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名正言順(1)

第四章 名正言順 (1)

1、

難得的周末野餐,薔薇在接到家姐要來的消息時,瞬間萎靡了。

毛毛:“你姐什麽樣的?”

薔薇:“據傳說,很小就出門打架,曾經抄着磚頭出去打,除了上房揭瓦什麽都幹過。傳說很多……标準級的殺傷力5000,噩夢啊……我表哥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下,說起來我哥早年很帥的,近幾年——唉,不說了,其實也沒什麽……不就是早殘了二三十年麽。”

“……”

朝陽驚恐:“她只是來看看你比賽而已,應該不會做什麽事吧?”

薔薇深沉搖頭:“你是溫室裏長大的,不會明白的。”

毛毛轉頭看向某處:“我們怎麽忘了還有一個隐秘殺傷力一萬的人在這裏!”

此時正靠着樹幹睡覺的人被衆人一喊,睜開惺忪的眼,安寧只見面前三雙發亮的眸子正閃着某種光芒注視着她,“恩……開飯了嗎?”

傅家大姐來的當天,也就是隔天,薔薇寝室全部列隊恭迎,毛和朝陽也在,只有安寧當時項目小組開會缺席……其實阿喵寧願去列隊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

“還有什麽問題?”熟悉的徐式官方語調,此刻首位坐着的人正是他們組被臨時安排進來的顧問,也可以說是成員,直白一點就是幕後老大……

安寧坐尾端,另外兩合作人各坐左右,其中某男似乎有些跟首座人較勁的意思,連番提刁鑽問題,對方倒并不介意,從容作答,最終某男頹然敗陣,問無可問,他私底下跟阿喵關系不錯,于是朝她擠眉弄眼妄圖得到“組長”支持,安寧真的很想告訴他,一、你向他問問題就已經是你輸了,二、她像是會去自動找茬的人麽,而且對象還是他……

女生E君開口:“能否問一個私人問題師兄,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您啊?”

某男啧了一聲:“你這招也太俗套了。”

“你管我啊。”姑娘說着倒有幾分生氣了,在有好感的異性面前是最恨別人拆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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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扣指輕敲了一下桌面,阻止兩位同伴起火,首座的人翻了兩張資料紙,擡眸掃了一眼在座的人,最後對E君道:“我算不上你的師兄,至于是不是見過,同一個學校,也不是沒可能。”

安寧覺得他講話可真是周全,然而跟她說話的時候總是詞不達意,好吧,她有時也是詞不達意……

“李安寧,你的資料沒填完整,怎麽回事?”

他正看着她,安寧回過神來,“我填得很完整了啊……”

“出生年月,家庭電話。”

這種跟項目無關緊要吧……“可不可以不填?”

他的目光閃了一下,嚴肅了些:“你說呢?”

某男逮住時機立馬幫腔:“其實這些不填也沒事的,而且,李安寧怎麽說也是我們組長。”意思已經很明确,你得聽她的……可顯然徐莫庭并不在意,“我沒說她不是。”

雖然回答了卻等于是沒回答,但也無從挑刺,某男飲恨,忘了對方還是外交系的。

“恩……我再補充一下吧。”安寧覺得她現在是典型的牆頭草了……走到他旁邊填寫的時候,原以為浏覽資料的人不會注意她,“這裏。”

安寧一愣,“恩?”

修長的手指點了一處,“出生地。”

“哦……”為什麽連這種都要填啊?唔,感覺像是人口調查……

那天項目大綱讨論完後,某男是第一個走的,E君要趕去碩導處,于是安寧負責善後,而剩下的那人,閉目養神中。

将手頭修改的資料歸檔後,朝靠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人望去一眼,柔和的光線打在他的面頰上,臉色竟看上去有點透明了,想到他感冒可能尚未痊愈,就來這邊忙了一下午,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徐莫庭……”

“恩?”他睜開眼睛,望向她。

“恩……你感冒好點了麽?”

他微揚了下嘴,“托福。”

今天其實是挺“和睦”的一次,只是兩人在離開時倒是發生了點意外,安寧剛打開小教室的門,發現外面以之相連的實驗室有人在,一男一女,而且,恩……畫面兒童不宜,雖然是傍晚時分,但還沒到夜黑風高啊……阿喵當場愣在了原地,後面的人輕攬住她将她往後拉了一步,下意識要出聲時對方很明确地捂住了她嘴。

“你傻了啊。”他的聲音裏似乎還夾着些許嘆笑。

安寧是反應過來了,可是……此刻身後人的氣息吹拂她的頸項,她的後背全貼着他,可以清晰地感覺他胸膛均勻地起伏……安寧竟比先前看到那一幕糾纏熱吻還來得緊張了。

莫庭靠近她耳邊低笑道:“別舔我手。”

哪有?她只是想說話……剛決定拉下他的手,結果外頭兩人似乎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誰?”

安寧再不敢動一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聽着外面讓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唔,讓她死了吧。

李安寧生命中迄今為止最尴尬的一次記錄。

當晚跟毛毛她們說起這事,當然前提是屏蔽自己當時這一邊的處境,然後得到的結論是:X大真TM越來越開放了!以及傅家大姐的一句:“恨生不逢時啊。”

2、

傅大姐來X市主要是來出公差的,順帶看看妹妹,兩天下來已經跟毛毛她們混熟,此時她正靠在315寝室的窗戶邊,一手夾着一根燃着的煙,仰望天空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毛毛:“這幾天青島在大閱兵,N多水兵啊!恨不能飛去圍觀調戲一把!”

朝陽:“哎,連軍人都不放過啊。”

薔薇呵呵笑:“毛你越來越風流了。”

毛毛:“人不風流枉少年啊。”

傅大姐:“誰的風流比過我。”

“恩……蔣介石吧。”一道慢慢悠悠的聲音:“14歲正太時娶了19歲的夫人;24歲和23歲的煙花女子同居;32歲在黃埔軍校見到14歲的小蘿莉;34歲終于推倒了16歲的小蘿莉;42歲時迫于政治,不得不搞定了30歲的禦姐。”

“……”

傅大姐眼角抽了一下:“小姑娘,你寫小說的吧。”

安寧莞爾,指了下電腦,“別人寫的,挺有意思的,也算是符合史實。”

薔薇:“姐,你放過她吧,她不是有意的!”

傅大姐:“你腦子有病啊。”

當晚傅大姐便摟着阿喵同學去看電影了,大姐看人一向憑第一直覺,相中就相中!可憐阿喵這只日行性動物,夜間活動堪比精神折磨,可又不擅長拒絕人,而旁邊朋友更是全躲牆角毫無義氣,于是只能半夜……其實也就七點鐘,出門看戲了。

看的是《蠍子王》,對于一個喜歡考據的人來說,很痛苦,故事發生在金字塔時代之前……最早有史料佐證的階梯金字塔始建于公元前27世紀,應該是第三王朝時期。與此同時,黃河流域的熊氏族長姬軒轅正在和九黎部落掐架,“如果影片大環境是設置在公元前27世紀之前,那應該是一個遙遠的近似于傳說或者神話的時代,這個時代會有馬镫和火藥嗎?唔,雖然他們自稱是中國來的魔粉,可是,黃河流域還是氏族社會啊……”

後半段阿喵完全是歪着腦袋在睡覺了。直到身邊的人咳了一聲,“小姐,散場了。”

安寧睜眼發現右邊位子上的大姐不在了,而自己則靠在另一側的一位男士肩膀上,立刻端正坐姿,非常不好意思地道了聲“對不起”。

對方笑了一下,“電影很無聊?”

“……還好。”

他的笑容似乎更明顯了些,站起來時說:“你朋友去廁所了,她讓你在外面門口等她。”

安寧點頭道謝,跟着這位衣冠楚楚的男士走出場,對方見她哈欠連連,忍不住挪揄:“睡了一個小時,還沒醒?”

安寧有些赧然,不過也沒再多說什麽,她處事是有些認熟的。

走到外面的馬路邊等時竟就看到了一位面熟人士,恩……他跟她前世一定有過五百次的擦身而過,在這種地方都能碰到。從對面大廈出來的徐莫庭也看到了她,安寧幾乎是立即的精神一凜。

今天的他穿着正統,黑色的西裝,一看便知的精英分子形象,安寧稍有些失神,然後腦海中閃現出那天在小教室裏……他低頭在她肩頸處親吻了一下……轟地一下,一股親密的感觸湧上胸間,而他朝她這邊微颔首,跟先前一起出來的幾位人士坐入一輛黑色轎車中離開。

大姐過來時就見阿喵在發呆,“咋啦?”

安寧擡起頭,眼中的波光流轉讓問的人竟愣了一下,俗稱“驚豔”,而阿喵這時幽幽說了一句:“想睡覺。”

這學期的任務進入正軌之後,安寧慣例要去龍泰實習上班了,這是李太太給她找的一份工,因為地點比較遠,所以基本上每天都要6:30起床洗漱,7點前揪着背包趕出門,然後和小學生一起排隊買早點,和中學生一起趕路擠地鐵……這個作息時間表每次都讓她像是回到了遙遠的蘿莉學生年代……哎。

安寧:又要開始去實習了。

安寧:周末不能回家了。

安寧:接下來只有加班的份了……

安寧:太悲慘了。

表姐:==!

表姐:我每天都是假期。

表姐:等我這次出差回來,再買一個相機玩兒。

表姐:蔡司的樣片太美了。

安寧:我希望今年能活着去九寨溝……

表姐:真可憐……我想去哪裏随時都行。

表姐:哦,自由啊!

表姐:你看上禮拜我陪導師玩深圳,這周又陪公司一撥人逛香港。

表姐:累死了。

表姐:要是我也學物理就不會有這種悲劇了。

當晚表姐被拉入黑名單……一周。

毛毛氣喘籲籲跑進門:“運動了一小時,然後吃了很多,媽的,還不如不動不吃!”

朝陽:“毛毛,你是不是動了我的移動硬盤啊?”

毛毛:“誰動它啊,大概下界為妖去了,3天了,小U盤都生了吧?”

“……”

朝陽,毛毛均下意識看向趴在桌子上的人,安寧:“怎麽了?”

“沒沒!”

安寧這一邊在想的是……徐莫庭,沉澱了一下情緒,終于拿出手機,這還是她頭一回主動地撥了他的號碼。只不過對方接到時正在開夜車。莫庭看到來電顯示,示意兩位同僚暫停讨論,轉身走到窗口接聽。

“你好。”他說地紋風不動,但嘴角已經輕輕上揚。

“恩……我只是想問,如果我明天請你吃飯,你比較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徐莫庭的确是一愣,随後說:“什麽都可以,你決定吧,我不挑。”

安寧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心跳也有些加快,于是幹脆結束通話:“那,明天見。”

這一通電話對于徐莫庭來說可謂是撩撥心神的,一同僚站起身時看到他溫柔明朗的神情,不禁腳下停步。一向不走柔情路線的徐莫庭,此時眼睛像沾了水似的清亮……

“怎麽?”

“沒沒!”

确定了正式去實習的時間之後,安寧被衆人圍之曉之以大理:“正所謂內行人不說外行話,工作期間要無時無刻關注有無可攻之目标,随時回報!”

安寧很有些哭笑不得:“盡量。”

出于某種原因上月開始在畫廊打雜工的毛毛頗感慨:“最近我接觸的倒都是有錢人啊有錢人,要麽就是一級的畫家啊畫家,感覺真TM言情啊言情,但是但是……我不敢上啊!”

朝陽:“你存在的意義不就是釣金龜婿?!不敢出手你活着是幹嘛的啊?”

毛毛:“你說得簡單,一個在就好了,通常是一堆啊!”

安寧:“恩……什麽東西只要一堆一堆出現都是挺毛骨悚然的。”

朝陽:“跟前跟後努力凸顯自己存在嘛,然後等着他落單…… ”

薔薇:“悲哀,真悲哀!你說咱幾個,多青春活潑開朗,竟然活到二十四五歲了都沒有男朋友,悲哀!”

毛毛:“誰說我沒有了,早年追我的多了去了!就是中途碰到一個極品,讓我晚年有了陰影,丫把我逼牆角,‘喜不喜歡我!喜不喜歡我!’最後被拒絕之後竟暴出一句‘把錢交出來!’”

“……”

薔薇:“……于是造就了你今天只敢意-淫,不敢出擊的德性?”

毛毛:“我當時只是想要欲迎還拒一下而已咩……蒼天啊!!”

安寧:“恩……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

晚上,安寧如約出門,她挑的餐廳在市中心,朝陽推薦的,說是口味獨到享譽X市……恩,安全起見,安寧帶足了money,從學校前門打的過去二十分鐘,原本是想跟他一起去的,省車錢,也合情合理一點,但徐莫庭這兩天都不在學校裏……很好,恩……很可惜……安寧提早半小時就抵達目的地了,選了一個安靜的位子。但是她一坐下就開始發怔,之前的淡定也被緊張取代,突然想臨陣脫逃……但是,是她約的他,如果真溜了,估計明天會被格殺勿論……吧?

二十分鐘後,徐莫庭推門進來,目光懶散地四處打量了一圈,望見坐在窗口邊的人,雙手滑入褲袋慢慢走過去。

當他站在她身旁時不禁輕嘆了一聲,拉開對面的位子坐下,修挺的背脊不緊不慢地靠向椅背,幹淨的手指交叉随意擱在大腿上……望着面前趴在桌上睡着的人。

李……安寧。

對于徐莫庭來說,如果一個人記着五、六年還忘不掉,那麽,就幹脆記一輩子,因為他清楚不可能會有第二個再出現。

其實安寧并沒睡着,聽到動靜張開眼,看到對座的人,前一刻悶頭做的心理調試瞬間就瓦解了,擡起頭故作鎮定地打了招呼:“……嗨。”

“昨天沒有睡好麽?”感覺他的語氣透着股縱容。

“恩……偶爾會失眠。”

莫庭仿若想起什麽,看着她平靜地開口,“沒想到你也會失眠。晚上活動挺多的?”

安寧倒完全沒察覺到什麽,只很可憐地說:“我也不想晚上出去活動啊。”

而徐莫庭聽到這句話,恍然覺得自己真是……現在居然會動不動就走進這種不平衡的狀态裏去,擡手按了下眉心叫來服務員點菜。

“恩……前幾天我翻東西找到了我的出生證 ,原來我是午時出生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午時三刻……”安寧為了融洽氣氛開了一個話題。

徐莫庭微揚眉,“恩?”

“……陽氣很重。”

這時旁邊站着的服務生也側頭看了她一眼,而徐某人依然答:“那又怎麽了?”

安寧:“午時三刻是殺頭的時間。”

“啪”服務生筆掉地上的聲音,反應過來撿起筆就撤退。而徐莫庭:“恩。”

安寧:“……”

他在這時笑了,微一低頭,輕聲問道:“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安寧輕“啊”了一聲,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臉紅了:“項目資料上……你也有填。”不想處在尴尬中,于是努力帶動氣氛,“十月十五號,那你應該是天秤座的。”

徐莫庭看着她,輕勾起嘴角,“天秤座怎麽了?”

安寧:“按星座來說,你的守護神是愛神……我的守護星是金星。”

“然後?”

“恩……金星在基督教代表的是魔王,魔王和愛神……你讀過彌爾頓的《失樂園》嗎?”

他只是笑,于是,她繼續:“魔王和愛神的孩子是……死神。”

徐莫庭:“哦,那很好,我沒意見。”

“恩?”什麽沒意見?

“你說我們将來的孩子是死神,挺好的。”

“……”我沒說啊……還有,什麽時候已經說到他們的孩子了?

就在這時候走過來兩個人,對方接近時才發現徐莫庭的對面坐着人,自覺唐突,“原來有佳人在場,抱歉抱歉。”其中的美女不好意思地朝莫庭舉了下手。

徐莫庭側頭看到她笑道:“剛回來?”

“我都回來一個多月了,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漠不關心啊,怪不得程羽妹妹老說你‘冷凍’她。”美女終于是忍不住好奇心看向他對座的人:“既然碰到了,不介紹一下嗎?”

“安寧。”莫庭指了指站着的兩人,“我監察院的同事。”

美女“啧”了一聲,不過已經友好上來跟安寧握手:“蘇嘉惠,請多指教。”

“噢……”安寧這時總算是想起來美女旁邊的人是誰了,昨天看電影時遇到的那位男士……果然是無巧不成書嗎?後者已經朝她點了一下頭。

嘉惠倒是被安寧這個“噢”逗得大笑出來,追問徐莫庭,“女朋友吧?哈哈,監察院裏估計有很多姑娘要傷心了哪。”

徐莫庭一笑,沒否認。後來等他們走開時,安寧忍不住問:“那個……你不解釋嗎?”

她的問題有點不着邊際,但對方聽明白了,也作了答:“解釋什麽?這應該是實情不是麽。”

“…………”

安寧這頓飯是吃地再恍惚不過了,最後去洗手間時,碰到了裏面的蘇嘉惠,對方跟她聊了幾句,“莫庭很難親近吧?”“……還好。”“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啊?”“……剛剛。”出來時,徐莫庭正站在櫃臺處等着,雙手插在褲袋裏,姿态閑适,安寧因為不留神腳下絆了一下,幸好徐莫庭及時伸手扶住,嘴巴上已經批評,“走路別東張西望的。”

“是地毯……”說地無辜。

莫庭笑了一下,抽了臺上的紙巾給她,“把手擦幹。”

“噢……”

蘇嘉惠看着這畫面,心裏微覺苦澀。

而安寧忽然想起來,“你已經付錢了嗎?”

徐莫庭知道她的念想,只笑道:“下次吧,有的是機會。”

唔,下次是什麽時候啊?還有他今天未免也笑得太多了吧……

3、

莫庭把安寧送回去之後回自己寝室拿東西,一進去就看見自己的桌子上不少禮品盒,張齊剛走進來一擡頭看見他就笑,“都是你的仰慕者,呵,連我女朋友都送了。”

徐莫庭今天心情是的确不錯,“帶了幾罐啤酒,陪我喝一杯吧?”

“恭敬不如從命。”張齊走到沙發邊坐下就問:“往年忙得不可開交,隔天才跟咱一幫哥們去吃一餐,今年似乎一開始就節目滿檔啊,剛跟——李安寧出去吃飯了?”

徐莫庭恩了聲,遞了一罐啤酒給朋友。

“老實說,我還真沒想到你動作這麽快,一向不近女色,結果女朋友說有就有了,嘿!”

莫庭抿了口酒說:“也不算快。”

張齊拍拍他肩,示意大家知道規矩,“小姑娘怎麽追地你?竟然能把咱們外交系的頭號人物都給攻下來了,不簡單啊。”

“她跟我們同級,不用叫她小姑娘。”徐莫庭淡揚嘴角:“還有,是我在追她。”

張齊不可置信:“你開玩笑!”

在旁人看來,他徐莫庭受家庭庇蔭,又手握常青藤的文憑,如今也順理成章地劃入青年才俊的行列,學業事業交友……任何課題都似輕易可達成,沒有一點懸念……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唯一的這段感情上……被拒絕過一次,如今這次也算是“硬性強制”對方接受他的……啧,莫庭按了按額頭,現在,每次想起李安寧,胸腔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平靜了,會時不時地想到,那個人此刻在哪裏,在做些什麽……真是要命。

張齊是真有點感觸的,最後笑道:“老三上次說錯了,李姑娘才是不得了。”

不得了的李安寧隔天一早出發趕地鐵上班,忽然有一種再生為人的感覺——不是因為清晨的空氣或者初生的太陽之類八點檔的東西,而是……為什麽現在小學門口都停着寶馬奔馳梅賽德斯?而中學生們……中學生們……為什麽比她這個上班族還要成熟?他們的校服是西裝款的,女生都畫着淡妝,她卻是牛仔褲T恤球鞋外加素面朝天……

茫然……在地鐵裏跟表姐發短信:我是不是應該要學點化妝啥的了?

表姐:是的。

安寧:是嗎?

表姐:……

表姐:昨晚上我夢見我們老板把我扔總部培訓去了。

安寧:免費出境旅游嗎?

表姐:P!首先,我們總部在德國,然後,我只帶了500歐元,接着頭腦發熱花了490歐元買了新手機,而且開通了BIS,但是沒買套餐……醒過來第一反應是:完了,沒開套餐我肯定會被認為欠費扣在德國的!!

安寧:要不把手機退了?

表姐:……

當天安寧是踩點進公司的,一路上上網過來,信號一直不穩定,在地鐵裏時一度連edge都找不見,幹脆顯示gsm了,走到龍泰大門口信號突然回升到70dbm……馬路對面是證券公司,不愧是金融區啊,“終于找到組織了。”

後面跟上來的一位同事聽到她說話就笑道:“安寧啊,打游擊呢。”

安寧郝然,關了手機上的唐宋歷史跟前輩問好。

龍泰這邊化驗室裏的人都是去年就混熟的,所以工作方面并無人際關系或者技術上的困難。

中午的時候接到一條信息:今天我不回學校,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

安寧靠在窗戶前,心想……唔,完了,果然既成事實了嗎?要不,反抗一下?這時腦中閃現出對方“正派”的模樣,安寧承認,不敢反抗。

傍晚回宿舍的時候見毛毛舉着衣叉站在陽臺山嘴上嚷着什麽打雷吧穿越吧。

安寧:“她怎麽了?”

朝陽:“要去邂逅隋炀帝。”

毛毛一見安寧回來就立馬沖進來,“喵啊,趕緊跟我說說我未來的夫婿是什麽樣的人吧?!”

安寧正巧這段時間在回顧過唐朝的歷史,“隋炀帝啊,史書上雖然給了一個較為公允的大功大過,但暴君這個稱號總是逃不掉的,恩……竊鈎者誅,竊國者王侯。毛毛,你真的确定要跟他邂逅嗎?”

“啊哈哈哈哈!政治不穩定嗎?一個女人改變歷史的時刻到了!”說完又跑回陽臺山。

朝陽實在看不下去了:“毛曉旭,如果你真的被雷劈中了,我們只會在醫院裏見到你。”

毛毛:“靈魂穿越靈魂穿越!你們看到的只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軀殼,這是藝術,藝術懂不?現在流行!”

安寧這時不由笑了一下:“讓我想到了尼祿的遺言:Qualis artifex pereo!大致意思是,看這個藝術家究竟是怎樣死的?”

“……”

這時有人敲門:“請問誰是李安寧?”

安寧側頭:“我是。”

“外賣,請拿一下。”

“耶?我沒叫啊。”安寧疑惑地走過去,朝陽也馬上跟上:“哇哇,雅德的牛肉餃子和龍蝦派嗎?”

安寧皺眉頭:“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X大,十四號樓315李安寧,一位顧客在我們餐廳用餐,中途點的外賣,錢已經付過。”送餐人員并不等當事人猶豫,将手上的袋子遞上便轉身離開了。

“……”

“誰這麽闊綽啊,還顧慮這麽周全,四人份啊。”朝陽多多少少有點心照不宣,“阿毛,別玩了,過來吃飯,順便去隔壁叫下薔薇。”

當晚安寧給某人發信息,琢磨半天只打出一個:“謝謝。”

對方回:“不客氣。”

“……”

4、

當薔薇在吃下最後一個龍蝦派時才想起關鍵性問題:“這大餐誰買的啊?”

朝陽指了指某人:“标的物。”

毛毛獰笑:“誰想泡阿喵啊?”

朝陽同笑:“毛,注意遣詞用語,回頭有你叫的。”

毛毛:“切,畏首畏尾的,怎麽做大事。”

安寧:“什麽是大事?”

毛毛:“比如XX,XX和XXX。”

衆:“……”

安寧還是很好奇什麽是大事……

這時毛毛突然“啊”地一聲:“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急速跳動起來?”

薔薇:“平常都不跳嗎?”

“加速,是加速!”毛毛看着安寧,顫着聲音開口:“莫非——我剛才吃的是某位帥哥買的晚餐?”

安寧:“呃,有毒嗎?”

“……”

安寧本來決定随便找一個托詞,但她停頓片刻說:“恩……他叫徐莫庭,我跟他目前……貌似是在交往。”

此話一出,滿座皆靜。兩分鐘後315寝室炸開了鍋。安寧一向能做到不驚不擾,看着朋友們鬧騰,形色平靜……只是不知道這三個字這麽有威懾力,哎。

而這一邊的徐莫庭也是首次在簽單時不免搖頭苦笑,竟然做起這種事情來了,慶幸理智猶存,沒有頭腦發昏地打電話過去問一句“味道如何”,否則真像是在讨便宜的小鬼了。走出餐廳,有人提議去酒吧再坐一會,莫庭看時間:“我不去了,還有事,酒錢算我賬上。”

“老大,不會是人約黃昏後吧?”老成男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試探。

徐莫庭只拍了拍他肩,說:“回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當晚一夥人在酒吧裏猜測徐老大的心儀對象究竟是何許人也,老三和另一名男生是見過的,而最清楚內幕的自然是張齊,不過張兄明哲保身,未經當事人允許還是少說為妙。

徐莫庭抵達公寓,洗了澡便開始坐床上發呆,這算是千年難得,最後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擡手覆住眼睛,這麽首尾不顧地對一個人孤注一擲,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如鬼迷心竅了。

安寧最近都是天蒙蒙亮就開始出門奔波勞碌。兵慌馬亂的兩天裏倒都沒見到徐莫庭,雖然未覺異樣,但寫報告的時候偶爾會一個人陷入思考,只是回過頭去追溯又毫無所獲,所以她将此歸結為“單純性發呆”。

當周五安寧與朝陽她們為薔薇的最後一場比賽加油時……見到了徐莫庭……恩……他似乎是受邀來頒獎的,這個男人只是從容地立在那裏,坦率持穩,便惹來多方關注。

剛從酒店過來的傅大姐不由感嘆說:“要是早生兩年我就追他!”

毛毛跟朝陽去後臺幫忙了,C君聽到此說辭立刻挪位過來跟傅大姐聊天:“是吧是吧?很有型吧?我打聽出來了,人是外交系的高材生,姓徐,獨生子,高幹子弟,孝順,有抱負有野心,無不良嗜好。”

旁邊某人聽地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剛要借故起身,C君便朝她招手,“阿喵,毛毛說你跟他認識的,來來來咱們唠嗑唠嗑,資源共享啊。”

安寧不确定毛毛出去亂說什麽了,對着C君滿臉期盼的表情,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其實,呃,我對他的了解還沒有你多。”這算是實話實說。

C君一聽如此,深受鼓舞,再接再厲奉上自己的內幕消息:“現在我們寝室裏有兩人立誓,誰能追到他就給創辦此節目的人送一份紅包,以報知遇之恩。”

安寧忽然咦了一聲,心想,盤根究底起來這紅包是不是應該送給她啊?當然,就算是她也沒膽拿便是了。

安寧這時才發現,他以前的“默默無聞”被她的“想走後門”打破了……唔,罪過。

而那天的最後,某人的“默默無聞”也被打破了,徐莫庭在為破天荒取得季軍的傅薔薇頒獎時,後者在麥克風下朗聲道:“感謝李安寧的男友給我頒這一個獎項!謝謝!當然,也謝謝各位!”

“……”

此時站在臺上神情自然嘴角迷人被衆人聚焦的外交系老大,沒有一句反駁的言詞……

5、

李安寧現在只要碰到熟人就會被逮着問上一句,“阿喵啊,你男朋友真是那誰啊?”或者“安寧你太神了!”亦或者“李安寧,是不是姐妹啊,這種大事都藏着掖着,什麽态度嘛。”總之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安寧本身喜靜,如今算是被攪得不得安寧了。而罪魁禍首傅薔薇倒是一臉“我乃開國功臣”的音容笑貌四處晃蕩,毫無愧疚之心,遇到有不知道“徐莫庭”為何許人也的同志還會熱情地從中點撥一下,惹得對方好奇心大起。總體來說就是現在物理系這邊的人都已經知道此事了,甚至有人還問阿喵什麽時候成婚的?這是真的把她給吓着了,現在的人都這麽一意孤行嗎?

薔薇這天剛進門,朝陽就風水輪流轉地拍了拍她肩說:“兄弟,早死早超生啊。”

“記得給我燒真錢。”

朝陽一笑:“我燒我自己也不燒錢啊。”

薔薇啧了聲然後走過去對坐在窗口看書的阿喵說道:“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安寧從書本中擡起頭來,柔聲問了句:“然後?”

“我錯了!!”

朝陽鄙視:“沒風都能轉舵。”

“這叫沒風?”

安寧這邊是嘆了一聲,不過再惱朋友的胡作非為,也還不至于去牽怒。

薔薇識相轉移話題:“我請大家去吃大餐吧?五千元獎金随便花!”

毛毛:“我現在什麽都不能吃,潰瘍,嘴巴爛到說話都不能大聲了。”

朝陽:“撒一些西瓜霜吧?”

毛毛:“剛好爛在口腔最裏頭,想噴也噴不到!”

最終權衡再三改去唱K以慶祝薔薇的季軍。

毛毛對此依然有意見:“唱歌不是一樣要用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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