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
二十一
劉皓與葉修身材相仿，面貌有好友真情實感贊助的□□無須擔心，聲音他也會模仿。
至于其他……
感謝他這些年對葉修的關注吧，那一個個揣摩對方心思、回味對方每一個表情所說的每一句話的夜晚，每個牢牢記住葉修所作所為的白天，足以讓他在神情動作方面模仿葉修。
武力值方面，就更要感謝葉修當年對劉皓的敲打了。
當初的敲打讓劉皓打下了好底子，就算他出了軍營，武藝也不曾落下；即使比不上葉修，但因為曾經狂熱崇拜對方把對方每一個動作都記錄下乃至畫下的緣故，耍個花架子還是可以的。
以至于被陶軒召進宮，他都成功瞞住了對方。
當初，葉修陶軒蘇沐秋，可是最親密的兄弟。
可現在，這個男人，連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誰都看不出。
不過如此。
劉皓努力放松自己，用“劉皓大概是激動吧，畢竟我大早上派人過去表示答應他昨天的比鬥請求不過我們不比文比武”的理由成功讓陶軒對“為何劉皓一大早當街縱馬”不再懷疑後，他繃緊神經，準備應付接下來越加嚴峻的問題。
學着葉修的風格滑不溜手地和陶軒對了幾句，雖然沒能成功把蘇沐帶出宮，卻也讓陶軒相信有蘇沐橙在手，就一定能制住葉修。
但這已經夠了。
他本來就沒想過能讓陶軒放蘇沐橙。
劉皓靜靜的等待着。
第二天黃昏，某位和他訂婚後明面上香消玉殒、實際上卻是實現了自己的追求以男裝游天下的女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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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大人所托，在下在所不辭！”
女子身着男裝，她的皮膚不再白皙細膩，容貌也不是閨閣中的柔弱，就連聲音，也變得那麽甜美——可她是那麽美。
她站在劉皓面前不卑不亢的表現，一口答應下來的豪氣以及眉宇間掩飾不住的自信，都讓劉皓覺得，這恐怕是這些年來，自己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你倒是一點沒變。”
在外多年，沒有被屋外的世界吓得逃回，一直堅持自己的信念……劉皓有些感慨。
“大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笑得意味深長：“劉大人也是長情的人啊。”
“辛苦你了。”
劉皓張了張嘴，終究是幹澀地結束這個話題，着人安排好女子的住處，便讓人帶着她下去洗漱。
第三天深夜，劉府後門被打開了。
被偷偷從宮中救出來的蘇沐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你……”
“蘇姑娘放心，葉帥三日前已經秘密離開。”
劉皓用藥水揭下臉上的□□：“但請蘇姑娘不要怪罪葉帥，在下當日并不曾對葉帥言明姑娘中了毒才被扣住；只透露在下于宮中有人，可安全帶出姑娘。”
他拿出一個小瓶：“這是解藥。”
蘇沐橙狐疑地看着他。
劉皓退後，讓身後葉修留下的忠仆上前，打消蘇沐橙的懷疑。
“無需多言。”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蘇沐橙，把解藥遞出——這一次，蘇沐橙收下了。
“蘇姑娘先快将解藥服下，行李我已經幫姑娘準備好；一刻鐘後，我們出城。”
蘇沐橙點頭。
“這是……？”
蘇沐橙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十分不解。
雖然對方打扮的是江湖中風流倜谠的俠客的模樣，但眼尖的蘇沐橙，還是本能的覺得，有什麽不對。
“這是我第二位未過門的妻子。”
劉皓解釋着：“她志不在後院，因此我助她假死替她安排假身份，遠離京城。”
“你這一走，陶軒發現後定會張榜搜捕。我想着不如請她幫個忙，和你裝作一對夫妻；掩人耳目同時，也好保護你。”
蘇沐橙目瞪口呆。
她忽然發現，劉皓好像也并不是那麽……令人讨厭啊？
大半個時辰後，劉皓用令牌命令衛兵打開了城門。
他看着一路沉默不語卻十分配合的蘇沐橙，心情複雜。
蘇沐橙和葉修一樣，都是好人。
一旦你得到他們的信任，就不用擔心他們會背叛你，會傷害你。
得到他們的信任難如登天，可有時，也簡單得讓人驚訝。
“放我走了，你怎麽辦？”
蘇沐橙的聲音甜美動人，其中的憂慮，更是叫人感動。
“放心吧，我沒事的。”
“蘇姑娘快上路吧。”
盡管知道黑暗中看不見人的表情，劉皓還是露出一個笑容。
“我等着你們蕩平天下的消息。”
他說。
“謝謝你。”
蘇沐橙真摯地回應着：“你要……小心。”
劉皓站在原地，看蘇沐橙和葉修走時留下的忠仆們策馬前行，包了棉布的馬蹄聲音微小，很快徹底消失在黑暗裏。
“你們都走了。”
劉皓自言自語：“而我卻……出不來了。”
二十二
第二日，無朝會。
劉皓掐着點進宮，正趕上陶軒為蘇沐橙的失蹤發脾氣。
“何必如此動怒呢，皇上？”
劉皓接過陶軒摔下的一個鎮紙：“蘇姑娘不見了，當然是我幹的。”
他望着因為自己怪異的話而驚訝的陶軒，取出特制的藥水，撤下面上的僞裝。
“葉修早就走了，後來你見到的‘葉修’，一直都是我啊。”
歇斯底裏的帝王大發雷霆，可劉皓看着對方的樣子，卻只覺得他無比軟弱——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
但其實，我也差不多。
劉皓苦澀地想。
“朕可曾對不起你？！”
“不曾。”
“可是這樣做，對我更有利呢，皇上。”
劉皓慢慢地訴說着他這麽做是因為多少人的受益，又有多少世家把寶壓在葉修身上，因此支持自己的行為——誰又能想到，這些全都是他瞎扯的話呢？劉皓為的就是攀咬一通，打亂陶軒的視線，好叫他自亂陣腳，最好再來一出自毀長城。此外或多或少，也能削弱點世家的力量，這樣等葉修進了京，橫豎也不會太過艱難。
劉皓想着，唯獨把自己最重要的理由，藏在心底。
——他樂意。他就是樂意幫葉修，怎的？
他的好友以為他是想求富貴，是看出葉修一定會反一定會勝，為了日後潑天的富貴寧願以身試險；可那好友其實不懂劉皓。
劉皓說的“我心不改”，指的哪裏是求權勢富貴的心？
他指的，是他對葉修的心意。
他仰慕葉修進軍營，因為惱羞成怒而出，只是有一點點怨葉修，卻是不曾恨葉修的。
他只是想找一條，能讓葉修對自己滿意、會誇獎自己而不是處處挑刺的路。
所以他入了朝。
卻因為家族關系，不得不和葉修對上。
他毫不猶豫地站在葉修對立面，雖說大半是因為自己不支持葉修的觀點站在世家這一邊，但的确還有兩分，是希望葉修能正視自己、意識到自己雖然武不行，但別的還是很出色的——出色到能打敗他。
可他非但不曾打敗他，還在此過程中，迷戀上了葉修。
朝上朝下，可比軍營裏，見到葉修的機會多多了。
劉皓那麽關注葉修，想他的時間幾乎占據了每天清醒時間的大半，有時候夢裏都是和葉修對掐；再加上之前仰慕的心又還沒來得及徹底掐斷，會産生變化，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誰叫葉修的魅力那麽大？
可他其實是不太敢承認的。
所以從迷戀到喜歡，從喜歡到愛，感情越是深刻，他就對葉修下手越狠。
還有……他害怕。
不是只有葉修那群人，才看見了世家的致命弱點。
劉皓也看見了。
但他找不到一個辦法，能解決它、能徹底改變局面。
所以他只好竭盡所能地去拖住葉修的腳步，去敲打每一個朝着世家下手的對象，為的不過是能将那似乎天注定的世家衰敗之日推遲一點，再推遲一點——就算父母早亡親戚對他也不算太好，但最起碼他們給了自己一定的庇護不是？即使劉皓對親戚們印象不算很好，卻也沒想過徹底站在對立面——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劉。
這樣的恐懼夾雜着他不願承認的愛意，叫他最後只把視線集中在葉修身上，就想着要把葉修踩下去，踩到泥土裏，遠離自己，這樣自己就能好過一點，就不用那麽矛盾，不用那麽恐懼。
可對上葉修，他失敗的時候，總比成功的時候多。
等到葉修再一次毀了自己的謀算從邊關回來，劉站在朝堂之上看着面帶風塵、眼睛卻依舊亮若寒星的葉修，終于發現那份不可訴諸于口的心思，并不是他自己能斬斷的。
它像是毒，種在心髒又随着血液遍布全身，想要清除它，恐怕唯有挖出心髒、放幹血液再粉碎四肢。
那麽明顯，那麽兇狠。
看啊，就算是他自以為隐藏得最好的時候，都有人看出來不是嗎？——他還得感謝那豪氣萬千的女子，幫自己保守了秘密。
再後來，他被認定的家人放棄。
他為他們做了那麽多，卻被當做一枚棄子；他當做敵人各種手段都用上的人，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不斷逃避的人，卻救了他。
劉皓想斷掉什麽時，總是能斷得特別幹淨。
他決定決定站在葉修這一邊，就不再拖泥帶水，一心只想幫葉修。
然而一切都晚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黨争一起，怎能抽身？
他徹底陷進去了，還是被固定在葉修敵人的位置上。
他終于願意去面對自己的感情，開始放縱自己對能親近葉修之人的嫉妒，可此時，他根本沒法親近葉修一步。
漫長的糾結與矛盾、退縮與克制後他總算可以去除掉一切枷鎖，心甘情願地準備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卻發現，對方不會想要——于劉皓而言，最恨最疼，莫過于此。
所幸，他還能幫助葉修做點什麽。
大幸，他能和葉修有幾天相對平和的相處，能親手送葉修脫逃。
盡管……他大概真的不可能，活到葉修君臨天下那一日。
□□發作得很快，陶軒喊的侍衛才進門，劉皓就已經倒在了地面上，視線也已經模糊。
沒關系，沒關系。
劉皓想。
我可以去陰間，問那些以後會戰死的兵卒葉修的情況，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求得閻王同意，看一眼凡間盛景，貪一幕葉修治下的四海升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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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七夕單方面告白，進度不錯~【頂鍋蓋
放心，死亡是新的開始——我們有陰間副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