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動搖

在廖倩看到名單之前,傅家輝曾說過一句話,問她看過之後會不會後悔,廖倩說不會。可當她真的看過之後,她卻後悔了。在此之前,她對公平和正義也曾産生過懷疑,可她對自己所做的事卻從沒有動搖過。

她認為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就像她曾經手的那些案子一樣,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将那些有罪的人繩之以法。可是一樁樁不得不中止的案件讓她疑惑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是為了什麽。這種疑惑在她看到名單之後反而讓她豁然開朗。

但同時也将她對公平和正義的觀點全部推翻,傅家輝說這個社會早沒有什麽公平和正義,即使有,那也只是杯水車薪。要麽不擇手斷站在高處,要麽在底下被人踐踏。傅家輝問她,你選哪一個。

傅家輝說他要做食物鏈的頂端,在他眼裏可從沒有什麽正義與公平,有的只是金錢和權利。

錢和權,誰不愛。當廖倩看着名單上的姓名時,她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麽之前有些案子會不得不中斷。因為那些案件中的當事人,就是名單上的人。他們的事不能被公衆知曉,一但公開,他們的身份地位就會毀于一旦。想來是通地什麽手腕,或是某種關系,讓上頭下命停止調查。

官官确實會相護,特別是還有金錢這層關系在。

陳啓天問她名單在哪時,廖倩猶豫了。她要權衡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在……”廖倩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在家。”她對陳啓天撒謊了,她的心因為謊言而狂跳。“在自己家。”

“你和……曾警員住一起……”陳啓天反而往後退了一步,轉身坐到椅子上。

“是。”這一點不用否認,同科的同事都知道她和曾碧盈同租一套房子。廖倩見陳啓天似在思索着什麽,片刻之後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份紙。“啪”的一聲放在廖倩面前。憑着廖倩多年的經驗,遠遠看去就知道是立案記錄表格。上面還夾了幾張照片,按着慣例,照片上的人應該是案件中的當事人。

從廖倩到陳啓天辦公桌的距離,她能看出是哪種表格,大概也能看到照片上的人穿着深色的衣服,樣子很不自然。為什麽說到曾碧盈時,陳啓天會拿出這份表格。廖倩慢慢将目光聚焦在陳啓天身上。

她的頭開始嗡嗡響,頭皮一陣陣發麻,像有什麽東西猛揪着她的心,讓她不得安生。“頭兒?”廖倩的嗓子裏發出奇怪的聲音叫出頭兒兩個字。

“我知道科室中你的曾警員的交情最好。私底下也朋友。希望你看到之後——”陳啓天一手按在表格上,推向廖倩的方向。廖倩又朝前走了幾步。

這下子,她可以看清表格上的每一個字,和照片上的人。可她無心看記錄,她的眼裏全是照片上的人。那身警服是如此的醒目,可她頭部太陽穴上的血污同讓讓人觸目驚心。第二張照片是太陽穴的近照,可以清晰地看到彈孔周圍有燒焦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來,她是近距離被人槍殺。

一瞬間,四周的空氣都被人抽光了似的,廖倩猛得抓住桌沿才不置于摔倒。她的眼睛沒有欺騙她,照片的人真真實實是曾碧盈。

可,怎麽可能呢。昨天不還是在成衣店裏見過她嗎?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時隔一天就會陰陽相隔?“頭兒?”廖倩蒙了,她仍不敢相信,她需要證實。“曾碧盈?”

陳啓天鄭重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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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倩瞪大了眼睛,她迅速翻看記錄。記錄顯示,案件的事發地點是在一處地下人行道通,時間是在晚上11點28分。報案的是一個剛巧經過那裏的醉鬼,酸鬼看到死人時吓得醉意全無。

如果不看太陽穴上的焦痕,如果不看她身下的那堆血,她的模樣就像睡着一般。好像輕輕叫她一聲,她就會醒來似的。“頭兒,這份記錄能給我嗎,我想——”她能想怎麽樣,她看到陳啓天搖了搖頭,從她手中收回記錄。她當然不可要到這份記錄。她是廖倩,不是吳景華。就算她是吳景華,她也不能亂插手管其他組的案件。

“你昨天回家了?”陳啓天将記錄放回到抽屜中,擡頭問廖倩。

廖倩沒有回答陳啓天的話,反而是問他:“碧盈怎麽會死的,為什麽她會在晚上11點被派去出警。她是經犯科的人,不是巡警吧。為什麽要派她去。”廖倩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能有如此的膽量發瘋似的質問陳啓天,她只知道死去的是她最好的朋友。眼淚不斷往下流,不管再多都無法挽回曾碧盈的生命。

“昨天署裏太忙,臨時抽調人手去值勤。我想我沒必要告訴你這些。”陳啓天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他更關心名單,但這個時候還不能操之急。因為他看廖倩,不對,如果說她真的是吳景華的話,那麽她可不是一個好唬弄的人。她認真,但死腦筋。

“你的意思是你找曾警員——有事?”陳啓天盡量問得婉轉。不是因為他顧及到廖倩的心情,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我昨天回家——”

“晚宴結束之後?”陳啓天在晚宴上見過廖倩,如果說她要回去,只能是在晚宴結束之後。那個時間段曾碧盈正在值勤,家中肯定沒有。“我的意思是有人給你開門?”

廖倩搖了搖頭。

“吳景華。”陳啓天嚴肅地叫了她的名字。

廖倩下意識的立成标準站姿。

“名單。”陳啓天伸手,“把名單給我,由我把案子進行了結。”

“頭兒,在我把名單給你之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廖倩同樣情神嚴肅地說,在得到陳啓天的點頭之後她才接着問。“那些有罪的人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嗎?”如果不能,那麽她做這件事的意義根本就不存在。

陳啓天聽到廖倩的話到是愣了一下:“當然,我相信法律會給他們應有懲罰。”

法律真的是公平的嗎?法律不是為高高在上的人而設的嗎?廖倩伸手從口袋中拿出U盤:“你的名單在這裏。”她的手上,即有U盤,也有傅家輝給她的那麽鑰匙。

陳啓天只拿了U盤。

廖倩将鑰匙握緊緊握在手中。“頭兒,我可以走了嗎?”

陳啓天點頭。

“那麽碧盈的後事,可以由我去處理嗎?”

陳啓天回答得很快:“不用了,署裏已經安排好了人去處理。你——”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接下來的這番話有沒有必要說,最後他還是說了出來,“可以去法醫科看看。法醫會對她的死因進行例行檢查。媒體很重視這起案子——”

“我也是。”廖倩擡手,向陳啓天敬了一個禮,轉身走出警長室。

就在她的手握在門把上時,陳啓天又叫住她:“廖倩。”

廖倩停下腳步:“頭兒。還有什麽事?”

“名單……”陳啓天走到廖倩身邊,幾站是貼着她而站,以他的身高可以俯視廖倩。廖倩擡頭看他,“你看過嗎?”

傅家輝說,你會後悔看過名單。廖倩卻實後悔了,那麽她有沒有必要回答陳啓天的這個問題。廖倩張了張嘴,說了兩個字。

直到她走到陳啓天的辦公室,走過拐角,才發現她的一只手仍握緊了拳頭。她竭力想要攤開手,可發現不能。她只能用力掰開每根手指,才将手掌攤開,可心中的拳頭卻再也無法放下。擡頭看到經過的其他警員,那兩個警員邊走邊說話。

說的話和陳啓天的差不多,大致是外界對這次警員被殺事件炒得沸沸揚揚,說什麽警員被殺可能是黑幫對警方的一種警告,也可能是挑釁。嚴重影響到社會治安,因為這件事,人心惶惶,很多不敢在夜間外出。

就在那兩個警員的身影從她面前經過之後,她眼前出現了另一個人,丁亞傑。廖倩差點要叫他的名字,可丁亞傑應該是不認識廖倩的。見過面,但稱不上認識。廖倩徑直從丁亞傑身邊走過,可丁亞傑卻叫住她。

“我沒記錯的話,廖小姐是嗎?”丁亞傑叫住她,“有時間跟我談談嗎?”

廖倩有大把的時間,可她想不出丁亞傑會有什麽事要說。就算是吳景華,同樣也沒什麽可說的。好像丁亞傑和曾碧盈走得近吧,昨天還看到曾碧盈回去時坐的是丁亞傑開的車……“你想跟我談什麽。”

“廖小姐是曾警員的——”

廖倩接上他的話:“朋友。”廖倩以吳景華的心态打量丁亞傑,她對他還是有種熟悉的,但要說朋友,那還稱不上。只能說兩個人是一般同事,“好朋友。”廖倩補充說,“我和曾碧盈是好姐妹。”

“是嗎?”丁亞傑說,“我以為曾師姐和吳師姐是好朋友。最近署裏也不知中了什麽邪——”丁亞傑覺得自己不應該說些話,“廖小姐是要回去了嗎?”

“不,我要去法醫那裏。”廖倩說,“你能給我帶個路嗎?我不知道法醫科在哪裏。”

丁亞傑片刻猶豫之後說:“我帶您過去,正好我也要去那裏。”

廖倩不用丁亞傑帶路也知道法醫科在哪,可這時的她還是裝作不知道吧。可她發現丁亞傑帶她走的那條路并不通往法醫科,他想幹什麽?廖倩繼續裝作不認識路,跟在他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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