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苑阮了解完這個世界的歷史後，便走出了小飯館。

他沒有順着這個時代的背景，改變身上的穿着；而是就穿着他衣櫃裏的衣服，在街上行走着。

他走出小飯館，可以明顯看出他與路人的不同。

路上的人看到他的模樣和穿着，都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神色。

苑阮緩慢的走着，打量着每個與自己路過的人。仿佛一切可憐的詞語都可以與他們一一對應上。瘦骨嶙峋、骨瘦如柴、活着的行屍走肉……

他們眼中沒了生機，只是為了活着而活着，沒有任何的目标。甚至可以毫不懷疑的想，要是下一秒他們死了，絕對會是帶着解脫的微笑。

看了一會兒，他就移開了視線，忍下心中的酸澀。

接着看向路邊充滿時代特色的房屋，他放慢了腳步。

盡管這裏并不是他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卻如同平行世界一樣。他的世界所經歷過的饑荒年代，他們現在正在經歷着。

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裏還并不是什麽鄉下，甚至算是未來的都市。人們就已經這樣了。

他很難想象鄉下的人會是什麽樣子，難道真如自己以前所了解過的那樣，吃觀音土嗎？

走完了附近，才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飯館。

回到小飯館的門口，就看見周圍圍着一些看着似四五歲的孩子。他們每個孩子都是頭大身體小，看着有些吓人。

但是他們的眼睛是明亮的，不似大人那樣黯然無光。

苑阮慢慢的走上前，露出微笑看着他們，道：“你們好啊。”

孩子們見到他後，沒有驚慌失措的跑開，而是略顯呆板的看着他。

苑阮看着面前的五個孩子，想了想開口道：“你們有重要的東西嗎？”

五個孩子遲疑了一下，才齊點頭。

苑阮見他們點頭了，便繼續帶着笑意，不嫌棄的牽起一位小姑娘的手，柔聲的說着：“那你們把你們重要的東西給叔叔，叔叔就請你們吃東西怎麽樣？”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見面前的幾個孩子眼睛蹭的亮了起來。

緊接着，轉身就跑。

連苑阮手裏牽着的那個孩子，也跑開了。

苑阮看着他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過來，他們是去拿他們認為重要的東西了。

走進小飯館的廚房，拿出白米，慢慢的熬成粥，耐心的等着那些小家夥的到來。

小家夥們回到了家中，找出自己重要的東西，又連忙出門。

大人們已經沒有力氣訓斥他們，只虛弱的叮囑了一句：“別跑遠了。”

孩子們回到了小飯館的門口，但沒有走進去。

因為小飯館裏溫馨的場景，在他們看來那就是天堂般的存在。他們進去，會亵渎那裏。

于是，苑阮從廚房出來後，就看到坐在門口，也不喊也不叫的孩子，只眼巴巴的看着裏面。

苑阮看着他們，從裏面走了出來，看着每個孩子手裏緊握的東西，燦爛的笑了一下，打開門道：“進來吧。”

孩子們遲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屋裏，怎麽也邁不開腳。

苑阮見狀，鼓勵的看着他們，道：“快點進來，誰最先進來，我就多獎勵他們一碗粥。”

下一秒，就見孩子們争先恐後的跑了進來。

幾個孩子面面相觑，最後誰也不讓誰的說着：“我先進來的。”

“是我先進來的。”

苑阮帶着笑意看着稍稍活潑了的他們，一直繃緊的神經突然松了一些，想：這才是孩子應有的樣子。

苑阮雖然很不想打斷他們，但是聽到他們每說一句，肚子就随着響了一聲。便拍了拍手，道：“過來，先洗手洗臉。”

孩子們這才停止了争執，順着他說的做了。

給孩子們洗淨後，讓他們坐到椅子上，叮咛道：“老老實實坐着別動。”雖然他知道就算不這麽說，他們也不會亂動。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孩子們認真的點點頭，小聲的回着：“知道了。”

苑阮走進了廚房。

很快，端着五小碗粥，走了出來。

孩子們眼睛緊緊盯着那粥，鼻子還在不斷的吸着那米粥的香氣。

直到那粥擺放到他們的面前，他們卻沒有動勺子，只猶豫的看着苑阮。

苑阮見他們這麽懂事，雖然欣慰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溫柔的說着：“吃吧。只不過等溫了再吃，而且不可狼吞虎咽，要慢慢吃。”

孩子們觀察着他的臉色，看了幾秒，便低下頭慢慢的吃了起來。

苑阮見他們看過自己臉色後才吃，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有人常說，大人才會看臉色；但不盡然，有時孩子們才是最會看臉色的。

苑阮就這樣看着他們慢慢的吃了起來。

他們的速度在不斷的增加，但是在吃到三分之一處的時候，停了下來。

苑阮不解的問着：“怎麽不吃了？”

一個小小的聲音回着：“我們吃這些就夠了。”

苑阮看着那碗的三分之一，有些不解。因為自己是專門用了小碗，估摸着他們可以吃那麽多，但是他們卻說吃飽了，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

就見他們更加小聲的說着：“剩下的我們可以帶回家嗎？”

苑阮瞬間懂了他們這麽說的原因。

看着他們一個個還在不斷的吞咽着口水，手上也握緊了勺子，但是他們用着強大的毅力克制住了。

他看着懂事的他們，雖然很想應下，卻還是不留情說着：“不可以。”

孩子們頓時僵住了，接着開始默默地抹着眼淚。

苑阮雖然心疼，但就是不可以。因為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也會随之而來。久而久之，很難不養大別人的胃口。

畢竟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可不少見。

接着繼續道：“不過，你們的大人要是付報酬，我可以給他們做吃的。”

孩子們停下動作，認真的回着：“爹、娘沒錢。”

苑阮也沒有當他們是孩子，就敷衍他們，而是淡然的說道：“只要你們的家長付報酬，比如家裏一個不起眼的東西，或者是其他的東西，我就會給他們做吃的。當然有錢我也不會拒絕。”

孩子們聽到這，就明白了，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吃完了。跳下了椅子上，紛紛說着：“謝謝。”說完，就要轉身跑。

苑阮連忙喊住他們，道：“剛剛我說的你們誰先進來，我就獎勵你們一碗粥。”

“因為你們是一齊進來的，所以我獎勵你們每人一碗粥。”說完，就起身去廚房拿出已經裝好了的粥，遞過去道：“給。”

孩子們看着，接了過去，再次道謝。

但這次他們的腳步卻不在那麽快了，而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們手中的粥給弄撒了。盡管粥有蓋子蓋着。

苑阮看着他們走遠後，就收拾了起來。

坐到櫃臺前，就聽到小閑那挑刺的語氣：“你看看，那些小孩拿的什麽東西。草編的螞蚱；吃剩下已經變得硬邦邦的還不是白面的饅頭；還有這幾個，只是石頭吧！”

苑阮看過後，用水清洗了一下，只把那吃食給扔了，剩下的則是收好。做完，只開口說了一句：“這些是他們珍貴的東西。”

小閑頓時閉上了嘴，沒有再說什麽，不過還是覺得沒面子的“哼”了一聲。

此時，孩子們已經回到了家。都面帶喜色的看着他們父母，獻寶的說着：“爹，娘，你們看。”

虛弱的大人給面子的看了過去，就看見一個木質的盒子，帶着一絲絲的好奇，說着：“那是什麽？”

孩子們聽着問話，忍不住的回着：“是粥。大白米粥！”

大人們就這樣僵住了，下一秒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或者是椅子上過去，但是到了孩子面前就不敢動彈，眼睛緊緊盯着孩子面前的木質的盒子，吞咽着口水懷疑的說道：“這是粥？！”

孩子們肯定的回答，又讓他們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想要伸出手拿但又不敢，便說道：“孩子，你把東西放到桌子上。”

孩子們慢慢的把粥放到了并不是很穩的桌子上。

全家人都忍不住圍了上去，目光緊緊的盯着那木質的盒子。

幾人相互看了看，最後由家裏地位最高的人，仔細且緩慢的打開。

瞬間，那米粥的香味就這樣快速的散開來，每個人聞着，都忍不住一吸再吸，全然不顧形象。

孩子看着，也吸了一下，但是因為他們已經嘗過了，誘惑就不是很大了。孩子氣的說着：“爹，娘，你們不吃嗎？”

他們回過神來，看向他道：“怎麽能就這麽吃了，這可是一大碗白米粥，跟大白飯差不多。”

“往裏面添幾碗水，夠咱們幾個人吃一天的呢。每個人還可以分一些米粒。現在這麽吃，可不就浪費了。”

雖然這樣說着，但眼中的向往卻是忽視不了的。

孩子們卻不懂，以為就是如大人說的那樣。便沒有開口。也不敢開口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吃了一碗似大白飯的粥。

一些機靈的孩子，已經趁機拿起粥的蓋子，不嫌棄的伸出舌頭添了起來。

大人們看着，連忙制止着說道：“等等，一人都舔一口。”

吃過的孩子們也開心的舔了起來。

大人們這才想起，這粥應該不會出現在自家這破落不堪的家裏，便緊緊看向孩子，質問道：“孩子，你這是從哪拿的？是不是偷的？”

孩子們連忙搖搖頭，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着。

大人們聽了，卻以為孩子只是在做夢，但那碗粥真實的告訴他們，并不是什麽夢。

但是現在也來不及去細想，而是去把粥重新“熬”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