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彎刀(下)

一路上,他都在想,該怎麽面對承歡……為什麽在遇到樊昊的事情上,總要利用承歡呢,難道他真的承認他們之間有牽連?!就算有牽連,那也是樊昊纏着承歡,承歡一定不喜歡他!

“咔嚓”打開了門,可屋裏黑着,沒有開燈。

“承歡?”徐少辰打開了燈叫道,可是沒有回應。

徐少辰看了看表,已經7點多了,她是5點的場,應該早就唱完了才對,難道……出什麽事了?!徐少辰來不及細想,轉身出了門。

這時的“大上海”一片混亂,小伍被抓了,鼎爺也找不到人,只剩這些小工們忙得焦頭爛額。

徐少辰截住一個小哥問道:“不好意思,問一下,陸小姐的場結束了沒?”

“哪個陸小姐啊?我們這兒姓陸的小姐多了去了!”

“哦,我說的是假面歌女。”

“您說的是她啊”,小哥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片刻又遺憾道,“她已經兩天都沒出場了。”

徐少辰驚住了,難道這兩天承歡都沒有來……

“爺您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去忙了。”小哥打斷了徐少辰的思緒。

徐少辰猛地回過神,眼神飄渺地晃了一下,無意中發現了這裏的混亂:“……你們這裏出什麽事了嗎?”其實,他早該發現的,只是剛才一心只想着承歡的事,全然沒有留意到這裏的環境。

“哎……甭提了!今個下午突然闖進來一群日本人,把我們總管抓走了!”

……日本人?“小哥,你知道這夥兒日本兵是誰的人嗎?”

“……嗯不清楚,不過我聽到他們有說到什麽川口少将軍的!”

是川口明次!!莫不成……這件事跟川口明次的死有關?!徐少辰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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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您要沒事了,我真的走了,還有一攤子活兒呢!”

“哦好,謝謝你了,你去忙吧。”

徐少辰慢慢走在路上,分析着,小伍因為川口明次的死,被抓了,而承歡現在也跟着失蹤了,難道川口的死真的跟小伍有關?那承歡呢……承歡和小伍親如姐弟,承歡知道這件事嗎?還是承歡知道了這件事,已經趕去救他了呢?不……如果承歡已經知道了,以她的性格,她一定會留書告訴自己去向,即便這個去向是假的,但一定不會一聲不響地走掉,讓身邊的人擔心!再說,剛才小哥不是說了,承歡已經兩天都沒有來這兒唱歌了……所以,承歡多半是還不知道!那她到底去了哪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徐少辰走在華燈初上的街上,幾乎把這方圓百裏都走遍了,也沒有找到承歡……

再說鼎爺到哪去了。

下午6點,鼎爺接到陳站電話,說的正是三日後他們合作偷回布防圖的事!他們這等大人物都有這種本事——就是不管暗地裏打得怎麽你死我活,可臺面上永遠都是一副和平相處,與人為善的樣子!所以,既然陳站提出了幫忙,為的是與老百姓利害相關的事,打得又是日本人,鼎爺自然爽快地一口答應!

本來事情進展得好好的,兩人就要愉快地結束通話了,可不知是陳站無意說漏嘴,還是故意在報複昨晚他們火燒監獄的事,竟在最後多嘴說了一句:“哎呀,老張啊,你不知道,這個計劃正是我們行動組組長徐少辰想出來的!正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以後咱們國家就靠這些年輕人啦!”

鼎爺聽聞,臉都青了!心裏震驚道:徐少辰居然沒有死?!可嘴上還是笑道:“……是啊,就靠着這些年輕人了!”

所以,鼎爺這邊一挂電話,馬上就從後廳一扇通往後面胡同的小門出去,聯系了他在軍統的卧底——昨晚真正的縱火者——阮浩然!

胡同裏一個隐秘的破院兒裏,鼎爺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憤怒,不管怎樣,也得先把情況問清楚了再說。

“徐少辰怎麽還活着?那把鎖,只有我們自己人才能打開!不要告訴我,是小伍自己鎖上又打開的!”

“……是我開的。”鼎爺對面,阮浩然說道。

“你糊塗!徐少辰殺了老鐘你知不知道?!”鼎爺終于爆發了,拍着桌子,憤怒地說道。

“……我今天上午剛知道,但我不後悔。”

“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麽!”

阮浩然當初救徐少辰的時候,就想到了日後會面臨這個情況,早就将理由想好了:“首先,陳站已經懷疑我了,我救了他,起碼可以暫時緩解陳站對我的起疑;其次,徐少辰曾在黑影的事情上,幫我說過話,我們不是最講求知恩圖報嗎,這次我救了他,就當是報了恩,以後見面誰也不再欠誰!最後,也是我救他的最重要的原因:日本新上任的将軍樊昊,為人心思缜密,頗有心計,令人捉摸不透,而徐少辰是唯一一個能和樊昊抗衡的人,如果現在殺了他,我們日後一定會吃那個日本人的虧!”

鼎爺看他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一時無言,須臾又道:“可你這是放虎歸山!以後想要再抓他,就難了……”

“估計沒有以後了……”阮浩然看着遠方,悵然道,“東三省已經淪陷了這麽長時間了,小日本打到這裏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國共必然全面合作抗日!還會再有你我之分嗎?”

“話雖說得沒錯,可現在也不能任由他們騎在咱們頭上欺負啊!”

“哎……為了合作,我們也只能先讓着他們了。”

時間在悄無聲息地流逝,轉眼,徐少辰找得天都快要蒙蒙亮了。

而承歡此刻,正在山洞裏,瑟瑟縮縮地縮成一團,靠在牆角上,把頭深深地埋在交疊放在雙膝上的手臂裏。此時的山洞漆黑一片,靜的可怕,承歡可以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時而凍得吸鼻子的聲音,還有遠處水池裏流水的聲音……承歡便将頭埋得更深了。

她想念徐少辰,想念她的爸爸媽媽……“媽……媽……你在哪啊……媽……”承歡嗚嗚咽咽地說着,眼淚已經浸濕了雙袖。

夜很靜,山洞裏更靜,所以,即便是一點煽動翅膀的聲音,都會被無限地放大!精神正處于高度緊繃的承歡,突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地翅膀抖動的聲音,可她不敢擡起頭,她怕看到什麽吓人的東西!現在更是連一動都不敢動了!但聲音并沒有随着時間的推移消失,而是越來越柔和,時間久了,承歡也漸漸疲憊了,慢慢将雙手捂在眼前,手指露出一點很小的縫隙,慢慢擡起頭……她看到了——是一群綠色的飛蟲!

承歡慢慢将手指間的縫隙放大,的确是飛蟲!它們都閃着綠光,承歡不知道這能不能被稱作是螢火蟲,但姑且就這麽認為,因為起碼,螢火蟲是無害的!

承歡慢慢站起身來,因為這些“螢火蟲”,山洞稍微亮了一點,接着,慢慢摸索到對面,想去撿當初氣急扔掉的手電筒,可當承歡摸到它時,發現它已經被摔成了兩段!承歡正懊惱自己不該那麽任性,卻突然從牆上的投影感覺到,綠光漸漸淡了,“螢火蟲”紛紛朝水池的方向飛去!

“诶,你們別走啊!”承歡害怕極了,想抓它們又抓不到!一想到又要呆在這無止盡的黑暗裏,承歡一狠心,跟着“螢火蟲”過去了!黑暗和池水都能要了她的命,但如果讓她選擇,她還是會選擇光明!

承歡跟着“螢火蟲”戰戰兢兢地走着,這是她過來時走過的路,因為這裏的路只有這一條。不到10分鐘,她們就又回到了那池綠水邊,可現在這裏太黑了,承歡根本看不清池子裏的到底是水還是滿池的“螢火蟲”!直到漸漸走近,她才發現,她的猜測沒有錯——的确是滿池的“螢火蟲”!

難道她白天看到的綠水就是因為“螢火蟲”的光?!現在,這裏的“螢火蟲”全都聚集到水面上來了,承歡剛伸手輕輕一碰水面,這成千上萬只“螢火蟲”便快速地飛了起來,像一個大燈籠一樣,聚在水池上空,将這裏照得如綠晝!

承歡慢慢放下剛才因為驚慌遮住臉的手臂,目光剛及到水面,就被吓得尖叫起來!!原來水裏面有一個人!不,确切的說是有一具屍體!

承歡吓得兩腳不停地踢騰,身體拼命地往遠離水池的牆根兒靠去!雙手将眼睛捂得死死的!嘴裏一直尖聲叫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樣瀕臨崩潰的狀态維持了近十分鐘!可期間什麽都沒有發生……承歡失魂地慢慢放下手臂,“螢火蟲”依舊像個燈籠一樣挂在那裏,承歡可能是被吓傻了,竟緩緩挪着雙腳,朝水面過去。

這時的水真的很清澈,即使在如此螢綠的螢火燈下,也能清晰地看見池底的每一條紋路,只要是能看清底的水,承歡便沒有什麽懼怕,除了……現在水裏的這具屍體!其實,如果這是一具已經腐化過的骸骨的話,承歡反倒并不害怕,可這具屍體,居然被保存的如此完好,就像是一個大活人!承歡慢慢地往前挪,目光順着屍體的腿一直看到頭——便徹底呆住了!再也叫不出聲來!因為這具屍體,跟承歡長得一模一樣!!

承歡看着她,就像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自覺地竟伸手去觸摸她的臉:“……你是誰?”話一出,承歡也詫異自己的膽大,她竟在和一個不腐不爛的死人說話?!幸好沒有人回答,否則她非吓掉半條命不可!不過,難道……她就是黑影?!

承歡正想着,突然覺得伸進水裏的手有點刺痛,忙抽了出來,看時,整只手已經發白了,而且還帶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屍體的味道?不……屍體都沒有腐爛,怎麽可能會散發出腐味……對!屍體沒有腐爛?!屍體怎麽會沒有腐爛?!根據剛才承歡觸摸到屍體臉部的感覺,已經非常僵硬了,也就是說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但屍體卻并沒有腐爛……“是水!!”承歡突然想到,“一定是水!是福爾馬林!只有福爾馬林才能讓屍體不腐不爛!”

一得出這個結論,承歡不由地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再也不敢将手直接伸下水了。

看她的死狀,神色平和,而且就表面來看,身上并沒有什麽傷口,難道……是自殺?可她為什麽要自殺?她……真的是黑影嗎?對了!小伍說過,黑影身上有一把随身攜帶的彎刀,如果她身上也有彎刀的話……那她就是黑影!想着,承歡便在附近找了一塊細長的石頭,慢慢伸下水裏,在屍體上搜索起來,畢竟是面對着跟自己長得一樣的人,承歡的動作不由地放得很輕,盡量不讓石塊劃傷皮膚。果真,在她有些被腐蝕的上衣的口袋裏,發現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

承歡一手用石塊抵着,一手把袖子往下使勁一拽,包着手,然後伸手下到水裏,将匕首撈了出來!果真是一把絕世無雙的好刀!刀身不過5寸長,呈彎月狀,刀柄上鑲着一枚漂亮的藍寶石!

承歡将刀用手帕包了起來,然後跪直身體,看着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說道:“黑影,對不起,現在我只能還讓你躺在這裏,等我下次帶着工具過來,一定讓你入土為安!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出去……”正在承歡暗自傷神的時候,頭頂上的“燈籠”突然有了動靜!它們正變換成一條玉帶的形狀,朝水池左側的山洞飛去。

承歡慢慢站起來……剛才就是它們引着自己找到彎刀的,難道現在,它們還想告訴她什麽?承歡将信将疑地跟着“螢火蟲”,朝裏面的山洞走去。

一會兒,它們帶着承歡就又回到了那個有天口的山洞。

“你們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承歡輕聲對“螢火蟲”說道,“難道,你們知道怎麽出去嗎?”

“螢火蟲”當然不會說話,可它們卻在承歡跟前的牆上停了下來,承歡疑惑地靠了過去,借助綠光仔細打量着牆壁,上面除了刀痕什麽,還是都沒有啊!承歡不由地失落起來,或許它們只是想給她照明而已……承歡用手在身後撐着牆,慢慢滑了下來——突然!右手掌在滑到離地面大概半米高的地方,被一條凹楞磕住了!

承歡猛一轉身,看着右手掌下的地方,那裏居然有一條一個刀柄那麽寬,一寸那麽長的縫!牆上深深淺淺的刀痕不計其數,可只有這條深得看不見底!

“這是什麽……難道,這就是機關?!”說着,承歡在它上面按了起來,可什麽都沒有發生!承歡定下心來,仔細看它的形狀,它就像是……一個傷口,像是被……刀捅了一下的傷口?!對!刀!!承歡激動地握着彎刀,借着綠光,将刀身慢慢j□j牆壁……剛一完全j□j,面前的大石牆便在眼前裂開了!承歡拔出刀,快速閃了進去,幾乎同時,牆面就像是有感應一樣,在承歡身後合上了!

承歡來不及多想,一出來看到刺眼的陽光心喜不已!她終于活過來了!!

平定過心情後,承歡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裏全都是樹!似乎,有一點點熟悉……在哪裏見過呢?承歡在腦海裏快速搜索着……她出來的次數并不多,除了馬場,姻緣廟……那就只剩下上次跟徐少辰來的滑雪場了!對!是滑雪場!只是雪都化了!承歡如獲大赦般欣喜若狂,她終于可以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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