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複明

傍晚,承歡回到家,看到門口的幾袋水果,問道:“今天有人來了?”

“嗯,下午顧組長來坐了一會。”沙發上,徐少辰道。

一聽到“顧組長”,承歡不由地想起,她利用顧湘的事,雖然平時看她挺讨厭的,但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害她,所以這次心裏不免有些愧疚,便一句話都沒說,提起水果往廚房走去。

徐少辰見承歡非但沒有像往日一樣對顧湘冷嘲熱諷,反而接受了顧湘的東西,又想到剛在“大上海”小二說的玉蘭去世的消息,便以為承歡還是在為這件事難過,點着細竹竿起身,到廚房安慰她。

“怎麽?餓了?”承歡見徐少辰進來,便問道。

“我來幫你吧。”說着,徐少辰摸到水池前。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着,一會就好了。”

“我都知道了。”徐少辰卻邊洗菜邊說道。

承歡正在切紅蘿蔔的手,不由地僵住了!他知道了?知道什麽了?知道她在“大上海”工作的事?!還是她偷拿酒瓶的事?!還是……她就是黑影的事?!!

“……什麽事?”承歡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的顫抖。

“今天我也在‘大上海’。”徐少辰決定對她坦白,否則承歡這傻丫頭整天還不知道怎麽提心吊膽着過日子呢。

“……我只是唱歌,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原來是這件事,承歡還可以承擔。

“不用,就照你想的那樣做。”說話間,徐少辰的青菜已經差不多洗好了,“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承歡心下一驚!不是這個!難道是……

“啊!”承歡一聲慘叫,鮮紅的血便從刀刃下嘟嘟冒了出來!剛才只想着事情,沒留意手下的刀,一刀下去,承歡左手食指指甲蓋竟被切去一大塊!

“怎麽了?!”徐少辰忙用手尋着承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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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切了一下”,十指連心,承歡連說話都帶着濃濃的哭腔。

“我去給你拿藥!”徐少辰說着,就慌忙往外走,誰知,剛一出廚房門,就撞在了飯桌旁邊的椅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少辰!”承歡聞聲立馬跑出來,看到徐少辰并無大恙,只是凳子倒在了地上,便松了一口氣,扶他到沙發上坐好,道:“藥箱在哪裏?我去吧。”

“……我房間床頭的櫃子裏。”徐少辰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這麽沒用!最珍惜的人受傷了,自己能做的僅僅是坐在這裏幹等!

承歡上了樓,在洗手間清洗了好半天,才出來上了藥,用紗布包好,下了樓。

“上藥了嗎?”徐少辰聽到腳步聲,急切地問道。

“嗯,沒事了。”承歡給徐少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邊,道:“你先喝點水,再等我五分鐘,馬上就好。”

“……嗯。”徐少辰心想,現在的他安靜的坐着,就是幫了她最大的忙。

飯桌上,兩個人又是靜悄悄的。

徐少辰沉默是因為他還在自責自己的無能;而承歡則是不敢說話,她怕一說話,好不容易岔開的話題就又說回來了。所以,雖然此時食指在揪心地疼,但她還是十分地感激這場意外。

吃過飯,承歡說要洗澡,徐少辰便坐在沙發上休息。

自從眼睛失明之後,徐少辰發現他的其他感官都變得更靈敏了,尤其是耳朵。所以此刻,即使是隔着門,他也能清晰地聽到裏面嘩嘩的流水聲,心中就越發地焦躁不安,手上報紙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來,如此反反複複,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承歡的聲音響起來。

“……少辰,你在外面嗎?”浴室裏,承歡隔着門聲音顫顫地喊道。

“……怎麽了?”話一出口,徐少辰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怎麽變得這麽沙啞。

“我……我把睡衣忘在沙發上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拿進來?”承歡硬着頭皮斷斷續續地,終于說完了這句話。

發現睡衣忘帶了,而進來時穿的衣服已經被她洗過了之後,本來她想直接出去,反正徐少辰也看不見,可怎麽想怎麽別扭,自己光着身子出現在一個男人面前,就算那個人是個瞎子,她也打不開那扇門!

“……好,你等我一下。”徐少辰聽着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慢慢摸到身旁的竹竿,然後站起來,順着沙發邊走邊用手摸着找衣服,果真在最邊上摸到了一件衣服。

徐少辰點着竹竿,憑着記憶,慢慢朝浴室走去,到了那邊的牆邊,摸了好半天,才尋到浴室的門。

“噔噔噔……”徐少辰禮貌地敲了三下。

承歡聞聲,将門打開了一條細縫,只将一只手伸了出去。可她忘記了,徐少辰現在眼睛看不到,根本沒有看見她伸出來的手。

徐少辰聽見了開門聲,便問道:“你在門口嗎?”

承歡愣了一下,終于意識到了徐少辰現在的狀态,便又往裏站了一點,然後将門再多拉開一點,讓腦袋探了出來:“……我在。”說着,接住了徐少辰手上的衣服。

浴室的熱氣随着承歡不斷打開的門慢慢散了出來,站在門口的徐少辰覺得眼睛濕熱熱的,舒服極了,甚至還隐約看到了門的邊框和承歡的臉……但是,不知是被霧氣缭繞還是眼睛根本就沒好,看得朦朦胧胧的,十分模糊。

承歡關上門之後,看到手上的衣服就有種欲哭無淚的無奈,徐少辰拿的不是她的睡衣,而是他自己的襯衫!

哎……算了……承歡在心裏嘆着氣,反正他也看不見,先這樣将就着出去,于是便直接穿上襯衫出去了。

徐少辰此時剛坐在沙發上,不斷地适應着眼睛的變化,視線一點一點地開始變得清晰,他現在能看到承歡正穿着自己的襯衫,朝這邊走過來,再近一點的時候,就像現在,他甚至能看清微微濕透的襯衫下,承歡玲珑的曲線,豐滿的胸部……

徐少辰猛地轉過頭去,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水,結果就被嗆到了!

此時正在專心致志找着睡衣的承歡被徐少辰的咳嗽聲吓到了,忙走了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杯子,拍着他的後背幫他緩氣。

可承歡這樣哪裏是幫他,徐少辰一聞到承歡身上的香味,感覺到承歡的體溫,看到她瑩白的肌膚,咳得就更厲害了!

“你怎麽了?”急得承歡在他身旁幹脆坐了下來,不停地給他拍着背。

過了半天,徐少辰才緩過來:“你快上去穿衣服吧,別着涼了。”

承歡一愣,忙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剛才出來時太心急了,身上都沒有擦幹,現在襯衫幾乎都貼在了身上!可徐少辰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能看見了?!承歡伸手在他眼前輕輕地晃了晃,可徐少辰什麽反應都沒有。

“……現在天氣還涼,只穿個睡衣還不夠。”也察覺到說漏的徐少辰,忙打着圓場。

“哦,知道了。”哎……承歡在心裏松氣道: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天還沒亮,川口府上就人來人往的。

“少将軍找到了嗎?”客廳裏,川口伍仁焦急地問着剛回來的一個家兵。

“還沒有。”

“再帶些人去找!”

“是!将軍!”

又過了一個鐘頭,還是毫無音訊!

“昨天是誰跟少将軍出去的?”空曠的大客廳裏,川口伍仁憤怒的聲音在回響。

“……将軍,是我。”面前跪着的一群人中,一個怯弱的聲音說道。

“怎麽你回來了,少将軍還沒有回來?!”

“卑職不知道……昨天少将軍去了‘大上海’,可出來時,不讓卑職跟從,所以……”

“他什麽時候出來的?跟誰一起出來的?”

“大、大概5點半左右……跟一個穿軍裝的女人……”

“那女人是誰?”

“卑職不知……當時她帶着帽子,少将軍……”說道這裏,家兵不由地偷看了川口伍仁一眼,繼續說道,“少将軍……又抱得緊,所以……所以沒看到。”

川口伍仁一巴掌打下去,那家兵的臉居然腫了大高!

“胡說八道!”摟着一個女人在大街上走?!在他的記憶裏,他的兒子雖然頑劣,但是絕對不會做這麽丢人的事!

“……将軍饒命!卑職沒有胡說……”

“那你就告訴我,跟少将軍一起走的那個人是誰?是中國軍人還是我們的人?”

“當時……”他不敢再說少将軍抱得緊了,“當時……天色昏暗,卑職沒有看清楚……”

“5點半天色昏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将軍饒命啊……将軍饒命……”

家兵正喊得凄冽,突然門外又有一批家兵來報。

“将軍!找到了。”

“在哪裏?”川口伍仁急切地問道。

“……就在……門外。”家兵含糊道。

“這個畜生,還知道回來,非教訓你……”川口伍仁罵着,兩步跨到門口,看到門外架子上的白布時,愣住了。

川口挪着腳步,一顫一顫地走到架子前,顫抖着手掀開白布,當看到川口明次那張發青的臉時,竟一時氣血沒沖上來,昏了過去。

昨夜,承歡趁徐少辰睡着,又将酒瓶洗幹淨,偷偷放了回去。今天一大早,到市場上買過菜,便匆匆趕到“大上海”,将照片交給了鼎爺。

鼎爺接過照片,看着上面毒發身亡的川口明次,右手邊上的血字,以及左上角打翻的酒瓶,不由地點頭稱贊!拍照的角度選的極好,不僅将川口的臉和血字盡收在內,甚至還拍到了翻倒的酒瓶底部“軍統專釀”四個字!

“你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鼎爺贊許道。

“鼎爺,黑影還有一個想法。”

“說!”

“我們最好等川口伍仁到軍統那裏鬧過之後,再将照片拿出來,這樣他們才明白,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說得好!”

“鼎爺,還有什麽要我做的,盡管吩咐。”

“暫時沒有了,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事,我會讓小伍告訴你的。”

“黑影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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