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殷安裝好攝像頭後走到床邊。
他慢慢俯下身子,撩起官澶臉上的長發,露出耳朵,慢慢湊近了……
突然,謝殷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些不舒服。他晃了晃頭,睡倒在床上,這一睡極沉極沉。
官澶拖動進度條,直到兩人醒來,什麽都沒有發生。
全身的緊張和期待瞬間煙消雲散。他突然向後仰倒,單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喉結翻動。
雲星肯定知道那天晚上的真相,竟然真的敢賭他以為兩人全壘了。
他竟真的上鈎了。
“果然,傻瓜不止他一個。”
第二天早晨,謝殷就收到了官澶的消息,說不用他去威脅雲星了,自己已經幫他處理了合約問題,再到拍攝中心的時候他就會是個人練習生了。
謝殷對着手機皺起眉頭。
官澶是這麽貼心的人?
他大概是怕自己不删幹淨,所以故意示好。
謝殷收起信息,邏輯自洽地解釋了官澶的行為。他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就是從烏煙瘴氣的雲星解約,不論如何,目的已經達到了。
突然,第二條信息到了,仍是官澶的。
【你現在住哪裏?】
謝殷突然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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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仍然在意那張照片,想要毀屍滅跡?
文明社會了,就算他家族勢力強盛也不會吧?
官澶一向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形象浮現在腦海。謝殷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他忽然覺得多年隊友情,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官澶。
突然,又有一條信息。
這是丘牧發的,約他去家裏吃飯。丘牧是本地人,沒住宿舍,正好能讓謝殷打秋風。
謝殷像是找到了稻草,連忙回複官澶:【與朋友有約了。在他家。】
丘牧小聲地說:“雖然道理我都懂,但你真的有那麽窮嗎?”
謝殷狼吞虎咽:“我怕回宿舍拿行李會被他們套麻袋打一頓。還好當時在拍攝中心和你交換了聯系方式,還有你能接濟我。”
放下筷子,他感激地握住丘牧的雙手。
丘牧被他感動了。兩人執手相看淚眼,感嘆這個世界真的太黑暗了。
“那你接下來怎麽辦?還能繼續參加節目嗎?”
謝殷點點頭。官澶發給他的郵件裏說節目的參賽資格沒有随着他和原公司的解約而取消。
然而,這樣到處打秋風總不是個長久之計,離下次進拍攝中心還有三天,總需要先解決住宿和溫飽。
謝殷婉拒了丘牧留他住宿的好意,收了三天的生活費,算是丘牧借他的,之後有錢了還。
其實手機和指紋在,移動支付賬號裏都有原身存着的錢。但謝殷不想動原身辛苦攢下的錢。
他當年以頂級創作歌手的身份登頂,被譽為年輕一代的創作天王。
那段時間他心高氣傲,要證明脫去包裝好的“顏因”形象,換一個身份也能得到實力認可,于是注冊了一個神秘的網絡音樂人賬號。後來這個賬號在圈子裏火了,約稿不斷。有時一句“最近靈感豐富”的動态就能讓一群求購曲子的公司擠爆私信信箱。
當年他将賬號密碼與為養這個號秘密制作的demo都存在一個硬盤裏,而硬盤正躺在SOF某個內部錄音室的抽屜裏。
只要能進一趟SOF的內部錄音室,他就能拿到這個硬盤,重啓賬號賣曲子了。
【與朋友有約了,在他家。】
官澶眼神一黯。
官澶收到他消息的時候正在造型室裏,身邊是當年TOPIA的主舞聞羽師,他的老損友。兩人都常用這間造型室,碰上面了還經常會讓老板娘安排個安靜的隔間,一邊做造型一邊聊天。
聞羽師驚訝地說:“你的商務公開郵箱怎麽挂在自己的手機上,一般都不是經紀人負責的嗎?”
因為某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私人聯系方式。
官澶淡淡地說:“經紀人忙,我幫他一下。”
聞羽師:“?”
聞羽師心思活絡,找了個借口讓造型師出去。這會兒,他死纏爛打終于讓官澶松口了。聽完故事,他倒吸一口冷氣:“他竟然看得上你?!”
官澶啪地一聲把ipad合上了。
聞羽師:“哦不是。他不過小小一介練習生,竟然觊觎我們帥氣英俊的官大老師,這不行,這絕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官澶冷着嗓子:“他是練習生,我是導師。我只是惜才,所以格外注意他而已。”
聞羽師是個情場老手,官澶在他面前無所遁形,挑眉:“拍攝中心早就透成篩子了,你能發現他的才華,別人也能。千萬別到時候被其他公司拐跑了,給他人做嫁衣。他如果簽了酷合、張氏,你這輩子憐惜也憐惜不到他頭上去。”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星程節目制作組有要事,在做出決定前要問詢SOF高層入駐節目組的官澶。助理替他們轉達了信息。
“老板,有好幾家公司來和節目組聯絡,說是想要聯系謝殷。”
剛挂斷電話,官澶的臉色更冷了,像是一面化不開的冰,光是瞥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煩心。
聞羽師挑眉,反倒不說話了。
不用他點撥,官澶回複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我……節目組需要率先把關。”
挂斷電話,官澶坐在軟椅上,目光盯着空中一點。
他仿佛陷入了沉思,突然,他久違地伸手拿過造型室裏播放背景音樂的平板。
将巴赫換成了黑色安息日。
如今,進入SOF大樓的方法只剩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确只有官澶這條路子。
輸完信息。謝殷眯起眼睛,掙紮良久,手指在發送鍵上懸停。
就在他按下的那一瞬,一條新信息提示。
【明晚有空嗎?有事找。】
謝殷一驚,手指猛地戳到了發送鍵:【明晚有空嗎?有事找。】
這種奇妙的默契……謝殷的呼吸越來越慢,忽然,憤憤地把手機一關,悶進口袋。
另一端,官澶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輕輕彎了眼睛。伸手,他關掉了黑色安息日。
到了約定時間,謝殷準時在SOF隐蔽的後門看到了熟悉的高挺身影。
“先進樓吧。”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上半句話都沒講。
官澶帶他走過一系列門禁。
謝殷發覺官澶刷開門禁後總會落後自己一拍,雖然表情仍是一片冰霜,卻有種微妙的紳士感,似乎在請自己先走。
他渾身不自在,上輩子可沒這個待遇,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冷臉相待。
他們乘坐的是專用電梯,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
踏入電梯的那一刻,官澶擡手替他擋在門的兩旁。
一個動作,一路上積累的不安滿溢了出來。
謝殷慌忙地躲避官澶的眼神。下意識地,他想做出什麽動作掩飾自己。習慣使然,擡手就要按樓層。
正好,撞上了官澶想按樓層的手。
掌心的溫柔、皮膚的紋理和若有似無的木質調香水吞沒謝殷的理智,他的眼前一片白光。
我在幹什麽?練習生謝殷不該對這棟樓這麽熟悉,不可能伸手去按電梯的啊!
這活像故意借按電梯去揩油似的。
謝殷的呼吸滞住了,心跳過快,砰砰聲用力地撞擊他的耳膜。
“先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不,不了。我直接說今天找你的事情吧。”謝殷現在只想速戰速決,早點從官澶面前逃走,“我只想讓你帶我去一趟TOPIA的舊錄音室而已。”
官澶點頭,按下了另一層。
電梯到了,官澶先走出了電梯。謝殷松了口氣,正打算跟上,突然看到電梯外官澶回頭看他。
謝殷跨出電梯的腳一頓,忽然覺得不對。
今天的官澶有點反常。他從來沒這樣紳士溫柔過。
這一層空無一人,只有一盞感應燈孤零零地閃爍不停,将他回望的半臉照亮,另一半臉隐在黑暗裏。面孔立體而深邃,隐着欲說還休的情緒。
磁性的嗓音含笑:“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黑色安息日*重金屬搖滾樂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