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晚了一個小時,但是真的寫到停不下來,寫完一看,字數爆了!

20章昨天又加了一千多字的內容,沒看的小夥伴記得倒回去看,免得內容邏輯對不上

2021.2.7留

葉迎秋的腦袋昏昏沉沉,他想躺下卻被無情地吊着,頭向前懸在空中,手腕和腳踝傳來冰冷的觸感,虛塵倒地的畫面遽然出現在腦海中,葉迎秋猛然清醒,還未看清周圍景象,刺骨嗆胃的寒冰包裹着冷水打在身上,痛得他一陣哆嗦。

“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毫無波瀾地傳來。

這是一個沒有窗戶的地牢,潮濕陰暗,四個角落各有火把照亮。

內力被壓制,頭發潮濕,一片一片貼在臉上,擡頭時扯住皮膚,刺得葉迎秋雙眼冰寒。觀察四周,地牢一共只有三個人,他、一個坐着的老媪、站在老媪身邊的年輕人。

雖然情況不明,葉迎秋說話卻仍舊鎮定灑脫:“老人家是?”

老媪坐在葉迎秋對面,頭發花白,一絲不茍的發髻上插着一根翡翠簪子,一息一動之間纏繞着不動聲色。

這是高手獨有的氣場。

老媪掀起眼皮,看了葉迎秋許久:“你和葉正然長得很像,我萬萬沒想到樂淑嬌那丫頭居然會把你帶到這裏。”

葉迎秋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問:“我的朋友在哪裏?”

老媪站起來,精神矍铄、站姿挺拔,隔空吸來左手角落的火把,貼近葉迎秋的臉:“近看更像了,不過倒是比葉正然長得清秀些。”

葉迎秋暗自吃驚,隔空吸物,這是只有內力極為深厚,且能游刃有餘控制內力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老人家,你自言自語那麽久,是不是也該回答回答我的問題了?”火把就在葉迎秋眼前,再近一指便會燒到他的睫毛,但是葉迎秋毫不退縮,跳躍的火光映得他的雙眼灼灼有神。

“對不住,老妪年紀大了耳朵不大好。”老媪把火把交給旁邊的年輕人,笑道,“眼睛像你爹,眼神卻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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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順着葉迎秋的臉滴下來,頭發漸漸散開,只有兩三縷貼在臉上:“老人家三番五次提到我爹,莫非與我爹有什麽恩怨?”

老媪把手背到身後,悠悠然說:“恩怨算不上,頂多就是滅教之仇。”

“哦?”葉迎秋疑惑道,“那你應該找我爹,而不是找我。”

老媪失笑:“三年前我放走樂淑嬌,原以為她會帶正派中人來此,沒想到三年過去了,帶來的卻是幾個小子和一個和尚。”

原來這就是幾年前放走樂淑嬌的婆婆,葉迎秋想,若是故意放走她,也難怪樂淑嬌會沒有被發現,那麽樂淑嬌偶然跌落山崖後所經歷的一切幸運都有了解釋。

葉迎秋問:“老人家,你武功不低,若是堂堂正正找我爹算賬也未必會輸,為什麽要設局等那麽久,等來的人還不是你想要的人?”

老媪眼神終于有了變化,帶着鄙夷:“武林正派一個個自诩光明磊落,絕不逞可趁之機,但若打不過就一擁而上,全然不見平時的氣度與胸懷,我單槍匹馬一個人,怎能打過你們一群僞善之人?”

“小子明白了。”葉迎秋語出氣人,“老人家原來是怕輸。”

老媪不氣反笑,冷哼一聲:“是又如何?”

“既然老人家如此痛恨武林正派一擁而上,不講仁義道德,那你們設陷阱将我們迷暈綁在此處,勝之不武,豈非和你口中的僞善之人別無二致,只是方法不同罷了。”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過獎。”葉迎秋鋒利地盯着老媪道,“那老人家可否放了我們,我們回長安之後絕口不提在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情,老人家你也可以繼續茍活下去。”

“茍活?”老媪終于冷下了臉,“你認為我是茍活?”

“不然呢?”語氣無辜且無辜至極。

“十八年前,四大家族和官府相互勾結,趁我滅血神教聖女生産之際趁虛而入,屠我教徒、殺我聖女,我活下來報仇有什麽不對!?”

葉迎秋與老媪周旋半晌,內力漸漸恢複,偷偷運氣散去身上的寒氣,趁着老媪的情緒終于有了起伏,暴露缺點,活動十指,氣沉丹田,猛然沖開禁锢雙手雙腳的鐵鏈,一掌打向老媪心口!

老媪雖說一時情緒激動,但反應極快,躲開葉迎秋一掌,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地牢的門突然被人強行破開,掀飛的鐵塊砸向老媪,此時已然來不及向旁邊躲避!

老媪身邊的年輕人推開老媪,只來得及高喊一聲,便被鐵門砸蓋在地上,額頭流血,不知是生是死。

老媪被猛然推開,還未站穩,一個和尚騰空握拳打來,有氣拔山兮力蓋世之撼,老媪只來得及雙手交叉做出防禦,卻被強悍的力道打得淩空砸向冷壁,落在地上口吐鮮血!

虛塵慌忙上前抱住搖晃的葉迎秋:“迎秋,沒事吧!?”

葉迎秋咳嗽兩聲推開虛塵站穩:“無事,不要殺她,我有事要問。”

老媪捂着胸口站起:“殺我?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我護花婆婆叱咤江湖的時候你們還在娘胎裏待着呢!”

“不憑他們,憑我們!”

三個人的身影被拉長映在地上,黑白分明,宋旭、樂淑嬌、彭銅生依次排開,站在門前氣勢浩然!

宋旭舒坦極了,終于說了一句江湖爽語,有了那麽點兒豪情的意思:“傷了我兄弟,莫怪我殺你陪葬!”

葉迎秋、虛塵在屋內,宋旭三人在屋外,護花婆婆被包圍了。

葉迎秋上前道:“護花婆婆,只要你告訴我十八年前發生了什麽我絕不殺你。”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護花婆婆已經提前見識過葉迎秋和虛塵的本領,此時又來三個人,就算她再怎麽厲害,要打贏現在江湖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也得費一番大力氣。

“好,我答應你。”護花婆婆恢複了鎮定,但眼神之間總帶着一股殺氣,“不過你要讓我看看地上的小子,神教被滅之時他才兩歲,什麽也不懂,若還活着,我必要救他,若他死了,我也好給他收屍,否則莫怪我魚死網破!”

“好。”葉迎秋堤防護花婆婆,慢慢退回門前,“剛才這位兄臺喊的什麽?”年輕人倒下之前喊的那聲不像是漢話,葉迎秋從未聽過。

“喊的是苗疆語,意思是‘婆婆,快跑’。”

護花婆婆運氣擡起鐵門,但擡起一邊勢必會壓到另外一邊,一籌莫展之際剛才踹門的那個和尚過來幫忙,擡開鐵門:“多謝。”

虛塵“阿彌陀佛”一聲退到葉迎秋身邊。

護花婆婆伸手試年輕人的鼻息,發現他還活着立刻點了幾處穴道,穩住心脈,又從懷中拿出藥丸喂進年輕人嘴中才松了一口氣。

護花婆婆輸送內力進年輕人體內,兩息之後年輕人咳嗽着睜開雙眼,說着幾句苗疆話掙紮着站起來擋在護花婆婆身前,護花婆婆拉開他也說了幾句苗疆語,年輕人這才滿臉防備地盯着他們站在護花婆婆身後,時不時捂着胸口咳嗽。

葉迎秋等人擋在破敗的門前,以防護花婆婆奪門而逃。年輕人把椅子搬過來放在護花婆婆身邊,叽裏咕嚕說了一句話,護花婆婆揉了揉年輕人的腦袋坐下了:“你們要問什麽盡管問,我不像你們中原人,言而無信。”

年輕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護花婆婆身側,就像一開始那樣。

只不過他們變成了被審問的人,葉迎秋成了審問的人。

葉迎秋問:“滅血神教是什麽?”

護花婆婆又驚又奇:“怎麽,葉正然連滅血神教都沒有告訴過你?”

“小子覺得小子也沒必要知道,反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哼,那你為何要問!”

“只是被前輩攪起好奇心罷了,前輩要言而有信,有問必答。”

護花婆婆的眼神陷入了回憶,周身沉浸在美好的過去:“滅血神教是苗疆的大教,尊聖女為首。歷代聖女皆憐愛百姓,以救苦救難為旨,給那些吃不飽的百姓糧食,讓他們有住的地方,大家載歌載舞,歡聲笑語,每天都非常快樂。”

“聽起來是個好教啊,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宋旭已經坐下,一副聽故事的樣子。

護花婆婆瞥一眼宋旭,擡起眼皮看向門外道:“就是因為太好了才引來殺身之禍。神教的人都聽從聖女的話,開墾荒地,栽種糧食,自給自足,随着我們的人越來越多,勢力也越來越大,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終于有一天/朝廷派兵來圍剿我們。我們的人大多數是只有力氣,不懂武功的農夫,朝廷派的兵殺了他們!”

與護花婆婆的恨意不同,葉迎秋很鎮定:“既然如此之好,為什麽朝廷會派兵剿滅你們,又與四大家族有什麽關系?”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護花婆婆扶了扶翡翠簪子,撐着膝蓋站起來,“你可能就要去陰曹地府問了。”

“葉迎秋!”彭銅生将樂淑嬌護到身後,“他們的人過來了。”

虛塵面對埋伏之人,将葉迎秋護在身後,葉迎秋仿佛看風景一樣看彎腰低頭前進的人,道:“我還以為前輩你的救兵會晚一點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護花婆婆震碎椅子:“我看你小子也是有膽識的人,明明知道我在拖延時間還敢聽老妪講故事。”

“反正跑也會被包圍,挾持前輩也有難度,何不靜下心來聽聽故事?”

“小子心态不錯,是成大才的人。”

宋旭站起來,看包圍的人越來越多,皺眉問:“表哥,接下來怎麽辦?”

“怎麽辦?”彭銅生扇子合攏敲在手心,“只有殺出一條血路,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嗯,銅生說得有道理。”葉迎秋道,“這正是一窩端了千面派的好機會,只不過在滅了千面派之前,小子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前輩。”

“你問,不過答不答看老妪心情。”

“前輩既然是滅血神教的人,為何又在千面派之中?”

護花婆婆沒有回答,反而叫了樂淑嬌:“丫頭,還記得我跟你講過什麽嗎?”

樂淑嬌複雜地看着護花婆婆,她不蠢,即使沒有聽到護花婆婆和葉迎秋前面的話她也猜了個大概。

自己估計是被放長線釣大魚了,可惜自己只帶來了幾條小魚,還不夠千面派塞牙縫。

難怪三年前她出去得那麽順利,順利地躲過了追查,順利地到家,她一直以為自己能逃出千面派,除了婆婆的幫助之外,剩下的真的是她的運氣好——或者說她一直在說服自己是自己的運氣好。

三年前不慎跌落山崖之後,幸而命大沒有死,是護花婆婆一直照顧樂淑嬌,像親生婆婆一樣照顧她。

她在樂家從來沒有感受過親情,有的只有祖父的期望和嚴厲,她也督促自己要為家族争光,做一個合格的家主繼承人。

婆婆是她十八年的時光裏唯一感受過的親情。

樂淑嬌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護花婆婆笑着看着樂淑嬌,“今天婆婆再說一遍。”

樂淑嬌看着她,眼底由掙紮變成了冷靜。

護花婆婆:“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

話音一落,護花婆婆摘下翡翠玉簪,瞬間出手,朝着樂淑嬌的眉心飛刺而去!

彭銅生用鐵扇擋住,可簪子的力道太過強大,彭銅生被迫轉動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将玉簪轉刺向護花婆婆,然而玉簪卻對着虛塵的後腦刺去!

但樂淑嬌和宋旭已經沖向包圍圈,和沖上來的人短兵相接。彭銅生着急無比,只得大喊一聲:“虛塵小心!”便轉身沖上前,擋在樂淑嬌身邊,“站在我身後,交給我!”

護花婆婆在彭銅生展開鐵扇的剎那欺身向前,虛塵上前擋住護花婆婆,聽見彭銅生大喊,餘光瞥見翡翠玉簪,側身避開危險,玉簪從虛塵的眼前飛躍而過。

眼看玉簪就要刺入護花婆婆眉心,虛塵兩指呈劍形夾住玉簪,另一只手擋住護花婆婆的橫劈。護花婆婆看玉簪落入虛塵之手,一腳踢向虛塵手腕,虛塵脫力,玉簪高飛在空。

護花婆婆一展輕功飛身上前,旋轉着奪回玉簪,落在年輕人身邊。

“這是聖女留給少主的遺物,休想從老妪手中奪走!”

“阿彌陀佛。”

虛塵并不是要搶玉簪,而是救了護花婆婆,只不過護花婆婆并沒有察覺自己剛才的危險。

葉迎秋從地牢的角落裏找到葫蘆酒壺打開喝了一口,将酒壺系回腰間道:“聖女的兒子說不定已經死了,你給那位小哥倒是比較實在。”

“胡說,十八年前少主被刻花帶走,此刻定然已經長大成人,不許你詛咒少主!”

“那你怎麽不出去找他,還有刻花又是誰?”

“哼,吾豈與小兒多言!”

護花婆婆用苗疆語喊了一聲,寡言的年輕人立刻動手,閃電般的身形攻擊向葉迎秋,兩人都是以身形矯捷見長,葉迎秋的劍對上年輕人多怪的招式,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葉迎秋驚奇,世上原來還有與他輕功不相上下之人,起了與年輕人一決高下的好勝心。

外面打得乒鈴乓啷,裏面棋逢對手,一時難分勝負。

葉迎秋引年輕小哥出門,到了寬闊的地方年輕人奇怪的招式立刻毫無用武之地,葉迎秋踩着攢動的人頭,長劍在腰間一轉,鋒利的劍身便割斷了年輕人的喉嚨。

一劍封喉。

這些人都是好手,宋旭和彭銅生已經受了傷,三人呈互補之勢,樂淑嬌主攻,二人為輔,勉強應對。葉迎秋加入他們,戰鬥力立刻上升。

片刻,虛塵挾持着護花婆婆出來:“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虛塵的聲音并不大,然而在場的人卻奇跡般地全部聽見了,一時停在原地。

葉迎秋帶着宋旭他們退到虛塵身邊,在虛塵身後給宋旭和彭銅生止血。

千面派中的一人站出,漢話略顯別扭:“你們殺了我們的下一任門主,如果你們殺了我們的門主,我們讓你們死在這裏!”

虛塵沉聲道:“我們走,還你們的門主。”

護花婆婆喊道:“不行,放走他們這裏的位置就會暴露,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死!”護花婆婆現在後悔萬分,剛才在地牢中明亮處,她看這小和尚有幾分眼熟,一時分了心神才被他挾住,威脅谷中之人。

宋旭止住了血,葉迎秋上前問:“奇了,為什麽你認為這裏一旦暴露你們一定會死?”

“老妪為何要告訴你?”

彭銅生道:“婆婆,現在你只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是被我們殺死,對應的我們可能會被你們圍剿而死,二是我們放了你,你放我們走,我們承諾絕不會透露這裏的半點信息,三是被我們挾持出谷,等我們安全了再放你走。”

“我不信你們。”

彭銅生:“這是相互的,我們放了你,也無法保證你不會反悔,和剩下的人圍剿我們。”

葉迎秋:“這樣吧,我們折中,來一場公平的比武,你挑五個好手與我們分別一對一比武,比武過程刀劍不長眼,誰死了都不能群起而攻之,我們中誰勝了活了下來,你就放他們走。”

這個局面,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

沒想到原來要剿滅千面派的目的竟然變成了會有多少人活着離開這裏。

是他自大了,不過他觀察過了,這裏的人雖說都是好手,但并不是每個人的武功都有護花婆婆那樣好,一小部分能夠趕上死了的年輕人,剩下的人也就江湖三流武功,個別和宋旭差不多。

若是能殺了能和他們匹敵的五個人,他們也都全部活了下來,也達到了剿滅千面派的目的。

現在占優勢的一方明顯是千面派,但是千面派的門主在他們手裏,他們不得不考慮這個提議。

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将漢話翻譯成苗疆語說給剩下的人聽,千面派的人都盯着護花婆婆,等着門主做決定。

護花婆婆思慮半晌:“好。”他們還有生力軍,而葉迎秋五人除了他和虛塵,其餘人都氣喘籲籲,甚至還受了傷,他們的贏面很大,死一兩個人也算不得什麽。

比武一結束,就把葉迎秋一行人活着的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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