再過下去,我的墨奴都不要我了!”

殷秋離默默扶額,就算沒過這種日子,墨奴也不會離蘇靜塵!墨奴的心思明擺着就只放報仇上,大仇沒報前是不會在意其他任何人或者事的。

“喂……你少擺那個動作!你比起我可就差遠了!”蘇靜塵開嘲諷了,“我家墨奴跟我之間頂多就是一個家仇的問題,幫他報了,報得精彩,我們倆鐵定能在一起!你就不同了,你那位內有七竅玲珑心,外有銅牆鐵壁身,什麽空子都沒有!”

“別亂說,沒有的事!”殷秋離掃了眼蘇靜塵,他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林楚。

“沒有?”蘇靜塵誇張的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那你當初為什麽寧可跟流雲山莊決裂,也沒讓他死,還每天往他那跑?風雨無阻的!”

“流雲山莊能跟林楚比?”殷秋離反問。

“怎麽不能?流雲山莊再爛,也是一方勢力,暫時先借着用下很頂用的,林楚可什麽都沒有!白身一個!”

“不能這麽比!”殷秋離反駁。

“那怎麽比?”蘇靜塵笑看,順便很好心的堵上殷秋離的退路,“人之品格,人之未來這種借口就不要說了,誰都知道實際上還是真刀真槍的有用!”

殷秋離掃了眼蘇靜塵:“那就不說了!”說完就往外走去,不準備跟這家多相與。

蘇靜塵趕緊攔住了他:“別這麽快就走了,帶上我!”

“憑什麽?”

“還能憑什麽?”蘇靜塵滿腹郁悶的指責,“沒你,我不好登王妃的門!”

出于安全考慮,墨奴一直住在林楚院裏,別的倒好就是苦了蘇靜塵,不能時常爬牆去拜訪了,這不一有機會逮住殷秋離就要纏着去。

殷秋離自然知道蘇靜塵的想法,但鑒于方才的事,他不準備立刻答應:“你跟我去像什麽樣?一道進的院門,我直走,你往旁拐,別人看見了不好!”

“這你放心,這個時辰,墨奴肯定在王妃那。”蘇靜塵打包票。

殷秋離聞言欣慰:“他們還真能聊到一塊,不錯!”

“好什麽好?”蘇靜塵酸溜溜的說道,“一個外冷內熱,一個外軟內硬,性格互補,咱們再不加把勁,這兩人就走一塊去了!”

殷秋離忍不住扶額:“有你這麽吃醋的?”

“怎麽不行?感情面前就要熱情,不能太冷靜,尤其不能理智!不然你永遠吃不到那塊肉!”蘇靜塵厚顏無恥的傳授着經驗。

“少來!”殷秋離不置可否。

蘇靜塵無奈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以後出了事,可別找我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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