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在家
第103章 不在家
大概是心情的緣故,價格不菲的法式料理在我嘴裏如同嚼蠟,那道什麽焗蝸牛,我沒吃幾口就忍不住幹嘔起來。
不是料理的錯,都是這個男人的錯。
我實在沒辦法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又是抹眼淚又是擦鼻涕(艾麗卡大概有鼻炎),揉成團的餐巾紙在我面前的盤子邊堆成了三座小山,我和他雖然對面而坐,卻像是被PS在一起的。
一個怎麽看都是路邊小攤邊吃麻辣燙的窮酸女,一個卻是衣着光鮮,儀态優雅地享用西餐的貴公子。
我恨不得把沾滿我眼淚和鼻涕的紙團扔一個到他的盤子裏,讓那盤貴得出奇的鵝肝變成只能喂狗的費菜。
我依然很戒備地偷瞄他,把鼻子揩得響亮。
他看着我面前的紙團山,輕輕哼笑了一聲,并沒有嘲諷的意思,繼續吃着他的鵝肝。
“我建議你在生産之前最好離開他。”過了幾分鐘後,他放下刀叉,輕輕擦了擦嘴。
我惘然地望着他。
其實他說的有道理,我沒有自信能一邊跟他合作,一邊巧妙地騙過安室。他已經知道我的孩子有點問題,但他并不知道它是被改變了部分基因的孩子,甚至還留有其他男人的成分。
如果他知道了,又會怎麽樣呢?他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滿懷愛意地對它哼着歌謠,他會不會翻臉不認人,把我也掃地出門?
我胡思亂想着,金發侍應生又推來一份提拉米蘇,殷勤地給我擺放好,只給我。
他是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提拉米蘇的?純屬巧合吧。
我抽着鼻子,盯了好一會兒,才拿起叉子,咬了一口。
超級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提拉米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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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控制着自己不争氣的食欲,但結果也只是留下了一塊。
他向前俯身,調笑道:“如果和我在一起,每天都能吃哦。”
我在他眼裏就這麽好應付嗎?他真是要把我當成母豬養啊。
我悻悻地放下叉子,為自己的軟弱愧疚。
“所以說,你的回答呢?夏目小姐,不,應該說是原FBI搜查官艾麗卡??斯卡加斯德小姐。”
這個人是上帝嗎?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我要考慮一下……”我低着頭說。
他沒有逼迫我,也沒有像之前威脅的那樣把我綁走,只是攤開手,做了個“你随意”的動作。
“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他說。
我嗖地站起來,在他的默許下,跑出了這間包房。
好恐怖,這個男人,簡直陰晴不定,前一秒笑得人畜無害,下一秒就能用眼神逼死人。
在走廊裏,我與之前給我們上餐的金發侍應生擦身而過,他轉頭目送着我一直消失在樓梯口。
我在一對對服飾華美的男女詫異的目光中飛奔而過,跑出餐廳。跑出了很遠,才發現我把哈羅忘記了。
我用顫抖的手指摁下他給我的號碼,還差一個數字的時候我忽然停住了。
我真傻。
那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啊,又怎麽會幼稚無聊到以拐走小狗的方式要挾我?
哈羅它單純只是走丢了而已。或者說是被他身上的氣息吓跑的。
我搖搖晃晃地走,和街邊手挽手的甜蜜情侶格格不入地走着。
我的步速很快,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把剛才噩夢般的經歷甩在腦後。
我像是瘋了一樣,執着地要找到哈羅。我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完全無所适從。
我就這樣盲目地走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找回開始的路。
面前是一座空蕩蕩的橋,橋下流水潺潺,我昏頭漲腦地來到橋邊,靠着栅欄俯身望着流水,心情平靜了些。
忽然,感到一個黑影在靠近。我警覺地頭回,看見了一個身材高大,戴着兜帽的男人。
那張臉,蒼白而憔悴,有點眼熟。
看見我,他露出了極度亢奮的表情,眼中有精光乍起。我熟悉這種眼神,安室發狂的那次,幾乎就是這樣的神情。
我忽然想起他是誰了。也知道他應該是誰。
總在水邊出現的,專門獵殺女性的殺人鬼。
我迅速地一閃身,拼命往一側跑去。雖然體能很強,但我懷着孩子,速度肯定放不開,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這時我聽見了小狗的叫聲,以及——
“艾麗卡,蹲下!”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一個我無比信任的聲音。
我遵循着它的指示,彎下腰,緊接着一根鋼棍就從我弓起的後背上呼嘯飛過,重重擊打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男人往後退了幾步,捂着臉哀嚎起來,很快就不動彈了。
我踉跄着站穩身體,接連不斷的刺激讓我終于快要崩潰了,我哭叫着撲到面前人的懷裏,把鼻涕和眼淚都蹭到了他身上。
“好啦好啦,別哭了。”他——吉恩拍着我的後背,用英文安慰道。。
我看見一個白團子從夜色中圓滾滾地跑出來,在我們面前轉着圈。
居然是哈羅。
“這小東西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開車都沒甩開,我也是沒辦法,就随身帶着了。看它身上那麽幹淨,應該是家養的,大概把我和他主人的氣味弄混了吧。”吉恩撓了撓哈羅的肚子,哈羅毫無戒備地仰面躺着,把肚子暴露在吉恩面前。
一般來說,狗只會對主人這樣,它該不會把吉恩誤認成安室了吧?雖然從很早開始,我就覺得他倆迷之相似。
他們該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我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倫不類的腦洞抛出腦海。
忽然,吉恩猛地擡起頭,突然大叫:“小心!”話音未落,人已經敏捷地彈跳起來,朝着我身後撲去。哈羅也警覺地哮叫起來。
我連忙往前閃躲,同時轉身看看發生了什麽,正好看見那個男人握着一把匕首朝我沖來。
吉恩從我身邊閃過,在那把刀碰到我之前一個過肩摔把他甩在地上。
而他手中的匕首,在他掙紮時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喉嚨。
他死了,如此簡單地。鮮血濺了吉恩和我一身。
“不是我殺的哦。”吉恩無辜地聳肩。
“嗯,我看見了,而且你大概立功了,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有名的殺人狂……”我用手背抹去嘴邊的血。
我們兩人默契地一起僞造了現場,他可真是輕車熟路,我真正做的就是把哈羅抱起來,不讓它沾到血,然後讓開道不礙他的事。
做完這些,他要我跟他上車,他送我回家。我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把實話告訴他。
“我都知道了,赤井先生和我說了。”他看出了我的遲疑,笑着說,“你現在住在那個公安的家裏。”
于是我乖乖地上了他的車。
到家要下車時,我忽然看到他的左胳膊在滲血,原來他剛才被匕首傷到了,為了救我。
“樓上有碘酒和消毒藥水,你要不要先簡單處理一下?”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好啊。”
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不過那位降谷先生,會不會把我攆出來?”他眨着眼睛笑問道。
“不用擔心,今晚他不在家。”我抱起哈羅下了車,忽然感覺這句臺詞不大對勁。
我聽起來就好像趁着老公加班,把來路不明的野男人往家裏領的壞女人。
不要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