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毒殺

兩點從家裏出來後,承歡就直接去了“大上海”,然後把自己關進和玉蘭單獨的那個化妝間裏,直到三點才出來,然後徑直走進後廳。

事先,小伍已經跟鼎爺說好了,承歡會來,鼎爺聽聞喜怒交加!喜是因為他曾經最得力的骁将終于回來了,怒是因為她居然離開了這麽長時間!

“看來,你的臉已經全好了!”後廳,鼎爺看着承歡白璧無瑕的臉說道。

坐在鼎爺對面的承歡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難道鼎爺不知道她墜崖的事?

“怎麽,水痘剛好利落,腦筋又不靈光了?”

“……沒有,”經鼎爺這麽一提醒,承歡才想到鼎爺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她出水痘,讓她回去休息幾天那裏,只是她這一休息,休息得确實有點長。

“鼎爺,這次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談”,承歡打起精神,嚴肅地說道,“現在日寇猖獗,我認為國共兩黨應該通力合作,共抗外敵,而不是再搞內戰!”

“你以為我們就沒有努力過?!從九一八事變之後,我黨就為建立抗日戰争統一戰線而努力,一直到今天!可是他們是怎麽做的,他們暗地裏殘害我們的同志,在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你知道我們有多少同志慘死在他們手下?!就現在,他們大牢裏還關着我們的人!”一提起這件事,鼎爺就激動地拍案而起!

這些歷史,承歡只是上學的時候在教科書裏看過,當時就已經是義憤填膺了,所以現在她很能理解親身經歷過這些的人的感受。

“雖然我們也派間諜,但性質和他們的完全不同。”鼎爺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繼續說道,“我們僅僅是截獲一些與我們利害相關的情報,防止我們的人被他們暗殺,是為了自保,并無他害。”

“……我明白。”

“……但你說的對,不管怎樣,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同心齊力共抗外敵,所以我們應該花更多的精力往促成國共合作方面去。”

“鼎爺,我有個計劃,或許可以逼他們點頭。”承歡含着下巴,擡着眼睛慢慢地說道,這個時候的她最動人,因為最狠毒!

“說來聽聽。”

“如果軍統的那些高官知道,他們的人殺了日本的少将軍川口明次,而川口伍仁又為兒報仇心切,步步緊逼,您說,他們還會拒絕與我們的合作嗎?”

鼎爺略有所思,道:“……這個計劃弄不好會引發一場大的戰争,萬一和日本人打起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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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承歡肯定地說道,“首先,我查過,川口明次只是子承父業的世襲者,稱他為‘少将軍’是尊稱,實際上他并沒有軍銜,換句話說,在日本森嚴的階級等級裏,他就是一個普通人。那麽一個普通人死了,除了他的父母,還有誰會為他讨回公道?天皇不會,國家更不會!此外,我們只是要讓軍統的高官意識到,殺人的是他們的人,而川口伍仁絕不會知道!”

鼎爺聽着,不停地點頭認同。幾天不見,黑影比以前更成熟了,更主動了,鼎爺不由地在心裏感到欣慰,黑影不愧是他手中的一張王牌!

“你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麽?”

承歡暗自佩服鼎爺的明白,她還未張口,鼎爺就知道她會有求于他。

“我需要一套女式軍裝。”

“好!兩個小時之後,我叫小伍放在後臺你的化妝間裏。”

“多謝鼎爺!”

“你快去準備吧,萬事小心!”

“黑影領命!”承歡說道。

之前承歡痛恨日本人,是因為在教科書上學到的他們侵犯中國的種種罪行,但這種被歷史所感染而産生的痛恨,不足以讓穿越到真實的民國世界裏的承歡,跟日本人拼個你死我活。可玉蘭的死狠狠地刺痛了她!這種親身經歷的刻骨銘心的痛,足以讓她拾起“黑影”的責任,投身到痛打日本鬼子的暗潮中!

所以,從此刻起,她就是“黑影”!承歡戴着一只黑色的假面,坐在鋼琴前,暗暗地下着決心,她已經讓小伍把“假面歌女”登臺的海報大張旗鼓地貼了出去,她斷定,此刻下面黑壓壓的人群裏,一定有川口明次!

的确,看臺正中間坐着的确是川口!但他卻不是看到海報來的,因為顧湘的及時趕到,小伍并沒有把新海報換上去,甚至顧湘還帶走了制作海報的人。所以川口明次消息的來源,确是黑影和那只假面無疑!

看臺的另一個角落,徐少辰和顧湘默默地坐在那裏,臺上曲兒還沒開始,他們就已經像聽了天籁之音一樣,身心舒暢、喜上眉梢,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臺上,承歡面無表情地說道:“今天一曲一舞,送給我的姐姐。”然後,手指靈動,音樂響起了。

“誰能告訴我

有沒有這樣的筆

能畫出一雙雙

不流淚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

一縱即逝的光陰

能讓所有美麗

從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這樣

我可以安慰自己

在沒有你的夜裏

能畫出一線光明

留得住快樂

全部都送去給你

苦澀的味道變了甜蜜

從此也不用分開相愛的天和地

還能在冬雨天空月亮太陽再想你

生命中只要有你

什麽都變了可以

讓所有流星随時都相依

從此在人世上也沒有無奈的分離

我不用睜着眼睛看你遠走的背影

只有花開的美麗

沒有花落的凋零

所有承諾永恒得像星星”

唱罷,承歡突然從鋼琴下抽出兩段紅綢,燈光跟着承歡從鋼琴頂移到了舞臺中心,霎時,舞臺上的九面鼓驟現!而承歡此時身上穿的,正是玉蘭的那套白裙。

音樂并沒有停,是承歡事先用琵琶錄好的,林海的《琵琶曲》,只不過弦音比起琴聲,更加的凄凄慘慘戚戚,彈的人肝腸寸斷,聽的人更是痛沉其中,無法自拔!

承歡和着音樂,又将那日她和玉蘭舞的鳳舞九天獨舞了一遍……

徐少辰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難道玉蘭出了什麽事?否則承歡怎麽會彈奏這麽悲的音樂……便拉住一個從身旁經過送酒的小二,問道:“你們這裏的白小姐到哪去了?”

“您是說白玉蘭白小姐嗎?”

“正是。”

“爺您來晚了,白小姐在一個星期之前就沒了。”小二充滿憂傷地說道。

“……請問,她是怎麽過世的?”

“我也不知道,總管沒說,我們也不敢問,您也知道總管和兩位小姐的關系”,說着,小二往臺上承歡那裏昂了昂下巴,“親如姐弟!我們哪還敢多問啊!”說着,小二就端着酒壺朝後面的桌子送去。

原來是這樣,徐少辰終于知道了承歡今日反常的原因,原來她的姐姐過世了……

“你怎麽了?”一旁,顧湘站着問道。

“……沒什麽。”

“沒什麽還不走,人都快走完了。”

徐少辰這才意識到,已經散場了,他現在還不能讓承歡發現他,便立刻站了起來,混在人群裏出去了。

其實,現在承歡忙着等川口明次找上門,根本沒有心思留意其他的事。

果然不出承歡所料,等承歡對着離場的人群三笑留情,又在舞臺上一步三回頭地翩跹進後臺之後,川口明次後腳就跟了進來。

“陸小姐,我是該叫你假面美人兒呢,還是承歡呢?”無人的後臺,川口明次輕薄地說道。

承歡一時不明白,他是怎麽知道她的名字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名字而已,随公子雅興。”承歡眉目含情地說道。

“哈哈哈……幾日不見,美人兒真是越來越有情調了。”說着,川口明次就把手放在了承歡腰上。

承歡當然沒有拒絕!她反而很滿意川口的反映。

“別啊……外面有人看着呢。”承歡撒嬌地說道,欲拒還迎!

“沒事,他們看到也不敢亂說。”川口看了一眼門外的家兵,轉頭嬉笑着對承歡說道。

“可是,人家只想給你一個人看到我的面容。”承歡說着,将手慢慢環繞上川口的脖子。

川口明次哪受得了承歡這番挑撥,早就快被j□j焚身了!

“你們出去!走遠點!”川口明次厲聲對門外的兩個人說道,那兩個人便聽話地朝回廊那頭走去。

“他們真的走遠了嗎?”承歡柔聲問道,幾乎倒在川口懷裏。

“走遠了!美人兒你可急死我了!”說着,便伸手去摘承歡的面具。

這次,承歡沒有拒絕,面具下一張絕世花容正嬌笑着映在川口明次不斷放大的瞳孔裏。

“美人兒果真……”川口明次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可以配得上承歡容貌的詞兒來,最後愣愣地說道:“……天下第一!”

承歡撲哧一聲笑了:“什麽天下第一,公子淨胡說。”說着,用掌心棉花拳似的推着川口的胸膛,颔首害羞道,“自古,只有巾帼英雄才能配得上第一的稱號,小陸一介歌女,怎敢造次。”

川口一把捏住承歡的下巴,微微擡起,迫使她看向自己:“你若穿上軍裝,絕對也是巾帼英雄裏的第一!”

承歡笑着握住川口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起放下,道:“趕巧了!我這裏正好有一套軍裝,我想穿給公子看。”說着,不等川口回應,承歡便脫身轉進身後她的化妝間,鎖上門,換了起來。

門外,川口明次一直急不可耐地敲着門,承歡就是不理,一直到換好了衣服,才勾起嘴角,打開了門。

川口不由地又看呆了!還從沒有一個女人能一天內讓自己神魂颠倒兩次!

川口上前抱住承歡就想一親芳澤,卻被承歡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推開了。

“公子當真要在這裏,與我共度良宵?”承歡故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

川口明次當然會意,心領神會地說道:“我們這就回家。”

“回家多沒情趣啊”,承歡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知道一個好地方,那裏沒人打擾。”

“好!就聽美人兒的!”

承歡壓低帽檐,半倚在川口懷裏出了“大上海”。門口,川口的兩個家兵正欲跟從,卻被川口明次喝斥住。

上了汽車,承歡才從川口懷裏起身,依舊拉着帽檐,對司機說道:“楓林酒店。”

“的确是個好地方!”川口在承歡耳邊吐着氣說道,手已經不安分地在承歡身上游走。

承歡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作嘔,伸手抓住川口的手,想止住他繼續往下移動,可承歡的那點力氣哪是川口的對手!這時,汽車突然一個急轉彎,将川口明次甩在了車門上!

“你怎麽開車!”眼看到嘴邊的鴨子飛了,川口氣急敗壞地罵司機道。

“對不起,急轉彎。”小伍壓着帽檐,低着聲線說道。

承歡剛朝小伍投了一個感激的目光,川口就又毛手毛腳地靠過來了,承歡正想着辦法,突然小伍又一個急剎車,說道:“到了!”

“公子走吧。”承歡說着,快速地開門,下了車。

車上,川口明次忿恨地瞪了司機一眼,也跟着下去了。

這個酒店的包房很簡單,只有一張大床,一個衣櫃,和一間衛生間,而那張床就占據了房間的四分之三,酒店的主題昭然若揭!

包房裏,承歡剛關上門,川口就從背後抱住承歡,在她脖子上急不可耐地親了起來,幸好有衣領礙着,承歡又反應地快,往下半蹲着逃出了川口的束縛。

“公子急什麽,我不就在這裏。”承歡嗲聲說道,“不如我們先來喝杯酒。”說着,承歡便打開衣櫃最下面的抽屜,拿出一瓶酒和兩個杯子來。

川口明次可不理會這文绉绉的一套,一把抱住承歡的細腰,在她耳邊吐着氣:“酒哪有美人兒好吃。”

承歡只覺得渾身一陣奇癢,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嚣着不舒服!可嘴上卻像抹了蜜一般的說道:“公子好無情趣!這酒可是我表哥從法國帶回來的上等的葡萄酒,寄存在了這裏,我一直舍不得喝,就想找個機會與自己的有緣人,一醉方休!既然公子不是有緣人,那恕小陸不奉陪了!”說着,承歡就撐着,想要離開。

川口明次用力往懷裏一攬,将頭搭在承歡肩膀上說道:“好吧好吧,聽美人兒的,就喝一杯哦。”

“公子想多喝,小陸還不給呢。”說着,承歡跟川口一起坐到大床邊上。

承歡為兩人分別斟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說道:“幹杯!”

剛想一幹而盡,川口明次卻喊道:“慢着!”

承歡心中一驚,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麽?!

“我要喝你的。”川口明次繼續說道。

“好。”承歡立馬爽快地答應了。

可在兩人交換酒杯的時候,川口明次卻故意将酒杯掉在了地上,“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酒灑在地上,就像一灘水,什麽都沒有。

“沒關系,這裏還有。”

承歡笑着彎腰去撿杯子,卻被川口一把抓住她剛碰到杯子的手腕。如果他再順着往下摸到手掌,就會發現,承歡手心裏全是汗!

“我要和美人兒用一個杯子。”川口似笑非笑地說道。

“……讨厭!”

承歡将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起身複倒了一杯,川口明次舉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後突然朝承歡靠了過去,一手勾住承歡的脖子,一手抓住她的雙手,朝她誘人的紅唇上狠狠地親了下去!原來他說的用一個杯子,是他親口喂給承歡!

承歡狠瞪着川口,緊緊地閉上嘴巴,川口明次屢攻不破,只能先将酒吞下去。

此時的承歡,不經意間,勾起一抹猩紅的微笑。

然後看着川口明次睜着驚愕的雙眼,帶着冒着黑血的嘴角倒了下去。

原來,酒裏根本就沒有毒,有毒的,是她的紅唇!

承歡撕下嘴唇上的紅色薄膜,然後将上面殘留的毒蜜攪在酒裏。

這時,反鎖的屋門突然正被人用鑰匙擰開着,承歡緊張地盯着門口,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是鼎爺,小伍,還是……

“承歡姐!”腳上穿着塑料袋,手上帶着白手套的小伍探頭進來,然後将門重新反鎖。

“……快來幫忙。”承歡被他吓得起碼減壽十年!“不要動他,在他右手旁邊寫……”

“寫什麽?”小伍已經沾好了血。

“……寫顧湘。”軍統裏,承歡就認識兩個人,那就只能是顧湘了,“顧是頁字旁的‘顧’,湘是湘江的‘湘’。”

“明白了。”說話間,小伍便寫好了,“承歡姐,你看像嗎?”說着,小伍遞給承歡一本賬簿。

承歡照着賬簿上川口明次的簽名字體,說道:“簡直可以以假亂真!對了,我讓你帶的酒瓶呢?”

“在這兒!”小伍又從黑包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白瓷酒瓶。

承歡将重新和好毒藥的酒倒在原裝瓶子裏,也就是軍統藏酒的專用瓶子,底部還印着“軍統專釀”諸字。然後将酒瓶放倒在川口旁邊,說道:“開始拍照!”

小伍應聲又拿出相機,将“案發現場”拍了下來。

“好了,收拾東西,我們走。”承歡再一次環顧四周,看着一點纰漏都沒有了,便說道。

“等等!”小伍裝工具的手突然停住了,然後使勁兒嗅了嗅鼻子,道,“承歡姐,除了酒香,你有沒有聞到……還有淡淡的花香?”

承歡一驚,一定是自己身上的茉莉花香!早知道它會這樣壞事,當初就不該養成用它洗澡的習慣!

“……是我身上的茉莉花味,怎麽辦?”承歡驚慌道,她的計劃這麽完美,怎麽偏偏就疏忽了這點!

“承歡姐!”小伍靈機一動,道,“你身上還有沒有茉莉花精油?”

“有!”承歡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小瓶,“我一般都會随身帶一小瓶。”

“這就好!”小伍接過道,“承歡姐,你先下樓上車,我随後就到。”

“你要幹什麽?”

“一會車上跟你說,你快走吧,你越在這裏呆得時間長,香味就越濃!”

“……好!那我在車上等你。”

不一會兒,小伍就開心地坐上了車,開始往回走。

“你到底幹什麽了?”副駕上,承歡卻焦急地問道。

“承歡姐,你還記得包房裏的排氣窗嗎?”

“你是說,房頂角上的那個四方形的大扇葉窗?”

“對!就是那個!”

“難道它可以排除房間的香味?”

“當然不會!”小伍熟練地轉動着方向盤,“這種老房子每個房間都有排氣窗,而且每個排氣窗都是相互連着的,剛才我從我們的這間爬上去,然後沿着排氣道往每個排氣窗裏滴一滴精油,這樣這裏每個房間裏就都有茉莉花香啦!”

“真聰明!”承歡聽罷不由地稱贊道。

“嘿嘿!咱們這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嘛!”

“就你貧!”

暮色微近,近郊矮墳前,跪着一對姐弟。

“玉蘭姐,你安息吧,今兒個我們給你報仇了!”小伍抹着眼淚對玉蘭說。

承歡将剛買的一束玉蘭花放在碑前,道:“姐姐,你看這花美不美?今天我還給你唱歌兒了,好聽嗎?以後每天我都要給你唱歌,這樣你在這裏就不會寂寞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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