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魂日

06

時間飛快的過去，轉眼就過了一年，Eduardo的日程表日漸緊湊，明年就要考SAT了，他可沒有時間浪費。而Mark在消失了整整一個月後，某天突然甩過來一張截圖，是Synapse Media Player這個軟件的電腦雜志評分，三顆星的成績，Eduardo也不知道到底是高還是一般，于是打了個問號回過去。

【我設計的一個音樂程序，它可以通過人工智能來學習用戶聽音樂的習慣。你可以下載試試，微軟想買它，我免費上傳了。】

【恭喜！……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拒絕微軟購買它？】

【我高興。】

【……】

Eduardo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思路，但更震撼的在後面。

【對了，美國在線和微軟想招我。】

【什麽？！這太厲害了Mark！】

【我拒絕了。每天早起實在是太愚蠢了，我沒辦法做到這個，如果我編程了一晚上，第二天還必須得早起，這實在太沒道理。】

【……太沒道理？】

【是的，完全沒有效率，而且那些公司規則什麽的聽上去蠢透了，難怪他們越來越不行。】

【……好吧，我不能假裝我理解你的做法。但這聽上去挺酷，而且你為此開心，再次恭喜你。】

【我是很開心。多謝。對了，你上次找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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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不是什麽大事。】

【說。】

【好吧。】

事情要從學生的等級說起，成績和長相家世性格都沒得挑的Eduardo在學校的地位，自然不是Mark這種會被惡霸追着跑的底層小宅男可以比的，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Eduardo不可能記住每一個和他打招呼的人。有一天，Eduardo剛得知學校發生了學生自殺案件，回家路上就被人攔住了，那位女士自我介紹說是自殺學生的母親，問Eduardo可不可以去參加她兒子的葬禮。

說實話，這個請求太過突兀，即使Eduardo再怎麽為輕生的同學感到惋惜，但實在沒有去參加陌生人葬禮的道理，于是他向那位女士詢問邀請自己的原因。

那位女士給的答案讓Eduardo十分吃驚，她說在整理兒子遺物時，在日記裏發現了幾張Eduardo的照片，旁邊的文字訴說着兒子對這個年輕男孩的羨慕和懵懂的愛戀，和偶爾幾次鼓起勇氣簡單的搭句話後內心的欣喜。Eduardo結結巴巴的表示自己的歉意和毫不知情，那位女士非常悲傷的反過來勸Eduardo不必介懷，Eduardo沒有猶豫多久就答應了那位母親的請求。

【所以說你去了？】

【是的。去之前我在朋友中打聽了一下，他因為內向和害羞一直被人欺負，最後實在忍受不了才自殺的。我在葬禮上看到照片才知道他長什麽樣，我都不記得他有和我打過招呼，這讓我感覺糟糕透了。】

【你在亂想什麽。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Ye……但是，仍然，這還不是最糟的地方，他母親把那幾張偷拍的照片還給我了，照片背面有幾句摘抄的詩句什麽的，他稱呼我為天使，可我根本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他一直被人欺負。我是不是做的不夠好？】

Mark簡直想罵人了，而他并沒有打算控制自己。他跑下樓征用了父親的手機，撥通了Eduardo家的電話，看着屏幕上Eduardo的留言【等等，我去接個電話】勾起了嘲諷的嘴角。

“你好？”，有些沒精神的聲音讓Mark的怒火蹭蹭蹭往上竄。

“Eduardo”

“Mark？！我們不是正在聊天？為什麽打電話？你不是不喜歡用電話嗎？”

“你自認為你是天使嗎？”十足嘲諷的語調。

Eduardo讨厭他這種語氣，“當然不是！我只是”

“閉嘴！既然你不是天使，那就不要這麽蠢，把一件根本和你無關的事攬到自己身上還覺得是自己的錯，你腦子裏有水？他有告訴你他喜歡你嗎？他有告訴你他被人欺負嗎？你既然不知情，那就和你無關，因為校園欺淩案件沒被你發現而自責，對不起，難道你忘了告訴我你是你們學校的校長？還是說你除了上學之外還兼任學校的安保工作？你被通知，去了葬禮，默哀，那就夠了，你還想幹什麽，和他的靈魂來一番深刻交流？天使，去找你的上帝傾訴這種青春期煩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Eduardo被罵得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你說的有道理，的确是我過度思考了，但你不會以為你能在罵了我之後不被報複吧？”

“……再見”，Mark飛速挂了電話。

第二天，剛放學的Mark被紮克伯格夫人揪住了耳朵。

“Eduardo剛才打電話來說為打擾你編程的事情道歉，聽上去可傷心了！你又幹了什麽！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

哦，陰險的！果然是商業人才！

Mark還是那副死樣，“我沒什麽要解釋的。”

紮克伯格夫人被Eduardo剛才小心翼翼的語調戳到了，偏心得不得了，喝令Mark向Eduardo道歉，Mark不情不願地答應了，為此還被紮克伯格夫人以态度問題罰去洗碗，紮克伯格夫人剛實驗了一下午蛋糕食譜，Mark面對一水池待洗的盆碗模具，整個人布滿了灰色陰影。

【你贏了。】

【什麽意思？】

【不要裝傻！我媽媽罰我洗了一晚上的碗！蛋糕做完了她想做餅幹！餅幹做好了她想起來晚餐還沒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喜歡紮克伯格夫人。】

【你當然喜歡。】

【Marrrrrrrrrrrrk~】

【哦，走開。】

【暑假要來了，我父親安排我提前學習一些系統的商業課程，還有針對SAT的課程，還有可能去金融公司見習。你呢？】

【我會繼續在Mercy College學編程。基本就這樣，反正我總在編程的。】

【實話。看來我們暑假都很忙。】

【我們什麽時候不忙？】

【這話就過于誠實了。】

……十五分鐘後

【我向上帝發誓，Mark，下次見面我一定給你下狠的。】

忙忙碌碌的暑假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九月，Eduardo得到了人生中第一臺黑莓手機，除了特色的郵件服務，它還可以發短消息，難怪是衆多商務人士的選擇，Eduardo對它很滿意。Mark對手機這種東西沒什麽興趣，但還是接手了父親的直板諾基亞。

【你又沒看見我的信息。】

【你知道理由。什麽事？】

【好吧。沒事，剛才在和幾個朋友商量周末去海邊燒烤，就想起來問你周末有什麽安排。】

【在家。但下周二可能會去WTC。】

【去幹什麽？】

【想問一個之前認識的黑客某個技巧，他約在那裏。說實話我已經差不多推測出來了，大概會推掉。】

【只是提醒一下，你知道“推掉”的意思是至少提前一天告訴對方你不會去吧？】

【……我很好奇我在別人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我的智商不會比你低。】

【不，不，不，智商不是我們擔憂的部分。】

【……】

結果Mark之後好幾天都忙得沒怎麽上線，難得回了一次Eduardo信息，打開來是兩個單詞，【wired in】，Eduardo再次堅定了下次見面一定要把Mark揍哭的決心。

周二，9月11日，正在上課的教室裏突然響起了廣播，“8點46分，一架飛機撞向了世界貿易中心北塔，建築起火，有大量濃煙，救援工作已經開展……”，教室裏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沒有人能夠理解這段新聞，但很快，廣播又響了起來，“這是剛進來的消息，9點3分，又一架飛機撞向世界貿易中心南塔……”，已經有女生歇斯底裏的哭叫聲從別的教室傳來，很快教室裏響起了惶惶不安的互相詢問的聲音，有人從教室裏跑了出去，有人拿出手機打給紐約的家人，老師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

Eduardo回過神就開始打Mark的電話。

“Eduardo？”

“你在哪兒？”

“學校。哦，我早就推掉了，放松。”

“……上帝啊”，Eduardo感到一陣虛脫。

Mark察覺到Eduardo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還好？”

“我被吓到了，你呢？”

“一樣。這真是難以置信。”

“其他人呢？你父母和你姐姐？”

“我确認過了。”

“那就好。”

“現在什麽都不清楚，等新聞出來吧，挂了。”

“好的。晚上在線聊。”

然而事件并沒有結束，9點37分，第三架被劫持的飛機撞向五角大樓，9時59分，世貿中心雙子塔轟然倒塌，10點2分，第四家被劫飛機墜毀。

整個國家都陷入了恐慌，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萦繞在這個超級大國每一個國民的心頭。

Eduardo躺在床上裹緊被子，耳邊的手機已經有些發燙了，Mark披着毛毯蹲在椅子上，不停切換着頁面。

“……唯一的好消息是沒有任何親人遭遇了這件事，但我媽媽的好友在那裏面工作，她家人說到目前都沒有聯系上，恐怕，你知道。真是瘋了，現在什麽猜測都有，它肯定是恐怖襲擊，但究竟是什麽組織還不明确，很多人猜是本·拉登。不管怎麽說，這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父親說家族一切安全，我猜這是沒有人員傷亡，加上沒有給我們造成財産損失的意思。Mark，你今晚能睡着嗎？我有點不敢閉眼睛，這太糟糕了，我回家路上的大屏幕正在播放雙子塔倒塌的畫面，還有之前不斷有絕望的人從高樓上跳下來，這一切都非常可怕，非常可怕。什麽樣的人會做這種事？”Eduardo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些，以抵抗身體裏的寒意。

Mark對着電腦聳聳肩，“喪心病狂的瘋子，毫無疑問。我不覺得我今晚能睡着，蘭迪她男友剛才翻窗戶翻錯了進了我房間，可想而知蘭迪應該也被吓壞了，我父母還在客廳看新聞。外面很多人家都亮着燈，我猜今晚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不眠之夜。”

Eduardo看向沒拉起窗簾的窗外，比以往的夜晚多了許多燈光，“我這邊也一樣。上帝啊，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麽消息。”

“不會更糟糕了”，Mark不知是在安慰Eduardo還是在安慰自己，“但肯定會有變化，畢竟這太嚴重了。也許明天我們就知道真相了呢？”

“也許”，Eduardo随口附和着。

……

“Eduardo？”

Eduardo不知不覺睡着了，Mark看了看顯示器上淩晨四點多的時間，開了罐紅牛，調出之前未完成的工程繼續編程起來。

“Mark？”

“Mark！”

Mark晃了晃腦袋，疑惑地看着桌上的手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醒了？”

Eduardo仍然覺得困倦，用手揉搓自己的臉，“你一直沒睡？”

“反正沒多少時間，我就直接編程了”，然後他補了句解釋，“我忘了挂電話”。

“我猜到了”，Eduardo的聲音帶着笑意，“我起床了，你也該再喝一罐紅牛去上學，注意安全。”

“你也是，走了。”

Mark看着幾罐沒開的紅牛，突然感覺這種早晨對話似乎聽到過，似乎是在被蘭迪強迫着看的那些電影裏聽到過……他渾身一抖，開了兩罐紅牛喝下去，覺得剛才一定是還沒清醒。

再悲慘的災難都終究會過去，雖然不可避免的在人們心中留下創傷，同時災難中的互相安慰和陪伴，也不可避免的在人們的心中留下溫暖的印記。有些事情在悄悄的發生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哈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