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什麽最珍貴(1)

第十章 什麽最珍貴 (1)

1、

廣慶市,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安寧一直望着車窗外,一路沉默,而周錦程也是一門心思開車,并不尋找話題。

安寧拖着行李下車,環顧大宅四周,花園裏多了一只大狗,此刻正虎視眈眈盯着她這位陌生來客。

她對小狗小貓是不怕,但這種大型犬無疑有幾分危險,幸好用鐵鏈栓着,安寧走地小心翼翼,身後邊的人這時倒是笑了笑,“同它相處上一段時間就好了,它不難讨好。”

安寧是喜歡寵物,不過——再望了眼,還是太大只了。

大宅裏首先迎出來的是奶奶的保姆詹阿姨,一見是她,興奮地差點變了聲,“寧寧!?”接着就激動地轉頭往裏喊人,“老太太,寧寧回來了!”

李家奶奶雖然年過古稀,卻依然健朗,披了棉大衣就跑出來,見着孫女差點喜極而泣,“我家寧寧總算來了,可想死奶奶了!”

安寧笑了,上去抱了抱老太太,“我也想您,奶奶。”

一老一小互訴了一通相思之情,老太太這才看到先前靠在門邊上,此時笑着走過來的周錦程,立即招呼他,“錦程,過來見見我的寶貝孫女,一年不見是不是又變漂亮了許多!”

周錦程竟真的裝作剛見面的樣子,“你好,寧寧。”

安寧心說:這演的是哪出啊?慣例只是點了一下頭。

晚上見了父親,以及周錦程的姐姐,周兮,安寧對這位溫婉的後媽沒什麽特別大的觀感,不熟也不打算多交往。對父親的問題雖是有問必答,但也是不熱絡。李啓山也知道女兒對生母太過偏愛,對他有些生嫌隙,所以很多地方都遷就着,并不勉強。

當天吃完晚飯,安寧到廚房幫忙,詹阿姨私底下突然問她,“寧寧,先前是不是周先生接你回來的?”

“恩?”安寧正洗水果,沒聽清楚。

詹阿姨自顧自說:“前天周先生還在這裏,特意開了車去X市,也沒具體講,只說去那兒處理些公務,我說呢,這大過年的有什麽公務非得趕回去啊?原來是接我家寧寧去了,倒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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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一愣。

出來時剛巧碰到要出門的周錦程,兩人一對視,對方朝她微一點頭。

安寧望着他的背影,心裏不由想着,大人的心思還真是難懂。

拿着水果去奶奶的房間聊天,八點多上樓時看到周兮在她房間給她加棉被,安寧輕聲道了謝,對方也是拘謹的,只笑笑出去了。

安寧嘆了一聲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像是壞人了。

郁悶了一會兒跳起來開電腦上網,一上線薔薇的頭像閃過來,“阿喵啊啊啊!你來廣慶市了吧吧吧?!”

安寧:“恩。”

“太好了!後天出來陪我!”

薔薇是廣慶市人,當年大一安寧說到自己過年也要住廣慶市時,薔薇直感嘆緣分啊緣分。

“我能先問一下是幹嘛嗎?”

“相親。”

“啊?那我不去!”

“又不是讓你相!我知道你有了妹夫這種國色天香,其他人那都是過眼雲煙!可我還是單身啊單身……”

正看着薔薇源源不斷打“單身”過來,手機響了,安寧一看正是國色……咳,徐莫庭。

“到那邊了?”低沉的男音,雖然已經很熟悉了,可每次聽着都有點入迷,安寧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聲控。

“恩。”之前跟他和媽媽發了短信,媽媽是必須的,而徐莫庭,當時也非常自然地報告了自己的行程。手指扯着桌上的流蘇慢慢說:“我昨天給你寄了兩個繡袋,裏面是葛藤花,還有一些素馨花,香味很淡,但是應該還是可以醒酒的。”

“恩。”

“我特意挑了純黑色的袋子,男生帶在身上也不會太難看,而且如果要出去應酬,放在裏衣就可以了。”

“知道了。”他的聲音像是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安寧耳朵一紅,說:“你怎麽不道聲謝謝啊?”

對方微微笑了,“安寧,我們大恩不言謝。”

很久之後安寧都沒明白,他是指此恩惠很大呢(可是兩小袋子實在不算大恩惠啊),還是暗示她下一句“施恩莫圖報”?

此時,X市。

徐莫庭正與幾位甫回國的朋友在酒吧裏喝酒。

一個稍顯胖的男生走過來,将一杯酒推到徐莫庭面前。

高架座上坐着的人,深色系的風衣,黑色的頭發永遠幹淨清潔,一條腿曲着搭在腳架上,偏冷的形象……然而打電話時的神情卻是耐心而柔情,他此時正微低頭,手機放在臺面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

那胖胖的男生坐到徐莫庭另一側,“你小子,早知道就不叫你來了,你一來這裏的美女都只盯着你打轉了。”

徐莫庭拿起旁邊的酒杯懶洋洋抿了一口,“差不多是要走了。”

“不是吧?這麽早!”

徐莫庭擡手讓他看了看表,意思是十點不算早了。

對方大嘆,“我說你堂堂徐大少爺,有才有貌有錢,怎麽這生活過得這麽清心寡欲啊。”說着指了指他身後,莫庭回頭望過去——卡座裏坐着的女人,穿着紅色吊帶長裙,嬌豔欲滴,正望着他的方向。

“莫庭,我這輩子最羨慕你的是什麽你知道嗎?女人緣!難得一見的美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徐莫庭一笑,“我對女人很挑剔的。”

“這水準還不夠高啊?”

徐老大起身,将酒錢放在吧臺上,“差遠了。”

說完,離去。

有兩人蹒跚着腳步過來,“徐莫庭走了?”

“恩。”

“你怎麽放他走了啊?!他在美女在啊!”

“他是徐莫庭,我攔得住麽。”

三人面面相觑。

這邊徐老大開車回到公寓,手上拎着一份鳗魚飯。

剛開房門,一團黑色的東西就跑過來,親昵地繞在他的腳邊,莫庭俯身将它抱起,小家夥舔了舔爪子,“喵喵”兩聲,柔順異常。

徐莫庭帶它帶廚房的大理石臺上,打開盒飯,黑色的小胖貓埋頭就吃起來,莫庭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

“要不要帶你去見媽咪?恩?”

小家夥竟然非常配合地擡起腦袋,看了眼主人,然後“喵”了一聲。

徐莫庭一愣,笑了出來。

時間過了兩天,且說李安寧,心境平和一點日子過起來也不算太遭,每天跟媽媽通電話,呃,還有徐莫庭。

這天早上跟奶奶去附近的公園練了半小時太極,回來時難得碰到還沒出門在吃早餐的周兮。

“寧寧,吃早飯麽?如果你今天沒事情,陪阿姨去逛逛街吧?”

安寧想了想,搖頭,“我有事情。”的确是有事情,約了薔薇十點在一家咖啡座碰頭。

當天見到薔薇的時候,安寧覺得自己真不應該來蹚這趟渾水。

薔薇的嘴角浮着意味深長的笑容,雙瞳犀利,顯示出特別的執着。

“為什麽要裝扮成同性戀啊?”安寧欲哭無淚。

“測試他的性取向。”

“……”

當時安寧是硬生生被拖進去的,當薔薇走到那男的面前,說到“我是傅薔薇,她是我愛人”的時候,讓安寧差點仰天長嘯。

對方一笑,“傅小姐是嗎?請坐。”他看了眼安寧,“請問你叫——”

“我姓李。”沒打算說名字,趕緊吃完了就撤,太丢臉了。

薔薇卻是興致勃勃,因為是帥哥。

不過,10點,醫院工作,11點,醫院工作,12點,醫院工作……薔薇興致平平了。

“我說大哥除了你的醫院,咱能不能再說點別的啊?”

對方停下來,笑了笑,“行,你想說什麽?”

“你先前說你是什麽科的?”

“department of gynecology,中文就是婦科。”

薔薇興致全無了,想走人但也不能表現地太不客氣,于是笑問:“你們醫院處-女-膜修複多少錢?”

對方嘴角抽了一下,緩緩站起身,“抱歉,我想起來今天還有事要去一趟醫院。”

等那可憐的人快步走出咖啡座,安寧才忍不住笑了,“你就不能找一個委婉一點的理由。”

薔薇聳聳肩,“大凡委婉,攻擊力都不大。你說一男的,婦科,我老娘也真是厚道!”說完挺傷感地擺擺手,忽然想到什麽就問,“對了,你這次來廣慶市,妹夫有沒有表示啥?”

“什麽?”安寧不動聲色。

“就是不讓你來或者很粘你啊之類的?有沒有?”

安寧鄙視,“他很大方的好不?”不過,那來之前的兩天……算是粘她嗎?

薔薇深沉搖頭,“你要知道,越大仙的男人其實有些地方越魔鬼!他們寝室不是有一個人叫張齊嗎?昨天在網上碰到我就問我你去哪兒了,他們老大都惡劣(空閑)到找他們打球了,具體原話是,‘媽的,老大那水平我們打得過嗎嗎嗎!?一局輸了就一個月工資啊啊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大嫂在哪裏啊?!’”

安寧黑線。

薔薇繼續學張齊的口氣說話,“我們老大從來沒讓人牽過手,從來沒隔着幾十來米就能分辨出走過來的女生是誰,還隔三差五準點來學校報道,丫的他去年就沒上過超過十堂課,老大跟大嫂在一起那是純良啊真純良——我說這麽多你明白嗎?——大嫂不在我們很難過啊。還有,嘿嘿,能不能讓大嫂幫我把錢要回來啊?”

安寧非常無力地問:“多少?”

薔薇同情答:“六千。”

“……”徐老大,你也太狠心了吧?

2、

安寧跟薔薇從咖啡館裏出來時,竟就碰上了周兮,兩方都有些意外,倒是周兮先反應過來,笑語嫣然地問:“寧寧,跟朋友逛完街了?要回去了麽?”她臂彎上挂着兩袋衣物,是學生層的人穿的牌子,還有一些過年用的裝飾品,東西挺多,她拎地也有些累的樣子。

安寧看在眼裏,猶豫着要不要上去幫忙,可又實在覺得有點兒別扭,最終只“恩”了一聲,也幸虧旁邊的薔薇即時救場,跟面前的女士說:“阿姨,我們還要逛逛呢,就先走了啊。”

“她就是你那後媽?”沒走幾步薔薇就問了。

“恩。”

“看起來不壞麽。”她算就事論事。

“是啊,不壞。”

其實,這位後母的性格跟母親有些相像,很多地方可能還要來得更溫柔一些,可安寧就是不知道怎麽跟她相處,交流。

她還能依稀地記得上中學時第一次見到周兮,她是爸爸的秘書,她的腦海中一直記得周秘書漂亮的紫色長裙,步履輕盈,裙擺飄飄。

可這位漂亮的阿姨後來對着她媽媽說:“他愛的是我,為什麽你就不能成全我們?!”

為什麽?為什麽有人覺得用“愛”的名義可以去光明正大地拆散一個家庭?而陪着那男人一步步從頭走來的糟糠之妻就成了阻礙這份偉大“愛情”的絆腳石?安寧也不明白,但她知道的是母親因為這件事情身體愈加不濟,甚至胃出血進了醫院,她當時并不明白那有多嚴重,她只是難過地陪在媽媽身邊,沒有別人,只有她。

母親醒來時對她說:“媽媽當了十幾年老師,累倒竟然不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而是為了這種争先恐後的‘兒女情長’,也真是慚愧了。”

媽媽答應了離婚。而她判給了父親,這場婚姻結束時媽媽唯一哭的是女兒沒能屬于她。

那一天父親找人将她帶到廣慶市,那人長得很像周兮,好看的五官,帶笑的眼睛,一種渾然天成的大家風範。她當時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厭惡極了那種道貌岸然……她哭了,也鬧了,而她只是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母親。

以前的很多東西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支離破碎,只不過一些不舒服的感觸依然抹不去。

薔薇見安寧一直默不做聲,伸手碰了碰她胳膊,“阿喵,妹夫!”

安寧四周一望,哪有徐莫庭,不禁皺眉道,“你幹嘛吓我?”

“噗”一聲,薔薇笑出來,“怎麽看到徐莫庭你是‘吓’啊?”

安寧有些悻悻地,不過不良情緒倒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大半。

薔薇摟住阿喵,“走,再陪我過一個地方!”

“還要見人嗎?”安寧頭疼,“你到底約了幾個人?”

薔薇安慰她,“放心,接下來是女人。”

更加不放心了。

薔薇去停車場取車,她的自行車停在一片汽車裏,在來去行人的注視下,薔某人一邊淡定地開鎖一邊問:“阿喵,你們寝室招賊了你知道嗎?”

安寧一怔,“什麽時候?”

“就昨天,朝陽說,半夜三更有人摸黑進來偷東西,結果被打得進了醫院,啧,你說這賊也真會挑寝室,老沈那可是持有國家二級運動員證的吶!”

“呃……做賊确實也是項技術活。”說到這裏,安寧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我們學校升博,一張國家級證書可以加10分嗎?”

“你聽說誰的?沒這回事兒,上次朝陽還特地去問了導師來着,加分那是今年考研那一批的政策。”

安寧愣了愣。

薔薇皺眉頭,“該不會是有人向你兜售假證吧?”

“不是假證不假證的問題……”而是,那是欺詐吧!太缺德了太缺德了,安寧咬牙,徐莫庭這人……就說沒這麽善良。

薔薇直起身,将鎖放車藍裏,見阿喵一臉糾結,“不會真被騙了吧?”

安寧幽幽道:“我想回X市。”

這時旁邊停着的車突然搖下車窗,“美女,你們要去哪兒,我帶你們一程?”

薔薇打量了一下車主,以及車标致,淡然一笑,說:“謝謝,不用了,我有車。”

走出來的時候,安寧笑道:“奔馳不錯了啊。”

“不行,我在等阿斯頓馬丁!”

薔薇要帶阿喵去見到人是傅大姐,按薔薇的說法是她姐離家出走了,讓她幫忙勸勸,“我老娘天天問她漲沒漲工資。她最近壓力也挺大的,嚷了一句,‘當我援-交妹啊,工資按日漲!’就走了。”

安寧黑線,“那我要怎麽勸呢?我跟你姐姐也不算熟悉。”只見過一次面而已,會不會太逾矩?

“沒事兒,她挺喜歡你的!”

這跟喜不喜歡沒什麽直接關系吧?

然則當天并沒有意料中地見到傅家大姐,薔薇猜測,“估計拔火罐去了,前些日子她身上整得跟七星瓢蟲似的。對了,什麽時候咱倆也去拔一拔?據說可以行氣活血,平衡陰陽,陰陽!”

“……”想回X市。

此時的X市,雖然溫度依然有點冷,但難得的是陽光明媚,所以周末休息的徐老大正帶着貓咪散步,林道上偶爾來去的人都不由望一眼這位清俊男人,以及跟在腳邊的可愛小黑貓。

徐莫庭走到旁邊的木椅上坐下,小胖貓也乖,馬上跟過去跳到位子上盤坐,舔了舔背上的毛,朝主人“喵”了一聲,莫庭一笑,“你倒挺配合,不像——”說着撫了撫小家夥的腦袋。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徐莫庭接起,對方就說:“老大,出來打球!”同樣輸了錢的老三也。

正曬太陽的人懶洋洋道:“沒空。”

“什麽沒空啊?大嫂又不在。”不贏回來誓不罷休!

徐莫庭眯了眯眼,有那麽點命中紅心的感覺。“你還有錢嗎?”

媽的,侮辱人啊!老三火了,使出殺手锏,“我有一張大嫂的照片!”

徐莫庭笑了笑,“她的照片,我要我大可以自己拍。”

老三笑了,“嘿嘿,我手上的可是大嫂大一新進來時候照的,19歲啊19歲,你拍得到嗎?拍得到嗎?啊哈哈哈哈!”

莫庭輕哼了一聲,“你找死。”

當天下午安寧在回家的途中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嫂子,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啊啊?!”

不像是張齊的聲音,是誰呢?有點耳熟。

安寧進到家門時,周兮已經回來,在廚房裏煮晚餐,聽到聲音探出身,“寧寧,回來了。”

“恩,奶奶呢?”

周兮笑道:“在房間裏。差不多開飯了,你叫奶奶出來吧?”

老太太正戴着老花眼鏡在看京劇,安寧走過去坐到床沿,老太太拉她有些涼的手放進毛毯裏。“還是不喜歡周家的人?”

安寧緩緩搖了搖頭,“也不是不喜歡。”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不喜歡也就不用勉強自己,一些人畢竟在你的生命裏只是過客。呵呵,過幾年奶奶就真是成了你的過客了。”

“奶奶長命百歲。”

老太太大笑,“那就借我金孫吉言了。”

吃完晚飯,安寧在客廳裏陪着奶奶和周兮看了一刻鐘電視就回房間了。一開電腦,千年難得看到徐莫庭在線上,安寧想了想,發一張笑臉過去。

徐莫庭回:視頻。

安寧:= =!一上來就視頻,太輕浮了。打字的速度比腦子轉地快的悲劇。

結果就是視頻加語音,兩人有三四天沒見面了,安寧發現自己看到他時竟然有種很想念的感覺。徐莫庭在家一向穿着很居家,很舒适,不是毛線衣就是羊絨衫。他的相貌性格屬清冷,穿着卻是偏愛溫和的料子,溫和的色系。

安寧咳了一聲,說:“好久不見。”

徐莫庭微一挑眉,“确實好久了。”

“咳咳……你最近挺忙?”

“托福。”

“……”這種境界估計她一輩子都修煉不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了一會兒,安寧想到之前的電話以及薔薇複述的那些,含沙射影問道:“莫庭,張師兄是X市人麽?”

“張齊和老三都是本市人。”

“噢。你去賭錢了?”原本安寧想委婉地一步一步來,先問:你跟張師兄他們去打球了?然後問:你們打球輸了是不是要被罰的?最後問:罰什麽呢?結果……

徐莫庭看着已經趴在桌上的人,眼裏笑意明顯,但語氣還是挺淡的,“其實,要還錢也不是不可以。”

安寧擡起頭,“恩?”

“我喜歡的人……以身抵債。”

徐老大你上輩子是土匪嗎?嘴裏不由嘀咕出聲,“幸虧不在這裏。”

“既然夫人邀請,那麽,我過來吧。”

安寧好久好久之後都沒反應過來,當她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說:“不早了,早點睡吧。”

怎麽可能睡得着?!

當晚,安寧失眠了,翻來覆去一宿,最終總算睡着了還做了噩夢,大灰狼來了,大灰狼笑着對小白兔說:要我給你胡蘿蔔也可以,你得讓我咬一口。

可憐的阿喵忘了,其實那賭債說到底跟她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3、

之後安寧擔驚受怕兩天,結果風平浪靜。不禁懷疑徐莫庭是不是又在逗她?

第三天薔薇一通電話把她招了出去,說是發現了她姐的蹤跡。

出門的時候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笑呵呵地說:“寧寧今天穿地這麽漂亮是要去約會嗎?”

安寧莞爾,“奶奶你想太多了,去見朋友而已。”說着轉了一圈,“新毛衣,穿出來現一把。”

跟薔薇在市區的一個公車牌處會合,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打着電話晃過來,“對不起,你打錯了。我不認識他。你這女的咋這樣啊,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什麽醫生了!”越來越沒耐心,也不曉得對面回了什麽,已經走到的薔薇攬住阿喵的肩膀一氣呵成道:“媽的,我們還沒起床呢,正忙着,他沒空來接你電話!”

周圍一圈等車的人都齊刷刷望過來,安寧淡定的一笑,境界這種東西……

薔薇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喵,“姑娘,漂亮啊。”

“那是。”

據說傅大姐這兩天住在臨近市中心的一小區裏,兩人剛到大門口,就聽到花壇旁邊傳來争吵聲,安寧和薔薇循聲望去,就見一男一女在對罵,女的正是傅家大姐,“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啊?!你賺的錢還沒我多!”

那男的被說的面紅耳赤,惱羞成怒,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就想沖上去要打巴掌,不過薔薇比他動作快,沖過去從背後踹了他一腳,“我姐你也敢打!我踹不死你!”說完又加了兩腳,打的過程中見周圍看的人越來越多,“看什麽看?!沒見過群毆哪!”

“……”

那男的已經從地上掙紮起來,啐了一口髒話,“媽的!”一鼓作氣就想撲上來打薔薇,這時傅大姐從他身後猛踹了一腳!

這局勢安寧也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笑,而那男的估計有點膽向怒邊生了,撞開薔薇,與傅家大姐搏鬥起來,但畢竟是女人,大姐一下落了下風,場面有點不好收拾了,安寧看到小區鐵門口放着一根木棍,略作思考——拿起來,也是從那男的後方,一棍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她……而那男的也看了她最後一眼暈倒了。

也不知道是誰報了警,當那男的倒下時,警車到了現場。

然後,安寧生平第一次進了警察局。

二十多平方米的房間裏,擺着幾張長條凳,中間是一長形方桌。裏面除了她們三人,還有其他兩男一女。

“對不起啊姑娘,把你連累了。”傅大姐坐到安寧身邊拍了拍她的手臂。

安寧笑笑,“就當是見見世面了。”

“呵,我就說你這姑娘有意思!”

站門口一直往外邊張望的薔薇回過來問:“不會真要把咱們拘留了吧?不就是打個架麽!”

低着頭的一男的擡起來看了眼薔薇,“第一次進來啊?讓人準備八百塊錢吧。祈禱你打的那人不起訴你,否則坐牢都有可能!”

“不是吧?”薔薇跟安寧對視一眼。

傅大姐這時倒是挺淡定的,“沒事兒,我有後臺!”說着就撥電話了。

安寧坐在原位,等地也有些無聊,拿出手機想看新聞,結果竟然上不去,淚奔,警察局的信號怎麽比山區還差呢?退而求其次發短信,然而才發出去不到半分鐘對方就電話過來了。

“怎麽回事?”徐莫庭的聲音不急不緩,跟平時沒多大變化。

“呃,沒事。”她先前發的是,“我打架了,在警察局,上不了網。”她想表達的重點是“警察局竟然上不了網!”畢竟這種公家部門……

“自己有受傷嗎?”

“沒有沒有!”安寧完全沒想讓他擔心,而且這也确實是小事情,所以才會跟他可有可無地說一下,算是報告“行程”。

莫庭略沉吟,“傷了別人?”

呃,相當不好意思,“傷了。”

對面停了兩秒,“恩”了一聲,“那沒事。”

安寧望天花板,怎麽感覺那麽像……“助纣為虐”?

跟徐莫庭又聊了幾句,對方也像是不擔心了,挂斷的時候傅家大姐正摔電話,“平時把自己吹地牛逼哄哄的,什麽局長什麽官員都認識,媽的,到頭來誰都不認識,就認識一司機!窩囊廢!”

薔薇說:“要不咱出點錢算了。

傅大姐不同意,“幹嘛出錢?錯的又不是我們,是那小賤人不識好歹,沒打得他滿地找牙算便宜他了!再說了,出錢,那是助長社會不良風氣。”

薔薇苦笑,“那咋辦?總不能真被拘留吧,有了污點出去不好找對象啊。”

安寧問:“要不我找人幫忙試試?”

傅大姐回頭,“你警察局有認識的人?”

“也不算警察局……不過也是官員。”

安寧找的是周錦程,雖然心裏是不大願意的,但是薔薇她們也在其中,自己的情緒就是其次了,而且當官的她能找的也就是周錦程。

對方問了詳細的事情經過,安寧在說到自己把對方打暈時,手機那頭的周錦程似乎笑了笑。

打電話的中途一男警員進來,說是要做筆錄,誰先來,傅大姐自告奮勇上去了。

“你們是犯了什麽事?”房間裏那名不認識的女同志從她們進來開始就在打量她們。

薔薇聳肩,“鬥毆。”

“呵,不像。”

安寧歪頭問:“那像什麽?”

對方說:“知識分子。”

薔薇笑出來,“姐有眼光!咱們正是未來的科學家。”

安寧默默扭頭看牆角。

輪到安寧去做筆錄時,周錦程過來了,一眼望到要找的人,他沒有馬上走上去,而是跟一位從裏面辦公室走出來的警局領導握手寒暄。

“原來是李書記的女兒。”

周錦程笑笑,“年紀小,不懂事。”

“其實周先生不來,我們也要放了,上頭剛來電話,是徐家的人。你說我——哎,其實也就是一件小事兒,被打的那人醫院裏也來過電話說已經沒大礙。我們這邊走完程序,把該問的問完,她們就可以走了。”

周錦程點頭,再次跟他握了手,“謝謝。”

走出警察局,傅大姐謝了周錦程,薔薇跟安寧比了個手勢,晚點聯系,便與傅家大姐打車離開了。

安寧跟在周錦程後面走了一會兒,“今天的事謝謝你。”

錦程看了她一眼,說:“送你回家吧。”

安寧也不再多說什麽,回到家洗了澡,出來時就聽到電話在響,正是薔薇,什麽打招呼謙禮道謝都免了,直接進入正題:“你那舅舅挺厲害的麽。”

“恩。”一邊擦頭發一邊含糊應着。

“阿喵啊,我姐讓我問你,你舅有對象了沒?”

“咳咳!”

當晚是李啓山慣例回家吃飯的日子,這時間他會找女兒聊聊。安寧下樓時就見到正進門的李啓山,還有先前跟她一道回來的周錦程。心想,等會兒找奶奶出門散步。

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見孫女下來,起身過去牽了她的手,笑容慈祥,“餓了嗎?奶奶今天特意陪着詹阿姨去市場買了許多菜,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奶奶。”

李啓山見老太太對女兒的寶貝狀,搖頭道:“她都多大了,您還當她孩子似的。”

老太太哪裏在意這些,笑呵呵的,“我就這麽一個孫女,我不疼她我疼誰。”

安寧随奶奶坐到沙發上,周錦程坐在離她不遠的位子上,她和這位小舅一直不融洽,主要是以前的一些不愉快,但今天畢竟是他幫了忙的,安寧叫了一聲“小舅”。對方微點頭。李啓山跟周錦程說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才将注意力轉到女兒身上,“過了年,你有什麽打算嗎?”

“想考博。”

這一說,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朝她望過來,李奶奶也有些訝異,“怎麽?寧寧還要繼續讀書嗎?”

李啓山說:“書讀得多未必有用。”

安寧心中也是明白父親肯定不會輕易答應的,正待開口,旁邊的周錦程淺笑道:“寧寧這專業能讀博倒是再好不過了,畢竟是理化科,學歷是硬要求。”

安寧愣了愣,眼裏有些不解。

李啓山卻明顯不認同,“女孩子不需要太高的學歷。”

老太太道:“寧寧想讀就讓她讀吧。”

“先生,老太太,可以吃飯了。”詹阿姨從廚房裏端出第一道菜,安寧起身去幫忙,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只是不大明白在這種事上周錦程怎麽會幫她說話了?

用餐的時候老太太在講佛理,李啓山也不便再對女兒多說什麽。

“能守信者,則家內安和,福氣自然而至,非神之所授也。”老太太笑道:“佛家的道理,你們年紀輕的,都要悟幾年才能懂得。”

安寧笑道:“奶奶,這是阿難說的吧?”

“對,對!”老太太驚訝之餘,眉開眼笑地對孫女道:“人生活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能了解之。”

“恩,奶奶,據說阿難是長得人神共憤的英俊潇灑噢。”

“……”

她把奶奶也冷了,看到對面的周錦程正望着她,有幾分笑意,安寧咳了咳低頭吃飯。

詹阿姨走過來對她說道:“寧寧,有人找。”

安寧應了聲,心想,這時候誰找我?

4、

安寧起身走到走廊上,“阿姨,是誰找我?”

正牽大狗進屋的詹阿姨滿面笑容地指着花園門口,“喏!真是漂亮的年輕人。”

安寧循着望過去,就看見栅欄邊停着一輛白色的車子,車旁站着的人,一身淺色系衣裝,清俊不凡。

安寧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等思緒一入定,馬上跑過去,“你怎麽來了?”

徐莫庭面上一向是看不出什麽情緒的,只是手已經輕撫了撫她的面頰,“我來讨債。”

安寧想到前兩天說到的“以身抵債”,囧了。

莫庭看夠了,才略帶笑意地慢慢開口,“我來看你,你好像不是很樂意?”

對于某人的欲加之罪,安寧現在已經很能從容應對了,笑眯眯道:“我看到你很驚訝,但也有喜啊,俗稱驚喜。”

莫庭眸光微微閃動,然後他說:“既然這樣那再多給一點‘喜’吧。”

那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吻,充滿隐匿的思念的需索。安寧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細微的電流已經劃過全身,讓她不由自主顫了一下,想要開口,濕熱的舌趁其不備探入,吞咽了她所有的言詞。徐莫庭微側身,安寧的背脊立即緊貼在車門上,後頸被他的手臂勾住,完全沒有可以移動的空間。清新又灼燙的男性氣息來勢洶洶,唇齒間執拗的糾纏讓安寧有些喘不過氣了,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對方逐漸放松力道,點點輕吻,恢複文質彬彬。

他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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