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胡說什麽,這是我家侯爺!”
那人說完,恭敬地向段禹行禮,段禹只輕輕颔首,示意他将手中的獅子貓接手,便自顧走到木凳上坐下。
有婢女從馬車裏端來一套白玉杯,從容自如地給段禹添茶,仿佛這兒不是藥堂,而是京城忠平侯府。
衛大夫問:“敢問貴府小妾是?”
“便是這只獅子貓了。”護衛解釋,“我家侯爺愛貓如命,便給這只貓取名小妾,期望它柔順懂事。”
做妾的,确實得柔順懂事,才能在有手段的主母跟前活下去。
倒是有那些色令智昏的男人寵妾滅妻的,可這種情況維持地并不長久,大多是嫡子掌家後收拾庶母,或者是敗家之象,家族越來越沒落,淪為破落戶。
大齊以禮德治國,還是很講究尊卑分明,嫡庶有別的。
這位侯爺給貓取名小妾,着實是荒唐了些。
衛大夫當即表示,“本館只治人,不治畜牲。”
段禹給護衛使了一個眼色,護衛往桌上放了二十兩銀子。
普通人家一年能賺二兩,已算得了祖宗保佑。忠平侯出手的看診費,比一般大夫給人看病還要高。
而那獅子貓脖子上還挂着一塊色澤明潤的翡翠,抵得莊家千畝良田,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這年頭,人活得真真是活不如一只貓。
傅挽月嘆氣,她怕是得去山裏挖到一根千年人參,才能買到貓身上的一塊翡翠吧!
這位侯爺一看就是出手闊綽之人,倘若衛大夫能給他的愛貓治好病,得到的賞賜肯定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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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挽月正羨慕着,衛大夫卻搖搖頭說,“本館不治畜牲,侯爺還是離去為好。”
“侯爺,我看這小縣城也沒什麽會治病的大夫,您不若去最近的州府看看。”護衛忠心提議。
段禹道:“我的小妾已經連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了,嬌俏的下巴明顯瘦了大圈。太原離這兒的距離,緊趕慢趕都要三四天,到時候等我們到了太原,本侯的小妾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護衛繼續加銀子。
衛大夫不為所動。
館裏的學徒也不敢出聲,師父不接單,哪有徒弟跟師父搶生意的道理。
傅挽月在一衆靜默中出聲,“要不,我來試試?”
一群人齊齊側頭看向他,小侯爺給護衛使了一個神色,雪白貴氣的獅子貓便到了傅挽月手裏。
傅挽月雖沒治過獅子貓,但有救治其他野獸的靜養,村裏的豬仔雞狗生病,村民都是找她。
傅挽月還給母貓接過生,對于貓尋常的病症還算了解。
她扒着獅子貓從頭到腳看了它一遍,對段禹道:“侯爺,您的愛貓這是便秘了。”
段禹唔了一聲,“都怪本侯太過愛重自己的小妾,好吃好喝的伺候它,竟讓它遭遇此等慘事。小姐,既懂得治病,還請将我的小妾給醫好了。”
傅挽月應聲,那是自然。
村裏的貍花貓便秘,自己就會去野外找草吃,幫助自己消化排洩,但侯府養的獅子貓生來富貴,不會抓老鼠,更不用說自己找草吃了。
像段禹養的這只貓,不僅穿戴貴氣,平常的吃食肯定比人都要好,山珍海味的供着,偏偏它又消化不了,不是撐死也得憋死了。
所以越是出身富貴的貓越短命,而尋常的田園貓保持野性,反而能活得長久。
忠平侯這只獅子貓,年齡還小,不好的習慣還是能拉得回來。
傅挽月便道:“侯爺,您的小妾便秘,只要連續喂它兩天蜂蜜水就會好轉。”
段禹挑眉,“就這?蜂蜜水真管用。”
“是。侯爺若是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也可以自己用。”傅挽月面不改色,沒有尋常姑娘說起這種事情的羞怯,反而大大方方地推薦他用。
“您若是想讓你的小妾活得長久,山珍還是盡量少喂,平常喂些小魚幹就好,貓就是貓,不能當它是人一樣地喂。”
“貓尋常還要多運動,一有助于它消化,二能不讓它變得肥胖。”
傅挽月看着這只獅子貓已隐隐有發胖之勢,若不好好控制,以後怕是得胖成一個球。
段禹抱着試試的心态,讓下屬去找蜂蜜水。
他問:“若是這法子不好,本侯可要拿你是問,銀子你也別想賺了。”
傅挽月笑道:“這次不收你銀子。”
“侯爺放心好了,蜂蜜水準管用。”
段禹想了想,“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她讓他喂的只是蜂蜜水,又不是什麽毒.藥,他的小妾福大命大,應該死不了。
“敢問姑娘芳名,下次我的小妾生病,本侯還想尋你給它治病!”
“不用。”傅挽月沒透露姓名,同衛大夫結完賬,對段禹道::“下次我們有病再見。”
段禹:“……”
傅乘舟在客棧裏老老實實給傅挽月寫了一千個大字供她檢查,傅挽月略略掃了一眼,從袖裏拿出五顆橘子糖給他。
這字寫得不怎麽樣,但該有的獎勵還是要給的。
小調皮沒偷偷溜出去外面亂跑,已算很乖巧了。
傅挽月摸摸弟弟的頭,嘆道:“你這字其實寫的只是勉勉強強,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寫得比你好了。”
“等我們去到崇州見到哥哥,你寫字的時候,切記一筆一劃地端正寫,小小年紀別胡亂學人寫什麽草書。”
“到時候哥哥看了你寫的草字,不拿木板子狠狠打你掌心三下才怪。”
傅乘舟一張玉白的小臉塌下來,皺眉說:“哥哥總是這麽兇,我都後悔這次跟你去崇州了。”
“你不跟我去崇州,平日誰照顧你,誰給你煮飯吃,誰送你去學堂!”傅挽月輕輕掐他小臉,“再說,我們都兩年沒見哥哥了,難不成你不想他?小沒良心的!”
小沒良心的傅乘舟撇嘴說,“我上次看到哥哥給你寫的信了,他讓你去崇州,肯定是想給你定親的意思。”
“等你在崇州成了親,有了別的男人,哪還會記得我這個弟弟?”
傅挽月氣笑了,“誰說我嫁了別人,就不疼你了。”
傅乘舟低頭不說話,小手緊緊抱着她的腰,“我不管,反正姐姐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嚴铮望着這對姐弟,莫名覺得傅乘舟對他姐姐的占有欲似乎格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